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译汉中的语法隐喻应用探析

颉颃 邢少华 王霞艳

【摘要】本文旨在浅析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语法隐喻，通过典型英译汉实例，探讨选择翻译结构与实现翻译中“功能对等”之间的关系。对语法隐喻在翻译中的应用和效果进行了分析，强调了增强语法隐喻意识对提高翻译质量的巨大价值。

【关键词】功能对等；语法隐喻； 情态系统； 语气系统；主位系统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2096-8264（2023）15-0116-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5.037

一、语法隐喻的内容和性质

众所周知，语言中有一个普遍的现象，即可以用不同的语法结构来表达相同的意思。系统功能语言学将表达同一意思的各种语法结构分为两类：一致式和隐喻式。换句话说，对于给定的意义有两种实现模式：一致式和隐喻式。那么，何为“一致式”和“隐喻式”？根据汤普森的解释，“一致性”可以非正式地解释为“更接近外部世界的状态”；语法隐喻可以暂且定义为“原本用来表示不同意思的词语，通过词汇语法形式来表示此事物的意思”[1]。语言结构的功能分析可从一致式和隐喻式两个方面进行分析。当然，“隐喻式”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于“一致式”而言的。如果没有一致式，就不会有隐喻式。只有当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语法结构可用来表达相同的意思时，我们才需要区分一致式和隐喻式。

二、翻译中语法隐喻的概念及现状

（一）翻译中语法隐喻的定义

由于语法结构和语义功能之间存在两种模式，即一致式和隐喻式，这就为论述译文的实现方式和沟通效果提供了理论基础。

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语言具有概念、人际、语篇三大主要功能。也就是说，语言有三种意义：概念意义、人际意义、语篇意义。胡壮麟等[2]人认为，翻译对等不能仅仅基于概念意义。它应该在人际意义（如说话人的态度、动机、判断和角色）和语篇意义（如媒介、渠道、修辞手段）两个层面上实现，也应该在原文和译文之间的概念意义层面上实现。他们建议，好的译文应该在这三个意义上和原文平起平坐。

基于上述翻译概念，评价翻译质量就是考察译文在上述三个元功能（或意义）方面与原文的对等程度。与此相对应的是，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对译语的上述词汇语法系统进行巧妙处理，力求实现译文对于原文的功能对等。英汉两种语言结构的差异以及两种语言环境下读者认知的不同，为了实现“功能对等”，译者在处理语言系统的过程中往往面临移植或改变源语语言结构的选择。我们把译文与原文不同的语言形式的选择称为翻译中的语法隐喻。

本文从英汉翻译中语法形式选择的角度探讨了语法隐喻在翻译中的应用和效果，并从翻译质量和翻译效果的角度探讨了在翻译中培养语法隐喻的价值。

（二）英译汉翻译中的语法隐喻研究综述

黄国文是国内最早将语法隐喻理论运用到翻译研究领域的学者之一。他認为，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必须根据特定的交际目的、交际语域、交际内容以及交际参与者之间的人际关系所构成的语境，在一致性或隐喻式之间取舍。两种意义表达方式可能实现截然不同的交际功能[3]。同样，邓玉荣、曹志希也发现在英汉翻译中，译者的主体性及其文化身份对对应形式和隐喻形式的选择有很大的影响。他们认为，语法隐喻可以揭示人物的社会身份和个人特征。这就为译者提供了选择语言对等物的标准，从而能够提高翻译的质量[4]。

朱纯深和张峻峰以2008年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一次演讲中使用的中国俚语“不折腾”为中心的一次引人注目的政治演讲为开始，说明尽管已有相关翻译和汉英词典中的多种参考，中国政府还是选择了零翻译[5]。张峻峰在其博士论文中探讨了外交翻译中的语法隐喻问题，指出语法隐喻是外交翻译中一直经常发生的情况。刻板、呆滞的外交语言在国际关系中不能起到强烈的共鸣。利用具体的形象阐明抽象的外交理念，是译者重要的翻译策略和方法[6]。

不少学者还将语法隐喻理论运用到科技翻译的研究中。名词化是科技文章的一个特点。它能够有效起到提高词汇密度，扩大信息容量等作用。许婺、吴玲娟、孔乃卓分别从过程转换、功能要素转换和词汇语法转换三个方面探讨了概念隐喻在科技语篇中的作用机制和功能。他们认为概念隐喻能够有效增强科技语篇的客观性、简便性和正式性[7]。因此，任何一名译者都不能忽视概念隐喻在科技翻译中的重要作用。于建平研究了语法隐喻在科学语言中的翻译策略，指出隐喻形式可以在相同或更高级别进行翻译，取决于翻译的具体难度。他还探讨了名词化在科技英语衔接中的作用，指出“为了达到对等的转换和连贯性，译者应根据英语和汉语的语言特点和习惯选择合适的词性”[8]。

