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五年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综述
——基于Cit eSpace 的可视化分析

2023-09-14 07:36陈萌尧
关键词:婴幼儿儿童幼儿

但 菲,陈萌尧

(沈阳师范大学学前与初等教育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一、问题的提出

屏幕暴露是指一系列基于屏幕的活动,包括观看电视、玩电子游戏、上网及使用智能手机等。科学技术的发展及新媒体时代的到来,致使电子媒介种类繁多,除了电视、电脑、手机、平板等,还有一些为婴幼儿设计的新兴电子设备,如婴幼儿早教机器人、故事机、学习机等。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电子设备的普及让电子媒介不再仅仅局限于电视屏幕前,现代婴幼儿、青少年已经生活在被各种电子屏幕包围的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中。《中国青少年健康教育核心信息及释义(2018 版)》及《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建议,儿童青少年以非学习目的使用电子产品,每次不宜超过15 分钟,每天累计不宜超过1 小时[1-2]。《中国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指南》建议儿童青少年每天屏幕时间限制在2 小时内[3]。屏幕暴露时间和方式是学者们一直关注的问题。有调查研究表明,0~3 岁的婴幼儿每天已长时暴露于各种视频媒体下,并且随着婴幼儿年龄的增长,屏幕暴露的时间逐渐延长[4]。例如:温州地区某一城郊学龄前儿童初次屏幕暴露的年龄多在1~3 岁,目的以看动画片、小视频和游戏为主[5];上海浦东新区对2371 名学龄前儿童调查发现,99.4%的儿童每天屏幕暴露的平均时间为1.58 小时[4]。新兴的电子媒介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婴幼儿屏幕暴露的年龄愈来愈小,屏幕暴露途径和机会愈来愈多,屏幕暴露的时间愈来愈长。

当前,屏幕暴露的相关研究很多,但缺少基于文献计量方法的综述研究。为此,本研究运用CiteSpace(6.2.R2 版本)软件,通过梳理近十五年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的相关文献并进行计量可视化分析,以了解相关研究的热点及不足,在此基础上探究未来婴幼儿屏幕暴露问题的研究取向。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CNKI 作为数据库,在CNKI 中进行高级检索,以SU(主题)=(幼儿+ 儿童+ 婴幼儿)*(使用电子媒介+ 使用电子产品+ 屏幕暴露+ 视屏暴露+ 视屏时间+ 屏幕时间+ 视屏)(精确匹配)为检索表达式,共检索到346篇相关期刊文献,时间跨度为2007—2022年(检索时间为2022年11月18 日)。为了确保研究的科学性与有效性,研究者人工剔除与主题不相关及非学术文献,选出288 篇期刊文献,以Ref Works 题录格式将288 篇文献导出,作为文献计量分析的初始数据。

(二)研究方法与分析工具

本研究主要运用CiteSpace(6.2.R2 版本)作为工具,绘制近十五年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关键词聚类图谱、突现词图谱,以及机构发文量统计表、高频关键词表,了解相关屏幕暴露研究的热点,分析已有研究的不足,并探究未来的研究取向。

三、文献计量分析

(一)年度发文量分析

2007—2022年,我国屏幕暴露研究相关文献数量的变化趋势,其文献发文量整体呈现上升趋势(见图1)。2007年,发文量较少;2008—2010年,没有发文量;2011—2019年,发文量增长的趋势较平缓;2019年至今,发文量呈爆发式增长。由于文献只统计截止到2022年11月10 日,图1 中2022年的文献数量为知网对2022年发文量预测值。整体而言,近年来,我国关于屏幕暴露研究逐渐受到学术界关注。

图1 近十五年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年度发文量分析

(二)发文机构分析

发文机构排在前10 名的主要为高等院校的公共卫生学院、卫生保健机构。除此之外,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发文量较多。发文机构较多集中在高校卫生学专业及相关研究机构,而师范院校较少,且发文量排在前10 名的机构及高校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及安徽(见表1)。

