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构建的实践路径
——广西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研究所所长曹玉娟访谈录

2022-03-24 21:10
经济师 2022年7期
关键词:陆海产业链跨境

●本刊记者 李 雪

记者:曹所长,您好!请您谈谈“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构建的现实基础。

曹玉娟:新通道沿线省区快速适应“我国经济发展阶段以及国际环境的变化”,以物流通道和枢纽为引擎,以口岸、港口、铁路港建设为依托,贯通南北、陆海统筹,互联互通、双向互济,强化协同与辐射,促进交通、物流、商贸、产业融合,跨境产业链形态渐丰、制度创新需求愈清,正在跃升为推动西部地区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开放的新引擎。“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构建的现实基础,我主要从成长优势、现有形态、现实局限来谈。

一是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的成长优势。

新通道重构了中国与东盟、欧州的流通体系与渠道。疫情期间,新通道的“一单制”跨境多式联运、海铁联运与口岸通关智能化,较好地将中欧间、中国与东盟间的生产供给端与消费需求端之间架起了关联桥梁,以跨境物流、跨境商贸缔结了共同抗疫的“命运纽带”,成为抗疫物资保供与复工复产要素保障的“战略要道”。在全球供应链断链、短链的大环境下,新通道跨境物流逆势增长。2020年,北部湾港海铁联运班列累计开行4607列,同比增长105%,实现翻倍增长;北部湾港完成集装箱吞吐量505万标箱,同比增长32.2%,增速在全国沿海主要港口中处于领先地位;新通道中越班列开行1264列,同比增长23.2%;成渝中欧跨境班列开行约5000列,同比增长约60%;凭祥友谊关口岸完成出入境货物325万吨,同比增长17.28%。

新通道跨境产业链发展起势向好。随着新通道跨境物流规模的快速增长,疫情期间跨境铁路班列、海铁联运集装箱“一箱难求”,跨境公路运输“一车难求”,越来越多的企业为了更加接近欧洲与东盟市场,将生产制造部门落户至成都青白江、重庆运营中心、钦州港经济区、南宁铁路港、崇左,依托出境出海通道,构建跨境制造业产业链,跨境产能合作规模剧增。如,2020年中越跨境电子信息产业经凭祥口岸进出口产品规模已超过1000亿元,同比增长30%以上。与此同时,中马两国双园、中越两国两园、中泰两国多园、“广西—文莱经济走廊”等应势而出,跨境集团加速在新通道布局跨境产业链及相关业务,跨境产业链生态正在加速形成之中。

此外,海南自贸港的制度创新、成渝双城联动发展、广西建设中国—东盟信息港与面向东盟的金融开放门户等为新通道跨境产业链注入成长因子。

二是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的现有形态。

新通道跨境产业链发展形态多样,正在逐步由跨境物流、跨境贸易、跨境金融、跨境旅游四大跨境服务业产业链向跨境制造业产业链拓展。跨境服务业产业链正在整体数字化转型,并正在由传统的物理空间跨境向虚拟数字空间跨境拓展。跨境智慧物流、跨境电商、跨境数字贸易、跨境数字金融、跨境智慧旅游快速兴起,成都的中欧跨境电商、重庆的跨境智慧物流、广西的东盟网红直播基地与数字贸易等渐成国际合作新亮点。跨境制造业产业链的地理空间属性与关联国家的市场需求紧密相关,总体来说,大致有链式跨境产业链、节点式跨境产业链、点对点式跨境产业链、中心—网络式跨境产业链四类形态。链式跨境产业链主要由链主型企业主导,目前集聚在电子信息、服装等领域,由转移至东盟的国际制造业巨头主导。比如,三星、苹果、阿迪达斯等制造业头部企业转移至越南后,其产业链上下游配套企业大部分仍在中国。这些供应链上的企业为围绕为了更高效便捷地配套掌控订单的链主企业,而选择在广西布局、或在广西与越南布局,自然形成了链主型企业主导的跨境产业链。节点式跨境产业链,主要集聚在新通道的港口、口岸、保税区等外向型物流枢纽节点,以物流、贸易与制造业供应链深度融合为标志,比较典型的有成都与重庆的保税加工贸易产业链、北部湾大进大出的临港产业集聚群等。点对点式跨境产业链,主要由境外结对的园区构建,如中越两国两园的东盟特色产品精深加工跨境产业链、中马两国双园间正在谋划的跨境新能源和智能汽车产业链等。中心—网络型跨境产业链,则是以数字化为新逻辑起点、以大平台为中心、供应链网络为支撑的跨境产业链,如当前成渝桂三地正在策划和推动的全产业链大宗商品交易中心、供应链资源配置中心、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等。

