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家丁冰 续航二十年

2022-05-17 13:56张明萌
南方人物周刊 2022年12期
关键词:漫画家漫画日本

张明萌

2009年,漫画家丁冰第一次到日本,她难得有了近三个月的空闲时间。中国杂志《漫友》与日本角川书店合作,计划挑选一名中国漫画家到日本交流半年,推出作品,在中日杂志同时连载。丁冰成为了这个幸运儿。

2022年3月24日,讲述中国当代漫画家生态的纪录片《漫画一生》播出。當初制片人社社在找寻拍摄对象时,罗列了上世纪90年代以来红极一时的漫画家名单。询问一圈后发现,名单上的很多人都已经转向新的赛道,人生与漫画再无关联。丁冰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当年的赴日经历则成为她20年职业生涯中毁灭与重生的节点。

作为看日本漫画长大的一代,赴日交流漫画对丁冰那一代中国漫画家来说更像一场朝圣之旅。但这旅途的开始就让她的经验全部被颠覆:日本漫画实行编辑负责制,有详细的作者指导教程和技巧锦集,这些自漫画诞生后就经过重重迭代和过滤的准则能够使任何一名新人(哪怕画工很差)的作品具备发行的水准。同时,筹备一部画作需要的时间以年计算,用以穷尽资料、细节和各种故事的可能性。由于丁冰的交流时间只有半年,她的筹备时间缩短到了三个月,编辑持续的对时间不够的忧心忡忡令她无所适从又心慌意乱,虽然她明明空闲得无所事事。

摩拳擦掌去秋叶原的热情在到达日本半个月之后已经消失。丁冰家附近有公园,她常去那里的草坪放空。百无聊赖中,她看到天涯的一篇帖子,贴主信誓旦旦:“我会让大家明白死亡的真相。”他从哲学开始切入,夹叙夹议论述死亡。她追番似的追楼跟帖,贴子最终坑掉了,但她出不来了。她借来冯友兰和罗素,陷进中国哲学史和西方哲学史的叙事里。于是,一个带着“开启中日漫画新篇章”使命感的中国少女漫作者,在日本二次元基地附近的草坪上,拿起了柏拉图、康德和尼采,开始思考生存和死亡。

“我就是靠画男的很帅在这行‘混了20年”

丁冰画漫画是“误入歧途”。家里同辈小孩个个听话,家长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做,而她很少服从管教,成了“严肃”家族(从从事的工作来判断)中唯一的异类。30岁以前,家里人都叫她“异人”。

她生于1981年,在重庆的一个县城长大。父亲因国画驰名当地,她也因此拿上画笔。父亲不肯教她,母亲为她找了县里最好的绘画老师指导。那是日本漫画繁盛的年代,她在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接触到了租书摊上成堆的经典画作。她最早看的漫画是《凡尔赛玫瑰》。她爱看《美少女战士》,吸引她的不仅是里面的水手战士,还有武内直子画笔下俊美的男性角色。但或许是为了映照漫画名字,这部作品里的男性角色多是反派,结局不太美好。唯一的正派男主角地场卫在水手战士的光环下显得软弱不堪。另一部钟爱的作品《圣传》,她最欣赏的男性角色阿修罗王死得凄惨。她暗下决心:我要画我喜欢的男性角色,然后给它非常好的结局。“我当时的梦想就是,我要画四千多美男的‘后宫。”

在求学阶段,漫画被很多家长和老师视为“影响学习的东西”,对丁冰来说也是如此。按照家长的规划,她应该学优秀的长辈和哥哥们,从事物理相关的工作。几乎每一次考试,她的物理都能甩掉第二名十几分。

物理天赋意料之外地为她省出不少看漫画的时间。读书期间,她看遍了能找到的所有漫画,脑袋里积攒了各种不同类型的男性形象。往后20年,这些形象厚积薄发,出现在她的作品中。她漫画里的男性角色英俊潇洒,帅得各有特色。她因此一度被读者称为“丁英俊”。曾经,她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听起来颇有些以色事人的意思。

