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燕
2019年4月13日,“千年虎阜·中式物语——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2019中国苏州虎丘雕塑大展暨“自然与文脉”虎丘雕塑论坛在苏州虎丘风景区隆重举行。本次雕塑大展延续了当代艺术与传统艺术、民间艺术同时展出的方式,包括“中式物语”中国当代雕塑家邀请展、北麓当代雕塑邀请展、罗丹雕塑特展等三个户外主题雕塑展,以及苏州玉雕周、苏州核雕周、苏州竹刻周、彩塑中国——当代彩塑名家邀请展、苏州砖石砚雕周、苏州木雕周、苏州文创周等七个室内主题展。随后举行的“自然与文脉”虎丘雕塑论坛云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以及来自台湾、西班牙、法国等地的国际知名艺术家和评论家。论坛由清华大学教授许正龙和苏州大学教授袁牧共同主持,青年学者钱亮博士、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彩塑委员会主任赵健磊共同担任助理学术主持,分“东方和西方”“艺术与自然”“雕塑的传统与当代”“承继与发展”四个主题,十二位嘉宾分别针对雕塑与公共艺术、雕塑的传承创新等问题展开研讨。
清华大学教授许正龙先生作为主持人开场介绍了雕塑的概念以及雕塑专业的来历。他指出中国古代有雕塑,但是没有“雕塑”这个词,“雕”和“塑”这两个字也不连在一起用。中国古代有雕刻和塑造,但它们并不知道自己是一家人。雕塑这个名称,实际上是学习西方有了现代学院教育以后开始的。蔡元培先生留学德国回来以后兴办教育,举荐林风眠创办了国立艺专,也就是中国美术学院的前身,于是就有了“雕塑”这个专业,此后经历了传统、现代、当代的不同发展阶段。他指出,随着我们国家经济实力的不断攀升,很多产品能够出现在世界每一个角落。我们的学术也同样需要对接西方的文化,学习西方文化的精粹,以及他们是如何活化传统的。同时,如何把我们传统里的好东西传承下来,服务于当代社会,服务于世界文明,都是非常重要的议题。
台湾大仁科技大学赖新龙教授长期从事公共艺术教学研究,他从自己的求学经历出发,介绍了苏格兰公共艺术部门Public Art。1994年,他把Public Art带到台湾,把它译成“公众艺术”,并在后来的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对“公共艺术”的命名做了论证,由此流传开来。这也是西方文化进入另一个地方时产生碰撞的案例。台湾的雕塑涉及各种媒材,包括木雕、石雕,以及传统的每一种技法。比较有趣的是,台湾没有“城市雕塑”这个词,而是由雕塑直接进入公共艺术。所以有一段时间,赖教授认为台湾虽然接受了西方的文明潮流,但是仍有断层,从早期的所谓木雕、石雕,到当代艺术的雕塑。他介绍了艺术家朱铭,因为他的太极系列呈现出了东方情怀。而一般来说,台湾做雕塑的人很少会考虑所谓的东方思潮。事实上我们本身就具有东方的精神,即使我们接受了西方的潮流跟文化,它仍然潜移默化地存在着。只有保有我们自然与文脉的心,在进行东西文化交流的时候,才能够产生更大的能量。他对东方的深厚底蕴能够不断地保持下去以及东方的雕塑精神可以发扬光大满怀信心。
来自西班牙的陶艺家胡安在谈到自己的艺术生涯时强调,不断的自学和严格的训练使他在艰苦困难的环境中得到发展,给予了他解决问题、创作艺术的能力,并通过自己的双手,从一无所有到建立的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他的作品用了很多普通的材料,比如说石头、木材、粘土、铁、铅笔和纸张,它们都是他在艺术领域的盟友,他用它们勾勒出了自己的梦想。他在自己的艺术作品中投入了无限的激情。2018年8月他在西班牙的瓦伦西亚所创作了燕子的雕塑,三天前,另一只独特的燕子在他的身边飞翔,正对着他所住的阳台,这被他视为一种奇缘。他指出,东方和西方的艺术在这里融会贯通,汇集在一个创造宇宙的艺术中。在这片宇宙中,所有人共同创造了新的艺术生命。在创造的心海里,艺术不断地在舞蹈,并由创造之手将其塑造成具体的作品。他指出,我们有必要将“和谐”的概念和基本的理念付诸实践,这是一个关键词。在这里,两种文化存在着差异和融合,并不断丰富着。中国的雕塑有其精致的美,西方的即兴创作领域在不断完善,通过“和谐”的概念,艺术会激发灵感。他希望有一天艺术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上大家的共同语言来交流,让所有人更加团结。
