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喜福会》中的疾病表征与主题表达

2021-11-05 00:51朱文佳
文学教育 2021年10期
关键词:喜福会母女主题

内容摘要:电影《喜福会》讲述了四对母女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是以母亲一代的悲剧开始,以女儿一代的喜剧结束,其中总有一个明显的疾病表征。疾病暗指了历史战争、婚姻制度、封建礼教、传统道德等给中国女性带来的精神之殇,同时也展现了她们在重重压迫下不断反抗的勇气和智慧。

关键词:《喜福会》 母女 疾病 主题

《喜福会》是美国华裔女作家谭恩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她的成名作。1989年,该书一出版即大获成功,被列入《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长达9个月之久。1990年,该书又先后获得了洛杉矶图书奖、全美图书奖等多项文学大奖,在全世界引发强烈反响。1993年,美籍华裔导演王颖将这部小说改拍成了同名电影,并于同年获得柏林电影节“银熊奖”。2020年12月,电影《喜福会》成功入选美国《国家电影名册》(National Film Registry),作为“对国家电影产业的文化、历史和美学产生重大影响力”的25部影片之一,被永久保存在美国国会图书馆,成为国宝级文化作品。

《喜福会》讲述了四个在中国出生长大的母亲背负着各自的痛苦创伤,飘洋过海来到美国,与自己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女儿打破重重隔阂、共同寻找幸福的感人故事。影片的开头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聚会,四个在美国生活的华人家庭齐聚一堂,为了一个共同的主题:送君寻亲。原来君的母亲素云已经离世,但君在中国还有两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在母亲好友的帮助下,君得知了姐姐们的消息,于是决定远渡重洋回中国寻亲,这个聚会就是为她送行的。在聚会上,大家感慨万千,分别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而四对母女之间的陈年恩怨也徐徐铺展开来。在这四组如同拉家常一般的讲述中,疾病是一个常见却又常被忽视的现象。然而,“疾病自从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脱离其自身而成为一个社会文化的问题。”[1]在影视作品中亦是如此。电影《喜福会》中的疾病表征不仅在推进情节发展、构建人物形象、营造悲剧气氛、增强故事张力等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同时丰富了影片的主题,具有深刻的社会文化内涵。

一.痢疾·弃子·战争之殇

吴素云是君的母亲,她的故事发生于抗战时期的旧中国。素云在战乱中遗弃了自己尚在襁褓里的双胞胎女儿,后来几经辗转来到美国,成立了新的家庭并生下了小女儿君。她一心想要女儿出类拔萃,希望颇有音乐天赋的君能成为“华人界的钢琴奇才”。但是母亲过高的期待却成为了女儿的巨大压力和无形枷锁,在一场失败的钢琴表演之后,母女关系彻底僵化。面对强势逼迫自己练琴的母亲,君哭喊道“我希望我死了,就像你在中国害死的孩子一样……”君曾听说过母亲丢弃了两个女儿,并对此耿耿于怀,认为母亲自私狠心、不可原谅。听了君的哭诉,素云震惊了,但她没有任何解释,用沉默应对女儿的愤怒。“弃子事件”成为母女之间的一堵墙,直到素云去世后,君仍然认为自己并不了解母亲。

后来在父亲的讲述中,君才明白了母亲的弃子之痛。影片展现了素云在日本侵华战争攻打桂林时的逃难经历。在滚滚逃难人流中,素云步履蹒跚地推着独轮车里的双胞胎女儿,打算到重庆去寻找丈夫。途中她患上了严重的痢疾,破旧的独轮车也坏了。目睹着横尸遍野的场景,素云在绝望中把双胞胎放在路边,并将随身携带的所有金银细软留给这对女儿,希望好心人能收养她们。“安顿”好孩子之后,奄奄一息的素云独自离开,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等死,因为她认为孩子身边有一个身染重病的母亲是不吉利的,会减少她们被收养的机会。后来,素云阴差阳错地获救了,两个女儿却从此杳无音讯。移居美国后,她仍然不放弃寻找女儿的希望,但始终无果。这种骨肉分离成为素云一生的心病,她对此一直念念不忘,最终帶着遗憾离世。