“年轻不懂事,总觉我就是靠卖男主角的脸(走红),感觉不是实力的体现,会故意去挑战一些奇怪的类型。现在看,那些尝试也没有跳脱我的框架。”丁冰说,“我就是靠画男的很帅在这行‘混了20年哈哈哈哈……”

变化还是有的,以前看男性角色,总代入女主角,像在看另一半。现在年纪大了,觉得女主角是女儿,男性角色像是女婿,越看越挑剔,越挑剔越觉得不行。

14岁时,丁冰开始尝试画漫画。在父母以为她睡着以后,她爬起来画画,一个月能画28到40页。“那时候还是手工贴网点,其实已经达到了职业作者的工作量。”丁冰说。每天早自习她都很困,手握清凉油也不管用。记忆中,她好几次涂着清凉油就睡着了。脑袋像啄木鸟似的,沾着清凉油的手戳到了眼睛里,痛醒不到三秒又昏睡过去。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做广播操的间隙才能苏醒。

如此回忆,丁冰的中学生活只剩下物理、漫画和清凉油。

这大概能解释出道后的丁冰为何能产出惊人。出道头十年,她笔耕不辍,每天工作超过12小时,仗着年轻和热爱,以及一支熟练度练到顶的画笔,不知疲倦。她的多部作品在《卡通王》《漫友》《少年漫画》《新蕾STORY100》等知名漫画杂志连载,均推出单行本。角川书店选定她时,她已经是中国知名的少女漫作者。

迷迷糊糊快高三了,楼上的小伙伴要去考美院,参加训练班,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理由是“可以在外面玩一个月”。她心动了,跟母亲汇报了一声,看似随意地拣了前途。考虑到父母已经结束婚姻,她在人生重大事项的选择上有了更大的发言权。“一方面出于对正规道路的害怕,一方面觉得好玩……但是后来经常后悔。”

她最终考取了四川美术学院,开始给漫画杂志投稿,剑指“5155”(中宣部和新闻出版署1995年起实施的中国儿童动画出版工程下的5本儿童动画刊物,即《中国卡通》、《北京卡通》、《少年漫画》、《漫画大王》、《卡通先锋》),但闯出名堂还得等2000年发表在《少年漫画》杂志的作品《SHOW》和《SOMEDAY》,她凭此获得杂志颁发的“年度新人奖”。

上世纪90年代后期,中国漫画杂志萌芽,《漫画party》《漫友》《少年漫画》等杂志为创作者提供了充足的平台,报刊亭的普及则为漫画带来了广泛的受众。中国漫画作者的产业链逐渐成型。

画漫画收获颇丰。丁冰的第一笔单幅稿费50元,她买了个大娃娃,放在衣柜上面。晚上画画时,娃娃就对着她的床头。第一个短篇漫画《SHOW》拿到了800元奖金。她迅速因画漫画成了学生中的有钱人,一个月收入有几千块,而当时重庆一个美术生的生活费大概500块。足够的经济回报为当时的一批漫画家提供了乐于奔命的动力和靠双手吃饭的底气。

为了喜欢而画画

思考了生存和死亡半年后,丁冰的赴日交流结束,现身第三届中国漫画家大会会场。大会组委会特地为她举行了“毕业典礼”。活动通稿中写道:

“丁冰表示在日本的学习,不仅获得了专业、系统的指导,更接触了全新的动漫创作理念,吸收了大量创作技巧并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经验,今后将在吸收日本动漫创作精髓的同时,结合中国文化的精华,投入到漫画创作的实践当中。

据了解,丁冰将在(2009年)10月正式推出她在日本的出道作《学园GOD!》,该作品将于中国知名漫画杂志《漫友-可爱100》及日本知名漫画杂志《Asuka》上同期连载,成为第一部实现中日同步连载作品。其后还将集结成单行本在中国内地、香港、台湾及日本同步出版发行。”

