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别开生面的汉语量词研究专著
——《汉语数-分类词:句法-语义界面研究》述评

2015-03-16 00:50四川外国语大学黄劲伟
外文研究 2015年4期
关键词:光杆量词句法

四川外国语大学 黄劲伟

一部别开生面的汉语量词研究专著
——《汉语数-分类词:句法-语义界面研究》述评

四川外国语大学 黄劲伟

本文对李旭平博士的《汉语数-分类词:句法-语义界面研究》进行了述介。第一部分介绍各章内容和主要观点,第二部分对全书做简要评价,并指出其存在的不足。

数-分类词;句法;语义;界面

2013年8月,李旭平(Xuping Li)博士的《汉语数-分类词:句法-语义界面研究》(NumeralClassifiersinChinese:TheSyntax-SemanticsInterface)在莫顿·德·格鲁特出版社出版。该书的出版对语言学界(尤其对从事汉语量词和语言类型学研究者)是一件大事。①严格来讲,classifiers应称为“分类词”,其中numeral classifiers在类型学上指的是区别于“名词分类词”(noun-classifiers)、“领属分类词”(possessive-classifiers)、“动词分类词”(verbal-classifiers)、“方位分类词”(locative-classifies)和“直指分类词”(deictic classifiers)等类型的“数-分类词”。汉语语法学界一般称此类分类词为个体量词。而根据本书所讨论的范围,实际上numeral classifiers不仅指个体量词,还包括其他大家所熟知的量词,如容器量词和度量衡(标准)量词等广义的量词。考虑到中国学者的习惯,本文将classifier一律称作“量词”(广义)。该书不仅为研究汉语量词提供了全新的理论视角——基于句法和语义界面视角,而且通过丰富的实例展示了句法和语义结合研究的必要性和解释力。此前相关研究尤其是汉语数量结构与名词的有定性(definiteness)等问题均可在此框架下得到较好的解释。该著作代表了句法和语义领域的最新成果,值得向学界推荐。下面对该书各章节主要内容择要介绍,并对全书观点进行简要评析。

1.内容介绍

全书共10章,除前言(第1章)外,余下9章分3部分依次讨论了如下3个问题:1)汉语普通话中关于物质名词(mass noun)与可数名词(count noun)的区分(第2-5章);2)量词的计数(counting)和称量(measuring)功能(第6-8章);3)量词型语言的有定性(第9-10章)。这3部分的内容和主要观点如下:

第一部分(第2-5章)讨论汉语普通话中有关“质量(mass)/数量(count)”区分的争论。

第2章以语法和语义相结合为标准给汉语中的量词(classifier)下定义,即量词是紧跟着数词或指示词(语法标准)用来表达对实体的计数或称量功能(语义标准)的成分。本章根据Abney (1987)的5项标准之一讨论了普通话和英语量词的范畴特征,指出普通话的量词属于“功能性成分”,而英语的(非个体)量词在本质上属于“关系名词”。其依据如下:

(1)功能性成分(functional elements)的5项标准:(Abney 1987: 64-65)

a.功能性成分是封闭类。汉语量词属于封闭的类。

b.功能性成分缺乏“描述性内容”。其语义贡献是次要的,主要调节或促进其补足语的解释,标记语法或关系特征,而不表示某一类对象。汉语量词本身不具有描述性内容。

c.功能性成分允许只有一个补足语,且通常不是论元。做论元的补足语是CP、PP或DP,功能性成分的补足语是IP、VP或NP。汉语量词短语ClP(其中Cl为中心语)以NP为补足语。

d.功能性成分通常与其补足语分不开。汉语量词通常与名词同现。

e.功能性成分通常在语音上或形态上具有依附性。一般不重读,往往为词缀或附缀,甚至语音上为空。汉语量词不能携带重音。

第3章讨论普通话名词短语是否存在像英语table和water那样的可数名词与物质名词的区分。作者首先介绍了Cheng & Sybesma(1998)所声称的“普通话量词在语法上可以区分可数名词/物质名词”的观点。通过对二人用以论证该假说的两个句法测试标准((i)量词前形容词的存在,(ii)量词后“的”的可选性)进行检验,作者指出事实并不支持关于物质量词(mass classifiers)与计数量词(counting classifiers)的区分,依据如下:

