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席佩兰的亲情诗

2017-11-28 06:15骆新泉王佩瑶徐州工程学院江苏徐州221008
名作欣赏 2017年32期
关键词:佩兰性灵徐州

⊙骆新泉 王佩瑶[徐州工程学院, 江苏 徐州 221008]

论席佩兰的亲情诗

⊙骆新泉 王佩瑶[徐州工程学院, 江苏 徐州 221008]

本文就席佩兰《长真阁集》中的亲情诗展开论述,结合其生活经历和创作背景,探讨其亲情诗中涉及的对父母的拳拳孝心、对兄妹的手足情深和对儿女的舐犊情深,并尝试挖掘其诗歌的艺术特色。

清代 诗歌成就 亲情诗 艺术特色

席佩兰,昭文(江苏常熟)人,本名蕊珠,小名瑞芝。字月襟,又字韵芬、道华、浣云。因善画兰,自号佩兰。天资聪颖兼后天努力,使得佩兰对诗的领悟超出常人。她自述是“性耽佳句席道华,一诗千改墨点鸦。一字未安心如麻,倚柱夜看秋河斜”(《诗中三友歌》)。从中便可看出佩兰对诗的认真态度。

一、对父母的拳拳孝心

佩兰是古代贤德女子的代表,至孝的女儿、友善的姐姐、慈爱的母亲等女性角色融于一体,完美地诠释了女人的身份。

席佩兰父席光河,性情仁爱儒雅。母张氏也出生于书香门第,性格柔和,通情达理,生有二子三女,佩兰是长女。佩兰十五岁时与孙原湘结为夫妇,出嫁二十天后便写下《思亲》:“十五年无一日离,哪堪暌隔两旬期。昨宵枕上思亲泪,犹梦牵衣泣别时。”十五年不曾离开双亲,如今嫁为人妇,眨眼二十天已过,心头那股思念之情岂能割舍。此诗句句肺腑,字字动心,表现了佩兰拳拳的赤子之心。《除夕》写自己于深更半夜“思亲此夕倍凄然”,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佩兰将对双亲的思念抽象化,用无形的时间来展现一段牵肠挂肚的亲情。乾隆四十三年(1778)公公孙镐在沈阳做官,丈夫奉命赴沈阳,临别之际,佩兰作《送外之沈阳》诗赠别,向丈夫表白“君行无万里,妾意有千重”的依依不舍,意犹未尽,再作《惜别》诗赠之。次年七月佩兰父席应辰去世,而此刻丈夫还在沈阳,她只身一人回娘家奔丧,写下了《哭父》诗,有“恸绝真何益,伤心且自惭。痛谁能慰母,恨己不为男”句。通俗明白的话语中透露出佩兰在父亲去世后万分悲痛与万分自责的心情。父亲的离世让多病的老母伤心过度,痛不欲生,如今身为人妇,实难分身,便感慨“恨己不为男”,一字一句中显现出佩兰的纯孝之情,笔墨朴实,无疑是佩兰真性情的写实。最能表达内心苦恼的是《勖弟》,写丧父之痛,语气悲切,“素冠头抢地,哭那心悲伤”“行人见凄绝,况我扰断肠”“我愧非男儿,门户不能当”“勉旎诵先德,勿堕门户光”等句,勾勒家中为父亲举办丧事的场景,仅是描写“大弟”“小弟”,以及“行人”的伤痛,便将当时凝重悲哀的氛围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给人身临其境之感。除了表达丧父的哀痛之外,佩兰以姐姐的口吻嘱咐大弟席世昌要挑起家中的担子,孝顺母亲,善待弟弟妹妹,用心学习圣贤书,早日光宗耀祖,句句叮嘱,殷切期盼,拳拳之心跃然纸上。