中国美术学院龙翔教授主持了两届西湖国际雕塑邀请展,这也是雕塑走向有深厚底蕴的公共空间的一个范例。他谈到了中国现代艺术教育的摇篮——国立艺术院,林风眠先生提出的“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的口号成为了当时的建校宗旨,对20 世纪中国美术史产生了深远影响。他指出,蔡元培先生那一代人已经看出东西方艺术有着本质的区别。虽然二者都是在传递美,但精神内涵是有区别的。也正因此,国立艺术院以后不论如何变迁,其办学始终坚守着这条道路。其次他谈到,学院教育与中国传统民间艺术在当下有个分工,一个是生根、坚守和传承,另一个是突围、冲刺和拓展。就学院本身而言,它也包含坚守、突围和拓展。如果说东西方在艺术语言、艺术样式或艺术功能上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中国传统民间艺术关心大众审美需求,关心生活周边的点点滴滴,甚至被视为中国文化的载体。西方也有民间艺术,只是不像我们国家这样被安放到这么高的一个位置。这也许是东西方对于这样一种视觉艺术样式的不同态度。他认为在西方的学院领域里,与其说提倡传承创新,不如说他们更倡导一种颠覆;而在中国传统的学理认知里,仍旧提倡传承与创新。今天,我们的学生和当下的青年艺术家在走出国门时,好像都有了一份自信,这个自信就在于他们看重传统的同时也有拓展,能把西方艺术的思想、技艺以及精华吸收过来,同时还把东方的艺术和东方的精神融入其中。这就是在上个世纪蔡元培先生所做的在今天结出的硕果。
许正龙教授以“艺术是第二自然”引出了第二场研讨。他说,艺术是一种创造,是从无到有的建构,尤其是雕塑和公共艺术,它跟方方面面的材料有关。这种材料经过二次创造以后,就成了自然的一个部分,也成了一种新的文明产物。所以艺术家的伟大就在于,他所进行的是第二自然的创造。雕塑与公共艺术有室内的也有室外的,因为材料的原因与自然又是挨得最近的,这是其他的艺术种类没法比拟的。公共艺术与大众、与生态环境、与自然的结合,又是很突出的。雕塑之外的所有空间,都是需要雕塑家或者艺术家去讨论的部分。
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董波教授谈到了东西方不同的造物观。他说,东西方雕塑的概念完全不一样。中国的雕和塑是分开的,而西方的雕和塑是合在一起,从文艺复兴开始就如此。从米开朗基罗开始有了雕塑这个概念,并且逐渐成为主流,但是米开朗基罗晚年对此有过忏悔。文艺复兴时代很多人都是基督徒,他们认为“造像”这件事只有上帝才能做。如果人去做的话,就有取代上帝的嫌疑。在伊斯兰世界,人像和动物像也是绝对不能造的,至少在宗教场合是绝对要禁止的。譬如西班牙南部长期是穆斯林的地盘,就像安达鲁西亚这个地方,包括阿尔罕布拉宫,大量的灰泥浮雕基本上是几何和植物图案,如果有动物型,比如说狮子院里面那些狮子也是很抽象的。但是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西方雕塑就强调把人物和动物塑造得特别逼真,以至于雕塑这个概念实际上主要指的就是动物和人。随后他从语言学的角度分析东西方“动物”这个词概念是不一样的。英语里动物叫Animal,这个词的本义不是动物,它源自拉丁语,本意是灵魂。动物和植物最大的区别不在于它有生命,而在于有灵魂。在东方人们不这么认为。比如说盆景和园艺,很难去界定它是不是雕塑。所以可以发现,如果用西方雕塑的概念来看东方的雕塑题材,实际上拓展到了动物以外,包括植物、石头,包括任何东西。这样一种情况,西方人称之为Animism,我们有时候把它翻译成“万物有灵”。在这个过程中,不是单纯用双手去塑造它,而是我们的双手和这些东西之间产生了互动。所以董教授指出,雕塑在这一方面的意义更强一些,并不单纯地是米开朗基罗那种对人物和动物的这么一种塑造。
