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五味用药解读

邹勇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烟台毓璜顶医院，烟台264000）

运气五味用药解读

邹勇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烟台毓璜顶医院，烟台264000）

按照五运六气理论的临床用药，称为运气用药。《内经》运气用药，首重五味，五味用药具有一定的法度，历代医家对运气用药多有发挥，近人则多据药物功效指导临床用药，少有人根据《内经》运气性味理论指导运气用药。

运气用药；四气五味；五运六气

运气用药，《内经》以药之性味为原，古今则多从功效而发挥，探讨《内经》运气五味用药，以期正本归原。

1 运气用药概念

按照五运六气理论的临床用药，称为运气用药。

2 《内经》运气五味用药

《内经》运气用药，首重五味。

五味者何？酸苦甘辛咸也。

2.1 五味分阴阳《素问·至真要大论》曰：“五味阴阳之用何如？岐伯曰：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

2.2 五味入五脏《素问·至真要大论》：“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肾”。

2.3 五味走形体《灵枢·九针论》：“酸走筋，辛走气，苦走血，咸走骨，甘走肉，是谓五走也”。

3 五味作用

《素问·至真要大论》“六者或收或散，或缓或急，或燥或润，或软或坚，以所利而行之，调其气使其平也”。六者指酸苦甘辛咸淡。《素问·脏气法时论》“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耎。”

4 五味用药法度

4.1 有毒无毒《素问·至真要大论》云：“有毒无毒，所治为主……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热因热用，寒因寒用……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共属也。”

《素问·五常政大论》：“有毒无毒，服有约乎？……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

4.2 不宜久服《素问·至真要大论》：“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五味过用，也会产生副作用。

5 《内经》运气理论指导五味治则

5.1 根据岁运的太过不及运用五味药食《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云：“丙寅、丙申岁，上少阳相火，中太羽水运，下厥阴木，火化二，寒化六，风化三，所谓正化日也。其化上咸寒，中咸温，下辛温，所谓药食宜也”。

5.2 根据司天运用五味药食《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曰：“凡此少阴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先天……岁宜咸以软之，而调其上，甚则以苦发之，以酸收之，而安其下，甚则以苦泄之。适气同异而多少之，同天气者以寒清化，同地气者以温热化，用热远热，用凉远凉，用湿运湿，用寒远寒，食宜同法。”

《素问·至真要大论》：“司天之气，风淫所胜，平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酸泻之。热淫所胜，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湿淫所胜，平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湿上甚而热，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汗为故而止。火淫所胜，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发之，以酸复之，热淫同。燥淫所胜，平以苦湿，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胜，平以辛热，佐以甘苦，以咸泻之。”

在司天中还有邪气反胜治法和司天邪胜治法。

《素问·至真要大论》：“邪气反胜，治之奈何？岐伯曰：风司于地，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苦甘，以辛平之。热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湿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苦冷，佐以咸甘，以苦平之。火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燥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平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为利。寒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帝曰：其司天邪胜何如？岐伯曰：风化于天，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甘苦。热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温，佐以苦酸辛。湿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火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燥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寒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苦辛。”

5.3 根据在泉运用五味药食《素问·至真要大论》：“诸气在泉，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以甘缓之，以辛散之。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发之。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于内，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燥淫于内，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苦下之。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

《素问·五常政大论》云：“故少阳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苍丹。阳明在泉，湿毒不生，其味酸，其气湿，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太阳在泉，热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咸，其谷黅秬。厥阴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苍赤，其气专，其味正。少阴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太阴在泉，燥毒不生，其味咸，其气热，其治甘咸，其谷黅秬。化淳则咸守，气专则辛化而俱治。”

5.4 根据六气胜复运用五味药食《素问·至真要大论》：“厥阴之胜，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泻之。少阴之胜，治以辛寒，佐以苦咸，以甘泻之。太阴之胜，治以咸热，佐以辛甘，以苦泻之。少阳之胜，治以辛寒，佐以甘咸，以甘泻之。阳明之胜，治以酸温，佐以辛甘，以苦泻之。太阳之胜，治以甘热，佐以辛酸，以咸泻之。”

《素问·至真要大论》“厥阴之复，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泻之，以甘缓之。少阴之复，治以咸寒，佐以苦辛，以甘泻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以咸耎之。太阴之复，治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泻之，燥之，泄之。少阳之复，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咸耎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发不远热，无犯温凉。少阴同法。阳明之复，治以辛温，佐以苦甘，以苦泄之，以苦下之，以酸补之。太阳之复，治以咸热，佐以甘辛，以苦坚之。”