自此,君才明白了母亲当时的“弃子”之举是怀着怎样无奈的绝望和苦痛,事后又忍受了怎样刻骨的思念和煎熬。她多年来对母亲的误会终于化解,也理解了母亲对自己沉重的期望背后其实饱含了对三个女儿的爱。最后,君去上海见到了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姐姐,弥补了母亲生命中最大的遗憾。

素云的故事从离散开场到团圆结束,其中,“痢疾”是一个重要的疾病表征。痢疾是一种由细菌引起的急性肠道传染病,以痢下赤白脓血、发热、腹痛、腹泻、里急后重为症状。我国清代孔毓礼在专著《痢疾论》中写道“瘟疫而外,惟痢疾最险恶,能死人于数日之间”。[2]电影中吴素云患痢疾于战乱之时。虽然影片中没有正面描写血腥的战争场面,但是疾病之“险恶”映衬了战争之“险恶”,二者都是在猝不及防时对生命进行摧毁与践踏。在朝不保夕的逃亡途中,身患恶疾的素云为了“救子”而“弃子”,凸显了母性的光芒与力量。“痢疾”在《喜福会》中不仅仅是一种身体疾病,也暗指战争之殇,揭示了日本侵华战争给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同时它也助力塑造了一位在战争与疾病的双重迫害下勇敢无私的中国母亲形象。

二.抑郁·杀子·婚姻之痛

《喜福会》中顾映映和丽娜母女的故事体现了不同文化背景下女性在错误婚姻中的挣扎与反抗。年轻时的顾映映是一位大家闺秀,情窦初开的她爱上了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二人赴宴共舞,情意缠绵,喜结连理。然而这场貌似美满的婚姻却成为映映爱情的终结和噩梦的开始。婚后丈夫原形毕露,从孩子满月酒宴上公开与歌女调情,到夜不归宿;从公然将歌女带回家,到恶毒地辱骂妻子,这个魔鬼般的男人一步步地把映映推向绝望的深渊。原本明艳如花的她越来越抑郁,越来越枯萎。影片中虽然没有明确提及“抑郁症”这三个字,但镜头里多次呈现出映映的抑郁表征。

电影中连续展现了映映坐在饭桌前等待丈夫回家用餐的三个情景。从衣着华美、妆容精致,到身穿睡衣、披头散发,再到长发凌乱、眼眶红肿,映映外貌上的变化表现了她从满怀希望到心灰意冷再到悲伤绝望的心理变化。这是抑郁症“情绪低落”的早期征兆。[3]之后,映映等到的是丈夫和歌女相拥而来,以及丈夫的推打谩骂。不堪其辱的映映摔碎盘子想要自杀,却遭到丈夫变本加厉的斥责,她只得跪在地上收拾碎片,无声哭泣。如果说映映的自杀念头是抑郁症的隐形表现,那么她的“杀子”行为则是这一疾病的最后“确诊”和惨痛结果。面对残暴无情的丈夫,映映终日沉浸在悲伤、绝望、仇恨的心情中。一天,她在给两三个月大的儿子洗澡的时候,想起了丈夫的种种恶行,产生了报复他,夺走他最宝贵的东西的念头……恍惚间她将孩子沉入盆底。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溺水而死。抱着儿子小小的身体,映映发出凄厉的尖叫。

顾映映的抑郁症凸显了旧中国封建社会中夫权男权对女性的摧残与压迫。“杀子”是抑郁症发展到最严重程度的表现,同时也是女性反抗力量的表达。在中国,子嗣传承,极其重要。丈夫虽然对映映冷酷残忍,却视儿子为骄傲。儿子响亮有力的哭声,在他看来是自己男性力量的继承。作为暴力的男权体制的受害者,杀死儿子,夺走丈夫最在意的东西,几乎是顾映映在有限的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大力度的报复和反抗了。然而,作为母亲,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成了映映生命中难以承受之痛。虽然后来映映移民美国、再婚并生了女儿丽娜,但她却始终不能忘记被自己溺死的孩子。她常常陷入痛苦的回忆中难以自拔。电影镜头里晚年的顾映映穿着白色睡衣,短发凌乱、目光呆滞,满脸泪痕,抑郁的神态比之前更加令人哀叹。