三是新格局中的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构建的现实局限。

新通道跨境产业链是新发展格局下的全新探索,特别是涉及“跨境”的便利化还存在诸多实现瓶颈,需要在发展中予以解决。优先解局的制约之处主要有:一是制造业跨境产业链发展路线不清。新通道沿线地区对新一轮制造业转移的方向、特征把握得不精准,对全球产业链重组的动态了解不多,仍然坚守紧盯单个企业、单体项目的传统套路,缺乏整体谋划与控链发展的新思路、新招式。二是要素资源跨境配置效率不高。跨境道路运输规则、标准、政策存在不统一,跨境运力资源不共享、跨境合作政策不配套,资源要素跨国流转不畅、效率不高。比如,受中越两国双边政策限制,双边物流基础设施无法共享,中越(凭祥)口岸空车占道、成本增加、通关效率提升难,等等。三是沿线跨境优势过度“内卷”。沿线省(市、区)在发展同质,竞争大于合作。特别是,在交通、物流、产业、经贸、城镇、生态等深度融合,各地都在争做供应链资源配置中心、产业集聚高地,导致制度创新优势“内卷”有余、集成不足;四是跨境数字化赋能不足。新通道沿线智能港口、智慧口岸、智慧物流、跨境综合信息服务平台建设滞后发展,与东盟、欧洲在跨境智慧物流、数字贸易等方面的数据确权标准共建尚未提上议程,数据安全有序跨境流动制度集成创新仅有海南提出,对东盟的数字化转型巨量需求亦尚未对接,智慧化、数字化、金融化赋能以及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有限。

记者:请您谈谈“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的路径选择。

曹玉娟:“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的路径选择,我主要谈以下几点。

一是整体谋划,绘制新通道面向未来的跨境产业链发展树图。

立足当下、面向未来,整体统览产业树全貌。开展新一轮产业变革与国际产业转移预判性研究,对国际制造业向东亚转移、国内产业对外转移的方向、重点环节进行研判,绘制全球价值链框架下制造业位移图。结合新通道产业基础、承接优势,锁定主导优势跨境产业链,并绘制面向未来的新通道跨境产业链发展树图。这一树图包括两条不同控链环节的进路:第一条进路,链主型企业为欧美日韩巨头但核心配套在中国的跨境产业链,这条产业链树图包括对主导制造业跨境产业链的全链条梳理、发展方向与产业链关键环节承接的规划、不同阶段不同细分领域的产业发展重点、跨境产业生态配套等。第二条进略,链主型企业为中国跨国巨头但关键零部件配套在外、一般配套在内的跨境产业链,这条产业链树图不仅包括产业链梳理、产业发展方向与发展重点的规划,还包括境内与境外产业链对接点位、境外合作方向与网络、境外风险防范。

