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膺上将”洪学智的传奇人生(二十四)

2024-03-08 02:47张子影廖天琪
党史纵览 2024年2期
关键词:洪学智盐阜黄克诚

张子影 廖天琪

黄克诚拿出全部家底欢迎洪学智

1941年12月8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精兵简政”的指示,要求切实整顿各级组织机构,精简机关、充实连队、加强基层、提高效能,节省人力物力。1942年1月召开的华中局第一次扩大会议,贯彻落实了中共中央精兵简政和中央军委军事建设的指示。同年8月4日,毛泽东致电新四军,对精兵简政问题作出指示:伴随着极端残酷的斗争,根据地缩小必然到来。

果不其然,到11月,日伪为加强其对占领区的控制,在对以淮海区为重点的苏北地区的“蚕食”“清剿”失败后,又调集重兵,准备对苏北进行新的大规模“扫荡”。由于兵力不足,他们一改过去全面“扫荡”的办法,转而采取集中兵力步步推进的战略,重点目标是淮海、盐阜两区。

针对这种情况,新四军决定撤销盐阜军区,改成盐阜军分区,隶属新四军第三师八旅。同时,盐阜区党委也撤销,改成盐阜地委。

1943年2月,洪学智带着原盐阜军区司令部部分成员到了新四军第三师驻地阜宁县张庄。

三师师长兼政委黄克诚热情地欢迎了洪学智。

正值春节,黄克诚在一个场院里摆了六七桌,让食堂杀了一头猪,做了很多菜。师部机关干部都来了,大家吃得很高興。席间,黄克诚给大家作动员讲话,中心意思是要求大家做好思想准备,准备粉碎敌人更大规模的“扫荡”。

细心的洪学智注意到,各个桌上的饭菜都被吃得精光,连一点汤水也没有留下。他悄悄地向司务长打听才知道,由于第三师是从太行山千里迢迢来到苏北,加上沿途转战,部队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家底,根据地处于初创时期,部队供给困难,甚至办公用纸也多用树皮、豆叶代替。这个时候,老百姓也是青黄不接,部队伙食由一日三餐改为两餐。洪学智明白,厚道的黄克诚是拿出了全部家底欢迎自己,同时慰劳辛苦工作了一年的全体机关干部,他感到很温暖。

夜晚寒意料峭,半片弯月高挂,一地银白。洪学智踏着月光向黄克诚房间走去,几只狗见了陌生人,一路跟着叫唤。隔着老远,他就看见屋门大开着,一泻温暖的黄色光晕里,一个略微弯了腰的人影正站着,显然在等自己——正是黄克诚。

洪学智来到黄克诚面前,刚想举手敬礼,黄克诚的大手就一把拉住了他。

这个夜晚,黄克诚同洪学智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谈话。洪学智了解到,第三师领导机构十分精干,黄克诚为师长兼政委;由于八旅旅长田守尧和三师参谋长彭雄即将去延安学习,副师长张爱萍兼八旅旅长;政治部主任是吴法宪;洪学智先任副参谋长,后任代理参谋长。

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经常被战友们戏称为“黄瞎子”的黄克诚是一个心智明亮的人。两年前洪学智带领华中干部大队小长征到达山东,两人初次见面就一见如故。后来在盐阜军区,又有几次工作上的往来,时间虽不长,两人却结下了非比寻常的友情。

黄克诚郑重地握住洪学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三师欢迎你的加入。”

这次握手,成为两位军人漫长亲密交往的开始,此后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变幻中,他们的手始终握在一起。而这一握也让洪学智的心被汹涌的豪情压得满满,他明白大敌压境,自己面临着新的使命、新的重任。

决策反“扫荡”

1943年2月12日,日军对盐阜区开始“扫荡”,三师部队要适时转移。

可是,向什么地方转移呢?

黄克诚的考虑是:必须要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向山东方向靠拢。其原因是:原八路军第二纵队三四四旅的六八七团经一系列改编后成为新四军三师八旅二十三团,山东军区要求三师调l个团去,三师就把二十三团调到了苏鲁边界的赣榆一带,支援山东斗争。这样,部队到达淮海区后,如果敌人“扫荡”,就向山东方向靠,有二十三团接应,就安全多了。

按此计划,三师师部转移至盐河后,停下来略作休整,准备夜间行动。

早春的晚霞尽情地洒在河面上,苇子还没有返青,一片一片地枯黄,在落日的金辉下倒是别有一番辉煌。这是多么美好的一片土地啊,但很快就要被战火硝烟熏染。

在盐河边上,洪学智与黄克诚一起散着步,他一直沉默着。天色渐暗,眼睛不好的黄克诚虽然看不清洪学智的脸,但他感觉到洪学智同自己一样,也正在反复地思考着一个重大问题:就这么走了吗?洪学智的思考中带着一丝顾虑:自己刚上任,就对师领导的决定提出意见,合适吗?