表1 机构发文量统计

(三)关键词共现图谱分析

本研究利用CiteSpace 6.2.R2,以Keyword为节点类型,生成2007年以来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高频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见图2),并基于共现知识图谱对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的高频关键词进行部分提取(见表2)。其中:关键词共现图谱中节点之间的连线代表关键词之间的共线关系,节点和字号越大表示关键词出现的频数越高;节点外围的颜色越深表示关键词中心性越高。图谱中最大的节点为“儿童”,其次为“电子产品”,随后依次是“回归分析”“视屏时间”“屏幕时间”“屏幕暴露”“影响因素”等。此外,散落在图2 中周围的小节点,也可以揭示其研究前沿和研究热点。

表2 屏幕暴露研究的高频关键词(部分)

图2 关键词共现图谱

(四)关键词聚类图谱分析

本研究采用CiteSpace 软件中的聚类分析功能,对我国屏幕暴露研究的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结果显示,模板值(modularity,Q 值)为0.4953、平均轮廓值(silhouette,S 值)为0.832。根据标准,Q 值大于0.3 意味该聚类图划分出的社团结构是显著的,S 值大于0.7 表明该聚类是高效率令人信服的[6]。图3 直观显示了屏幕暴露研究的聚类分布情况,共呈现9 个明显聚类:#0回归分析、#1 电子产品、#2 影响因素、#3 视屏时间、#4 屏幕时间、#5 幼儿、#6 近视、#7 课外阅读、#8 童年的消逝。这些聚类词谱是我国屏幕暴露研究的热点。

图3 关键词聚类分析

四、文献内容综述

(一)屏幕暴露与婴幼儿发展

1.屏幕暴露与婴幼儿视力健康

0~6 岁是婴幼儿视觉发育的关键期,《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建议,儿童青少年特别是学龄前儿童,非学习目的使用电子产品每次不宜超过15 分钟,每天累计不宜超过1 小时[2]。屏幕暴露时间是学龄前儿童近视的危险因素[7],过度的屏幕暴露会造成学龄前儿童用眼过度,易损伤其视力[8]。有调查显示,视力存在异常的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的频次、时间和方式等对他们的眼部视力具有明显的影响[9]。另一项研究对524 名学龄前儿童进行视力初步筛查和家庭用眼情况调查,发现视力异常并经医院确诊为不同眼部疾病的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的频率、时长和距离等对其视力有显著影响,视力正常但存在明显眼部不适症状的学龄前儿童与其屏幕暴露的频率和时长也存在高度的正相关[10]。学龄前儿童长时间屏幕暴露后会使其产生不同程度的眼部不适,过度的视觉刺激会对其眼部健康产生不良影响。可以预见,过度屏幕暴露对学龄前儿童视力发育的负面效果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显现[9-10]。因此,家长要积极控制和干预婴幼儿屏幕暴露时间。有研究显示,对家长、学龄前儿童进行视力保健方面的干预,可以明显减少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的频率和时长,学龄前儿童眼部不适情况也有了明显的改善[10]。

2.屏幕暴露与婴幼儿肥胖问题

近年来,婴幼儿超重和肥胖的发生率越来越高。婴幼儿时期超重和肥胖不仅影响了婴幼儿当前的健康,还会为其成人期健康埋下隐患[11]。很多学者对婴幼儿超重和肥胖问题展开研究,除了饮食、睡眠和遗传等因素,屏幕暴露也是影响婴幼儿超重和肥胖的重要因素之一。束莉等人对学龄前儿童超重或肥胖进行单因素分析后,发现其超重或肥胖的发生与屏幕暴露时间的关联有统计学意义[12]。学龄前超重和肥胖儿童的屏幕暴露时间明显高于体重正常儿童[13],且屏幕时间与其肥胖的关系存在性别差异,即男童的屏幕时间与其超重、肥胖存在显著性关系,而女童屏幕时间与超重、肥胖的关系则不明显[14]。另一项对新冠疫情前后3~6 岁儿童体重与BMI(Body Mass Index)的调查研究更能说明屏幕暴露对儿童体重的影响,儿童屏幕暴露的频率和时间由于新冠疫情而增多,静坐或久坐不动的生活方式导致体重与BMI 较新冠疫情发生前有较为明显的改变[15]。屏幕暴露影响婴幼儿肥胖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屏幕暴露时间长导致幼儿的身体活动减少[16],降低了幼儿能量消耗[17-18];另一方面,屏幕传递的信息如广告等,影响着儿童的食物喜好和选择[18],并且屏幕暴露时摄入零食增加了儿童的能量来源[17][19],边吃边看的行为会增加儿童的进食量[20]。因此,增加身体活动时间和减少屏幕暴露时间在控制或减少学龄前儿童超重和肥胖方面有重要意义[21]。

