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族英雄古歌的文化因子

2009-12-02 10:20杨晓燕
文学与艺术 2009年9期
关键词:布依族

杨晓燕

【摘要】本文首先对布依族英雄古歌进行了概述,并以《安王与祖王》为例,对布依族英雄古歌的文化因子作出一番探讨。

【关键词】布依族;英雄古歌;文化因子

一、 布依族英雄古歌概述

布依族的英雄古歌,是记述布依族的杰出人物的。有人说,用泥土制造太阳的布杰,犁田创造山河的阿祖,巧手造万物的翁戛,为撑天筋疲力尽而死的力戛都是英雄。但是,他们的英雄事迹主要是借助神力来完成的,因此,笔者认为他们还不是实实在在的英雄。在布依族的记述杰出人物的古歌中,最有代表性的当属古歌《安王与祖王》。因为《安王与祖王》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和造物古歌中的人物形象相比,更加丰满了。造物古歌中,对人物形象只做粗线条的勾勒。不管是对《阿祖犁田》中的阿祖,还是对《造万物歌》中的翁杰,都只是采取大刀阔斧的轮廓刻划,人物性格单纯,并且其性格主要是通过他们所具有的超凡的本领表现出来的,而《安王与祖王》中的人物已经是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中的人了。他们性格的展现和现实生活的许多方面直接联系。例如:盘果和鱼女的恋爱、对歌、分离等等,完全是人们生活中能常常见到的情景,充满了生活气息。

二、文化因子——以《安王与祖王》为例

《安王与祖王》是在神话传说的基础上产生的古歌,所以,常被布依族人民作为讲述他们远古先民社会生活的史诗。

首先,作品反映出布依族原始社会由母系氏族过渡到父系氏族的社会形态。文中说盘果是雷公、星星、北斗星的儿子,又说他的母亲是被凉风吹而孕育了他,总之是不确定的说法。这说明盘果的先辈时代尚是母系氏族社会。而到了盘果时,他的两次娶妻生子——娶鱼女生下安王;鱼女离去后又续弦娶妻生下祖王,这两件事充分表明,盘果时代已经是男娶女嫁的、以男子为核心的比较固定的家庭了,子女(安王与祖王)的父系血缘可以确认无误了。当然父权制取代母权制,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其间经过激烈的斗争,而这在作品中也有反映:鱼女因为儿子安王吃了鱼,就非常生气并毅然的离开盘果和安王而去,这是图腾崇拜的表现。母系氏族社会图腾信仰极为盛行,鱼女回到江中可看成是她回到自己的氏族中去。但按父系血统计算,安王不属于母亲的氏族,他对鱼是没有禁忌的。而鱼女不让他食鱼,则是从母系血统出发,把安王看作母系氏族的子女,因而不许其吃作为图腾的鱼。安王吃鱼产生的矛盾冲突,正反映了父权制取代母权制斗争中的反复。从盘果先辈的母系社会,到安王祖王时父系血统的确认,其间又有父权母权斗争的环节,所以说作品比较完整地记述了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历史过程。