二、对兄妹的手足之情

三、对儿女的舐犊情深

席佩兰相夫教子,既为贤妻,又是良母,是当时女性的楷模。她与孙原湘一生恩爱,共生有五男二女。原本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幸福大家庭,谁知命运刻意要与她开玩笑。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中下旬,席佩兰接连丧子、丧弟。二月十九日,年仅六岁的爱子阿安夭折;第二天,年仅三岁的阿禄竟然也离开人世;三天以后,自己的幼弟席世琪随之而殁。短短四天之内,佩兰连失三位亲人,无论是怎样坚强乐观的人,也无法正视这惨烈的现实。孩子本是母亲的生命,是母亲的“化身”,是“另一个自我”,他们的离去,也意味着佩兰生命的部分流失。尤其是聪颖的长子阿安的离去,给席佩兰带来了致命的打击,以至于长期卧病在床,直到第二年的二月,在病床上写下了令人扼腕的《断肠辞》三首,情深切切,哀痛不已,该诗小序云:“自去年儿病至今,笔床离手四百日矣。”可见其哀伤之深。第一首写安儿的可爱,到病危的时候,还一声声呼唤着爹娘;第二首既哭安儿,又哭禄儿,写两儿相继夭折之后,其悲痛本是雪上加霜,但为母者却不得不强忍哀伤,并嘱咐做哥哥的安儿要在阴间好好照顾弟弟禄儿,因为他才刚刚断奶;第三首写母亲的哀悼之情,酒与泪已无法分辨了,儿子地下有知,自能体会到父母的酸楚。这三首诗至情至性,全从肺腑中自然流出,不用典,不雕琢,诗句明白如话,如泣如诉,十分感人。诗人本有性灵之根,故不刻意追求“辞华”之叶,这正是肌理诗和格调诗所不可比拟的性灵诗。一组《断肠辞》记述了阿安从出生到奠基,追忆往事,悲伤不已,令人感动。为娘的慈爱之心,融进母亲的悲悼之情,至情至真。对于两子的思念,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尤其是对于阿安,天生可爱伶俐,深得外祖父母、父母的喜爱。乾隆五十五年九月,佩兰生下长女文筠,还梦见阿安,认为文筠是阿安的转世,此等的情思令人鼻酸。应该说,在整部《长真阁集》中,这组《断肠辞》最令人心酸。

篇幅最长的亲情诗是《幼子阿安抱奇疾由晋南归竟获无恙喜而赋此》,全诗共五百一十五字,详细地记述了阿安从出生、患病及转危为安的状况。儿子的出生令母亲欣喜不已,儿子的一笑一颦让舅姑欣喜不已,儿子患病令母亲忧心焦虑,本是面目姣好的脸上却臃肿迸血,不惜千金医治但不见效,最后竟至“神散气逆啼无声”“儿气欲断呼难应”,身为母亲的席佩兰“肠枯泪竭我先死”,终夜守护在儿子的身旁,祈祷他能转危为安。当安儿转危为安后,佩兰悲喜交加,叙说自己因“儿病病更苦”,“饥饿饮食忘晨昏”的过往,心情起伏跌宕,焦虑、绝望、欣喜交织,道出每个母亲心中的呼声。

四、白描手法与浅近语言

席佩兰是清代女诗人的代表,她的艺术成就是清代女性文学繁荣的一种折射。作为性灵派女诗人的代表,她的诗作以性灵为本,情感真挚细腻,不咬文嚼字,不卖弄才学,而是内心情感的纯白写真,将她的真性情袒露无遗,深切动人,体现性灵派的特色。她用众多的亲情诗诠释了何为“性灵”,何为“真”,而在真实情感的韵味中,又有自己独特的视角,使得她的诗呈现出不同的面貌,耐人寻味。席佩兰亲情诗不仅表现孝友慈爱之情,还从侧面表现了佩兰相夫教子、孝悌节守的贤淑。生离也好,死别也罢,作者基本不去刻意使用写作技巧,大都仅用白描的手法和浅近的语言将自己内心的情感真实地表达出来,却更能感染读者,使读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如《丙午报罢慰夫子》之“加餐须努力,尚有白头亲”,《己酉三月三日葬阿安禄于报慈桥余病卧支离遥哭以送自去年儿病至今笔床离手四百日矣》之“病骨不容亲视窆,伤心翻借哭为诗”,《送外入都》之“养亲课子君休念,若寄家书只寄诗”,等等,皆是“性灵”的自然流露,字字肺腑,不事雕琢,真挚恳切。

席佩兰用诗歌述说着她的亲情,用白描手法和浅近的语言表达着她的真诚,在诗歌道路上不断超越自我,在清代女性诗坛乃至整个中国女性诗史上有着重要的文学地位。

① 胡晓明、彭国忠主编:《江南女性别集(初编)》,黄山书社2008年版,第433页。

② 王志英:《性灵派研究》,辽宁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245页。

作 者

:骆新泉,徐州工程学院人文学院教授;王佩瑶,徐州工程学院人文学院中文专业本科生。

编 辑

: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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