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的沉浸式体验与社交互动
——基于传播学拟剧理论视角

2022-02-08 08:28吴雪晴
新闻传播 2022年9期
关键词:受众情境游戏

吴雪晴

(宁波大学 浙江 315211)

被称为“进阶版的狼人杀”的剧本杀,是一种推理社交游戏。起源于上世纪30年代欧美非常流行的派对游戏:谋杀之谜。千禧年之后,欧美的这种“杀人游戏”被海外留学生推广到中国,逐渐发展成火遍全国校园的线下桌游“狼人杀”。囿于“狼人杀”的游戏内容比较单一,人物角色配置过于固定,于是桌游这一领域开始了不断的创新与融合,演变成了“剧本杀”。

“剧本杀”之所以能如此火爆,其实离不开综艺节目的推波助澜。2016年,芒果TV国内首档明星角色扮演与推理融合的网综《明星大侦探》火爆全网。这档节目与“剧本杀”有着相似的策略,明星根据对应于自己角色的剧本进行扮演,在搭建的案件现场搜证调查,最后推理指认凶手。根据芒果TV官方数据显示,《明星大侦探》四季节目总共突破95亿次播放量,从综艺节目中脱颖而出,由此节目带来的流量将“剧本杀”游戏引入年轻受众的视野,也直接导致“剧本杀”开始在全国各地流行普及起来。截至2020年底,全国剧本杀线下实体店已经突破3000家,辐射上亿人群,2020年共新增“剧本杀”相关企业超过3100家,较2019年同比增长63%[1]。

“剧本杀”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而专业的产业链,剧本创作者、发行商、演员、门店商家、垂直平台等主体的参与将会推动行业规模持续扩张[2],正席卷各种娱乐场景与网络社交平台。“剧本杀”的盛行与狂欢,形成了一种独具自己风格的亚文化。作为近两年刚兴起的亚文化现象,目前有关“剧本杀”的研究还不够多。本文将从“剧本杀游戏”的沉浸式体验和社交互动的特征出发,运用传播学理论中的拟剧理论分析,探讨“剧本杀游戏”的独特魅力。

一、假定与逼真:“剧本杀游戏”的沉浸式体验

“沉浸式体验”(immersive experience)是一种包括视觉、听觉、触觉等全体验的服务模式,提供给人一种集各种视听效果和多种媒介于一体,作用于人全身心的难忘经历[3]。“剧本杀”通常需要4—9位玩家参与,游戏开始前,主持人(DungeonMaster,简称DM)会分配给每个玩家相应的人物角色和剧本,在阅读完各自的剧本后开始自我介绍,两到三轮公开讨论和案件线索的搜取,最终指证凶手还原作案手法和动机。“剧本杀”的最大特点就在于游戏本身能带给玩家长达数小时的沉浸式体验,这种体验源于剧本中的人物形象设置,故事情节的开展,玩家在游戏时全身心投入于剧本所提供的叙事空间,经历着与自己本身全然不同的人生和人设。

“剧本杀”的沉浸式体验主要建立在角色内容的假定性与环境的逼真性。从假定性方面来说,所有剧本只是虚构出来的内容,玩家在游戏之初选择想要体验的剧本和想要尝试扮演的角色,这就意味着玩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忘记现实世界的“真我”,假定自己就是剧本中的角色,理解角色的故事和情绪,体验剧本中“我”的人生遭遇。所以说,假定性是“剧本杀游戏”的沉浸式体验中的艺术表现方式,是它赖以生存的重要前提。从逼真性方面来说,“剧本杀游戏”为了让受众获得“身临其境”的逼真感,会从感官体验和情感体验两个层面为受众塑造“剧本环境”的真实性。通常,主持人需要使用背景音乐、非玩家(Non-PlayerCharacter,简称NPC)进行特定需要的演绎、观看多媒体视频、环境布景等手段,调动受众的感官体验,继而引发受众的情感反应与共鸣。

在游戏过程中,玩家不仅能得到揭开谜底的获得感和满足感,还能在沉浸式的推理中获得与虚拟角色的共情、逻辑思维的提升、表达能力的展现。总之,假定性和逼真性共同参与了“剧本杀”的沉浸式构建,使得受众感受到了“剧本杀游戏”中独有的沉浸式体验。