一番深思熟虑后,洪学智开口了,他直率地说:“师长,师部转移到山东,有两个问题:一是经费、粮食等不好解决;二是对这里群众的抗敌情绪影响也不好。”他这一说,黄克诚停了脚,扭过头,闪闪的镜片后,探究的目光直射洪学智。

黄克诚不仅头脑敏锐,而且具有可贵的博大胸襟。他轻轻推了一下眼镜,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好呢?”

洪学智说:“我认为师部可以转移到沿海滩涂去。敌人上次‘扫荡的时候,我在盐东。那里的苇草无边无际,滩涂上沟沟壑壑,交通不便,地形复杂,有利于隐蔽,回旋余地也很大。我们当时就是利用那一带的复杂地形,与敌人周旋,还比较成功。虽然五分校战斗力弱,但敌人也没能把我们怎么样。那一带的地形,我也比较熟悉。”

黄克诚点头:“讲得有道理。”

斜阳映着河边上两个人的剪影。黄克诚又让洪学智详细讲述在滩涂同敌人斗争的过程。

黄克诚沉默了片刻,问洪学智:“你有把握吗?”

洪学智笑了笑:“师长,要说十分有把握,我也不敢讲。不过,向盐东海边去,周旋余地大,师部不会遭受大的损失。”他继续说道,“到盐东地区后,我们可以向南跳,也可以向北跳。在南边那里有一条洋河,河上有一个大坝,我们可以靠到大坝那里去,派出人去侦察。如果敌人从南边过来,我们就从北边过去;如果敌人从北边过来,我们就从南边过去,可以很好地利用那里的条件,与敌人进行周旋。如果到山东去,我考虑连吃饭都有困难。”

经过再三斟酌,黄克诚采纳了洪学智的意见。于是,三师师部又返回来,走东坎,到南岸河闸那里,向海边转移。师部最后报请军部批准决定这次反“扫荡”的部署是:黄克诚率师直属队及地方党政领导机关跳出敌人包围圈,转移至盐东,在外线作战;张爱萍率第八旅、盐阜独立团在地方武装配合下,坚持盐阜区内线作战;另外建议由军部统一指挥,第一师、第二师、第四师同时在外线与苏北邻近的地区发动攻势,牵制敌人。三师转向盐东,分散到射阳河边后,师部分成两部:由吴法宪带政治部和一个连,一部电台;黄克诚和洪学智带两个连、一个侦察队,两部电台。

三师在射阳河边的苇荡里开了个会,集中讨论下一步的反“扫荡”安排。洪学智做了长篇发言,他说:“关于下一步的反‘扫荡,我个人有一些想法,说出来,和大家共同讨论。虽然我们跳出了敌人的包围,但还有一部分力量坚持在内线,我们既然留下来,不能无所作为。我的意见,我们要适时出击,从外线策应内线。怎么打?是一个问题。盐阜军区交接的时候,关于在这一地区的对敌战术,我和张爱萍副师长有一些交流。眼下敌人有备而来,且来势凶猛,我们不能迎头硬接,要运用好毛主席的游击战术。苏北地区有自己独特的地理条件,我的想法,是要充分利用这种条件,采取机智灵活的战术,有效地打击、干扰、消耗敌人。”

黄克诚点头道:“说具体一些。”

洪学智摊开地图,指点着说:“按照敌人的管辖分工,阜宁、盐城地区归华中派遣军,淮阴、淮安地区归华北方面军,两个派遣军之间有一个接合部——阜宁,这就是敌人的缝隙地带。敌人从水陆空三面进犯,空战我们没有优势,唯一的办法是在敌人空袭时妥善隐藏,待空袭过后,部队近距离接近敌人,双方处于胶合状态下,敌人的空中优势就完全无法发挥了。”

“然后我们再说水。盐城地区水网遍布,阜寧有三分之一是水网地,这种地貌不利于我们部队陆地作战却便于敌人的汽划子活动。所以敌人投入了大量的汽划子,而且相当一部分是改装过的,专门用来作水上攻击。我们的重点是打掉敌人的汽划子。为了阻止敌人的汽划子进犯,我们可以在河道上筑起拦河坝,把河道堵住。”

有人提问了:“在河里筑坝,被敌人的飞机发现,炸掉了怎么办?”

