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性补位:正视媒介素养的缺失与错位

2015-01-30 23:31江作苏
中国出版 2015年6期
关键词:媒介素养教育

□文│江作苏 冬 妮

要素性补位:正视媒介素养的缺失与错位

□文│江作苏 冬 妮

作为基础性素养,媒介素养跨越并融合了道德素养、科学素养、文史素养三个部分,其养成应该由学校、家庭、政府、社会、媒体五位联动合体,并以学校教育为核心。只有各方积极参与、通力合作,才能进行有效的要素性补位;只有了解素养错位的各种表现,才能有效防治媒介素养错位。

传播场域 素养 媒介素养 媒介依赖

在公民素养的构成要件中,媒介素养的总体性缺失是一个普遍现象。在传播行为和接受传播行为日益频繁,上升为人类最为经常性行为之后,媒介素养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媒介素质已经成为每一个现代人所必须具备的最重要的素质之一,媒介素养教育发展成为一项世界性的社会运动。

一、媒介素养成为教育环境的重要因子

当代社会是一个竞争性配置有限资源的社会,信息资源已成为个人发展的重要资源,也是社群乃至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关键性资源。作为信息传播主要渠道之一的大众传媒,在信息传播过程中无一不注入了媒介的观点,对事物本身的意义进行带有主观色彩的建构,使得阅听者获得的信息不可避免地具有倾向性。

信息社会中的公民,可以被看作一个个“信息细胞”,每个公民都要认识媒介、了解媒介、辨析媒介并运用媒介。媒介素养不仅被视为公众一方制衡媒介不良表现的力量,体现权利和责任的组成部分,而且还可以强化公众的传播权,以及公众对大众传媒在民主机制中发挥正面作用所担负的责任。[1]更重要的是,公民媒介素养的地位,已上升为一种基本的生存技能。它与新闻媒体专业教育有两大不同点:一是媒介素养的对象是全体公民;二是媒介素养的主要内容是人们对各种媒介的认识使用能力,对媒介承载的内容的辨别能力,它的实践性特征明显。

进入新世纪以来,移动通信和互联网正以其极大的辐射力影响着人类社会的发展。高等院校作为中国社会网络化发展的前沿阵地,成为各种文化和思想交互、碰撞的重要场所。从传播学角度看,校园环境早已成为典型的饱和型传播场域,以新媒体为介质的传播活动渗入校园各个层面。从博弈权重分析,媒介影响不再是其他意义上的可替代因子。媒体已与课堂并列为具有同等重要的教学园地,目前网上不仅有数以百万计的各类网站提供多种信息服务,而且由哈佛、麻省理工带头兴起的“慕课”网络课堂,已提供出3000多门优质课供无国界分享。媒介一方面让家庭教育的作用更加弱化,另一方面还在逐渐瓦解学校教育的传统核心地位,重新划分各大教育版图的势力范围。媒介权重在校园中的加大,也是统计学意义上量势转化的一个节点性标志,进入决策矩阵的优先要素范畴。

从世界范围看,媒介素养教育已成为基础性养成的重要组成部分。媒介素养教育的主张最早由北欧斯堪的那维亚各国教育工作者于上世纪30年代提出。[2]在网络发展较早的美国,从实用角度把媒介素养教育定义为:“学生面对媒介各种信息时的选择能力、理解能力、质疑能力、评估能力、创造能力和制作能力以及思辨反应能力。”[3]大学生通过接受媒介素养教育,更好地掌握使用媒介的知识和技能,可以最大效率地发挥媒介的功能,更好地为实现自己的梦想和社会价值服务。同时,可以有效避免被媒介捆绑,成为它的奴隶。

根据湖北地区的校园抽样调查,不以理科或文

科区分,也不以使用偏好或工具性运用影响权重,在互联网平均使用概率的条件下,五分之四的学生认为,在学校里自己受到的来自于网络的影响力甚于教师。换言之,网络对于学生的素质养成具有重中之重的作用。媒介素养教育不仅在当前社会需要,在以后任何一个时代都是需要且至关重要的,这一点与养成教育、知识教育并无不同。

