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效价-空间动作隐喻联结对成人和儿童外语情绪词学习的影响 *

2022-06-02 12:21赵思怡
心理与行为研究 2022年2期
关键词:效价消极外语

赵思怡 李 莹 王 悦

(1 郑州大学教育学院,郑州 450001) (2 美国康奈尔大学人类发展学系,伊萨卡 14853)

1 引言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鼓励了许多人奋进,而“每况愈下”则用来描述越来越糟糕的情形。已有研究发现,空间信息在抽象情绪表达中发挥着独特作用,人们往往使用物理空间如“上”或“下”来传递“好”或“坏”的抽象信息。积极情绪与垂直空间上部相关联(如“They are over the moon”),而消极情绪与垂直空间下部相关联(“He feels down”),且情绪-垂直空间的隐喻联结具有空间连续性(“Her spirits soared”)(李莹 等, 2019; Lakoff & Johnson, 1980, 1999)。

情绪与垂直空间的隐喻联结不仅可以通过语言来表达,也可以通过动作来体现。Gottwald 等(2015)发现,人们将手举过头顶以示骄傲,肩膀下沉表示羞愧(Tracy & Matsumoto, 2008)。此外,当被试以直立姿势接收任务成功的消息时,体验到更强的自豪感,而弯腰接收消息的被试自豪感较低(Stepper & Strack, 1993)。因此,当下的情绪体验引导人们表现特定动作,而动作本身也是个体内心情绪与外在环境沟通的桥梁。通过动作,人们体验到情绪、运动与物理世界的相互作用,将抽象的积极和消极情绪具体化,促进情绪信息的传递。

情绪空间隐喻的相关研究发现,垂直空间动作不仅反映出即时的情绪体验,并且影响与情绪信息相关的记忆,在改善或损害情绪记忆方面起关键作用(Casasanto & de Bruin, 2019; Globig et al.,2019)。Riskind(1983)发现,面部表情和身体姿势传递的情绪信息影响情绪记忆的提取。当被试以积极表情和直立姿势回忆积极记忆时,回忆速度快于以消极表情和弯腰姿势时的回忆速度。除了静态的身体姿势外,执行相应的动作也会影响记忆加工。Casasanto 和Dijkstra(2010)发现,被试在向上运动时更频繁地回忆积极信息,在向下运动时回忆出更多的消极信息。这表明,当身体运动方向与长时记忆表征的情绪效价一致时,人们更快地检索相关记忆,而当二者不一致时会抑制对相关记忆的检索。此外,身体动作对新信息的学习也有作用。当被试将新学习的积极词卡放在垂直空间上方时,其语词记忆效果更好(Casasanto & de Bruin, 2019)。因此,动作对情绪信息加工的影响受制于记忆信息(如个体经历、语义记忆)本身的情绪效价。这一发现也为动作在新信息学习中的作用提供了实证支持。

具身学习的研究表明,动作(如手势)在儿童语言学习中发挥着独特作用(Mavilidi et al.,2015; Toumpaniari et al., 2015)。相比于其他学习方式,手势等动作是儿童在语言学习过程中自发产生的。例如,婴幼儿在学习说话前使用手势表达想法(王辉, 李广政, 2021)。因此,儿童使用手势学习新信息的过程更符合其语言学习经验,这一方式也更易被儿童掌握。有研究发现,7 到11 岁儿童在阅读同时表演相关情节会回忆出更多与故事内容有关的描述性信息(Berenhaus et al., 2015),表明动作促进儿童加工抽象知识。并且,4 至5 岁儿童能够运用已建立的空间隐喻,将所学的音高或空间词扩展至未学习过的维度,以促进新词学习(Starr et al., 2021)。此外,身体的参与与儿童简单数字运算的效果密切相关,存在手指计数缺陷的儿童的运算效率低于正常儿童;尽管他们与正常儿童的智力和工作记忆能力无差异,但手指计数的缺陷使其无法标记运算对象,增加了计算时的认知负担(Barnes et al., 2005)。