洪学智说:“问得好。如果要想不被敌人炸掉,就只有不被敌人发现。我们在一些地方修露出水面的明坝,另一些地方修不露出水面的暗坝。我们筑的坝面积要很宽、很结实。河道不通,敌人汽划子活动就受到限制。另外,在靠近大坝的地区实行坚壁清野,把群众动员走,让群众都把粮食藏起来,不让敌人得到一粒一粟。这样,敌人来了,找群众挖大坝找不到,他们自己动手更困难。条件许可,在下游再赶筑新坝,两头困住敌人。”

“至于对付日军旱地‘扫荡,我们也有办法。敌人在旱地一般都乘汽车,我带华中大队从陕西到华中的一路间,看见有些伪化区在据点和村子周围采取了挖地沟的办法对付八路军游击队。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敌人要经过的交通要道上也挖好一道道地沟,有明、有暗,阻滞敌人汽车行进。同时,可以采取我在盐阜军区时常用的一些办法,发动地方武装,组织县独立团和民兵,分散成许多游击小组,三五人一组,以灵活机动的战术,打游击战,消灭被困之敌,同时削弱、消耗敌人。考虑到游击战斗的性质,夜间行动较多,为保证行动秘密,建议在全区开展‘打狗运动。这一点,是张爱萍同志较早提示我的。”

洪学智最后说:“三师在黄师长的领导下,这两年在苏北地区建立了良好的群众关系,群众就是我们的强大后备力量,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这些力量。”

洪学智讲完,黄克诚带头鼓掌,众人跟着热烈鼓掌。

彻底粉碎敌人“扫荡”

敌人的“扫荡”来势猛、规模大,被称为“梳篦式扫荡”。但敌人只能在白天行动,到了夜晚,就是三师行动的时候了。洪学智和一些本地干部对地形熟悉,便利用敌人部队之间的空隙,向敌后方穿插、转移。当地群众包括工人、农民、商人都大力支持自己的队伍,送消息、带路、破路、筑坝、运送伤病员……由上冈到阜宁的串场河两岸,群众日夜在河岸打坝,敌人白天开坝,夜间又打起,上午开掉,下午又打起,整整一个月使敌人的汽船寸步难行。不仅如此,群众还积极拥护新四军,听从组织和安排,经过动员之后,一夜之间全部弃家躲藏,日军所到之处只见空空的村舍,既无人烟,更无食物用品。在陈集、高作等日军安插据点的地方,敌人驻守月余,群众就一个月不回家。敌人不仅供给困难,精神也更加涣散。单家港等一些地方,因久无人烟,恼羞成怒的敌人将房子大部烧光,但群众还是拒不回村,更不参加伪化,还暗地里用各种办法保护新四军伤病员与干部,保护物资。一些舍不得打狗的群众,为了保护部队行动的安全,只要听说部队有行动,一到天黑,就将自己的狗抱在怀中,以免发出吠声。所以,在这次严重的“扫荡”中,我军损失极少。

1943年3月初,鉴于敌人主力开始从盐阜区撤退,只留下一部分兵力修筑与完备新增设据点的局面,三师发出局部反击命令,集中力量打击日伪兵力薄弱地方,攻占重要据点。

5日,八旅二十三团配合地方武装袭击了陈集、北沙、东沟、阜宁等据点。

8日,七旅十九团在高沟、岔庙与敌500余人激战2小时,伤敌60余人。

15日,八旅二十四团一部夹攻张桃园之敌,毙伤60余人,另一部袭击阜城,敌不胜困扰。

就这样,三师采用分散隐蔽打圈子的战术,与日伪军周旋,到处扑空又老是挨打的敌人发疯般地在苏北大地上四处“扫荡”,哪怕发现一个新四军的影子都要穷追猛打、死咬不放。

日军十七师团在盐阜区“扫荡”中遭我军打击后,被迫撤退至淮海区。3月16日,该敌与驻淮涟之日军,集中步骑兵3000余人,兵分11路向我淮海根据地中心地带展开大规模的“扫荡”,企图合围我淮海区党政领导机关,一举摧垮淮海区抗日根据地,切断华中与山东抗日根据地的联系。三师七旅十九团四连与其遭遇,四连在连长白思才、政治委员李云鹏的率领下,激战终日,给敌人以很大杀伤,至黄昏突围转移至刘老庄。18日晨,在日军疯狂冲击下,四连指战员誓死固守阵地,击退敌人的多次冲锋,毙伤日军170多人,在弹尽粮绝时,同敌人展开肉搏。战至下午5时,在敌人疯狂的炮火攻击下,四连指战员毁坏了全部武器,焚毁文件,最后全部壮烈牺牲,英勇殉国。这就是我军战史上著名的刘老庄战斗。