综上所述，语法隐喻的概念对于实现源语和译文的功能对等是有作用的。然而，以往的研究大多从宏观层面进行，缺乏详细、深入、全面的探索，语法隐喻在英汉翻译实践中的应用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三、概念隐喻的英汉翻译

隐喻分为：概念、人际和语篇隐喻三类。

翻译过程的不同选择必然导致语法隐喻的产生。具体地说，当一个过程在表达一个意义上是一致的，当它转移到另一个过程时，它就变成了隐喻。但无论这个过程如何转换，译者想要表达的基本意思是不变的，也就是说，译者要在相对的“对等物”之间做出选择。

示例

原文：This is a sufficient invitation.

译文1：这句话已经足够鼓励她往下说了。

译文2：既然他这样回答，她便劲头十足地往下说了。

原句是一个关系过程。译文1，“这句话足够鼓励”是一个心理过程，展现了她被丈夫的话触动，继续说。译文2是一个言语过程，表明她继续说的欲望由丈夫的话语点燃并增强。为了达到概念上的对等，两位译者都采取了转变了翻译类型，采用概念隐喻。

上例从概念隐喻的角度对同一文本的文进行了分析，并区分出一致式和隐喻式。从译文对于原文要求的概念对等的角度来看，选择一致式和语法结构体现了译者在意义建构上的立场。正如汤普森所说：更多的隐喻性词汇本质上并不比更多的一致式词汇更好也不更坏：他们只是做不同的工作[1]。然而，培养翻译中的语法隐喻意识，对于实现原语与译语的概念对等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四、人际隐喻及其英汉翻译

（一）人际隐喻：语气隐喻与情态隐喻

人际隐喻起源于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人际元功能，主要与语气隐喻和情态隐喻有关。

韩礼德认为，根据交际过程中言语角色和交流的不同，可以将交流分为提供、陈述、提问和命令四种功能。除了“提供”不体现语气外，“陈述”由陈述句表达；疑问句表达“疑问”；祈使句表达“命令和请求”。通常通过典型的语气来反映言语功能。但是，语言功能与情感系统之间并非简单对应。而是非常复杂的关系，因为一种语言功能可以由多种情绪来表达[9]。例如：

1.You should come to my office right away.

2.Can you come to my office right now？

3.Come to my office right now.

從语义上看，这三个句子都是表达命令，其中3是祈使句，是命令的一致式，1和2是陈述句和疑问句，表达的意思相同。一种语气可以表达出另一种语言功能，就像陈述句可以在不同的语境中表示疑问和命令一样。语气的变化，即一种调子转移到另一种调子上，叫语气隐喻，反映的是言语功能的改变。显然，在语气隐喻中，因为一种语气能表示两种或更多的语言功能，语法与语义并不完全一致。隐喻是两种语言功能结合的反映。

韩礼德认为，情态的含义包括主观指向和客观指向，即情态的成分能表示说话人对某一命题的主观态度或意愿，也能表示某种可能性或客观存在的确定性。情态取向有显性主观型、隐性主观型、显性客观型、隐性客观型四种类型形式。不同的情态取向导致不同的情态类型形式[9]。

（二）英汉翻译中的语气隐喻

在英语中，许多隐含意义可以通过不同的语气间接地表达出来。在翻译中，如果我们采用相同的语气，如将英语疑问句翻译成汉语疑问句，尽管翻译形式对等了，但有时句子的隐含意义不能明确表达，读者可能会因为语言和文化的差异而不能全面理解意思。因此，在适当的语境中，采用语气隐喻是一种令人满意的翻译策略。

示例

原文：

Roy： （to Myra） What do dancers eat？

Myra： Oh， it's mostly boring stuff. Nutritious yet nonfattening.

Roy： Oh， no， not tonight. （to waiter） What could you suggest that would be particularly rich and indigestible？ （Waterloo Bridge）

译文1：

罗依：（对玛拉）舞蹈演员吃些什么？

玛拉：啊，大多是些没味的东西。有营养，但脂肪少的。

罗依：啊，不，今晚不这样。（对侍者）你们这里有什么脂肪既丰富而且又特别不好消化的菜吗？

译文2：

罗依：舞蹈演员吃什么？

玛拉：哦，多是些无味的，有营养但不会让人发胖。

罗依：没办法，今晚也不行。（针对服务员）请推荐一款特别油腻，不容易消化的食物。

这个例子摘自《魂断蓝桥》。在疑问句中，“你能建议什么东西特别丰富和难以消化？”表明罗依想从服务员那里得到一些建议。对于译文1，它遵循了最初的语气，因此，它是对等形式。对于译文2，由疑问语气转变成了祈使语气，采取语气隐喻。使服务员和玛拉感到了隐含的幽默语气，在译文中更好地实现了人际对等。