二、沉浸与互动:“剧本杀游戏”的有机融合

崔恒勇在《互动传播》中认为,“游戏互动是以情境互动、关系互动、议程互动为主要传播方式的互动传播应用”[4]。“剧本杀”的设计把游戏互动中的情境互动、关系互动、议程互动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并在游戏的过程中开展人与人之间沉浸式的社交互动,为个体情绪的表达、虚拟身份的塑造创造了有利条件。

从情境互动的层面来看,“剧本杀”以剧本为核心输出,背景音乐为辅助、主持人、非玩家角色、服装、名牌、房间布置等元素的充分结合,玩家们以虚拟身份,在剧本构建的虚拟情境中完成人际社交互动,对话交流以及飙戏,层层推理还原故事本身,达到最优的沉浸式体验。剧本的内容都是固定的,店家营造的游戏情境也是大致相同的,但是每一组玩家对同一剧本的感知却又是截然不同的。这是因为游戏情境虽是既定的,但由于玩家主观能动性的不同,导致每一组玩家所处的游戏情境与互动方式也会有所变化,形成各不相同的游戏体验感。

从关系互动的角度来看,“剧本杀”中玩家的行为模式主要包括角色扮演、推理案件、找出凶手、复盘和沉浸(情感本尤其强调沉浸环节)。推理案件则是“剧本杀游戏”的核心行为,这也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然而,要梳理清楚案件的脉络,找到真正的凶手,就需要玩家们相互配合、相互交流。“剧本杀”对玩家们团队协作的要求比较高,稍微一不留神玩家就很可能在思维上“掉线”,错过重要的线索,导致推凶结果错误。加之玩家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不需要面对现实世界中的“真我”,“剧本杀”可以快速地拉近玩家间的关系,瞬间打破人际交往之间的隔阂。玩家在每一个游戏阶段,通过公开聊天、私人聊天、搜集线索等议程,实现玩家与玩家之间的社交互动,以及玩家与剧本之间的共鸣,形成一套完整的“剧本杀”社交互动模式。

三、剧本与表演:游戏背后的传播学理论

“剧本杀”走红与其情景扮演式的玩法密切相关,玩家代入角色后,开始几小时的沉浸游戏体验,可以跳出熟悉的日常,在扮演角色的过程中释放自我,感受刑侦悬疑的氛围,获得强烈的情感体验。看起来我们在游戏中扮演了别人的人生,但在戈夫曼眼中,我们无时无刻都在表演。这里,戈夫曼的拟剧理论,为我们了解“剧本杀”背后的心理机制提供了很好的理论支撑。

戈夫曼用拟剧理论来解释社会生活中各式各样的行为,他认为在不同的社会舞台上,社会大众扮演着多样性角色,面对不同的“观众”时,就会展现出不同的“自我”。人的行为在环境中被分为:后区/后台行为、前区/前台行为。在前台,表演者即特定呈现在“观众”面前的角色,他们所要扮演的是常规的正式角色,而表演者在后台表现,不再局限于前区的风格,可以一反常态,这并不意味着后台的行为比前台的行为更真实,后区行为本质上也是表演。

我们在“剧本杀”中可以直观感受到这种“前后台”的不同表演。在扮演给定的剧本中,我们得以跳脱出日常生活,投入到一种全新的场景和角色中去,体验着不同的人生和“个体社会化”的奇妙历程。现实中每个人都具备多重社会角色,在生活中承担各自的责任,维持井然有序的常态形象。“剧本杀”创造的半开放式环境下,玩家终于可以暂时摆脱来自现实身份的负担,沉浸在陌生化的剧情和场景中游戏与社交,虚拟和现实交相辉映。玩家对情境逐渐投入,游戏文本的权力在环环相扣的线索中悄然让渡于玩家,极大地刺激了玩家的主观能动性,提升了其游戏体验感[5]。

结语

在高度发展、快节奏的当下社会,我们虽然可以通过新媒体渠道一览天下事,但囿于高度细分的社会分工和有限的个人精力,我们鲜有机会去获得不同的人生体验。而“剧本杀”题材丰富,甚至取材于真实事件,剧情发展环环相扣,实景游戏体验真实,能够赋予玩家一个“体验人生”的机会。“剧本杀”这一独特的亚文化,正重新构建着年轻人的社交娱乐方式,所营造的“剧本世界”也成为了当代年轻人所热衷的一种文化生活方式。将“沉浸”与“互动”完美融合,加以精彩的剧本故事,“剧本杀”未来也会发挥自己独有的特性,产生一定的传播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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