现在看来,这则通稿集合了“言不由衷”和“事与愿违”。《学院GOD!》中,主人公千代莲的妈妈是日本人,爸爸是中国人,她为了学习陶瓷课程也为了摆脱自己身上不能谈恋爱的可恨诅咒来到了中国的天宫学园,却遭遇了学园里的天神东木仁,由此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闹剧。故事设定新奇,画风精良,但在中日发行皆遇冷。日本读者认为没有从中看到中国特色,是向日本编辑妥协的产物。国内市场也反响寥寥。丁冰備受打击。“出发前很多朋友跟我说,希望我把中国漫画带出去,我本来没有想到这些,但后来这些期许反而给了自己很大压力。后来,《学园GOD!》项目没有继续下去,这让我感到很自责,为什么没做好?”

往后几年,丁冰虽然仍在出版作品,但状态越来越差。她的哲学研究还在继续,一些心得被画成了漫画《龙录》,开篇第一句就是西方哲学鼻祖泰勒斯的“大地浮在水上”。她的视野扩展到了心理学领域,还因此拒绝了朋友提出的看心理医生的建议。在厦门晒了半个月太阳后,她意识到很多问题都是那趟日本的旅程产生的,只有回到那里,才能解决问题。

《宇宙琴未响》

几位“有钱有闲”的挚友在这次心灵疗愈之旅中陪伴了她。与第一次来时带着“家国天下”的宏愿不同,这次在日本的三年,她一身轻松,纵情玩乐。此前,她在中日活动上认识了一批日本漫画编辑,2009年在日期间,对方知道她身处角川书店的中日合作项目中,即使见面也不谈工作,这次反倒主动找她谈了不少行业秘辛。

或许是哲学功底渐深,也或许是格局渐宽,丁冰在某个自己记不太清楚的、但确实存在的瞬间完成了对日本传统漫画作业模式的祛魅。“我老是觉得他们那一套思维很正确,想着我要那样画,才能够更好,但这样就落入他们的模式之中。我在他们的模式中重复他们的叙事,为什么我不能有自己的叙事?”两相对比,几年前通稿里的“言不由衷”不言自明。

2016年,丁冰的家人结婚,她因此回国。那时,中国漫画迎来网络平台发展和资本投资热潮,有了全新的面目。她有预感:此后,自己的漫画旅程将开启新的篇章。

很快,丁冰的作品《天真有邪》《宇宙琴未响》等出现在了网络平台。她最初的读者已经长大,新的读者陆续有来。目前,新作《花和刺猬逃跑了》在连载中。作为一名成名已久、颇有经验的漫画家,她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不要为她做宣传,不要给她光环;稿件发前给编辑团队看,编辑一定要提意见。一一得到满足,她说自己终于又可以“为了喜欢而画画”。同时,她给自己定下要求:不能断更。“以前因为心情起伏和客观因素,很多故事不完整。现在我会尽量让故事完整。”

除去自我放逐般逃离漫画的三年,丁冰正式进入漫画圈已经20年。她职业生涯有历史性意义的标签是“第一位同时在中日连载作品的中国漫画家”,尽管这个标签为她带来近乎毁灭的打击,但也为她带来了人生的重启。

2016年离开日本前,丁冰又去逛了第一次来日本时逛过的商场,发现商场里面一切如旧,任何店里的任何物品的摆放位置都没有变化。初见时的兴奋已经成了再见时的困惑,商场里坚如磐石的陈设也同样显现于行业模式与职业准则中,连漫长积攒的时间之力都不能与之抗衡。

国漫还处于野生状态

——对话丁冰

人:人民周刊 丁:丁冰

陷入日本漫画体系

人:你第一次去日本的时候心态如何?