清华大学博士孟祥柯研究的是雕塑隐私这一方面的内容。他的发言从人与自然的关系说起,从最初的敬畏自然到征服自然,再到与自然和谐相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城镇发展的过程中,因为经济原因,出现了很多不和谐的地方。很多地方从原生态的自然变成了人为过度干预的现代城市。一刀切或者简单地一分为二都很难处理好这个问题,原生态要么就是脏乱差,或者缺少规划、缺少美感;现代城市过于冰冷、过于规则化则是另外一个极端。这里面缺少艺术审美或者艺术的细化。艺术是排斥规则的,艺术是空灵的、可变的,它不是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的。他指出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上,苏州可以说是一个典范。苏州的园林和景观就是一件艺术品。此外,他谈到雕塑从最早的模仿自然到再现自然,从原始艺术、古典艺术到崇尚自我的现代艺术,再到与自然与公共空间结合的公共艺术和大地艺术,也有一个发展过程。这次展览,尤其是室外的雕塑作品,已经不是一般概念中常规的公共艺术,既有与花卉的结合,也有主题。所以作品是融入环境当中的,甚至是隐藏在环境里的,是含蓄的,这跟我们的传统、跟园林、跟中式的审美都有一定的相通之处。因而这些雕塑都体现了一定的诗性审美和中式文化。“中式物语”这个主题,恰恰体现了中国的文化跟“物”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我们的文化里,物是有灵性的。他说现代雕塑强调艺术家自我个性的体现,当代雕塑家则要尽量去融入环境,所以好多作品是隐藏在花丛、树林、山石中的。譬如吴笠安的作品换了位置,把很多铁架子拿走了;钱亮的雕塑直接放在了山石上面。这就是传统雕塑、现代雕塑到当代雕塑的一种变化。在材料方面,花也成为了雕塑作品的一个部分,使之延伸扩展。
广西艺术学院雕塑系主任何镇海以他为西伯利亚大学博物馆所做的雕塑为例,阐述了雕塑与自然的关系。这件作品采用完全不同的两种材质:石头和不锈钢,但在这个空间中,跟自然环境非常协调。石材选自美国印第安纳州当地的砂岩,颜色跟建筑环境的灰色形成一种自然的协调;雕塑的尺度跟周围的环境也非常合适。他的这件作品成为主导公共空间环境的一个亮点。在谈到这次展览时,他提到了二度重游虎丘的感受,这些雕塑作品在公共空间的环境里,真正起到了主导空间的作用,给千年虎丘增添了一股当代艺术的清风;同时,这些雕塑自身也因这古老的园林而大放异彩。艺术的气氛跟传统的园林之间的对话形成了一种冲突,也成为一个亮点。
第三场主题探讨由苏州大学工艺美术研究所所长袁牧教授主持,他强调“千年虎阜”传递的“中式物语”,中式延续的不仅仅是外在形式上的语言,传递的也是一种文脉。
本次展览的执行策展人吴笠安老师作为一名艺术家,也一直在思考所谓的当代和传统。他有着长期在国外学习生活的经历,也试图以意大利人的视野或者是欧洲人的视野去做作品,摸索了四五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感觉。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因为身上的中国基因,他即使学了意大利的语言,也无法化为自己的母语。从许正龙先生提出的“中式物语”理念里,他看到某些方面的探索。他指出,我们可以有国际视野,但仍应以中国人的视角去看待世界,做属于中国人自己的作品。譬如沈天翼老师的作品,就展现了中国艺术家的状态。这就是我们中国艺术家该有的艺术态度,这也是一种对于身份的认知。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彩塑委员会主任赵健磊以彩塑为例探讨了传统雕塑在当代的发展境遇。东西方的雕塑发展史上都曾经出现过着色的历史,但是西方雕塑中着色的这一部分在逐渐地消隐,而中国雕塑的着色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彩塑应该说是我们东方雕塑特有的一种形式。在学院教学体系当中,尤其是整个美术教育体系,绝大部分是舶来文化,以西方的美术教育体系作为基本架构。因此在中国的雕塑教育当中,彩塑始终处于一个相对弱势的地位。1964年第四届全国美展最后一次出现彩塑作品,此后彩塑就只能参加全国工艺美展。尽管彩塑是一种非常传统的造型语言,但是在某一个阶段它并不为主流的艺术界所接受。