3.屏幕暴露与婴幼儿睡眠问题

充足的睡眠是婴幼儿身心发育的重要保障。据调查,有部分婴幼儿存在睡眠问题,屏幕暴露是影响婴幼儿睡眠的主要因素之一。部分研究发现,屏幕暴露时间影响睡眠质量,暴露时间长的学龄前儿童更可能存在较差质量的睡眠状况[22]。儿童每天屏幕暴露时间增加,睡眠不足情况也增加,且屏幕暴露时间大于两小时时,儿童睡眠不足比例最高[23]。尤其是移动电子屏幕暴露时间会影响学龄前儿童的睡眠时间[24]。因为有刺激性和吸引力的屏幕内容易使婴幼儿的情绪处于兴奋状态,使婴幼儿出现睡眠抗拒,入睡时间的不断延迟,导致婴幼儿真实睡眠时间缩短。除了屏幕内容,电子产品的蓝光和电子辐射也是导致幼儿出现睡眠不足问题的原因之一[25]。研究表明,户外活动和屏幕暴露均与儿童睡眠有关,减少屏幕暴露时间、增加户外活动能减少儿童睡眠问题的发生[23]。同时有学者发现,过度的屏幕暴露对学龄前儿童睡眠的不良影响并不能通过增加户外活动进行调控[24]。另外,屏幕暴露也会影响幼儿的睡眠质量,屏幕暴露的频率越高,幼儿越容易出现睡眠问题[25]。

4.屏幕暴露与婴幼儿心理发展

屏幕暴露除了对婴幼儿身体发育产生影响,很多研究表明,早期的屏幕暴露及过度的屏幕暴露也会影响婴幼儿的心理发展。随着小于18月龄婴幼儿屏幕暴露时间的增加,婴幼儿的表达性语言指标越来越差;当18月龄或大于18月龄幼儿屏幕暴露时间超过两小时时,随着屏幕暴露时间的增加,其表达性语言发育也越来越差[26]。受“视频缺陷效应”的影响,幼儿难以从视频媒体中学习到语言或其他知识,过早或过多的屏幕暴露会影响幼儿认知能力、执行能力的正常发展,并造成幼儿社会交互活动及语言信息输入的质量和数量下降等外部语言环境的变化,进而阻碍幼儿语言能力的发展[27]。另外,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与问题行为呈低程度的正相关,0~3 岁儿童过度屏幕暴露与问题行为的正相关程度更高[28]。过度电视暴露能增加婴幼儿边缘智力及智力低下发生的风险[29]。然而,屏幕暴露并非毫无益处。李敏谊等人研究认为,屏幕暴露既是“敌”又是“友”,屏幕暴露时间对学龄前儿童的早期读写能力有负向影响,而教育类屏幕暴露一定程度上能够调节屏幕时间对儿童早期读写能力的负向影响[30]。学习类屏幕暴露时间与学龄前儿童的非认知能力之间存在积极的关系,而非学习类屏幕暴露时间与学龄前儿童的非认知能力之间呈消极的关系[31]。因此,屏幕暴露并非只有坏处,高质量的屏幕暴露有益于婴幼儿的成长,这就需要家长对婴幼儿屏幕暴露的时间及内容进行科学掌控。