其次,《安王与祖王》描写了当时社会广阔的、色彩斑斓的社会生活图景。在其以前出现并流传至今的造物古歌如《辟地撑天》、《十二个太阳》等,固然以它们的奇光异彩而彪炳千秋,然而这些作品主要是反映布依族先民对自然界的斗争和征服自然力的美好憧憬。《安王与祖王》就不仅仅是反映人类与自然界的斗争,而是更多地更主要地反映了在广阔的社会背景之下,人与人之间的种种社会联系和思想意识。我们知道,从氏族社会的母权制过渡到父权制,再进而过渡到奴隶社会,这是一个十分动荡和充满希望的时代,是历史发展中的一个剧变时期。社会生产力的极大发展,父权制由微弱转至昌盛,私有财产的出现和为继承权的争夺,阶级的大分化和氏族、部落之间的征战等等,此起彼伏的一系列的社会矛盾都在这历史进程的关键点上充分表现出来了。这些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又必然以一定的方式反映到文学作品中。古歌《安王和祖王》的形成时期,正是原始社会末期,阶级已经开始出现的时候。社会生产不断发展,社会物质财富日益增多,私有观念也在人们的头脑中出现。安王和祖王的矛盾,就是属于氏族集团上层的权力争夺,权力争夺的实质在于财产的占有。作品中祖王之母正是这样教唆祖王的:“杀了大哥要地方啊!……杀了安王好掌印。”于是母子俩便合谋杀害安王,迫使安王离家外逃,揭开了斗争的序幕。当然,歌中除了叙述当时的许多重大事件,诸如为继承权的争斗,涉及到财富、地域和奴隶的战争之外,还以细腻而详尽的现实主义描写了当时布依族的一些风俗人情,广泛地表现了布依族人民的生活情景,反映了人们五彩斑斓的生活,洋溢着浪漫主义的情调。如盘果王与鱼女一见倾心,互相唱歌来倾诉爱慕之情。“盘果过头道渡口,看见鱼儿真美丽,盘果过二道渡口,看见鱼鳍真迷人。”这时,盘果心想“若得这鱼做妻子多好,若能与这鱼成家多妙。”于是,“那天夜里黑漆漆,点亮槁进苦竹林”,鱼女这时候出现了,他对盘果说:“晚饭时你说了啥呀哥?刚才你说什么话?你说想要白鳞鱼做妻,现在白鳞就来做你妻,你说想要我来做妻子,现在我就来做你妻子,我将终身许给你,一生给你当好家。”盘果听了连忙说:“你若真的有诚信,就踏石梯进屋来,脚踩泥路到堂中,踩着楼板到屋里,跟我同族跟我姓。”⑴这同时也是对布依族男女成年以后,社交很自由的一种印证。它是布依族的“浪哨”⑵习俗最早在文学作品中出现。

第三、作品中塑造的安王与祖王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物形象透露出了布依族人民惩恶扬善的道德观。惩恶扬善,是道德调整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重要范畴之一。《安王与祖王》反映了布依族人民以欺压他人为恶,以真诚待人为善;以不劳而获为恶,以勤劳致富为善的道德观念。

安王是盘果王的长子,是合法的权力继承人,他在作品中是作为正统被予以肯定、颂扬的人物。他忠厚善良,宽容忍让。继母虐待他,“祖王穿绫罗绸缎,安王穿土布衣服,”祖王吃“米饭和鸡腿”, 安王吃“小米加素菜”。但安王不计较,甚至当他听到弟弟祖王埋怨母亲这种做法时,他劝祖王“不要把话带回家,不要去对母亲说。”后来,祖王听了母亲的挑唆,企图杀兄夺权时,他也没有利用权势先向弟弟下手,反而忍气吞声地哀求弟弟:“别杀我啊好弟弟,留我给你拉铁犁,留我给你压铁耙,下地替你拿柴刀,经商我替你提秤,玩表(浪哨)替你送吃的,会友我替你送信。”直到祖王全然不顾兄弟之情,执意要杀他,他才由忍让转为反抗。取得最后胜利之后,他仍然接受了祖王的再三求情,分给祖王在天下管人间的权利。

而弟弟祖王,有人说他是一个凶狠、蛮横而又愚蠢的人物。对此种说法,笔者认为有些极端。应该说他本性还是善良的:起初祖王见母亲对安王不好,吃得坏穿得差,他心里有些不理解甚至不满,还向母亲询问原因。但是由于他从小受到母亲的溺爱,逐渐养成了骄横凶残的性格。后来在其母的教唆、怂恿和支持下,他的思想就发生了变化,为了夺取继承权,在母其的挑唆下,想法设法谋害自己的亲哥哥,并且手段越来越毒辣。哥哥一再忍让,他却步步紧逼,当安王发誓报仇时,他又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结果自作自受,落得惨败的下场。

在布依族人民看来,一个人只有热情诚挚、忠厚纯朴、脚踏实地,才能作出有利于维护和巩固本民族利益的事情。

【参考文献】

[1]何积全,陈立浩.布依族文学史[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2.

[2]韦启光、石朝江、赵崇南、佘正荣.布依族文化研究[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9.

[3] 康家伟.布依族古歌中的原始意识[J].贵州民族研究,1985,(4):68-73.

[4]李子和.论布依族古歌《安王与祖王》[J].贵州文史丛刊,1983,(2):67-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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