丁:我去之前,《漫友》给我办了一个内部欢送会。当时日方来的人是角川集团的董事长角川历彦,他已经好多年没出现在公共场合了。当时他问我对日本漫画最感兴趣的地方是什么?我说看到过一个日本的新人比赛,画得特别幼稚,但是看到那些作品就觉得那是漫画,就算不会日语,但看得出来这些漫画的成熟度比国内高。角川非常诡秘地一笑,他说对,实际上就是编辑制度,你来了就可以教给你。

我去了日本了解到,日本漫画是建立在编辑制度上的,漫画社的核心是掌握着厉害的编辑,编辑可以用成熟的一套体系把作者训练出来。

他们给我配了日本编辑。当时国内其实有一点想做,但是从商业角度来说,我觉得在国内实际上没太大必要。长期以来日本(依靠这套成熟的体系)形成了一种阅读习惯,所有人都在这套阅读习惯的培养下长大,这套习惯就一直能行之有效。但国内就算没有阅读习惯,只要故事能让人看得懂,作品就能进行下去。

第一次日本行大家给的祝福

人:具体的制度是怎样的?

丁:非常多非常细。举个例子,他们的编辑很强调分镜感。任何动作,在日本的漫画中要拆分成开始—进行—结束三个过程,比如画拔剑,日本那边一定要有收鞘的动作,眼神等细节也要有相应的变化。像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国内至少那个时候不在乎,国内作者画会集中在砍的动作,画得很帅。

现在有悟性的作者慢慢地悟到了这些,发现这样做了之后故事会流畅。还有一些分镜的节奏,包括书打开之后视线先落的点、画面的比例等等。太细节了。但他们把这些细节做成了一套非常详尽的标准,编辑会手把手教。所以即使新人画功一般,只要把这些全部做到了,读者看上去也会觉得作为漫画它合格了。当时我的责编是《贫穷贵公子》的责编,挺厉害的,也是一点一点教我。

人:你接受这样的重新学习吗?会不会排斥呢?你在国内已经是知名的漫画作者了。

丁:完全不会排斥。我会觉得很烦也是因为我的性格,自由惯了。那时候我觉得日本编辑的话100%是正确的,完全不会质疑。

当时我会觉得去日本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出去之前收到了一个纪念册,上面收集了国内的漫画作者写给我的祝语,我很感动,到现在都收藏着。这让我背负着大家的希望,所以在日本更把编辑的教授奉为圭臬。

直到现在我看到很多作者还有这样的心态。只要请了一个日本的编辑,不管这个编辑带出来的作品适不适合现在这个时代,只要是日本的编辑,在国内来做什么大赛评委,一些作者就会觉得他的评价一定是对的。现在看到这些我都觉得真的特别误人子弟。

人:为什么现在你会觉得误人子弟?

丁:他们的话不是不对,是要学会分辨。我现在觉得漫画非常广阔,只要你能把你的东西表达出来就可以。一开始就不能够认定一个标准,如果认定了一个标准,解开那个标准要花很长时间。其实他们教的是技巧,技巧真的是一个特別厉害的东西,甚至可以把本来不被接受的观点强行灌输到脑袋里。像我一样,我当时就有点陷入他们的体系中。

《龙录》

人:他们的体系如何局限了你的思维?

丁:我会认为日本漫画那一套的思维模式是正确的,我要那样画才能够很好,也会抱着一种我要比日本漫画画得更好之类的心情,但这样我就是在画他们的那一套东西,相当于是在重复他人的话,为什么不说自己的话,表达我想表达的东西?