5.5 根据六气客主运用五味药食《素问·至真要大论》曰：“木位之主，其泻以酸，其补以辛；火位之主，其泻以甘，其补以咸；土位之主，其泻以苦，其补以甘；金位之主，其泻以辛，其补以酸；水位之主，其泻以咸，其补以苦。厥阴之客，以辛补之，以酸泻之，以甘缓之；少阴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酸收之；太阴之客，以甘补之，以苦泻之，以甘缓之；少阳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咸耎之；阳明之客，以酸补之，以辛泻之，以苦泄之；太阳之客，以苦补之，以咸泻之，以苦坚之，以辛润之。”

5.6 根据六气往复不同运用五味药食《素问·至真要大论》：“少阳之主，先甘后咸；阳明之主，先辛后酸；太阳之主，先咸后苦；厥阴之主，先酸后辛；少阴之主，先甘后咸；太阴之主，先苦后甘。”

6 运气用药理论对后世的影响

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卷三列运气主客[1]“其治法奈何？师曰：“风寒暑湿燥热，各随其气，有假者反之，甚者从之，微者逆之，采取方法，慎毋乱也。”仲景所有用方均遵照运气用药法则。

以桂枝汤为例，《注解伤寒论》释曰：“《内经》曰：辛甘发散为阳。桂枝汤，辛甘之剂也，所以发散风邪。《内经》曰：风淫所胜，平以辛，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酸收之。是以桂枝为主，芍药甘草为佐也。《内经》曰：风淫于内，以甘缓之，以辛散之。是以生姜大枣为使也。”成氏在《伤寒明理论》对仲景用方做了全面诠释，言不离《内经》运气五味用药法则。

刘完素曰[2]：“大承气汤、抵当汤、为奇之大方也，所谓因其攻下而为之，用者如此，葛根、青龙为偶之大方，所谓因其发而用之者如此。”

《元和纪用经》的运气用药：《元和纪用经》托名王冰所著[3]。在《元气用药增损上章六法》云：“厥阴风木，辛凉为治。以辛调上，以咸调下。……己巳、乙亥：上厥阴辛凉，中土运甘和，下少阳咸寒……岁主药食，五味所宜……厥阴之主，先酸后辛，先以酸泻，后以辛补。……厥阴司天，风火同德。调下者宜以酸寒，宜解易处，辛凉焕然，众或可知。若病当补，宜用：“车前子、鸡肶胵、楮实（熟者）、秦椒、地骨皮、丹砂、磁石、元参、生干地黄、丹参、牡丹、泽泻、戎盐之类，皆岁主所宜，随证命方。”

南宋·陈无择创五运六气十六方[4]，他在《六气时行民病证治》中论述了治法：“用温以平水，酸苦以补火，抑其运气，扶其不胜”。

十六个运气方中，十个“五运时气民病证治”方，没有说明组方用药方法，六个“六气时行民病证治”方中，有五个简单说明用药法度，如审平汤：“卯酉之岁，阳明司天，少阴在象，气化运行后天……治法宜咸寒以抑火，辛甘以助金，汗之，清之，散之，安其运气。

宋·赵佶《圣济总录·运气》：“岁土太过，是谓敦埠之纪，雨湿受邪。民病腹痈，诸厥意不乐……其治宜以苦热，所谓岁气之药食宜也”。

宋《太医局诸科程文格》[5]以“岁前大寒至当岁春分六十日有奇”为初之气。依次为六气时日……治六气之药各依客气立法，厥阴风木之客，宜辛凉之药，少阴君火之客宜咸寒之药，太阴湿土之客宜苦热之热，少阳相火之客宜咸冷之药，阳明燥金之客苦温之药，太阳寒水之客宜甘热之药。

金元·刘完素在《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论曰：“经所谓太阳司天之政，故岁宜苦以燥之、温之；阳明司天之政，故宜以苦辛汗之、清之、散之，又宜以咸；少阳司天之政，故岁宜以咸、以辛、宜酸，渗之、泄之、渍之、发之，观气寒温，以调其气……少阴司天之政，故岁宜咸以软之，而调其上，甚则以苦发之，以酸收之，而安其下，甚则以苦泄之；厥阴司天之政，故岁宜以辛调之，以咸润之”[2]。