(二)婴幼儿屏幕暴露的影响因素

1.婴幼儿自身因素

(1)年龄因素

调查发现,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年龄越小,就越早呈现规律的屏幕暴露[32]。学龄前儿童年龄与屏幕暴露时长呈负相关,原因可能在于随着学龄前儿童年龄的增长,他们对屏幕类产品的控制能力就越强[33],另外也可能与学龄前儿童的自主意识的发展有一定关系[5]。有研究发现,儿童6 岁视屏时间会出现下降趋势,原因可能在于此时学龄前儿童处于幼小衔接阶段,家长开始限制视屏时间,而增加学龄前儿童的学业学习时间[34-35],另外,也可能与大年龄组学龄前儿童自我控制力增强有关[36]。但也有研究认为,幼儿在幼小衔接阶段不会出现屏幕暴露时间下降趋势,因为幼儿需要使用电子设备学习,所以其屏幕暴露时间并未减少。学龄前儿童在屏幕暴露目的方面:年龄越小,听歌、听故事比例越高;年龄越大,使用学习软件越多。3~5岁组学龄前儿童在玩游戏方面随年龄增大而增多,而在6 岁组却有所减少,原因除了与不同年龄段儿童的生理、心理特点有关外,可能与6 岁学龄前儿童即将步入小学,增加学习任务有关[37]。

(2)性别因素

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受儿童性别影响,男童电视屏幕暴露过度比例高于女童[38],这可能与男童性格行为特点有关系,因为男童对游戏类电视节目更感兴趣,男童每日屏幕暴露时间高于女童[39]。并且随着年龄的递增,学龄前儿童看电视的时间不断增加,尤其是男童[40]。因此,性别为女性是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的保护因素之一[39]。另外,在屏幕暴露目的上也存在性别差异,男童玩游戏的比例明显高于女童,而听歌、听故事的比例却明显低于女童[41]。可见,男童倾向于玩游戏,女童则倾向于听歌、听故事[37]。

(3)其他因素

近视的学龄前儿童过度屏幕暴露的比例高于不近视的儿童,这可能与近视的学龄前儿童自身更喜爱屏幕暴露有关[42]。在屏幕暴露目的方面,玩游戏的幼儿屏幕暴露过度比例显著高于主要目的是学习、听故事或听音乐的幼儿[43]。

2.家庭因素

(1)家庭结构

家庭结构如非独生子女、主要看护人为父亲或其他照料者、家庭离异等均是婴幼儿屏幕暴露时间较多的危险因素。首先,关于家庭中子女的数量对婴幼儿屏幕暴露影响,学者们的研究结果不同。王雪娜等发现,非独生子女屏幕暴露时间更长,这可能与家庭中看护人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照看学龄前儿童而任之屏幕暴露,使其屏幕暴露时间不能得到良好控制有关[42]。而刘湘等得出的研究结果完全相反,他们发现,家中有1个孩子的儿童电视屏幕暴露过度比例和过度屏幕暴露比例均高于家中两个孩子的儿童,这可能是与1 个孩子没有玩伴、父母陪玩的时间少,儿童更愿意从电视中寻找乐趣有关[38]。导致研究结果矛盾的主要原因:一是两项研究的抽样方法是随机或便利的,研究对象的代表性受到一定的限制[42];二是存在抽样偏倚且样本量较小等问题[38]。其次,主要看护人为其他照顾者而非父母的婴幼儿屏幕暴露较为严重。相比于父母照料,他人照料的学龄前儿童更容易出现屏幕暴露时间大于两小时的行为,因为父母比他人照料者更关注儿童的屏幕暴露行为[44]。祖辈看护者由于精力有限,且未意识到屏幕暴露对婴幼儿的危害,加之对婴幼儿的过度溺爱,可能会放任婴幼儿的屏幕暴露行为。而保姆作为看护者大部分不够负责,很少约束学龄前儿童的屏幕暴露行为[40]。最后,在父母婚姻状况中,再婚、离异的家庭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比例高于已婚、丧偶的家庭[45],家庭成员生母的缺失更容易出现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过度的现象[33]。还有研究对核心与非核心家庭儿童进行分析,发现其屏幕暴露时间和频率存在差异。核心家庭儿童平均开始屏幕暴露的时间均早于非核心家庭,而暴露的频率则少于非核心家庭[46]。