沉湎于往日伤痛的映映习惯于隐藏伤口,和女儿之间交流甚少。她认为丽娜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而在丽娜眼中,母亲是一个充满不安和恐惧的怪人,总是精神恍惚、不知所措。这种疏离的母女关系一直持续到丽娜婚后。丽娜的丈夫哈罗德坚持账务均摊,每一笔日常开销都算得一清二楚。丽娜内心非常抗拒这种不近人情的做法,但是始终没有勇气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丽娜的迁就顺从使虚伪吝啬的哈罗德更加斤斤计较。映映目睹了女儿的婚姻状况,敏锐地觉察到了隐藏在生活平静表面下的危机。她从丽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在不平等的婚姻里屈从和忍耐的自己。最终映映主动打破沉默,用自己的故事唤醒女儿,鼓励她离开那幢“倾斜的房子”,重新追求幸福。在母亲的引领下,丽娜结束了这段畸形的婚姻,找到了一个珍视自己的男友,开始了新的感情生活。

映映的故事起初是悲惨压抑的,所幸的是她經历的磨难最终变成了宝贵的经验和智慧。映映以母爱为治愈力量,在帮助丽娜走出不幸婚姻的同时,也把自己从抑郁的泥沼中解救了出来。看着女儿重获幸福,映映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这笑容标志着她对过去的释怀,以及跟自己的和解。困扰她半生的抑郁终于在笑容中日渐消弭。

三.侍疾·救母·亲情之重

安梅是素云和映映的好朋友,影片通过安梅的回忆,讲述了安梅母亲的悲惨故事。安梅的父亲早逝,漂亮的母亲一直恪守妇道。不料她被已有三房姨太太的富商吴青看上,吴青的二太太把她骗上门打麻将,随后她被吴青强暴怀孕。安梅的母亲因为打破了为亡夫终身守寡的中国封建传统而遭到娘家人的唾弃、谩骂。外婆和舅舅舅妈以败坏门风的罪名把怀有身孕的母亲逐出家门,并以会“带坏”女儿为由剥夺了她抚养安梅的权利。走投无路之下母亲投靠吴青,做了地位低下的四太太。数月后,她生下了吴青唯一的儿子。可是孩子刚出生就被阴险狡诈的二太太抢走抚养,成了二太太的儿子。原来当初二太太帮吴青设下圈套霸占安梅母亲,就是为了使其怀孕然后夺子,以巩固自己在吴家的地位。

先后失去女儿和儿子的母亲在吴青家过着凄苦孤寂的生活。母亲的悲剧表现了封建礼教对女性的压迫和侵夺。在等级森严、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摧残女性的不仅仅是以吴青为代表的男性权势者,还有受封建意识毒害的女性自身,如外婆、舅妈、二太太等。其中外婆对母亲的伤害最令人唏嘘。身为母亲,外婆在女儿遭受强暴、痛苦无助的时候非但没有保护她、安慰她,反而将她永远赶出家门。外婆的绝情之举反映了其自然母性的泯灭,揭示了内化于心的封建思想对亲情的破坏。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必须从一而终;一座座贞节牌坊立在民间,也立在人们的心里。安梅的母亲遭陷害被玷污,成了“不守妇道”的女人,使家族蒙羞,此时外婆从母亲的身份中抽离出来,做了封建道德礼教的捍卫者,做了将女儿推向悲惨生活的帮凶。

母亲被赶走之后,年幼的安梅生活在舅舅家,外婆和舅舅舅妈不允许母亲探望她,她的童年在等待母亲的煎熬中度过。后来外婆重病不治,母亲匆匆赶回家,割下自己胳膊上的肉熬汤给她喝。这是当地的风俗,据说只有至亲骨肉,割肉救母,母亲的病才能好。镜头里昏暗的灯光、锋利的尖刀、流淌的鲜血构成了影片中最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这一情节不仅包含着丰富的民间文化信息,展现了中国传统的孝文化,同时具有很强的隐喻意义。外婆的“病”隐喻了“吃人”的封建礼教;母亲的“药”暗指弱势者单方面的义务。不久外婆病逝,母亲通过自我牺牲也没能挽回失去的亲情。