张从正《儒门事亲》做运气歌：“病如不是当年气，看与何年运气同。只向某年求治法，方知都在《至真》中”。张氏认为：“初之气病，宜以瓜蒂散吐之，在下泄之……二气之病，宜以桂枝麻黄汤，发汗而已……三之气病，宜以清凉，上温下养，不宜用巴豆丸下之……四之气病，宜渗泄，五苓散之类也……五之气病，宜以大、小柴胡汤，宜解表里之类……终之气病宜破积发汗之类。[2]”

李东垣在《内外伤辨惑论》中云：“凡用药，若不本四时，以顺为逆。四时者，是春升、夏浮、秋降、冬沉，乃天地之升浮化降沉，化者，脾土中造化也，是为四时之宜也。但言补之以辛甘温热之剂，乃味之薄者，诸风药是也，此助春夏之升浮者也，此便是泻秋收冬藏之药也，在人之身，乃肝心也；但言泻之以酸苦寒凉之剂，并淡味渗泄之药，此助秋冬之降沉者也，在人之身，是肺肾也。用药者，宜用此法度，慎毋忽焉！”。《脾胃论》曰：“黄芪、人参、甘草、当归身、柴胡、升麻，乃辛甘发散，以助春夏生长之用也。[2]”

朱丹溪《丹溪心法》曰：“善为治者，风淫所胜平以辛凉，热淫所胜平以咸寒，火淫所胜平以咸冷。以病本于阳，必求于阳而疗之，病之冷……太阴为标，温土为本……阳明为标，燥金为本……太阳为标，寒水为本……善为治者，湿淫所胜平以苦热，燥淫所胜平以苦温，寒淫所胜平以辛热。[2]”

元代王好古做《汤液本草》云：“故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脏所宜，乃可以言盈虚病生之绪也。谨候气宜，无失病机。”并在书中表列了五运六气五味用药法则[6]。

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列五运六淫用药式。以厥阴司天为例：“厥阴司天，乙亥年。风淫所胜，平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酸泻之……清反胜之，治以酸湿，佐以甘苦。”详细列举了司天、在泉用药规律[7]。

明代·彭用光《体仁汇编》载陈无择五运六气十六方[8]，清代·缪问作《宋陈无择三因司天方》并做了方解[9]，王旭高做《运气证治歌诀》并以《内经》运气理论解方[10]，汪昂在《运气易览》收录了陈氏十六方，并创制六气主病治例6方[11]。陆愗修在《内经运气病释九卷》收录并进一步阐释了陈氏运气十六方，并应用病机详列五味治则；并在《内经运气表》列司天在泉胜复补泻合表，详列了五味治法[12]。黄元御在《四圣心源》创六气治法六方，但未给方解[13]。吴塘著《温病条辨》创制名方银翘散：“本方谨遵《内经》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之剂。[14]”

近人则多据药物功效指导临床用药，少有人根据《内经》运气性味理论指导运气用药。

[1]汉·张仲景.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4，6.

[2]金元四大家医学全书[M].天津：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10.

[3]唐·王冰.王冰医学全书[M].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3.

[4]宋·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1，1.

[5]宋·河大任.太医局诸科程文格[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5，1.

[6]元·王好古.汤夜本草[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3，1.

[7]明·李时珍.本草纲目[M].2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3，11.

[8]权依经.五运六气详解与运用[M].兰州:甘肃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4.

[9]王象礼.陈无择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6，7.

[10]清·王旭高.运气证治歌诀[M].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1.

[11]王璟.陆愗修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1，1.

[12]高尔鑫，汪石山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3，4.

[13]清·黄元御.黄元御医学全书[M].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13，4.

[14]清·吴塘.温病条辨[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3，4.

Interpretation on Medicine Application of the Five Evolutive Phases and Six Climatic Factors and Five Flavours

ZOU Yong
(Integrated Medicine Department,Yantai Yuhuangding Hospital affiliated to Qingdao University,Shandong Province,Yantai 264000,China)

medication based on five evolutive phases and six climatic factors;four nature and five flavours of drugs;five evolutive phases and six climatic factors

10.3969/j.issn.1672-2779.2017.04.027

1672-2779（2017）-04-0065-04

：张文娟本文校对：顾友谊

2016-10-12）

Abstruct:The five evolutive phases and six climatic factors medicine refers to us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s theory of five evolutive phases and six climatic factors.Neijing put five flavours first which was developed by doctors of past dynasties creatively, however,in modern times,people preferred medicine which is guided by effects rather than by five evolutive phases and six climatic factors nature and flavor theory on clin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