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要从具体问题作起

2019-02-17 15:31耿昇
博览群书 2019年1期
关键词:汉学做学问中西文化

书山有路,学海无涯。读书做学问难,做翻译更难。回首自己30多年的爬格子或“码字”生涯,感受多多。成绩固然是一笔一画拼凑而成的,纰漏也是点点滴滴地聚拢起来的。

首先,做学问必须持之以恒,锲而不舍。抓住几个问题,穷追不舍地探讨下去,天道酬勤,必然会有成果。其次是一旦确定目标,就要不为外界所动。每个学科都有自己的固有规律,每个人也都会有自己的特长,必须坚持自己认定的观点,不能随风倒、赶时髦、追潮流。对于自己选择的方向,就要有点咬住青山不松口的精神。因为追时髦所产生的作品,往往不具有长寿力的。

读书做学问要海纳百川,胸怀宽阔,取百家之长。学问永远是“千人糕”式的。只有从多方位和多角度地汇聚起来,再作提炼,方能形成有可能站得住脚的学问。学问是一个长期积累、去伪存真、由浅入深、由点到面的永无止境的发展过程,而不是什么单纯地“创新”。学问永远是只有下一站,而无终点站。我自己作了那么多有关法国汉学的研究,但无论从广度还是深度来看,它们也仅仅是沧海一粟,不过是个“开局”而已。

法国汉学的许多学科,是笔者不懂的,也是无力涉猎的。

学问首先要“学”才能去“问”为什么。中国学人历来主张博览群书,读书破万卷。我自己读书应该是非常多、非常广。我本人不是历史学科班出身,但家中藏书,在学者队伍也应属“最富有者”的行列。我从未计算过是否藏书有“万卷”,但“无数卷”总是有的。养成一种读书的爱好,能够静下心来读书,才是敢于讲“做学问”的前提,否则就是“头重脚轻腹中空了”。

学问要从具体问题作起。我不反对作理论研究,但从理论到理论,没有“资料”的理论是空洞无物的说教,甚至会误人子弟。理论只能是从资料研究中推斷出来的,而不是刻意地去搜集某些资料专门支撑先入为主的理论框架。资料是“实践”,理论出自实践,实践检验理论。当然,对于“资料”,也有个“去伪存真”的繁杂工程去完成。

研究中外关系史、中西文化交流史,必然研究中西方的文化,掌握中西方的资料,熟悉中西方各自的文化背景。因为同一件事实,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完全会使人得出大相径庭的结论。这大概也属于文化价值异同的取向问题了。“学贯中西”是对大学问家的盛赞,“熟悉中西”则是从事中西文化交流史学者的必备。

我已进入古稀之年,回首往事,虽然并未因碌碌无为和虚度年华而感到痛心,却也为自己走过的许多弯路和造成的许多败笔而抱憾终生。

(本文摘自《社会科学战线》2014年第1期耿昇著《我的治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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