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当中,彩塑实际上属于工艺美术领域。但是近几年,包括西安美术学院在内的许多院校,有很重要的一部分课程是恢复传统,学习传统的彩塑制作。近些年的全国美展,也有越来越多带有彩塑形式的作品。这是传统的雕塑意识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也是我们对于自己的传统文化有了更多的自信。去年在中国园林博物馆举办了“彩塑中国”的展览。这个展览分两大部分,一是传统彩塑的部分,另一部分是学院的彩塑。主办者秉持包容的心态,对在作品材质不再严格地加以限制,有泥、金属、玻璃,甚至还有翻糖。传统逐渐地不仅仅是历史的一个部分,而成为了当代的一个重要创作元素。
西安美院的王志刚教授认为,人类几千年文明史已经说明所有的东西都是一脉相承的,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任何优秀的文化一定是全人类的,属于东西方共同认可的一个价值体系。任何民族优秀的文化,一定能得到全世界人民的认同。人们常说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这句话反过来说更好:越是世界的,它肯定是民族的。我们要给世界人类文化贡献我们本民族的精华,能参与到世界文化价值体系当中。他指出,时至今日,重新去认识我们的传统,找到传统的精髓,这才是重要的。纵观中华民族的文明发展史,也不完全都是优秀的文化,也有很多糟粕,也有很多不需要继承,甚至需要反思的。我们要在当代社会发展的过程中,认清我们到底要继承什么?另一方面,当文化传播方式改变的时候,我们也要有一个开阔的视野,站在全球视域的角度去考量,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优秀在什么地方?跟其他民族的文化比较,有什么差异?差异往往就是它的价值所在。这种差异碰撞交流就会产生新的东西,会给我们带来启示,所有的文化和艺术都是在这样的交流过程中不断发展。在谈到中国古代雕塑时,他指出,中国的雕塑基本上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宗教雕刻,一是陵墓雕刻,还有非常生动的民间雕刻。其中的宗教雕刻一直影响着我们的雕塑体系。随着佛教文化的东传,犍陀螺艺术到唐代以后就进入到了中国的本土文化中。这也说明文化的发展是一个不断交流融合的过程。此外,王教授也谈到了学院在雕塑教育体系方面的革新。从新中国成立开始,中国美术的学院教育体系基本上都是参照西方的,即便我们在不同时期有过一些改良、改革,但是总体来说框架并未改变。2001年前后,西安美院提出让中国古代优秀的雕塑作为教具进入到基础课中去,让学生在刚一进校就能体会中国古代雕塑的审美、颜色,这种感性的体会能及早渗透到他们的意识之中,并建立东方的造型观。西方,从古典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到当代艺术一脉相承。表面上看他们好像一直在反对传统,其实西方对传统的尊重和延续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传统在任何时候都是我们创新的基础,只有基于传统文脉的创新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创新。
中科院建筑设计研究院公共艺术中心的宿志鹏针对前面的发言提出了一些不一样的观点。首先他认为城市雕塑和公共艺术这两者没有本质的区别。台湾学者赵冈在他的《中国城市发展史论集》里列举了三个城市:北京、苏州和景德镇,以反驳西方学者对城市的定义。譬如刘易斯·芒福德认为城市的起源是乡村,乡村的起源是死亡。人死了有坟地,大家要回去祭祀,慢慢形成村落,村落发展变大,最后成了城市。所以城市要体现出公共服务的功能,特别是在黑死病之后。西方这种公共意识的形成是从底层慢慢地把个人权力让渡出一部分来,形成一个公共空间。可是中国是一个自古以来特别稳定的社会,有强大的中央集权制度和文官制度,所以中国的城市发展主要依靠行政力量。刘易斯·芒福德说到的这三个城市中,北京的人口和同时代处于发展鼎盛时期的景德镇规模相当。