综上,已有研究从心理语言学角度证实了情绪效价与垂直空间及身体动作存在隐喻联结,具体表现为积极情绪与上空间或向上的动作相对应,消极情绪与下空间或向下的动作相对应,并提示与情绪信息隐喻一致的动作可能促进个体的学习记忆。然而,以往有关空间动作对情绪信息记忆影响的研究集中于对已有知识的再提取,仅有少部分研究关注该效应对新信息的学习记忆,且相关研究针对母语为拼音文字的被试群体,采用与拼音文字对应的可发音假词(Casasanto & de Bruin, 2019)。相比于拼音文字间的转换,汉语与拼音文字在正字法、字形与词义等方面差异明显,使得二者语码切换机制不同,认知资源分配也存在差异(张积家, 崔占玲, 2008)。正因如此,学习拼音文字对中国成人和儿童具有挑战性。当前尚不清楚空间动作如何影响汉语母语者学习拼音文字。当汉语母语者在学习拼音文字时,外加执行定向动作的任务是否消耗更多认知资源,从而干扰新词学习效果;亦或是空间动作能够激活情绪的心理空间表征,进而使映射在垂直空间的外语情绪词加工更加精细化,提高外语词学习效果。基于此,实验1 首先以汉语为母语的成人被试为研究对象,探究情绪效价-空间动作隐喻联结能否促进成人学习外语情绪词。

另一方面,由于先前研究和实验1 的研究对象均为成人,该群体已建立相对稳定的情感垂直空间隐喻的心理表征,且拥有较长时期的外语学习经验。相较于成人,学龄前期和学龄初期儿童的语言学习经验主要限于汉语,儿童学习拼音文字时需建立新的表征体系。同时,对于处于前运算阶段和具体运算阶段的儿童来说,思维活动离不开具体信息的参与,需要借助感知-运动图式和熟悉性特征认知抽象概念,因此更依赖身体经验以建立外部世界的认知表征。那么,动作是否能够通过激活内隐的情绪效价-空间动作隐喻联结,从而促进儿童学习外语情绪词?回答这一问题能够进一步验证身体经验在个体不同认知发展阶段的重要作用,并为具身化的儿童语言学习提供可能的应用途径。已有研究证实,4 至5 岁儿童已初步形成“道德在上,不道德在下”的垂直空间隐喻(翟冬雪 等, 2016)。5 至10 岁的儿童已建立“积极在上,消极在下”的隐喻联结(Henetz &Casasanto, 2009)。这些研究结果提示,学龄前期和学龄初期儿童已逐步形成隐喻性思维,并能够建立情绪的垂直空间隐喻。据此,实验2 选取5~8 岁的学龄前期和学龄初期儿童为研究对象,以英文情绪词作为学习材料,模拟外语学习的真实场景,进一步考察动作与垂直空间隐喻对儿童外语情绪词学习的作用。

2 实验1:情绪效价与空间动作的隐喻一致性对成人外语情绪词学习的影响

2.1 研究方法

2.1.1 被试

采用G*power(Faul et al., 2007)计算先验样本量大小,假定显著性水平(α)为0.05,统计检验力(1-β)为0.80,至少需要66 名被试以达到大效应量(f=0.40)。最终选取75 名在校大学生,其中男性33 名,女性42 名,平均年龄为19.73±2.25岁。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母语为汉语且未学习过意大利语,无阅读障碍,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被试自愿参加本研究,实验后给予每位被试报酬。被试随机分配至三组中,即:隐喻一致组、隐喻不一致组和控制组。每组25 名被试。

2.1.2 实验设计

采用单因素被试间实验设计。自变量是情绪效价与空间动作的隐喻一致性,分为三个水平:隐喻一致、隐喻不一致和控制组。因变量是词语测试阶段的反应时和正确率。

2.1.3 实验材料

首先从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中选取50 个汉语抽象情绪双字词,构成初次筛选的抽象词语料库(积极词和消极词各25 个)。将选取的50 个中文词翻译为意大利语词汇,积极词包括幸福、健康等,消极词包括痛苦、焦虑等。为保证实验材料的有效性,将中文使用频率在3 个标准差外或意大利语字母数处于3 个标准差外的6 个词语剔除。将语料库中剩余的44 个中文词编入词语熟悉度和情绪效价评定问卷,选取26 名不参加正式实验的大学生对词语熟悉度和情绪效价进行五级评分(熟悉度:1=非常不熟悉,2=较不熟悉,3=不确定,4=较熟悉,5=非常熟悉;情绪效价:1=非常消极,2=有点消极,3=中性,4=有点积极,5=非常积极)。词语评定结果显示,积极词和消极词的效价评分差异显著(p<0.001),熟悉度评分差异不显著(p=0.189)。选取40 个中文词和其对应的意大利语词汇作为正式实验材料,其中积极词 20 个(M效价=4.41, SD=0.22; M熟悉度=4.33,SD=0.17),消极词 20 个(M效价=1.82, SD=0.25;M熟悉度=4.17, SD=0.27)。随机选取10 个积极词和10 个消极词作为目标词,其余20 个词为干扰词。