当代大学生已成为全息荷载的信息“客户端”,无论是选课还是交友,无论是获得信息还是参加活动,从入校到离校,每一步都脱离不了媒介的影子。可以断言,学生如果脱离媒介,那就不可能进行高效的学习乃至正常的生活。与此同时,学生时刻受到校园外的媒介传播活动的深刻影响。媒介已经成为校园环境以及整个社会环境中越来越重要的元素之一,面临这种情况,如果忽视媒介素养教育,不仅耽误学生个人的素质发展,更会影响整个社会的进步。从传播学角度看,也是传播场域中的要素性缺失。因此,学校必须有效开展媒介素养教育,填充素养教育要素性空白,才能更好地适应互联网飞速更新换代的潮流。

二、媒介素养成为基础性素养因子

网络的日益普及让教育工作者逐渐认识到,媒介素养已经成为下一代基础性素养,在课程设计中让媒体素养成为一门通识课程,以便加大养成力度已经迫在眉睫。教养与素养紧密相关,“教”可以提高人的文化程度,发掘人各方面的潜力;“养”即养成,它的作用是在旷日持久的生活中把思维和行为养成习惯,决定人生的价值取向。教育是手段,养成才是目的。

对美国十所顶尖新闻传播类学院的调查表明,学生规模保持稳定,媒介领域的专业教育充满活力,没有出现衰落迹象。在学位设置方面,美国新闻传播学领域的学位类型丰富,且提供多样化的双学位项目,其中与法学相结合的双学位设置最为普遍;在专业设置方面,少部分学院倾向于专业整合,大部分倾向专业细分,个人定制专业模式已然兴起;在课程设置方面,各学院提倡通识教育,开设课程具有划分细致、学生自主选择性强的特点;在师资方面,各学院有高职称教师比例较高,不少院校还有专业实践教师的设置,以培养学生的实践操作技能;美国的新闻传播学教育同时植根于大学入学前的教育,也融入到大学教育的多个侧面。在英国,媒介素养教育在上世纪70年代成为正式教育体系的一部分。到了上世纪80年代后期,英格兰和威尔士将媒介素养教育纳入中小学课程体系之中,将媒介素养教育与现有学科通过各种专题的形式加以结合,以培养学生的媒介能力为核心。

新闻传播专业经过百年的努力,东西方学者在素养方面获得了一些共识,如,大家都承认这样一些事实:所有的媒介信息都是被构建的,建构的媒介信息是为了获得利益;媒介融入了价值和观点;不同的人对媒介的理解有不同。这样,人类对自己建构的媒介文化,就应该有尽早和尽明晰的教育。日本早期教育专家铃木镇一认为,“教养要从0岁前开始”,[4]这个观点对于在媒介素养方面“早抓”和“抓早”有着启发意义。“早抓”,意味着主动;“抓早”,则可获得先发性效益,避免走了弯路之后难回头。美国在“早抓”和“抓早”两方面的工作做得很到位,从20世纪60年代起,公民在中小学就开始接受系统的媒介素养教育,并取得了显著效果。

基础性素养主要是指道德、科学、文史三大素养。之所以称媒介素养已成为基础性素养因子,不仅在于媒介素养与上述三大素养有交叉部分,可以将它们连成一体,还可以分别促进这三大素养的发展。媒介素养作为一项引领性的素养,如果通过大学教育得以养成或加强势必能够夯实知识、增长见闻、激活创新,形成完善的人格,打下深厚的人文伦理修养基础。武汉是高校集中城市,通过对武汉在校大学生的调查可知,表现优异的学生与较差的学生区别之一在于是否拥有良好的媒介素养,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不同。表现优秀的学生不仅不会受到网络负面的影响,更可以让网络为己所用,他们利用网络,提高学习效率,增强社会沟通,智商与情商并举。表现较差的学生正好相反,他们在面对网络的时候没有很强的自制力和清醒的认识,反被网络所控,这不仅是学生个人的问题,也属于教育盲区,理应引起教育者的警惕。“当大众媒介普及的速度超过大众的媒介素养的储备的时候,媒介的负面作用就更为明显,至少是与正面作用呈交错抗衡的状态”。[5]