(2)父母行为

父母行为也是影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的重要因素[15]。父母屏幕暴露时间及其对婴幼儿屏幕暴露时间的限制和教养方式等,都对婴幼儿的屏幕暴露时间和行为有影响。研究发现,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与父母屏幕暴露时间呈正相关[15][32]。父母经常在婴幼儿面前使用手机可使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大于两小时的发生风险增加1.898 倍,如果父母对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行为没有任何约束,该风险会更高[44]。因为,婴幼儿的心理发展水平正处于模仿学习阶段,看到父母的屏幕暴露行为便会去模仿学习,从而养成屏幕暴露的习惯[15]。此外,父母认为屏幕暴露对婴幼儿认知发展是有利的,其婴幼儿屏幕暴露比例最高,反之婴幼儿屏幕暴露比例则最低[47]。由于部分电子产品具有学习功能,部分父母会允许学龄前儿童的屏幕暴露行为,从而导致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的途径和机会增多[36]。经常控制婴幼儿屏幕暴露行为的家庭屏幕暴露比例低于从不控制的家庭[47]。因此,对幼儿屏幕暴露时间限制频率越高,儿童的屏幕暴露时间越少[15]。大多数父母有控制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的意识,但由于现实因素的影响而没有有效落实[5],而少部分父母对屏幕暴露的危害认识不足,并未对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行为进行限制[36]。幼儿过度屏幕暴露也与父母对其睡前屏幕暴露行为限制有关,从不被允许在睡前屏幕暴露的幼儿屏幕暴露过度比例显著低于很少、有时、经常被允许在睡前屏幕暴露的幼儿。睡前屏幕暴露说明,幼儿对屏幕类电子产品的依赖性大,这也可以推测其在其他时间段也很想使用屏幕类电子产品[43]。另外,格桑曲珍等发现,父母教养方式可通过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间接影响睡眠状况,教养方式以“支持或参与”为主的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较少,而教养方式以“敌意或强制”为主的学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较多。前者由于父母对学龄前儿童的陪伴、关爱会更多,能有效减少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的机会,从而减少其屏幕暴露时间[22]。但周珊珊等认为,父母经常陪伴看电视的家庭,婴幼儿屏幕暴露比例高于偶尔陪伴或从不陪伴的家庭[47]。还有研究发现,父母与儿童开展亲子游戏的频率和父母的锻炼习惯与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呈负相关[48]。父母有锻炼习惯,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较少[49];无锻炼习惯的父母可能存在屏幕暴露时间较长的行为,这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子女的行为,导致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过长[35]。因此,父母要正确引导和有效控制儿童屏幕暴露时间,需要从自身行为着手[15]。

(3)父母学历

父母的学历是影响婴幼儿屏幕暴露时间长短的重要因素。有研究者将母亲和父亲文化程度统一为家长文化水平并开展研究,发现家长文化水平越高,儿童屏幕暴露时间越少[15]。受教育程度高的家长往往对教育更为重视,能对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行为进行管理[44],而文化水平偏低的父母没有意识到屏幕暴露时间过长对学龄前儿童的危害,没有采取有效措施约束学龄前儿童的视屏时间[50-51]。因此,父母文化水平低的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较长[40]。然而,邢艳菲等发现,父母的文化水平越高,学龄前儿童每天屏幕暴露的时间越久[32];刘湘等也认为,家长受教育程度为大专或大学本科的儿童屏幕暴露过度比例高于家长受教育程度在初中及以下者[38]。这与其他学者的研究结果不同。其原因:一是可能与研究中学历分类不一致有关[32];二是可能受研究抽样方式不同的影响。具体原因还需学者进一步研究与探讨。也有研究对母亲或者父亲的学历进行单独分析:骆欢等发现,父亲受教育程度为高中及以下的幼儿屏幕暴露过度比例显著高于父亲受教育程度为硕士和博士的群体[43];何辉等对母亲文化程度影响儿童屏幕暴露的开始时间和暴露频率进行分析,母亲为中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的儿童屏幕暴露的开始时间晚于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群体,而每日屏幕暴露频率则比母亲文化程度为大专及以上的儿童要高[46]。