2.1.4 实验程序

实验程序由E-prime2.0 软件编写。同时准备20 张12 厘米×10 厘米的白色纸质实体词卡,每张词卡中央印有一个意大利语词汇。首先进入学习阶段。计算机屏幕中央呈现注视点“+”500 ms,注视点消失后伴随500 ms 空屏。然后在屏幕中央右部呈现意大利语词汇,同时在中央左部呈现该词对应的中文含义,并在意大利语词汇正下方标注该词的情绪效价,刺激呈现时间为6 s。被试需要记忆意大利语词汇含义,并在词语消失后根据指导语将该词的词卡放在身旁书架的对应位置上。在隐喻一致组中,被试学习积极词后将词卡放在书架上方,学习消极词后将词卡放在书架下方。在隐喻不一致组中,被试将所学的积极词卡放在书架下方,将所学的消极词卡放在书架上方。控制组被试则将所有词卡放在书架中间层。为平衡不同实验组中任务难度差异,控制组被试需要将奇数次学习的词卡放在书架中间层的左部,将偶数次学习的词卡放在右部。实验要求被试在5 s 内完成词卡放置,之后学习下一个词语。正式实验中被试需学习20 个意大利语词汇,所有词语共学习三轮。

三轮学习结束后进入测试阶段,被试需进行再认迫选任务,选出意大利语词汇的正确中文含义。首先在计算机屏幕中央呈现注视点“+”500 ms,注视点消失后伴随500 ms 空屏。然后在屏幕中上部呈现意大利语词汇,并在词语左下部和右下部各呈现一个中文词,二者情绪效价一致,要求被试选择该意大利语词汇正确含义,正确词义在左侧按“Q”键,在右侧按“P”键。被试按键选择后,或被试超过10 s 未做反应,词语呈现界面消失,进入下一个测试试次。被试需对20 个已学词依次判断。按键顺序和刺激数目在被试间进行了平衡。

正式实验前,被试需要完成一个学习练习试次和一个测试练习试次。练习程序除实验材料及在测试练习完成后呈现的反馈外,其它与正式实验相同。练习完成后,若被试理解实验操作要求,则进入正式实验,不理解则重新练习,直至理解实验要求再开始正式实验。

2.2 结果

词语学习效果通过测试阶段的反应时和正确率评估。剔除7 名正确率低于80% 的被试数据,并剔除测试阶段超过10 s 未做出反应的无效试次,以及反应时在3 个标准差以外的极端数据,共占总数据的15.4%。所有实验数据在R 3.6.2 中进行分析。

对所有被试的反应时和正确率分别进行基于被试(F1)和基于项目(F2)的方差分析。反应时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被试的反应时在不同组别中差异显著,F1(2, 66)=51.99,p<0.001,η2p=0.08。事后比较结果显示,隐喻一致组的反应时(1827±754 ms)显著快于隐喻不一致组(2423±923 ms)和控制组(2068±835 ms),ps<0.001,而隐喻不一致组的反应时显著慢于隐喻一致组和控制组,ps<0.001,见图1。进一步对实验结果进行2(情绪效价:积极词、消极词)×2(隐喻一致性:一致、不一致)方差分析显示,情绪效价主效应不显著,F(2, 66)=0.36,p=0.550;隐喻一致性主效应显著,F(2, 66)=103.64,p<0.001,η2p=0.11,隐喻一致组的反应时显著快于隐喻不一致组;情绪效价及隐喻一致性交互效应不显著,F(2,66)=2.70,p=0.101。

图 1 实验1 不同实验条件下词语测试的反应时

对正确率进行方差分析的结果显示,不同实验条件下正确率差异不显著,F1(2, 66)=0.97,p=0.385,基于项目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实验结果能推广到所有情绪词中,F2(1, 19)=2.62,p<0.001,η2p=0.04。2(情绪效价:积极词、消极词)×2(隐喻一致性:一致、不一致)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情绪效价主效应不显著,F(2,66)=0.02,p=0.884;隐喻一致性主效应不显著,F(2, 66)=0.13,p=0.719;情绪效价及隐喻一致性交互效应不显著,F(2, 66)=1.06,p=0.303。

