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代空间装饰中的壁画创作

□马鑫

(郑州轻工业学院艺术设计学院，河南郑州450002)

壁画是人类社会最为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从发展历程来看，壁画艺术比较发达的国家和地区主要集中在埃及、两河流域、波斯、印度、欧洲、墨西哥和中国。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古代壁画只有欧洲和中国延续了下来。欧洲壁画尤以中世纪和现代壁画最为精彩。中国壁画也呈现出内容与形式丰富、延续时间长的特点，并且自成体系，装饰性强，已成为中华文化的瑰宝。

壁画艺术是伴随着社会的进步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向前发展的。通常，当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大批中产阶级开始出现，装饰性壁画作为一种公共环境中大众观赏的视觉艺术，悄然在城市生活中出现并蔓延。壁画存在于城市空间中的各个领域，与公共权益有关、与城市文化有关、与社会文明进程有关。今天，装修装饰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满足着人们的精神渴求，壁画是其中最“小资”的一种。客厅里大气的壁画，能够将你原本空荡的客厅变得充实;卧室里幽雅的壁画，能够使你的休闲时光更为惬意;餐厅里有趣的壁画，能够使你的胃口大开;玄关上精美的壁画，足以让客人们驻足细观……装饰性壁画在现代空间装饰中的应用以满足人们的视觉需要为诉求，并能够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

一、现代空间装饰中壁画的创作理念与手法

壁画，是以墙壁为载体，以装饰建筑环境为主要目的的装饰艺术。在壁画创作中，通过适当的艺术语言，能使画面产生丰富多彩的形式美;借助现代新型材料，采用装饰性构图，也能引发人们的美感和愉悦感，从而达到壁画所追求的艺术效果。

1.注意人性化设计

壁画的人性化设计，就是要在设计中使壁画与人的生理、心理等因素相适应，以求得人—环境—壁画的协调和匹配，从而使观赏者和“介入”其间者与壁画之间的主客体界面弱化，使人的内在情感得到丰富和提升，以获得亲切、舒适、轻松、愉悦、尊严、平静、安全、自由、有活力等积极的心理享受。

壁画首先要与观者的心理需求、环境功能相统一。设计的宗旨是服务于人的需求。在设计中充分考虑人的需求，实质上也就是确立人在设计中的主体地位。美籍德国心理学家、艺术理论家鲁道夫·安海姆指出:“一个人在某一时刻的观察总要受到他在过去看到的、想到的或学习到的东西的影响(积极的或是消极的影响)。”“某个空间的状况如果与进入这个空间的人们积极肯定的心理定势相吻合，那么它就会使人产生积极的情感反应，人们就会感到它是令人可亲近的和愉悦的;如果与这种心理定势相违逆或格格不入，那么它就会引起人们消极的情感反应，人们就会感到它是令人讨厌的或压抑的。”[1](P15，17)所以，设计师在设计壁画之前要经历一个预测—确认的空间感受过程，要从建筑功能考虑到人的社会观念，把人们的社会观念与建筑功能结合起来，把观者的情绪或感情要求纳入到设计构思中;否则会造成观者心理上的抵触。例如，公众对会场的心理期待是庄重大方，会场的壁画设计就应整体统一而不宜复杂随便;娱乐场所要轻松热烈，那里的壁画设计就应热情奔放;学习工作场所要严谨静谧，那里的壁画设计就应整洁大方而不花哨艳丽，诸如此类。总之，各种场所的壁画设计都要考虑到观众的心理预期与感受，这样才能使观众产生认同感，从而充分发挥壁画的装饰作用。一个优秀壁画设计师应是一个好的信息传递者，能将他所想要表达的东西通过他的作品与人产生交流，深入到观者的内心。

壁画要与特定环境中观众的心理感受相和谐，做到繁简得当。人的心理在本质上是追求变化的，单调呆板的视觉环境会造成心理压力，但周围环境的变化过于杂乱也会破坏人的生理、心理节奏。所以在壁画设计中要注重与环境及环境使用者建立起秩序关系，使形态变化有序、繁简得当、协调统一。例如，在学校、博物馆、烈士陵园等教育、宣传、纪念场所，环境的特殊性使得这些场所壁画的功能有别于一般环境中壁画的装饰功能，观众要求有目的地从壁画中学习、体会，获得一定的知识、信息，因此壁画不能简单、无内涵;而在其他环境中如地铁站，壁画设计则应简约、概括，大写意的手法更能符合人们的心理要求(见图1)。现代生活的快节奏要求壁画简洁，这符合视觉秩序化的规律。尤其在现代城市中存在着大量视觉污染的情况下，除纪念性等特殊场所的壁画，如果繁缛复杂，势必引起公众心理的抵触;而使用一个简单的主题(或无主题，纯装饰)并以简洁的形式把内容传达给观众更受欢迎。格式塔心理学发现，那些被组织得最简洁、最规则、最协调的形态，带给人的心理感受是最美好、最愉悦的。又如，在城市的繁华街区，充耳的喧闹，加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光怪陆离的广告，构成了它特有的环境状况。此种地段，艺术品的设置不讲求丰富、复杂，而应以轻松、趣味、装饰为要，表现形式也需要相应地进行艺术夸张，使主题简单明了，以协调壁画与环境和环境中人的心理之间的关系，凸显设计的人性化。