其一,形容词既可以出现在count classifiers前,也可以出现在mass classifiers前,即[Num-Adj-CLcount/mass-N](而非[Num-Adj-CL*count/mass-N])。如:

(2)a.一小箱书 丨一大张纸丨一大群人

b.*一(大)只狗丨*一(小)幅画

b′.那头狮子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一大只狗给吃了。丨这一小幅画花了他半年时间。

其二,助词“的”既可以出现在count classifiers后,也可以出现在mass classifiers后,即[Num-CLcount/mass-de-N](而非[Num-CL*count/mass-de-N]。如:

(3)a.三碗的汤丨两箱的书

b.八头(*的)牛丨一块(*的)肉

b′.一下子逮捕了近一百位的地下工作人员。丨案头上放着十多本的书。

其三,两类量词都可以与形容词和“的”同时出现。如:

(4)a.三箱书丨三大箱书丨三大箱的书

b.一块肉丨一大块肉丨一大块的肉

因此,物质量词与计数量词的区分是无效的,也不存在所谓的物质名词与可数名词的区分。

在第4章中,作者首先指出“质量(mass)/数量(count)”之分属于语法现象,与“可数性”(countability)的语法概念有关,而与“个体化”(individualization)的认知概念无关。然后,作者指出普通话名词只具有本体论上的“离散性”(discreteness)与“同质性”(homogeneous)之分,而不具有语法上的“质量”与“数量”之别。例如,“水”和“男孩”这两个名词只代表了本体论上的两种类型,分别指“同质性”实体和“离散性”实体。此外,作者还认为,普通话中也没有“质量→计数”(mass→count)或“计数→质量”(count→mass)的转移。根据不同的类型,普通话名词可以进行(整体)对象解读(object reading)、材料解读(stuff reading),(在某些场合)甚至可以进行部分对象解读(partial object reading)。例如:

(5)锅里有鸡。

a.There are chickens in the wok.

[Individual/Object reading] There is a chicken in the wok.

b.There is chicken in the wok.

[Stuff reading]

c.There is part of a chicken in the wok.

[Partial-object reading]

在(5)中“鸡”可以有3种不同的解读,分别是整体(个体)/对象解读、材料解读和部分解读。不同类型的名词在3种解读上表现并不相同,可以总结如下:

表1

表中动物类的名词又分两类,如“牛”和“虎”只有整体解读,而“鱼”和“鸡”可以有3种解读。

第5章探讨汉语光杆名词的语义问题。根据Chierchia (1998),作者主张汉语中的所有名词都是物质名词或不可数名词。Chierchia (1998)认为,汉语是论元型语言,因为:(i)所有光杆名词都可自由出现在论元位置,(ii)光杆名词都可指称种类(类指)。作者不仅支持Chierchia的假说,而且进一步指出汉语光杆名词不仅可以指称种类,而且可以指称有定或无定的对象。例如:

(6)a.书是人类的精神食粮。[generic] Books are food for the human soul.(Books are to our mind, as food to our body.)

b.我买了书。[definite]或[indefinite] I bought the book(s)或I bought some books.

在(6a)中,“书”为种类名词;在(6b)中“书”既可以理解为特定的某本或某几本书the book(s),也可以是不定的一些书some books。

作者还对光杆名词两种解读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指出种类解读与对象解读不是歧义关系,而是派生关系。作者在考察了表语位置(即系词后位置)的光杆名词的歧义性之后,指出汉语光杆名词的种类解读为默认解读,而对象层面的解读(包括无定和有定)则是从种类解读中派生出来的。