为排除效价可能的影响,进一步对不同的效价进行了二次统计检验。基于项目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反应时结果可以推广到所有情绪词中,F2(1, 19)=3.42,p<0.001,η2p=0.05。正确率结果也适用于所有情绪词,F2(1, 19)=2.62,p<0.001,η2p=0.04。

3 实验2:情绪效价与空间动作的隐喻一致性对儿童外语情绪词学习的影响

3.1 研究方法

3.1.1 被试

选取66 名5~8 岁的学龄前期和学龄初期儿童,男生36 名,女生30 名,平均年龄为6.25±0.63岁。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母语为汉语且未学习过实验材料中的所有英文词,无阅读障碍,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本实验获得儿童被试家长及学校老师的知情同意。被试无类似实验经历,实验后给予每名被试小礼品作为报酬。被试随机分配至三组中,即:隐喻一致动作组、隐喻不一致动作组和控制组。每组22 名被试。

3.1.2 实验设计

单因素被试间实验设计。自变量是情绪效价与空间动作的隐喻一致性,分为三个水平:隐喻一致、隐喻不一致和控制组。因变量是词语测试阶段的反应时和正确率。

3.1.3 实验材料

考虑儿童被试的认知负荷及学习专注时间的限制,本实验从实验1 材料中选取20 个中文词,积极词和消极词各10 个。其中10 个词为目标词,其余10 个词为测试阶段的干扰词,以及目标词对应的英语词(共10 个)。

3.1.4 实验程序

实验程序与实验1 基本一致,分为学习阶段和测试阶段。由于儿童较少使用抽象中文词,为确保儿童在理解每个情绪中文词的基础上学习其对应的英文含义,主试在实验开始前首先向被试口头解释中文词的含义。全部词语讲解完毕,要求儿童进行中文词及其含义的连线题,确保被试理解所有目标词和干扰词的含义后进行练习实验和正式实验。此外,由于儿童对抽象词的理解有限,学习阶段分别使用表情符号“☺”和“ ”表示积极和消极效价。

3.2 结果

剔除4 名正确率低于80%的被试数据和测试阶段超过10 s 未做出反应的无效试次,以及反应时在3 个标准差以外的极端数据,共占总数据的8.79%。所有实验数据在R 3.6.2 中进行分析。

对所有被试的反应时进行基于被试(F1)和基于项目(F2)的方差分析。反应时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被试的反应时在不同组别中差异显著,F1(2, 60)=23.79,p<0.001,η2p=0.07。事后比较结果显示,隐喻一致组的反应时(2 9 8 3±1469 ms)显著快于隐喻不一致组(4048±1759 ms)和控制组(3591±1361 ms),ps<0.001。而隐喻不一致组的反应时显著慢于隐喻一致组(p<0.001)和控制组(p<0.05),见图2。2(情绪效价:积极词、消极词)×2(隐喻一致性:一致、不一致)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情绪效价主效应显著,F(2,60)=16.44,p<0.001,η2p=0.04,被试对消极词的反应显著快于积极词;隐喻一致性主效应显著,F(2,60)=44.13,p<0.001,η2p=0.10,隐喻一致组反应时显著快于隐喻不一致组;情绪效价及隐喻一致性交互效应不显著,F(2, 60)=0.40,p=0.526。

图 2 实验2 不同实验条件下词语测试的反应时

对正确率进行方差分析的结果显示,正确率在不同组别中差异不显著,F1(2, 60)=0.66,p=0.520。基于项目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实验结果能推广到所有情绪词中,F2(1, 9)=1.84,p=0.059。2(情绪效价:积极词、消极词)×2(隐喻一致性:一致、不一致)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情绪效价主效应不显著,F(2, 60)=2.19,p=0.140;隐喻一致性主效应不显著,F(2, 6 0)=0.0 9,p=0.760;情绪效价及隐喻一致性二者间交互效应不显著,F(2, 60)=1.22,p=0.270。

为排除效价可能的影响,进一步对不同的效价进行了二次统计检验。基于项目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反应时和正确率的实验结果均可以推广到所有情绪词中,F2(1, 9)=8.35,p<0.001,η2p=0.11;F2(1, 9)=1.84,p=0.059。

4 讨论

4.1 新词学习时情绪效价与空间动作的隐喻联结

根据概念隐喻理论(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Lakoff & Johnson, 1980, 1999),人们通过感知觉经验和具体概念对抽象信息进行加工和表征,因此抽象概念的心理表征在不同程度上包含了具体的感知或动作表征。如,大脑会模拟相应的动作以理解动作词(Harpaintner et al., 2020; van Dam et al., 2017),运动皮层激活程度也影响人们对动作概念的理解(Rueschemeyer et al., 2010;Willem et al., 2011)。行为学和神经机制的研究结果均表明,人们基于自身身体经验处理语义信息,并使用对应的运动区表征语义。