通过比较各种反映翻译特性的词汇，说明译文不必完全遵循原文本的形式，可以灵活地采用不同的语气。在从句中适当地转移语气，可以使译文表现出原作隐含的意图或语气。

（三）英汉翻译中的情态隐喻

情态隐喻是人际隐喻的重要组成，其表达形式繁多，其中包括情态动词、形容词、副词和名词等。情态的含义主要通过情态动词的引申部分，情态副词，谓语表达出来。但这并不是表达意义的唯一方法，它们也可以通过从句来表达，韩礼德称之为“情态隐喻”[9]。情态隐喻表现在情态动词所反映的情态意义也可以通过其他形式在词汇语法层面上表达出来。

在英汉两种语言中，有大量的情态隐喻，在两种语言中一般能找到相对应的表达。比如：He probably has heard the news（他可能已经知道了）。然而，当英语表达形式一致，情态用语气表达时，就需要在翻译中加入情态成分，明确情态。情态隐喻的附加成分更符合原文通过情态动词隐含的主观评价风格。

五、语篇隐喻及其英汉翻译

（一）语篇隐喻

语篇隐喻起源于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语篇元功能。语篇元功能是指人们如何用语言组织信息，使其在语义上连贯一致，并指出两个信息之间的关系。实现语篇元功能的系统包括主位系统、信息系统和连接系统三个部分。黄国文认为，语篇隐喻主要是指在“主位系统”中主位的体现[3]。韩礼德认为，主位是起点，是从句的开头部分；述位是主位之外的其余部分，也就是围绕主位展开叙述的部分[9]。

（二）英汉翻译中的语篇隐喻

示例

原文：I spent the afternoon of my holiday hanging out in the neighboring countries.I acquainted myself with all the places that are famous in history or fables.I know every place where murder or robbery takes place， or every place where I see a ghost.I visited neighboring villages and greatly increased my knowledge by recording their habits and customs and talking to their saints and great men…（华盛顿·欧文《作者自述》）

译文：……（每到节假日下午，总会去附近的乡下转悠）。有些地方有神话传说，我都是亲测过的，熟悉过的。哪里发生过盗杀，哪里出现过鬼魂，我都知道。我经常到邻近的村寨观光，当地德高望重的人我也总会登门求教。因此我的智识也大为增加……（夏济安译）

在主位系统中，原主位是由“I”→“I”→“I”展开的。翻译时，根据汉语篇章的编排，将汉语语篇的主位推进模式改为“某些地方”→“在哪里”→“在哪里”→“附近的村庄”→“当地德高望重的人”，这与原文有很大的区别，是典型的语篇隐喻。

可以看出，由于英中语言结构的差异，为达到译本和原本的功能对等目的，译者常常需要从译文的组织特点修改原文的主位系统或风格模式，使译文既能表达原文含义，又能自然优美。

六、结论

系统功能语言学对于翻译质量的评析在于译文是否在概念、人际和语篇意义上与原文功能对等。要做到译文和原文完全在这三个意义上对等，就必须从语言形式实现意义的角度，对体现概念、人际和语篇意义的及物性、语气、情态、主位、信息和衔接系统进行巧妙的处理。在这个过程中，由于语言中有很多表达相同意思的方式，即一致式和隐喻性。从语言形式就是意义的观点看，译者必须非常谨慎、准确地选择表达方式，才能传达出原文的整体意思。语法隐喻在英译汉的译文信息传递、人物情感流露和文字流畅衔接方面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参考文献：

[1]汤普森.功能语法入门（英文版）[M].北京：外语教研出版社，2005.

[2]胡壮麟，朱永生，张徳禄，李战子.系统功能语言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3]黄国文.语篇分析的理论与实践[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4]邓玉荣，曹志希.英汉互译中的一致式与隐喻式[J].外语学刊，2010，（6）：114-116

[5]朱纯深，张峻峰.“不折腾”的不翻译：零翻译、陌生化和话语解释权[J].中国翻译，2011，（1）：68-72.

[6]Zhang，J.（2011）.The Implicitness Constructed And Translated In Diplomatic Discourse：A Perspective From Grammatical Metaphor （Doctoral dissertation）. City University of Hong Kong，Hong Kong.

[7]許婺，吴玲娟.概念隐喻视角下的科技文本翻译[J].上海翻译，2008，（1）：4.

[8]于建平.概念隐喻：实现科技英语语篇语体特征的有效途径[J].中国科技翻译，2006，19（2）：4.

[9]韩礼德.功能语法导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

作者简介：

颉颃，第一作者，女，汉族，研究生学历，教授，研究方向：英语。

邢少华，通讯作者，男，汉族，在读硕士研究生。

王霞艳，女，汉族，研究生学历，上海英孚教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