三、媒介素养教育成为管理决策因子

公民媒介素养的养成对整个社会的健康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绝非天然,要靠多方合作推动其发展。教育行政部门推进媒介素养教育,已经逐渐进入非选择性的决策要件,成为普适性的素养设置教程。英国传播学者詹姆斯·哈洛伦指出,“媒介素养教育无法在孤立的情况下得到充分的发挥”。[6]受到比尔·盖茨佩服的孟加拉裔美国人萨尔曼·可汗创办“可汗学院”,从给亲戚的孩子讲授在线数学视频课程开始,逐渐扩展到其他学科。全球的学生只要拥有网络,就可以免费学习其课程。可汗学院的发展现在越来越好,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可汗养成了良好的媒介素养,能注意到旁人难得注意到的媒介细节。如,他刻意不在教学视频出现,且视频画面简单,只有一块写字板,上面有数学演算的公式、数字等,再加上他讲解的旁白。原因在于他认为传统教学视频,老师站在黑板前口若悬河地讲解,会给人居高临下之感。媒介素养就是这样既涉宏观又涉细小环节,正如乔布斯所说,互联网的每一个节点都蕴含着文化和素养。媒介素养教育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将其视为一个有机的整体,把学校、家庭、媒体、社会以及学生自身力量汇集起来,共同推进发展。

自上世纪90年代,从对西方的相关成果的翻译、介绍开始,我国大陆地区才开始对媒介素养及教育问题的研究和推广,落后于发达国家约半个世纪,目前整体暂时处于起步阶段。为提高全体公民的媒介素养等基础性素养以及增强整个国家的软实力,关于媒介素养及其教育问题的研究和实践急需实现跨越式发展。被誉为加拿大“媒介素养教育之父”的约翰·庞杰特,总结出决定媒介素养教育成功的9个因素,突出强调了多方通力合作的必要性,例如,第一条是“媒介素养教育是一个基层群众的运动,即‘草根运动’,教师们首先需要为这项计划做开拓工作”;紧接着第二条即强调“教育主管当局必须对计划以明确的支持”,“还应该得到高等院校提供有关课程设置和长久顾问的支持”。第七条特别指出,“为了研究会议、时事通讯的传送以及课程的发展,必须尽快建立一个援助机构,这种专业机构不应局限于学校,应该考虑到那些对媒介素养感兴趣的部门”。[7]

其中,庞杰特着重强调的这类“援助机构”,主要是指各种社会组织和行业协会,它们的职能和作用在当代西方国家的媒介素养教育实践中得到充分体现。例如,在美国,成立于1989年的非营利性组织——媒介素养中心(Centre for Media Literacy)提出了关于全美媒介素养的核心概念和关键问题,逐步成为各地实施媒介素养教育的主要框架。[8]在澳大利亚这个被世界公认为是开展媒介素养教育最好的国家,全国性教师组织“澳大利亚教师媒体”每隔18个月主持一次全国性的会议,专门讨论有关媒介素养教育的问题,成为该领域的权威性峰会。[9]

通过考察许多国家的媒介素养教育的现状,庞杰特总结性地指出,“因为媒介素养包括多样的技能和专门知识,所以在老师、学生、政府、研究者、社会团体和媒介专家之间必须有合作关系”。[10]

四、错位成为素养纠偏的困难因子

大学生正处于从自然人到社会人转型的关键时期,在学习、生活、情感等各方面都有独特的需求。使用和消费媒介成为大学生日常化的生活内容,作为最热衷于网络的群体,大学生中存在着普遍的媒介素养错位。

在媒介商业化、娱乐化的影响诱导下,大学生易出现认知和行为上的错位。媒介素养错位有六大表现,即媒介依赖、媒介滥用、媒介偏执、媒介低能、媒介虚无和媒介鸿沟。

麦克卢汉在提出“媒介即信息”(Medium is the message)的同时,还将中间的字母变换一个,提出了另一个发人深省的论断:“媒介即按摩”(Medium is the massage)。按摩让人身心愉悦,时间一长,还能让人产生依赖。在一定程度上,媒介信息的效果与按摩类似。媒介依赖理论由美国著名传播学者梅尔文·德弗勒和桑德拉·鲍尔洛基奇提出,理论认为一种新的媒介在社会中站稳脚跟后,人与媒介之间就会形成一种依赖关系,这种关系虽然具有双向性质,但人依赖媒介则表现得更突出,当人们依靠传媒从而获得了相应的满足,便越是指望再次获得有用信息,对媒介的依赖性就越强烈。[11]“世界上

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们坐在一起,你却在玩手机”,清晨睁眼第一件事和晚上睡前最后一件事都是玩手机。大学生可以利用媒介满足需求,但过度依赖媒介则走向事物的反面,会丧失校园中最宝贵的时间,丢掉提升个人能力的机会。