“新三师七旅十九团四连全体官兵,计82人,在刘老庄战斗中全部牺牲。”电报是深夜送来的,白纸黑字的电文,触目惊心。

洪学智的眼泪一下子迸了出来。

3天之后,当地人民政府在刘老庄南头的原野上为82名勇士举行了公葬,并为他们立了一座纪念碑。三师党委研究决定七旅三日内重建四连,将之命名为“刘老庄连”,并将3月18日定为刘老庄82烈士殉国纪念日。

不久,又传来了三师参谋长彭雄、八旅旅长田守尧等16位干部在赴延安途中遭遇日军袭击壮烈牺牲的消息。

师部被沉痛和悲哀笼罩了。

洪学智回到作战室,一进门就看见黄克诚站在打开的地图前,腰更弯了、脸更黑了,面上的皱纹纵横曲折,填满了悲哀。

悲愤的洪学智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需要的不是悲伤而是行动。在作战会议上,他指着地图说:“各部目前的位置主要是:八旅二十二团已返盐阜,在涟东、淮安一带活动;二十三团在阜宁之板湖、东沟、益林一带抗击日寇;二十四团在八滩、东坎、旧黄河周围;七旅二十一团在淮海区里仁集一带,十九团仍在淮涟地区,七旅的直属队亦在淮海。此外,还有建阳、盐城、盐东总队都在配合地方武装活动。”

黄克诚说:“传令,反击开始。号召盐阜区军民英勇奋战,坚决攻克陈家集、北沙、黄圩、六套、七套敌伪顽军,同时进击东坎、阜阳城、佃湖、大程集、东沟,破坏桥梁、公路、通信,拔掉敌伪据点。”他转向洪学智,“你,找准时机,给我狠狠地教训这帮狗东西!”

洪学智内心汹涌激荡:“是!”

连续几天,作战室灯火彻夜长明,洪学智和师部领导们紧锣密鼓地谋划着。

25日,位于阜宁西陈集据点的日军有撤退迹象。三师八旅及盐阜军分区决心予以袭击。陈集原系盐阜区党政机关所在地,为盐阜区根据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日军占领陈集后修筑了大量坚固的工事。当晚,在八旅旅长张爱萍指挥下,第二十三团在特务营配合下绕过守敌步哨,对敌发起攻击。经激战,于次日9时将敌全歼。是役,毙日军86人,俘3人,创造了敌后平原攻坚战与歼灭战的优秀范例。

29日上午,一条敌情通报再一次引起了洪学智的注意。盐阜地区的日伪军向北撤退,但在东北滨海地区,还有一些日军犹作困兽斗。29日,日军派出一个中队和200多伪军,由中队长山本指挥,先占东坎后占八滩,并修筑据点。八滩在滨海县东坎镇之东,这个有着300多户人家的沿海集镇是个宝地,它东临黄海,盛产海产和盐,经济发达,所以当地人用 “金东坎、银八滩”来形容此地的富庶。

洪学智与黄克诚分析,目前反“扫荡”进入第三阶段,敌人主力开始撤退,只留下一部分兵力修筑与守备据点,我们的作战方针是集中力量打击敌伪薄弱部分及攻克我要害区之敌伪据点。眼下八滩的敌人立足未稳,周围的敌人在向外线撤退,如果我们迅速出击,能打他个出其不意,端掉这个据点。

任务交给了八旅二十四团后,黄克诚又派洪学智率师特务营两个连前去助战。他特别提醒要速战速决,防止周围据点的敌人闻讯赶来救援。

于是,洪学智赶到二十四团,与团长谢振华、参谋长尹捷锋等拟制作战方案。

部队在苍茫夜色中沿着田间小道从各个集结地奔向八滩,当晚9时,完成了对敌人的包围。

眼前的八滩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敌据点里有灯光。上午,当山本中队和伪军开进八滩里时,百姓们早已闻风而逃,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镇子。没有遇到抵抗的敌人在镇子里大肆搜刮了一番,回到据点,矮胖的山本全身都放松了。

晚上9时30分,战斗打响,红色信号弹划出几道光线,把黑黝黝的天幕撕成两半,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战士们的冲杀声,从八滩四面响起。最激烈的是二营冲击的方向。他们由南向北进攻,一开打就和日军展开了恶战。二营副营长王光汉率领突击队,像一把利刃直插进日军的中队部,砸坏了他们的报话机和电台装置,逼得敌人只得接连放出3只军用信鸽向外求援。一营由西往东攻,先打伪军,如同快刀剁豆腐,20多分钟就把200多人的伪军朱宝元部消灭大部,残部溃逃。