但是景德镇始终就是一个镇,没有城墙,也没有相应的公共设施。所以从工商业发展角度来看,景德镇更符合西方的这种城市定义。因为它的手工业发达程度、商贸发达程度、人口数量最像一个城市。在这样的语境下,我们的城市从诞生开始,就有极高的公共属性在里面。其次他认为,西方最早的人像传统明确地说是希腊的传统。犍陀罗地区最早的造像主体也是希腊人,叫巴克特里亚王国。基督教在诞生的时候,早期不允许做人像,因为人像会扰乱信仰。同样的,佛教在诞生之初,更是反对这种造像。但是希腊人就热衷于造像。所以他认为把希腊的传统放大到整个西方的传统,来跟整个东方的传统做比较,很难匹配。第三点,宿志鹏对“艺术是排斥规则的”这一观点提出了商榷。他认为艺术教学如果没有规则遵循的话,很难成为一个体系,也无法来传承艺术。最后他指出,“中式物语”这个这个词用在此次展览,可谓一语双关。除了以传统的形式讲述以外,也是以物言志。所有的参展艺术家以优秀的作品来表达自己的艺术理念,非常符合千年虎阜的环境。
清华大学教授陈辉指出,不论东方还是西方,继承创新是核心。他以国家艺术基金项目——麦积山雕塑艺术研究与创新的人才培养为例,讲述了传承创新过程中的体会。他们在麦积山待了两个月,专门临摹,回来以后用半年的时间做转化创新。在一个很安静的佛教圣地静心临摹,效果特别好,所有人用心体会,把传统造像的优点、特点都表现出来了。但是一旦进入创新转化过程的时候,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所以传承创新不是一段时间就能完成的,必须要了解中国传统的东西,做到不仅仅是样式的继承,而是精神的继承,譬如思维方式、观察方式、塑造方式。中国人有自己的哲学思考方式,例如天人合一、美美与共。中国人的观察方式强调整体,思考的方式也不像西方人那样局部化、具体化,在表现方式上,也更强调整体性。他认为雕塑可能不应该简单地分为传统的和当代的,只要体现作者思想和匠心的雕塑都是优秀的作品。这次雕塑展以“中式物语”为理念,恰恰表明了中国人讲究的是物跟人的关系,物我不分。我们的雕塑主流跟民间也不应该分开,就像这次展览有彩塑,有传统,也有现代,整体看来,其实它们是统一的。
北方工业大学乔迁教授说,继承与发展这个话题谈了几十年,但都没把这个问题解决。从辩证法的角度来讲,发展要在继承之上才能进行,继承的目的是为了发展,这就陷入了一个混沌的循环中了。西汉以来,中国的造像艺术受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影响,但中国古代传统的雕塑造型体系相对来说又是独立的、自成体系的。上世纪初开始,受西方的影响,中国的新学开始建立,西方的造型体系也由此进入了我们的造型体系教育当中。他认为在这个时代,我们所面对的继承有两条线。一方面继承我们民族的,一方面继承来自西方的。何谓来自西方的?现代主义以后大多数流派都产生于欧美,但不能因为产生于欧美,我们就必须认为是“他者”,其实这些也是我们的一部分,因为我们是这个时代全人类文化的一部分。所以我们今天的选择可以是跨国度跨民族的,这是应当秉持的一种精神。延续传统依然是伟大的,锐意创新也是伟大的,因为这为现代社会提供了一种新的艺术样式、艺术观念。
西南交通大学苏新川教授以魏晋时期的艺术家王微的诗句“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大”来描述自己怀念中式文化和精神的心境。他指出虽然现在热衷于谈论全球一体化、人类命运共同体,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作为一个个体,我们仍然应该站在自己的土地上去思考,汲取祖辈前贤留下的文化精华。我们需要找回属于自己的东方文化之根,这也是对灵魂的追求。
重现经典 罗丹《思想者》
重现经典 罗丹《加莱义民》
当代雕塑 许正龙《凳之根》
当代雕塑 陈辉《风韵》
当代雕塑 曾月明《西施望月》
当代雕塑 杨明《飞》
竹刻 袁牧《荷塘秋色》
砖雕 袁中平《浣纱女》
彩塑 赵健磊《高山流水清泉音》
彩塑 赵健磊《高山流水清泉音》
玻璃铸造 黄峰《隧道系列—觅踪》
玉雕 瞿利军《觚》
文创 曹余露《手工圈口铇银茶器》
文创 胡乐林《猫咪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