“空间生产转向”与“传播效应叠加”
——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创新发展研究

2021-07-07 09:55王凌峰许可含何金花
视听 2021年7期
关键词:演播室故宫明星

王凌峰 许可含 何金花

文化是人类“生活的全部方式”①,是一个群体共享的结构化的生活经历形式,其通过不断进化的符号体系来进行意义的创造、交往和理解,然后指导人类的生产实践发展。这种意义与实践的“息息互动”让文化成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发展最为深沉的内生力量。

近年来,传统文化在内容领域的浸润、渗透、迁移,以其共享的生活经历内涵唤醒了群体共同的历史记忆,将原本陷入低谷的综艺节目推向了新的高潮。从《见字如面》中的个人书信、《国家宝藏》中的“大国重器”,到《上新了·故宫》中的皇家宫殿以及利用故宫文化符号而创作的创意产品,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生产走过了一条从演播室内对“文化元素”的简单意义生产到将整个博物馆作为一种新的“生产资料”,进行节目创新生产的过程。

一、从演播室到皇家宫殿: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空间生产转向

列斐伏尔指出,社会生产的产品都占据一定的空间,这种生产是“空间中物的生产”,而进入现代社会以来,工业文明勃发,城市急剧扩张,过去的这种由“空间中的生产”不得不转变为“空间的生产”,空间成为一种生产资料和生产力②,城市建筑、景观等成为空间生产的代表,吸引了众多用户的消费参与。在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生产过程中,空间生产的转向较为明显:从文化元素在演播室的展示到皇家宫殿作为文化空间的整体利用,都标志着节目模式的“空间生产转向”。

(一)历史深度与现实宽度:空间生产转向的内在肌理

1.“时间的来去”成就了文化类综艺节目空间生产的历史深度

作为人类探索世界的主要方式之一,时间被当作感知工具并不奇怪。感知即某物在与他物的关系中被给予,同时创造出一个特定的参考背景。一切当下呈现者、刚刚呈现者和将要呈现者彼此交融③。感知开启了一个以时间为核心的呈现场,对时间的感知意味着它的来、去与停留的结果是我们真正参与其中的特定背景。《上新了·故宫》的空间生产即是以时间为核心,以“透过作为文化符号的藏品的历史累积与展示”④,在更大的文化空间内进行的,由当红明星、社会公众参与和主导的文化实践行为。

600年的故宫文化空间内,每一个历史阶段所积累和沉淀的文物、记忆等构成了其历史深度。在此历史深度中,作为行为主体的观众跨越了300年、60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跟随着邓伦、周一围等明星,与不同历史时期的人物、文物、记忆相遇,然后创造出由观众真正参与的一个特殊的文化生产消费过程。在此过程中,时间的来与去成就了节目空间生产的历史深度,让习惯当下快节奏生活的人们,不得不停留,感叹、记忆、惊喜,从而产生更为深刻的视听体验。

2.人类的需求拓展了文化类综艺节目空间生产的现实宽度

人类与知名文化符号的相遇受制于自然条件,使得人类感知文化符号的历史难度增大,如在现实生活中,人们要想感知故宫的文化深度要受到其物理空间大小的限制,故宫游客接待能力的有限,使得其每天实行限流8万措施的天数不断增长,2016年为47天,2017年为52天,2018年共76天创造了新的纪录⑤。

虽然电视节目有突破空间限制的能力,让文化元素能够呈现在演播室内,能够在新的虚拟空间与观众产生感知的关系。如《见字如面》《国家宝藏》的节目生产模式还是聚焦在演播室中,节目组通过撷取不同历史阶段的个人信件或者是不同地区博物馆的文物,然后让颇具知名度的明星们来进行现场朗诵、解读,给在场或不在场的观众呈现一场文化盛宴。但是,随着观众需求的不断增长,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在演播室内的感知。《上新了·故宫》继承和发扬了这种空间生产模式,首先通过文创人员探寻故宫内的文物、空间、历史记忆等文化元素,直接进行综艺节目的创作;其次,节目组直接将故宫这个大型的文化空间进行了创意转化。节目中文创人员从故宫的文化符号中搜集可以利用的元素,结合人们的现实生活需求,打造出了更具现实宽度的口红、日历、书签等文化创意产品。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空间生产开始从文化元素突破至文化空间,空间生产的范式亦从演播室转向更开阔的文化空间,然后再渗透入人们生活需求的方方面面。可以说现实需求导向让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宽度拓展至一个极致。