图1 纽约地铁入口壁画(马克·梅德尔森)

2.要有生活化意识

壁画艺术高于生活但又源于生活。壁画设计中不能一味地追求抽象的、概念化的东西——让人无法理解的无意义的所谓艺术不能称为艺术。设计师在设计壁画时不能因单纯追求自我风格而完全与生活脱轨，而应该充分考虑社会环境的要求，考虑与现实生活相适应的程度，因为壁画是用来装饰和点缀生活的。壁画的装饰性其实就是对建筑和环境的适应性，建筑和周边环境是壁画存在的基础。建筑的功能、建筑的风格甚至建筑所使用的材料，都制约着壁画的内容和形式，它应该始终与建筑及其周边环境相适应，有生活化意识。从这个角度上讲，壁画创作的自由度是有限的，它不能仅强调个性，它所面对的是某些特定的空间。一个好的壁画设计者，应该做到用眼睛观察生活，用心感悟生活，然后用手中的材料点缀生活。

壁画艺术必须做到时时刻刻关心生活，从生活中寻找灵感。人类的审美活动包括客体和主体两方面，美首先来源于作为客体的自然界或事物(壁画)，但它又与主体(人)的审美需要、审美心境相联系，是两者结合并统一的产物，是客体的属性与主体的审美需求和审美心境之间的一种联系。审美习惯、审美爱忌不同甚至相反的人，不同社会地位、年龄的人，不同知识结构、文化背景的人，不同社会群体的人，在审美情趣上会有或多或少的差异。壁画设计者要在生活中善于区分不同的人、不同的群体相对应的不同生活环境，以形成有差别的设计构思。例如，都市白领人群偏重于壁画形态所反映的身份地位感、形式美感，壁画设计可以采用时尚元素，凸显都市风情;农村公众的审美需要更倾向于通俗易懂的艺术形式，壁画设计应选择反映当代农村生活改善、风调雨顺等吉祥顺意、民俗性强的题材，色彩应明快艳丽;幼儿群体对周围的事物有着充分的好奇和敏感，具有活泼好动、天真烂熳、喜欢幻想的性格特征，多喜欢卡通形象，因此幼儿园壁画要富有童趣，突出知识性和趣味性(见图2)。总之，壁画设计者要有生活化意识，要懂得从生活中发现适合的表现题材，使壁画作品融入相应群体的生活。

3.积极应用新材料新技法

从广义上讲，绘制在建筑物墙壁上或岩石上以及洞穴壁上的绘画、图案，都可以称为壁画，其中绘于岩壁上的绘画也称“岩画”。在建筑物上的壁画，大致可以分为粗底壁画、刷底壁画、绘制壁画、浮雕壁画、马赛克镶嵌壁画以及其他工艺材料壁画等。传统的刷底壁画又分湿壁画和干壁画。中国古代壁画一般以绘制场所的不同而分为店堂壁画、寺观壁画、石窟壁画、墓室壁画、民居住宅壁画等。[2]现代壁画的主要功用是做建筑装饰，因而与建筑物及周边环境的协调、融合尤为重要。

(1)马赛克及大理石镶嵌。马赛克镶嵌是近年来空间装饰的一大热点。色彩丰富、图案新颖的马赛克镶嵌壁画能够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十分有立体感，易于保存和清理(见图3)。大理石镶嵌则给人一种稳重、气派、庄严的感觉。

图2 北卡罗来纳大学附属幼儿室壁画

(2)天然材料的应用。随着环境保护意识的增强，人们渴望住在天然的绿色环境中，倾向于用自然材料来进行壁画装饰，北欧的斯堪底纳维亚的设计流派由此兴起，对世界各国影响很大。这一流派在住宅中创造田园的舒适气氛，强调自然色彩和天然材料的应用，采用许多民间艺术手法和风格进行装饰。在此基础上设计师不断在“回归自然”上下工夫，创造新的肌理效果，运用具象的或抽象的设计手法来使人们产生自然的联想。将天然材料广泛运用于现代壁画创作中，迎合了现代人的环保意识和对纯净世界的渴望。天然材料与民间艺术天然地存在很多结合点，将两者融合可取得很好的效果。