本研究发现,身体动作对词语加工的影响不仅限于动作词,也会影响抽象词的学习加工。当个体学习外语新词的同时完成特定动作,语义表征和动作的心理表征会共同激活。由于积极情绪概念与上空间和向上动作存在内隐联结,隐喻一致组的向上动作会启动与“积极”相关的抽象概念结点。情绪效价与空间动作心理表征的一致性促进了对目标信息即外语新词的理解,使得被试有充分时间进行精细化加工,反映在之后的测试时更好的记忆成绩和记忆速度。与此相反,隐喻不一致组学习消极词并做出向上动作,但此时上空间的隐喻启动了与积极有关的结点,情绪效价与空间动作的心理表征不一致阻碍目标信息的加工。被试需抑制动作激活的积极心理表征以加工消极情绪概念,因此消耗了较多认知资源,表现为测试时词语提取的反应时更长。研究表明,个体对情绪词的学习同样表现出隐喻一致性效应(殷融 等, 2013; Meier & Robinson, 2004)。

本研究进一步分析不同效价词的学习效果,以考察效价本身是否影响情绪-空间隐喻联结对新词学习的作用。有研究指出,积极信息存在额外的加工优势,且二语加工中消极语义的离身性更明显(Sheikh & Titone, 2016),即身体的参与对加工二语消极信息的影响较小。但当前研究发现,无论是成人还是儿童被试,与情绪-空间隐喻联结相一致的动作对积极词和消极词均起促进作用,消极外语词并未表现出更弱的具身效应,即身体动作对积极外语词和消极外语词学习效果的影响相近。这可能由于被试对所学新语言的熟悉度较低,在表征外语词时需以母语为中介(白亚停, 何文广, 2021)。因此,本研究中动作对外语词的作用是母语激活的产物,进而表现出与母语加工相似的具身效应。本研究进一步证实,动作有助于学习者将情绪与空间信息建立内隐联结,进而对词语加工更加精细化,且不受情绪效价影响。

4.2 身体动作对儿童抽象概念和外语学习的作用

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当前研究将隐喻一致的身体动作对外语情绪词学习的作用扩展至不同语言体系中。尽管有研究者提出语言间的相似性是影响隐喻一致性效应的重要因素(Monaco et al.,2019),但基于本研究结果,定向动作对人们学习外语词的影响受文字体系的影响较小,证实了具身效应的跨文化普适性。研究表明,情绪效价与身体动作的垂直空间隐喻独立于文字表征形式,以内隐联结的方式存在于大脑中。并且,相较于传统词语学习的字形特征识别,动作对情绪词学习的影响更偏重语义识别。这种外语词学习方式更有利于外语学习者掌握词义,并根据语境选用恰当的词语。

基于已有研究,本研究将动作在语言学习领域中的应用扩展至儿童,发现与词语情绪效价隐喻一致的身体动作对成人与儿童的外语情绪词学习均有促进作用,并证明了学龄前儿童已建立空间隐喻心理表征。尽管学龄前儿童未经过系统的语言训练,尚未建立完善的语言体系,但隐喻已开始在其语言学习过程中发挥作用。这表明,动作对抽象信息加工的影响受认知水平的限制较少,进而说明运用动作促进外语学习的适用范围较广,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意义。同时,由于文化差异使儿童在学习外语时参与感较弱,处于被动接收间接经验的过程。动作的加入可以让儿童主动参与抽象概念的习得过程,发挥整体认知功能。身体动作还可以调动儿童与抽象信息相关的情绪体验,将已有经验和新信息有机结合,在身心融合过程中理解所学内容。随着具身学习理论的发展,人们从单一大脑认知的传统教学转到关注身心投入的主动体验式学习(张旭亚, 殷世东,2020),未来研究可进一步尝试在外语课堂中利用动作捕捉技术,根据词语情绪效价执行特定动作,帮助儿童学习外语词。

5 结论

本研究条件下得出如下结论:第一,成人和儿童均存在情绪效价-空间动作隐喻联结,并且该联结可以有效促进成人和儿童外语情绪词学习;第二,空间动作对语言学习的影响受语言文字的限制较小,母语为汉语的成人和儿童也能够通过空间动作激活隐喻联结,促进拼音文字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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