母亲处理完外婆的丧事离开舅舅家的时候,安梅决定跟母亲走,她渴望回到母亲身边。在吴青家里,安梅了解了母亲作为小妾的卑贱处境。而母亲在享受了与女儿团圆的短暂喜悦之后,又要忍受吴青对女儿的轻视以及二太太对她的刻意拉拢。为了保全安梅在吴家的地位,母亲选择在小年夜服毒自杀。吴青信鬼神,怕母亲的鬼魂回来找他,就把母亲奉为大太太,还承诺善待安梅,扶养她长大。母亲以自我牺牲的方式换来安梅的生活保障,却让她承受了永失至亲之痛。

安梅后来辗转到了美国,生了自己的女儿露丝。露丝自信独立,获得了出身高贵的大学同学特德的青睐。特德不顾家人反对与露丝结婚。嫁入豪门后,露丝处处以丈夫为中心,放弃读研深造的机会,全心全意操持家务,自身的光芒逐渐消失。厌倦了妻子的沉默谦卑,特德提出离婚。安梅看到女儿消沉的样子,向她讲述了自己母亲的故事,教育她不能像上一辈那样一味地自我牺牲,要认识到自己的价值。露丝被母亲的话触动,与丈夫坦诚交流、表现真我,重新赢得了他的尊重和欣赏。最终两人解开心结,和好如初。

《喜福会》中安梅的故事实际上是四代人的故事。安梅的母亲“割肉救母”却无力回天,“自杀助女”却加重了女儿的痛苦。影片通过安梅母亲的悲剧传递了这样一个观念——亲情的维系需要双方自然朴素的爱,单方面的付出和牺牲会使感情的天平失衡倾斜直至倒塌。后来安梅与露丝合力挽救婚姻危机是对上两代扭曲失重的母女关系的改写和拨正。

四.装疯·寻母·自由之路

林多是四位中国母亲中最无所畏惧、敢于反抗的一个,她的故事在影片回忆部分暗沉的基调上增添了一抹亮色。林多出生在北方农村的一户穷苦人家,母亲希望她通过婚姻改变命运,过上比自己好的日子。母亲在林多四岁时就通过媒人为她定下娃娃亲,把她许配给地主黄家做童养媳。电影用几个镜头表现了母亲对林多的疼爱——吃饭时把自己的菜夹到林多碗里,温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泥垢,给她梳头时告诉她她的耳朵长得有福气,以后一定会过得好。林多明白母亲的爱和期待,并暗下决心要实现母亲的愿望。

林多15岁那年家乡闹水灾,全家被迫南迁,只有林多被留下来,嫁入黄家,自此和母亲天各一方。新婚之夜林多才发现丈夫是一个比她还年幼的傻小子,根本不通男女之事。他命令林多睡在地板上,拿出蜥蜴吓唬她,门外的媒婆听见林多的尖叫满意地笑……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画面充分展现了封建时期包办婚姻的荒谬。由于小丈夫的吹嘘和谎言,一心想抱孙子的黄太太把不能怀孕的过错全部归咎在林多身上,动辄对她打骂泄愤。她被灌下中药、禁足室内,在传宗接代“任务”的压迫下艰难度日。

一天,林多在无意间得知家中女仆怀上了小鞋匠的孩子,而鞋匠却拒不承认之后,想到了一个“调包计”。她弄乱头发,划破衣服,厉声尖叫,成功地吸引了婆家人的注意。在众人的围观下,“疯疯癫癫”的林多开始了筹谋已久的“表演”。她用一个噩梦,三个“不祥预兆”和女仆腹中的孩子,让婆家人相信了她和小丈夫的婚姻是受到老祖宗诅咒的,将会给黄家带来灭顶之灾,而女仆才是小丈夫的“真命天女”,会为黄家绵延子嗣。就这样,黄太太得到了孙子,女仆得到了婚姻,而林多得到了一张去上海的火车票。虽然影片没有更多的交代,但是联想到之前的举家南迁,我们有理由相信林多奔赴上海是为了追寻母亲的踪迹,追寻她一直念念不忘的温情。