(4)父母年龄

相比年龄29 岁以下的母亲,年龄40 岁以上的母亲对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问题较为重视。其原因可能在于,40 岁以上的母亲多以二胎为主,已经有一定的育儿经验,或母亲受教育时间长而导致延迟结婚生子,因此,对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危害认识程度相对较高,针对性地管教和限制措施也较多[39]。除了母亲年龄因素,有研究发现,父亲年龄在35 岁以下是学龄前儿童周末平均每天屏幕暴露时间大于两小时的危险因素之一。其原因可能在于,年轻父亲对电子设备或者游戏的喜爱行为潜移默化地影响学龄前儿童,导致其屏幕暴露时间过长[51]。总体来说,父母年龄大是婴幼儿屏幕暴露的保护因素。

3.环境因素

(1)家庭环境

研究表明,不同地区婴幼儿开始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和使用频率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城区儿童平均屏幕暴露的开始时间均早于郊区儿童,而暴露频率均少于郊区儿童[46]。在暴露时间方面,对郊区与城区学龄前儿童进行调查,发现郊区比城区学龄前儿童屏幕暴露时间长[52-53]。也有学者发现,家庭所在地为乡镇的学龄前儿童平均每天屏幕暴露时长更长,这可能是由于乡镇相对于市区或者市郊娱乐设施及场所缺乏、户外活动场所不够宽广,学龄前儿童在室内的活动时间可能会较长,因此更易依赖屏幕暴露来消磨时间[33]。另外,电子产品的高普及率使家庭媒介环境发生了改变,由于幼儿屏幕暴露的机会增加,进而使其暴露时间延长[25]。卧室有电视机的学龄前儿童平均每天屏幕暴露时间更易过长[33]。周珊珊等并未发现,家庭电视数目及吃饭时看电视与婴幼儿屏幕暴露行为相关联,但发现电视经常播放或偶尔播放的家庭,婴幼儿屏幕暴露比例明显高于很少播放的家庭[47]。

(2)社会环境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影响着婴幼儿屏幕暴露行为。2019年底,新冠疫情暴发。在其流行期间,人们外出及户外活动的频率大大减少,部分家长转为居家办公,家长屏幕暴露时间的增加影响了儿童的屏幕暴露时间,加之幼儿园、学校停学,儿童居家线上学习,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儿童屏幕暴露时间的增加[15]。与新冠疫情之前相比,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因此,多项研究发现,新冠疫情期间儿童每天屏幕暴露的总时长显著增加,屏幕暴露过度比例也显著高于新冠疫情前[38][43][52][54]。与新冠疫情前的周末相比,学龄前儿童每日累计屏幕暴露时间延长,每次连续屏幕暴露时长均有所增加[48]。新冠疫情期间的一项研究发现,父母都近视的儿童屏幕暴露过度比例高于父母都不近视的儿童。这一结果与其他研究不同,原因可能是这一文化水平的家长从事脑力劳动者居多,近视比例也高,新冠疫情后居家线上办公,父母由于自身屏幕暴露时间长及工作繁忙,导致儿童过度屏幕暴露比例增高[38]。除了新冠疫情对婴幼儿屏幕暴露的影响,社会大环境也是婴幼儿屏幕暴露的重要影响因素。基于生态环境理论,人们的“低头行为”及随处可见的电子设备,让婴幼儿屏幕暴露的年龄更早、屏幕暴露的时间更长、屏幕暴露的频率更多。