媒介滥用即胡乱地、成瘾性地使用媒介。媒介尤其是大众传媒作为一种权力,有着不可忽视的社会作用,然而有些媒介使用者因为素养错位,滥用媒介,造成了负面社会影响,毁坏了人们有意义的社会生活方式,如“人肉搜索”、网络围观、媒介逼视等。互联网平台有着集合的人数多、无组织、互依赖等特征,其交往方式的改变、焦点问题增多、个性无度张扬等,使大学生群体相对一般网民而言,更热衷于滥用网络行为。媒介技术本身会增加和放大个体和群体的行为效果,一旦使用过度,媒介滥用就会侵犯他人的权利,诸如肖像权、隐私权等合法权利,把无序的状态从线上引到线下,造成实体性的损害。

偏执是精神病学上的术语,指长时间地固执地坚持自己偏颇性的看法,因他人没有遵从自己的看法而对他人充满敌意的心理状态。当下很多大学生都患有“转发狂热症”,他们放弃了思考,忽略了价值取舍,被浅层情绪支配,甘为一种无意识的信息复制工具,这是一种对公民表达权的浪费。

媒介低能,顾名思义,即在媒介使用、信息消费、信息生产、社会交往等方面能力低下。人们在运用传统媒体时,除了纸媒要求有文字阅读能力之外,其他几乎没有使用“门槛”。新媒体则不然,计算机网络、手机、平板电脑等终端,都要求使用者掌握一定的技术。对于各种新型社会化媒体的使用,也都要求掌握相关的操作技能。有一部分学生存在着对媒介的基本使用能力欠缺,这些学生主要来自教育和信息设施等落后的地方。媒体时代信息的海量膨胀以及来源的多元化,意味着涉世未深的学生面临着空前复杂的信息选择环境,因此,他们需要具备更多的选择、判断与辨识的能力以及技能。[12]

媒介虚无的源头来自道家哲学。虚无主义认为世界特别是人类的存在,没有什么意义,也无所谓可理解的真相及最本质价值。媒介虚无者盲目否认或排斥媒介在社会中的作用,视媒介为空灵。媒介技术的进步与社会发展并不同步,因此产生了媒介鸿沟,包括学生使用不同媒介的鸿沟、女性学生与媒介之间的鸿沟、课堂内外媒介使用的鸿沟,媒介与科技之间的鸿沟会影响学生对科学的认识等。

自时间纵轴看,媒介素养及教育的研究和实践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从媒介细节着手,并持之以恒的努力,而非仅靠从上到下的口号倡导、为数不多的相关课程设置、屈指可数的社会活动等。自时间横轴看,媒介素养及教育系统包括家庭、学校、社区教育以及国家立法、政策等,只有做到真正的“五位一体”,才能促进媒介素养的养成。[13]美国提高教师的媒介素养水平,开展多种形式的媒介素养教育,有的州将媒介素养和英语等其他学科融合起来讲授,有的州将媒介素养作为独立的课程进行讲授。社会上也形成了某些重要的媒介素养组织,如“电视意识培训”。

世界上如美国、加拿大、英国等国家基本形成了学校、家庭、政府、社会、媒体“五位一体”的媒介素养教育发展模式,五方联动,共促媒介素养教育的发展。实践证明,这种以学校教育为核心,以家庭为后盾,同时政府机构、社会组织作为推动器,各类媒体作为粘滑剂的发展经验值得参考。然而,我国的媒介素养及教育现状有不同于西方发达国家的特点,所以,在这一过程中,应该批判地有选择性地借鉴。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1]陆晔.媒介素养的全球视野与中国语境[J].今传媒,2008(2)

[2]袁军.媒介素养教育的世界视野与中国模式[J].国际新闻界,2010(5)

[3]周志平.浅析我国媒介素养教育的现状及对策[J].中国编辑,2009(5)

[4]铃木镇一.21世纪0岁教育方案[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1

[5]田维义.大学生媒介素养教育[J].现代传播,2004(6)

[6]龙黎飞.论媒介素养教育的内容、原则和途径[J].广东海洋大学学报,2008(4)

[7][10][加]约翰·庞杰特,于亚卓.第二次浪潮:加拿大中学的媒介素养教育[J].媒介研究,2004(02)

[8]张毅,张志安.美国媒介素养教育的特色与经验[J].新闻记者,2007(10)

[9]李先锋.澳大利亚的媒介素养教育及启示[J].教育学报,2012(6)

[11]单晓红.媒介素养引论[M].浙江:浙江大学出版社,2008

[12]彭兰.社会化媒体时代的三种媒介素养及其关系[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13(3)

[13]胡连立,王佳琦.我国大陆媒介素养研究的进展和缺失[J].河北大学学报,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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