比如我现在连载的《花和刺猬逃跑了》,男主角是一个很穷的小子,女主角很有钱,这个设定纯粹是为了造冲突,很土气,一开始读者也会说设定很老套,但是到了中途二三回之后,他们就开始觉得比较新鲜。因为画的过程中我发现,如果按照我之前形成的那套思维制造冲突,读者的反馈就很明显的没那么正面。我把剧情大纲全砍了,回到角色本身。这个角色在这个环境应该做什么事情?由此延伸故事。比如男主角他很穷,但是成绩一直很好。按照以往的思维,男主就有愤怒的性格,对有钱阶层有天然的自卑感和敌对。但现在不一定这样啊,有钱人会选择低调,像男主这样学霸类型的人,从小就被大家的赞美声包围,很自信。那原本的套路就行不通了,这就产生了与日式漫画不同的化学反应,把剧情引向新的地方。

像我这样的老作者,真的需要摆脱已经形成的日式漫画思维模式,脑子一放空就按照原有的套路写了,因为真的很好写。

现在很多新作者特别好,他们不一定看日本漫画长大,脑子里本来就没有那些东西,写出来的故事就很有意思。我前段时间还在跟一位责编聊,她说现在很多新人投稿,一看就没有那种老作者的纠结。比如涉及恋情,老作者会花时间在感情的踌躇上,新人从来都是直接上,他们的思维模式就是这样的。我觉得特别棒,这样就产生了新的叙事模式。我觉得老作者也是可以做到的,你怎么理解这些事就怎么写。

国漫不一定要成为行业

人:日本漫画的技巧现在依然领先且适用吗?

丁:他们当然漫画历史更悠久、技巧更成熟。那一套很适合他们。但现在我不觉得那是“日式漫画的技巧”。可以说是他们先总结出来的,但实际上是通用的技巧。现在国内的漫画编辑也会带作者,一样做出来作品,最后和日本的漫画在表现技巧上殊途同归。人类的感情是差不多的。我刚说的适合,指在内核上,我认为日本漫画是表达在他们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人理解世界的方式,中国也会有自己的方式,不要去迷信,因为他们走在前面就觉得他们的内核也是唯一正确的,我觉得可以学技巧,因为他们先总结出来了,那是捷径,对吧?现在国内其实看韩漫的更多。

人:为什么韩漫更多?日漫为什么现在不流行了?

丁:日漫五六年前已经有下行的趋势,但我没有做过细致的了解。印象中针对角川书店出版的作品,有一种说法是他们开始媚宅(指动漫、漫画、游戏、小说等二次元作品刻意讨好观众,忽视剧情和人设,刻意去迎合观众的口味),开始做宅系的作品,把日本漫画那种星辰大海的格局一下拉低到纯欲望指向,冲击到了当时的市场。

我觉得是彩漫跟条漫的热潮,日本没跟上,没跟上新的阅读形式。因为彩漫不管多少人认为门槛低或者颜色乱,但从读者的角度来讲,彩漫就是比黑白显眼。

《花和刺猬逃跑了》

《大河下》

人:根据你在业内20年的观察,你觉得走在前面的日本和韩国,哪个更像未来国漫的发展方向?

丁:我觉得目前还没有个明确的发展方向,国内的漫画还处于一个野生状态,现在寄生于互联网行业或娱乐行业中,有些作者实际上是网红。

目前国漫还没形成“行业”,但漫画是否要成为行业,我觉得也不一定。

漫画最开始出现是因为它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东西,不需要产业链。对作者来说,我不需要成功,我只想表达我的东西,我不用上市,画完了作品就完成了。上世纪80年代末石森章太郎(日本著名漫画家,代表作有《假面骑士》、《人造人009》、《宇宙铁人天地双龙》等,有500卷770部作品的个人全集,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定为一位作者出版最多的漫画)提出“万画宣言”(漫画中不仅有有趣、搞笑的表现形式,而且是包含事物万象的表现,覆盖万人之嗜好、拥有无限大狂想的演出,更有无限可能的媒介),为日本漫画指出了可能的发展方向,但他应该没想到,到现在为止日本漫画还是非常局限。是不是因为只用商业选择,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漫画变成行业之后,也许就会局限,行业会选择哪些内容对市场最好,让这些内容变得更壮大,也会扼杀掉其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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