(二)从沉默的文物到鲜活的明星:文化类综艺节目新型空间生产关系的塑造

在传统节目的空间生产中,无论是博物馆等文化空间中藏品的介绍还是演播室内明星的巧妙解读,都不可避免地以藏品、实物等文化元素为基础,借助其时间、空间的逻辑和顺序,以文化活动、文化积累为基础与受众进行对话和交流。这里的节目生产要素最为基础的就是有形的馆藏文物等文化元素,而新型的空间生产关系建构,不再是生产要素的叠加投入,而是更多数字化实践及人的创新创意的融入。

1.数字化:新型空间生产关系塑造的首要元素

数字化使得事物摆脱了原本形态的束缚,突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人们对其就有了规划、管理及运作的可能。在《数字化生存》中,尼葛洛·庞帝描写了从“原子到比特”的变化过程,当信息被数字化之后,事物原本的形态虽然并没有改变,但人们对其的认知、存贮、应用发生了改变,信息分享与传播空间更加便捷。

作为文化符号的故宫早就开始了数字化之路。《雍正:感觉自己萌萌哒》的爆款文章阅读达到“10万+”,故纸堆里的封建帝王乘上数字化的翅膀,一夜红遍全网。而故宫发布的App,如《韩熙载夜宴图》《每日故宫》《皇帝的一天》等App通过趣味性、启发性内容,结合交互技术实现有效沟通,将中华传统文化知识用更有趣的方式传达给孩子们,改变一些影视剧对宫廷文化的误读⑥。上述故宫文化产品的生产与消费,都得益于数字化技术的应用,数字化让故宫及其内部文物等挣脱了原有物理空间的限制,以一种通用的生产资料,成为新型空间生产关系的首要元素。

2.明星引领:新型空间生产塑造的核心元素

在《上新了·故宫》中,以邓伦、周一围为文化创意新品开发员,带领观众在领略故宫文化历史的同时,还利用故宫文化元素进行创新,让故宫文化符号成为新型空间生产的基础生产元素。以邓伦、周一围为代表的明星们,或引领大家参观未开放区域,或结合设计师和学生们进行故宫的文化创意新品开发,通过吸引观众的关注,打造出符合人们需求的文化创意产品,从而成为节目新型空间生产关系的核心生产元素。

明星之所以成为核心的空间生产元素,首先是明星本身自带流量话题,具有较强的吸引力。通过网络弹幕可知,很多受众观看《上新了·故宫》一开始并非是喜欢节目内容,而是冲着明星而来。比如弹幕中“为邓伦而来”“前面的邓伦是颜值高的求知少年”等话语都是邓伦粉丝的情意表达。其次是明星的身份特权。由于明星在场,一些故宫平时没有开放的区域也由明星进入,带给观众不一样的体验。比如倦勤斋这个区域,明星的特权身份加上第一视角解读,展现了乾隆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3.昔日重现:新型空间生产塑造的情感元素

人类对时间的流逝及死亡的恐惧与生俱来,图文、影像因为留住了过去的时光而受到大多数人们的喜爱。文化类综艺节目中的旧物、文物、历史等元素,如《上新了·故宫》中的文物、《见字如面》中的家书等或多或少镶嵌着人们的记忆、理解及渴望。在融入明星的表演后,这些昔日的印记在新型空间生产场景中被赋予了新的意义:由明星在重叠交叉的时空中进行表演,以旧物意涵的重新生产,激发观众的参与热情,满足其特殊的心理现象和审美行为——怀旧情愫。在此空间生产过程中,观众既能在明星第一视角下沉浸于节目本身,也能通过文物激发其自身的怀旧情绪从而带来温情享受,这种“昔日重现”的体验在让观众获得心灵慰藉及视觉享受的同时,形成了新型空间生产中的情感要素。