第二部分(第6-8章)讨论“数+量+名”序列中量词的计数和称量功能。

在第6章中,作者认为量词的计数和称量解读是量词的两大基本功能,二者在句法上有着不同的表现。根据Rothstein(2010)对可数名词的语义研究,作者指出:在计数功能上,量词用于表示光杆名词的外延(即种类),特定语境下可以看作是整体计数的某个集合;而在称量功能上,量词首先与数词结合,形成一个复杂修饰语,它表示核心名词所指的某类实体构成的集合,其称量多少则由数词决定。关于称量的语义,作者基本上遵循的是Krifka(1995)的定义(另见Landman 2004; Rothstein 2009)。基于量词的[±计数]和[±称量]特征,作者提出了一个汉语量词的四分系统。在此系统下,作者主张汉语不应区分为两类不同的量词,既非Lyons (1977)和Crofts (1994)等人所主张的类别量词(sortal classifiers)和度量量词(mensural classifiers)之分,也非Cheng & Sybesma (1998)所说的计数量词和物质量词之别。相反,其重要区别在于量词的不同用法,即要看究竟是引进计数,还是引入称量。例如:

(7)a.喝了三瓶(的)酒

b.打碎三瓶(*的)酒

同样一个“瓶”(容器量词)在a中是称量用法,“的”可以出现,而在b中则是计数用法,“的”不能出现。这显然是同一个量词的不同语义解读和不同句法表现结合的结果。

接下来的第7章和第8章分别解决第3章所提出的两个问题:(i)量词前形容词的分布模式和语义功能是什么?(ii)量词后“的”的准入条件和语义是什么?这两个问题对解释量词的计数和称量功能之间的区别至关重要。

在第7章中,作者认为量词前的形容词只有在计数语境下才可以出现。也就是说,它们只能出现在[+ C,-M]和[+ C,+ M]量词前(后者仅可做计数解读),而不能出现在[-C,+ M]或[-C,- M]量词前。作者提出,量词前的形容词所修饰的是“量+名”成分,但不是量词或名词本身。至于量词前形容词(如“大、小”)的语义功能,作者认为这些短语都有“表情”功能,即表达说话人对“量+名”所表示实体的主观价值大小的评价。

第8章讨论量词后“的”的准入条件和语义问题。作者指出,“数+量+的+名”结构中的“数+量”总是对“名词”所指实体的数量进行称量解读,其句法结构为[[[数+量](+的+)]名]。称量量词和计数量词都可以合并到一个由“的”标记的称量短语中,只是二者所表达的是两类不同类型的称量解读:一类是asmuchas型“数+量”,一类是asmanyas型“数+量”。称量量词具有asmuchas...解读,而计数量词具有asmanyas...解读。此时的计数量词随之改变为称量解读。作者认为,助词“的”从属于“数+量”作为核心名词的修饰语。其语义类型由“数+量”的〈d, t〉 转变为修饰语的〈〈d, 〉〈d, t〉〉。

第三部分(第9-10章)讨论汉语(特别是中国南方语言,如吴语和粤语)中DP结构的实现和有定性的语义问题

第9章讨论的是普通话、吴语和粤语中的光杆型量词短语“量+名”所出现的句法位置以及有定性。考察结果是:普通话的“量+名”结构只出现在动词后位置,且只用于无定。粤语和吴语的“量+名”结构在动词前、后两个位置都可以出现。吴语“量+名”出现在动词前时表示有定,出现在动词后时则表示无定(Li & Bisang 2012);而粤语动词前的“量+名”都是有定的,动词后的则既可以有定,也可以无定(见Cheung 1972; Cheng & Sybesma 1999,2005; Simposonetal.2011)。3种语言中“量+名”结构的情况可表示如下:

表2

此外,该章还对以下“量+名”的分布和(无)有定性问题做了讨论:1)制约“量+名”分布以及有定和无定的因素是什么?2)无定和有定“量+名”短语的句法结构是怎样的?具体来说,无定“量+名”短语是量词短语ClP,还是数词短语NumP?有定“量+名”是否为一个限定短语DP?3)“量+名”结构是从量词的计数解读中派生的,还是从称量解读中派生的?4)无定和有定“量+名”结构中量词的语义功能是什么?