这场“装疯”的闹剧是影片中最有喜剧色彩的一幕。作为童养媳的林多在婆婆家一直处于“失语”的状态,婆婆的强势蛮横自不用说,就连小丈夫也煞有介事地“告诫”她:“我是丈夫,是当家的,一切由我说了算”。因此,她只能任由丈夫“栽赃”和婆婆斥责,却无法诉说自己不孕的真相。然而,地位低下的林多通过“装疯”获得了话语权,她看似荒诞不经的“疯言疯语”是对封建婚姻制度和传宗接代思想的反抗和戏弄。“女性疯狂既是父权压迫的结果,也是女性在父权社会里的一种生存策略和反抗方式。”[4]林多疯癫的表象下是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清醒果断的头脑;相反,婆家人霸道强势背后是迷信无知和自私软弱。影片通过“疯癫”这一疾病表征控诉了旧的社会体制和社会陋习对女性的压迫,嘲讽了权势者的愚昧和虚伪,赞扬了被压迫女性的勇气和智慧。

逃离了婚姻的林多时刻铭记母亲的心愿,跋山涉水到了美国,再婚并生下女儿薇莉。林多实现了母亲的期望,并且走了一条比母亲预设的人生之路更好的路——自由之路。薇莉继承了林多不甘屈服的个性,要强的母女二人之间的“争斗”一直持续着。薇莉的第一次婚姻遵从母亲的意愿,嫁给了一个中国男人,很快以离婚告终。后来薇莉结识了美国男子里奇,两人相知相爱,却难以得到母亲的认可。面对女儿的难过甚至愤怒,林多表面上无动于衷,但回想起自己的情感历程,最终决定尊重女儿的自由选择。在薇莉的第二次婚礼之前,林多送上了赞美与祝福,母女紧紧相拥,开怀大笑。这大笑与林多“装疯”时特写镜头中的暗笑形成了对照;暗笑是看到自由曙光时的窃喜,大笑则是自由路上的狂欢。

电影《喜福会》讲述了四对母女的故事,每一个母亲的故事中都包含了一個明显的疾病表征。在这里,疾病不仅是身体机能的紊乱与破坏,更多的是社会文化症候的某种镜像反映。在旧中国社会体制下,女性作为弱势群体话语权丧失,人身自由丧失,被置于消极被动接受命运安排的位置,隐忍地承受着社会风习所带来的精神之殇。四位母亲故事中的疾病隐喻性地表达了历史战争、婚姻制度、封建礼教、传统道德等对女性的压迫和对亲情的破坏。然而,影片里的中国母亲经历不幸却敢于抗争,在伤痛中乐观前行,她们身体里所蕴涵的智慧、坚毅、执著的特质也传给了下一代。虽然她们和女儿们常常由于文化差异而产生误解和矛盾,她们都能在女儿身陷困境时用爱和理解打破坚冰,在帮助女儿走出困境的同时为自己“治病疗伤”。最终冰释前嫌的两代人都经历了真正意义上的精神成长。影片以疾病为始,以治愈为终,展现了中华民族那段多灾多难的历史,先辈们那些似曾相识的往事,以及一代代女性坎坷起伏的人生命运。然而,无论经历多少坎坷,她们身上的优秀品质作为民族的印记依然清晰可见,不曾泯灭。她们作为中国母亲的缩影,向世界阐释了中国女性之美。

参考文献

[1][美]亨利欧·内斯特·西格里斯特. 秦传安译.疾病的文化史[M].北京:中国编译出版社,2009:1.

[2]薛博瑜主编.中医古籍珍本集成(内科卷·痢疾论)[M].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28.

[3][美]阿伦·贝克,布拉德·奥尔福德.杨芳译.抑郁症[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4.

[4]蒋天平.神圣的疾病——美国小说中的疯狂形象研究[M].成都:巴蜀书社,2010:5.

(作者介绍:朱文佳,河南大学外语学院在读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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