二、明星“晕轮效应”及日常叙事风格的传播效应叠加

新型的空间生产关系塑造了新型的传播效应。明星在节目中的“晕轮效应”天然吸引粉丝关注,而节目的日常叙事风格更加贴近普通观众心理,形成一定的传播效应叠加,为文化类节目的创新发展提供了不同的思路。

(一)明星引领的“晕轮效应”

“晕轮效应”原为心理学概念,在文化类综艺节目中,可引申为当观众看到自己喜爱的明星,尤其是演技或颜值等维度较为突出的明星时,会自动将此特质放大,将这种喜爱转移至其代言的商品或者参演的作品上。《上新了·故宫》充分利用明星的“晕轮效应”,每期都邀请一线明星加入,让节目获得了更多关注,如在第四期宁静为嘉宾的节目播出后,《上新了·故宫》获得了周五晚间卫视综艺节目收视率第一。

受限于明星影响力、粉丝群体大小的不同,“晕轮效应”的强弱亦不同,当观众的注意力从明星转移至节目之后,节目本身的质量才是其是否观看的最终决定因素。

(二)日常叙事风格贴近观众心理

文化类综艺节目往往会陷入宏大叙事的套路中,虽然我们对于历史和理想的想象不能没有宏阔的影像激励,但我们也需要真切生活的描摹,因为情感的抚慰和慰藉不能没有鲜活日常的细节表现的填充⑦。《上新了·故宫》就处处体现了生活化叙事技巧。

首先是镜头语言表现为生活化的特征。如在第三期《解锁紫禁城学霸》中,邓伦寻找上书房,在面对一排像是书房的房子时拿不定主意,这时工作人员出现,邓伦扭着身子,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太好了,您来了正合适,上书房在哪?”在得到肯定答复后,邓伦说:“噢,只有这一片才叫上书房”,其语气、肢体姿态都是日常生活中最为常见的表现。这种生活化的语言和行为更贴近受众的观看心理,拉近了受众与节目的心理距离。

其次,“御猫说”拉近与观众的距离。“御猫说”中御猫的解读集神秘感和知识性于一炉,融历史感与现代性于一身,引发了观众的强烈反响,众多网友的认同及传播增强了节目的社会影响力。

三、结语

文化类综艺节目由“空间中的生产”向“空间的生产”转向,其实质是将文化符号和空间作为一种无形的生产要素,融入明星、文化IP等创意要素,塑造出新型的空间生产关系。在此过程中,节目充分借用明星的“晕轮效应”和日常叙事风格,形成“传播效应叠加”,吸引了更多观众参与,为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创新发展提供了思路。

注释:

①Williams,R., “Culture is ordinary”,In Resource ofHope:Culture,Democracy,Socialism (Edited by R.Gabel),London:Verso,1989.

②Lefebvre H.The Production of Space,New Jersey:Wiley-Blackwell,1991.

③[德]B.瓦尔登费尔斯,谢利民.时间之来与去——围绕梅洛-庞蒂[J].哲学世界,2013(02):71-79+160.

④潘勇.当代博物馆空间生产与公众性文化心理建构[J].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01):37-41.

⑤故宫博物院:2018年故宫接待观众数量已突破1700万人次 [EB/OL].搜狐新闻,2018-12-17.http://www.sohu.com/a/282493634_263856.

⑥故宫掌门人给你讲讲故宫 “卖萌”背后的故事[EB/OL].搜狐,2018-05-06.http://www.sohu.com/a/230632691_743882.

⑦周星.宏大叙事观照下的日常情感表达[N].中国艺术报,2009-10-2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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