在镇东的河堤上,利用日军打出的照明弹,可以把据点西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日军分住在三个大院里。激战到次日凌晨1时,三座大院只剩一座大院还没被攻克。敌人凭借厚实的砖石围墙,守住枪眼,拼命向我军射击,我军迫击炮由于距离太近,不能发射。有些战士翻过围墙,和敌人展开肉搏,但是寡不敌众。

部队攻击受阻,打了3小时尚未攻克。

洪学智同团指挥员共同商议,决定采用火攻。

随着洪学智一声令下,战士们用棉花浸泡煤油后再绑在麻尾手榴弹上,投进大院,把棉花团绑在长竹竿上,拋向大院的房顶,据点大院内大火顿起。借助火势,我攻击部队随即用机枪密集扫射,一度嚣张顽抗的日军守敌大部被歼。

火攻一起,洪学智立刻安排二营的两挺机枪紧紧封锁大门洞,敌人一露头就被击毙,尸体在门口越堆越高。里面烈火烧,外面机枪打,满怀仇恨的战士们大声吼叫着,那真叫痛快!

与此同时,在新港子打援的三营与分两路前来增援的东坎的日军大队也交火了。

拂晓,东南方突然传来低沉的马达声,几架大肚子敌机,嘶叫着从头上掠过。日军的大批增援上来了。洪学智迅速带领大家撤离。

战斗胜利结束,共击毙日军山本中队长以下100多人,歼灭一个伪军大队。

陈集和八滩两次战斗的胜利,大大地震慑了敌人,敌人从东坎缩回了阜宁城。根据地大部分恢复了。

1943年4月2日,黄克诚、洪学智共同向中央军委致电,报告盐阜、淮海区反“扫荡”战果:

在盐阜区反“扫荡”斗争中,新四军三师共战斗691次,攻克与收复新老据点32处,毁炮楼43座,缴轻重机枪32挺,步枪、手枪等2630支,各种子弹21284发,毙伤日伪军3774名,俘虏2916名,取得了辉煌战绩,但我亦伤亡687人。

4月3日起,新四军第三师十旅兼淮海军分区部队,对敌发起强大的夏季攻势,主动出击,凡敌人守备薄弱,或对新四军活动威胁、妨碍较大的据点,都坚决拔掉,扫除盐河以西、新安镇以南地区所有敌据点,打通淮海、盐阜两区交通线,扭转了苏北的不利态势。同时配合军事斗争,开展根据地民主政权建设,巩固了苏北抗日根据地。

4月14日,参加“扫荡”的最后一批日伪军撤出阜宁,历时50余天的大“扫荡”终被粉碎。

彭雄牺牲后,洪学智被正式任命为新四军第三师参谋长。这一年,他30岁。

烈士英名永流传

深夜,两匹枣红色的快马在夜幕下的原野上奔驰。

远远地,一座灰色纪念塔出现在月光下,它高耸的尖顶庄严地刺向天穹。

快马在距纪念塔还有近百米的地方停下,二人下马,脱帽,单手牵着马缰绳,步子缓慢而沉重。

反“扫荡”胜利的喜悦,并不能化解黄克诚和洪学智对逝去战友的思念之情。这一晚,他们又来到了新四军盐阜区抗日阵亡将士纪念塔,凭吊战友。

他们走到塔前,先伸手抚摸塔身,又轻轻拂去烈士姓名上的浮土,然后默默地绕塔三周。他们长久地伫立低头,听风从塔身吹过的声音,仿佛在倾听那一个个尚未走远的战友亲切熟悉的声音。

为纪念在反“扫荡”中牺牲的三师将士,1943年6月,苏北人民在阜宁县芦蒲镇芦蒲村,苏北灌溉总渠的西侧,黄河故道的东畔,建起了一座“新四军盐阜区抗日阵亡将士纪念塔”。时至今天,纪念碑上已刻有1760位烈士的名字。其中有新四军第三师参谋长彭雄,八旅旅长田守尧,三师二十二团团长陈发鸿、副团长童世明,三师七旅参谋长刘治国,华中鲁艺学校教务长邱东平、许晴等团以上干部40多名。

塔的正面为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刘少奇题写的“浩气长存”4个大字。塔的背面是新四军代军长陈毅题写的碑名: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盐阜区抗日阵亡纪念碑。在塔旁的亭中还树有纪念碑,其上为黄克诚的题词:

“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精神不死,浩气长存。”(待续)

(责任编辑:章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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