五、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存在的不足与未来研究取向

本研究将CiteSpace 的词频定义检测模型r 值设置为0.5,得到近十五年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关键词突现图谱(见图4)。其中,“电子产品”“因素分析”“视屏时间”是屏幕暴露研究中突变率较高的关键词,也是屏幕暴露研究的热点主题。“幼儿”“身体活动”是近两年突变较高且将持续研究的热点,原因在于近三年新冠疫情封控导致幼儿身体活动减少,从而受到了学界广泛的关注。

图4 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关键词突现图谱

对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现状进行分析后发现,该领域整体发文量近几年呈现显著增长趋势,研究主题日益丰富,屏幕暴露问题持续受到关注,但仍然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本研究提出以下几点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研究存在的不足及未来研究取向。

(一)扩大研究取样的范围,把控婴幼儿屏幕暴露的总体情况

目前,国内有关婴幼儿屏幕暴露的调查研究较多,且主要集中在南方或经济发达的城市,而较少关注北方及经济相对不发达的地区,如部分农村地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及电子设备的普及,我国现阶段几乎人手一部手机的现状导致农村的婴幼儿也存在屏幕暴露问题。但由于各地区经济、文化发展的差异性,致使城市与农村、南方与北方的婴幼儿家长的文化水平、家庭的经济条件等因素存在差异性,婴幼儿屏幕暴露的程度也有所不同。因此,目前的婴幼儿屏幕暴露相关调查研究对象的人群代表性较差,并不能够全方位、充分地代表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的现状,其研究不具有普遍性。未来的研究应在对经济发达地区调查研究的同时,扩大研究范围,加强对经济发展水平一般和较低地区的研究,这样才能更全面地了解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的总体情况。

(二)增加其他因素的研究,分析因素之间的因果关系

我国现有关于屏幕暴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屏幕暴露时间的调查和分析上,且主要调查婴幼儿在家庭中的屏幕暴露时间,关于婴幼儿在幼儿园的屏幕暴露时间极少有学者开展研究。另外,现有研究也较少关注屏幕暴露的内容,且屏幕暴露内容的研究也主要是简单地划分为教育内容和非教育内容。然而,国外许多国家已经有了明确的婴幼儿屏幕暴露指南。我国目前只在有关身体活动、预防近视的相关文件中提到儿童屏幕暴露时间的建议,而缺少针对屏幕暴露的具体指南。基于屏幕暴露的复杂性,未来我国相关研究可以包括但不拘泥于屏幕暴露时间,而应增加影响屏幕暴露其他因素的调查研究,如屏幕的类型和数量等,以便更全面地调查和分析屏幕暴露的影响因素及其因果关系,为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提供有效的建议,从而找到改善我国婴幼儿屏幕暴露的策略,并制定符合我国婴幼儿的屏幕暴露指南。

(三)丰富已有研究的方法,确保相关研究的真实与深入

国内有关屏幕暴露的研究大多为实证研究。首先,由于婴幼儿群体的特殊性及屏幕暴露的复杂性,相关研究主要为调查研究,测量屏幕暴露时间等因素主要采用问卷法,而调查问卷是由养育者代替填答,这就导致测量结果可能与现实存在一定的偏差,从而影响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因此,未来研究对屏幕暴露时间等因素的测量可以采用日记法或软件来记录,以便真实准确地测量婴幼儿屏幕暴露的时间和内容等。其次,我国相关研究大多为横向研究,而纵向追踪研究相对较少,导致无法揭示屏幕暴露对婴幼儿身心发展的长远影响。未来研究可以对婴幼儿屏幕暴露进行长期追踪,深层次揭示屏幕暴露长远的、潜在的影响。最后,现有研究多为调查研究,未来研究可以采用实验研究,如通过干预实验或对比实验,揭示屏幕暴露对婴幼儿现实与长远的影响,从而提出更有针对性、建设性的教育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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