第10章重点讨论带修饰语的“量+名”,即前面出现形容词、关系从句、代词、领有者等成分时“量+名”的复杂形式。作者认为,带修饰语的“量+名”都是有定的,并提出一个以量词为核心的DP结构来对光杆的“量+名”和带修饰语的“量+名”做出了统一解释。根据句法位置,上述“量+名”前的成分可以分为两组:指示词(如“这”、“那”等)是DP的指示语,而形容词/关系从句和领有者是DP的修饰语。针对吴语、粤语等量词凸显型语言中带修饰语的“量+名”结构,作者指出,其中的量词用作有定性标记(definiteness markers),且已语法化为准定冠词(quasi-definite articles),可以作为DP的核心D。

2.简要评价

本书是作者近年来研究汉语量词问题的一次总结和升华,其中创见迭出,值得语言学界重视。全书始终紧扣语言事实,无论是在语料和文献上,还是在理论建构上都有令人称道之处。尤其值得推崇的是,作者从句法表现上对汉语物质名词和个体名词(individual noun)进行了一系列有效的观察,指出可数性与个体化是两个不同层面的概念:前者属于语法概念,后者属于认知概念。作者据此对光杆名词和“量+名”结构等的有定性做出了总结,指出汉语量词系统内部表面的不同并非词汇层面的不同,不应区分(至少是不应过分强调)不同的量词类别(如类别量词和度量量词之分,计数量词和物质量词之分),而应关注量词在句法和语义界面中不同用法的表现;而计数/称量的区分既是语义问题,又是句法问题。整个论断新意层出,别开生面。

当然,汉语量词本身问题纷繁,句法-语义的接口问题向来复杂,这样一部恢宏巨著也难免挂万漏一。比如,第1章论述普通话的量词属于功能性成分(functional elements),但并未论证属于哪种性质的功能性成分,是独立词(words)、附着词(clitics),还是词缀(affixes)或其他?我们知道,功能性成分是区别于内容性/词汇性成分(contentful/lexical elements)而言的,而量词在汉语语法学系统中一般被看作实词,即内容性成分。这个矛盾实际上涉及到汉语语言学学界与普通语言学学界之间的“话语统一”问题。普通语言学根据语法性强弱/语法化程度将语言单位看作连续统:“词汇词>语法词>附着词>屈折词缀”(Hopper & Traugot 2003: 7),其中,除词汇词属于词汇性/内容性成分之外,其他都属于功能性成分。而在汉语语言学中则不然,词汇词对应的是实词,语法词和附着词都算作虚词,屈折词缀则归入词内成分。显然,仅仅指出汉语量词属于功能性成分(即不是实词)是不够的,还需进一步指出量词是介于独立词和词缀之间的附着词,因为普通话中的量词从不单独使用,必须以[[数+量]+名]或[指+[[数+量]+名]]这样的数量表达形式出现。

(8)a.你要这(一)个,我要那*(两)个。丨你要*(一)个,我要*(两)个。丨他上午讲了(一)个故事,下午讲了*(两)个(故事)。

b.这(一)个不好,那*(两)个好。丨 *(一)个不好,*(两)个好。丨*(一)个故事讲一上午,*(两)个故事两种人生。

对于普通话,当且仅当数词为“一”时,数词才可能省略;当且仅当数量表达用于回指时,名词才可以省略。可见,量词必须在附着于其邻近成分数词时才能进入句法运作。

再如,作者强调从句法-语义界面/接口角度去解释汉语量词问题,但普通话“量+名”结构为何不能像吴语和粤语那样做主语或话题、不能表达定指(definite)功能(如表2所示),书中也并未做出很好的解释。此外,汉语光杆名词的有定性问题也未充分展开讨论。其中的不少问题如果从历时角度考虑也许能有更多新的发现。

当然,任何一部著作都不可能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总的来说,该书极富真知灼见,论析精辟入里,极具开拓性和启发性,值得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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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任凤梅)

通讯地址:400031 重庆市 四川外国语大学中文系

本文系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数量构式系统中的构式化与构式演变”(14YCX003)的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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