二是岛陆融合,放大新通道“港港、港区、港园、港产”制度集成创新能量。

跨境产业链对产业要素跨境流动有较高的效率要求,须突破跨境瓶颈并保持良性循环状态。新通道可以集成新通道自由贸易港(区)、国际门户港、无水港、跨境合作区、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及各类开发区的制度创新成果,打通跨境“梗阻”与“痛点”。制度创新集成的重点可以聚焦在两个突破点上;一方面,聚焦港港、港区的制度创新集成,即推动新通道上的洋浦港与广西北部湾港、海南自贸港与沿边沿海自贸试验区制度创新成果共享。重点建设“洋浦港+北部湾港”组合港,将广西北部湾港纳人海南自由贸易港“一线放开、二线管住、区内自由”的范围,统一使用“北部湾国际枢纽港”标识,共同开拓远洋航线与海铁联运货源,推动新通道沿边沿海自由贸易区共享贸易投资、跨境资金流动、人员进出、运输往来、数据安全有效跨境流动等自由便利,并按照“海南前店广西后厂”思路打造自贸港第一腹链,解决制度集成创新最优的海南“有港无产”、北部湾经济区“有产有港无店”的问题。

三是跨境串链,打造标志性中国—东盟跨境产业链关键接点。

跨境产业链构建,核心是跨境链接,关键是内外协同。西部陆海新通道是西部地区进入东盟距离最短的通道,且东盟已成为新发展格局中国家优先开放合作的区域,产业合作也有梯队势差优势,跨境产业链合作基础、条件较为成熟,合作空间巨大。经验显示,链式补链强链、园区结对子是比较可行的跨境“串链”方式。实施跨境产业链链式补链强链行动,在锁定中国与东盟特色优势产业合作断链或弱链的点位,全力承接转移中的产业链关键环节与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产业项目,引导境内无竞争优势的生产加工贸易项目向东盟比较优势集中区域转移;并依托龙头企业,分类组建产业链上下游企业共同体,促进境内外大中小企业链式融通发展。开展国区结对子行动,加强巩固提升中马“两国双园”、中越“两国两园”、中泰“两国多园”的点对点结对经验,加强与境外经贸合作园区上下游产业链互动,实施中国与东盟产业园区“串链行动”,优化产业链供应链布局,加速生产流程的重组和调整,加强园区间的“生产联系夯实跨境产业链”。

四是数智链接,以“数字丝路”促进跨境产业链供应链数字化重组。

疫情加速了全球数字化变革,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域链等新一代数字技术改造全产业链的“五脏六腑”与“奇经八脉”,也正在重构产业链跨境载体、供应链渠道与价值链体系。因此,数智链接是新通道高质量构建跨境产业链应有之义。沿线地区可抓紧中国—东盟信息港建设与“数字丝绸之路”打造的机遇,发挥中国—东盟信息港建设先导效益,主动对接《东盟数字化总体规划2025》,从传统跨境产业链数字化与新兴数字产业跨境化两大维度推进。聚焦粤港澳大湾区、长江中下游城市群、成渝三大数字经济发展极与东盟的合作,加快打造大湾区—广西—东盟、长江中下游城市群—广西—东盟、成渝—广西—东盟三大数字经济链接带,重点构建“大湾区研发、广西核心零部件生产、东盟终端组装”的数字制造跨境产业链支撑带,以及中下游城市群东盟国际产能数字化合作的关键节点、西部陆海新通道—东盟的智能制造与跨境电商产业带。同时,以跨境电商、数字内容、数字商贸、跨境物流等领域合作为抓手,建设面向东盟的区域性大宗商品贸易中心、交易中心、清算中心、数字贸易中心、跨境产业链数字化服务中心,积极推动与泰国、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共建数字贸易“创业飞地”、东盟小语种译制基地,培育一批新数据、新渠道、新营销、新服务、新技术的数字服务企业,探索跨境供应链数字化重组新模式,培育和形成新通道参与国际合作的新优势。

记者:通过与曹所长的交谈可以看出,跨境产业链是新发展格局下“产道融合”的一种新形态,兼具畅通区域经济循环的产生属性与空间属性,具有鲜明的时代要义。新发展格局下,西部陆海新通道跨境产业链发展起势向好,渐成链主型、节点型、点对点型、中心—网络型四类形态,但也存在着一些发展中的问题,须选择整体谋划、岛陆融合、跨境串链、数智链接路径优化。

感谢曹所长接受我们采访。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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