(3)多种材料的混合。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和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越来越多的新材料被运用到现代城市壁画创作中，如玻璃、合金、陶瓷、塑料、高强度彩色混凝土、建筑沙(见图4)等，这些材料的运用使现代城市壁画的表现力及材料美感日趋丰富。另外，随着工业文明的发展和壁画观念的更新，很多艺术家利用废弃的机器零件和工业废屑及下脚料进行壁画创作，有些还将其喷涂成五颜六色以增强壁画色彩的感染力，给壁画的概念注入了新的涵义。有创意的设计师还大胆地选择建筑废墟作为创作材料，并饰以民间传统色彩，使整个壁画创作过程变得更加神秘离奇。现代壁画创作需要合理的想象和大胆的创意，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材料，如废弃的垃圾、布料、硬纸板等，既作为壁画材料装点了生活，又将废弃物回收再用，环保、时尚、美观，使壁画的外延不断扩大。多种材料的混合运用要注意各种设计要素和材料的安排，应按照一定的层次进行处理，以产生视觉上的连续感、秩序感和韵律感。

图3 橱柜马赛克装饰壁画

图4 太阳雨(游飞，材质:建筑沙)

4.选择适当的风格样式

(1)多样风格的选择。壁画的风格有多种，如现代主义的、后现代主义的、新古典主义的、高科技派的、超现实主义的、民族与乡土气息结合的、回归自然的等。在装饰壁画的设计上，应该根据不同空间环境的特点选择相应的风格，充分考虑装饰语言中的形态、色彩、材料和光等基本要素，采取简单、明确、有力、整体感强、构图效果好的方式。一般地，运用强烈对比、大块色彩、简洁线条等刺激视觉的表现手法，使人一目了然，可获得完整的视觉感受。[3]例如在儿童游乐场所，可以选择后现代主义风格，使壁画装饰色彩的纯度对比强烈，加大对比的面积，增强热烈的气氛;也可以选择回归自然的风格，大量运用绿色的环保复合材料，让孩子们觉得更贴近大自然，感觉更加舒适。在同一个装饰环境中可大胆采用各种装饰风格，只要巧妙安排，就可以产生强烈的视觉效果，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2)个性化风格的选择。装饰性壁画的创作也可以根据不同群体的基本特征来进行有针对性的设计。壁画创作的个性化与风格的多样化可以同时采用。例如，为城市里的中产阶级人群设计的壁画，可运用高科技和超现实主义风格，因为他们比较喜欢有质感的、能够充分体现其个性和品位的创作——高科技派对水晶、玻璃、金属材料和现代化设施的运用能够充分反映当代科技进步、社会生活高消费及流动性的特点，正好符合他们对品位的要求;超现实主义运用梦幻的线条和抽象的图案，配以艳丽强烈的色彩，加上五光十色、变幻莫测的射灯，颇能体现纯粹艺术的倾向，张扬出其独特的个性。为高级知识分子、教师这类群体设计壁画则可考虑应用新古典主义风格和回归自然风格。他们也要求有品位，但他们更讲究内涵。新古典主义将古典壁画中的庄严、肃穆、神圣的造型，依据现代新技术和新的社会需求，创造出一种新的形式来增强壁画的古典艺术效果，具有强烈的文化底蕴感;回归自然风格则可以使他们的身心得到更好的放松。壁画装饰的个性化设计是建立在对群体甚至是个人了解的基础上的。这就要求壁画创作者充分了解创作面向的群体之特征，以使自己的作品被理解和欣赏。

二、壁画在现代空间装饰中应用的展望

时代的发展、大众审美情趣的提高和社会文化意识的增强以及人们心理需求的变化，都直接影响着壁画的发展。新时期社会的发展与科技的进步开阔了人类的视野，影响着审美观念的变化。已成为公共艺术的现代壁画，其范畴早已不是传统壁画概念所能涵盖了的，它除了须满足视觉审美外，还须具有人文、科技等城市文化内涵，它以其民族审美意识与时代文化精神相融合、艺术功能与科学功能相融合的特性，在继承民族传统壁画艺术精髓及深厚文化底蕴的同时，借助现代科技，呈多元化和多样化发展态势。国际上空间装饰设计正在向高技术、高情感方向发展，既重视技术运用，又强调人情味，在艺术风格上追求频繁变化，新理论、新手法层出不穷，呈现五彩缤纷的态势。[4]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壁画作为极具感染力的艺术表现形式日益受到公众的欢迎。现代壁画越来越讲究壁画元素与观众的交流互动，一幅好的壁画作品是能够与人进行沟通、融合的。壁画创作必须跟随社会发展的趋势，不断创新。人性化设计、强烈的生活化意识、新材料新技法及多样的形式风格共同融入，是现代壁画发展的重要特点。

[1] [美]鲁道夫·安海姆.艺术与视觉心理学[M].李长俊，译.台北:雄狮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76.

[2] 于美成.丰富多彩的壁画表现形式[J].美苑，1989(1):18.

[3] 田卫平.现代装饰艺术[M].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1995:23－26.

[4] 沈渝徳.室内环境与装饰[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3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