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复杂性思维

罗泽如

(淮阴工学院机械工程学院，江苏淮安223003)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普利高津创立的耗散结构论、哈肯创立的协同学、雷内托姆创立的突变论、艾根创立的超循环论，彻底动摇了机械论、还原论和决定论的世界观，引起了人类思维方式的重大变革。世界本质是复杂的，因此需要我们具有复杂性思维能力。复杂性思维要求我们从线性思维到非线性思维，从还原性思维到整体性思维，从实体性思维到关系性思维，从静态思维到动态思维。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是复杂性事物，如何以复杂性思维方式为指导构建思想政治教育专业成长模式和专业培训模式，对于理论研究和实践工作无疑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

1 复杂性思维中的理性思维

1.1 复杂性思维中理性思维的特点

复杂性事物在时间断面上具有多面性或者复杂多样性，而在时间维度的演化上又具有流变性，人如何在复杂性的社会问题、教育问题中有所作为，试图找出简单化的放之四海皆准、永恒不变的真理，在复杂性思维的语境中是受到普遍质疑的。生命是在复杂中诞生、进化，人类是灵长类的最高等动物，人的本性善于在复杂性情境中调整自己，不断地在此时此地的情境中寻找规律性的认识，进而深化对世界规律性的认识，获得与世界越来越和谐的相处，越来越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复杂性思维的语境并不排斥具体情境下，对事物进行适宜的简化所获得的规律性的认识。相反，正是这些此时此地情境下的规律性的认识，使我们对复杂性世界的认识更加深刻。正如埃德加·莫兰所说“必须学会在散布着确定性岛屿的不确定性的海洋中航行”，他是用了一个隐喻帮助我们来领悟复杂性。“确定性岛屿”隐喻复杂性事物的科学属性，可以帮助我们在“不确定性海洋”上航行时提供“定位”的帮助。复杂性事物具有科学属性，而科学属性的把握需要理性思维。理性思维与确定性、逻辑性、本质性相联系，因而科学属性是能够被实践反复检验的。后现代主义的学者们批判了现代主义思维方式的简单化、分割化、要素化的倾向，给予中国整体性思维的传统以很高的地位。但是中国的整体性思维传统的模糊性没有诞生出现代科学，没有给中国带来繁荣富强。因此，复杂性思维不等于整体性思维，也不等于还原性思维和整体性思维的简单综合。

1.2 思想政治教育中的理性思维

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学属性表现在三个层面:理念层面、原则层面、方法层面。自组织是复杂性思维中重要的概念，因为复杂性事物内部要素之间存在着复杂的非线性相互作用，外在的他组织很难达到复杂系统的最优化。只有营造系统良好的外部环境，不要对细节干预过多，促进系统自组织才是系统优化的最佳途径。自组织理论很大程度上与老子的无为哲学和西方的人本主义是相通的。在理念层面上，大学生群体是掌握现代科学技术的人群，他们的思维方式、专业知识、青春活力等很值得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学习，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应该能和大学生开展主体间性的沟通交流，相信他们内心自我成长的力量，这样既能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和心理健康状况，而学习欣赏的态度更能有效激发他们成长进步的内在动力;在原则层面上，教育引导为主，尊重大学生的人格，激发他们内在成长动力，保护他们的创新精神，合理引导学生组织社团培养他们的自我管理能力都是体现复杂性系统自组织原则的;而在方法层面上，多用赏识教育，多发现优点，肯定进步，表扬鼓励为主，即使避免不了的批评教育也要注意艺术。利用同辈群体更容易影响大学生思想和行为的特点，抓好身边大学生的榜样示范作用等。

1.3 理性思维的局限性

1.3.1 理性思维的有限性

后现代主义学者指出，理性思维由于抽象性和概括性，因而丧失了事物的丰富性。当代大学生中贫富差距、就业压力、心理健康等问题十分复杂，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不可能包容丰富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教育工作者固然需要加强理论修养，更需要在实践工作中培养悟性，积累经验，创造性地解决实际问题。

1.3.2 理性思维的片面性

理性思维往往是对复杂性事物的一个方面高度抽象、概括的结果，因此具有片面性。如在大学生思想教育中，民主和权威作为一对矛盾，强调任何一个方面都是片面的。成熟度较低的班集体，权威要多一点，成熟度较高的班集体，民主要多一点。尊重大学生，成为大学生的知心朋友没有错，但是对于违纪学生也要通过严肃的批评教育促进其深刻地反省。

1.3.3 理性思维的情境性

理性思维所总结出来的教育规律，它的有效性离不开特定的时间空间，否则可能是无效的。例如，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如果组织给贫困同学捐助旧的衣物、学习用品，在总体上大学生是能接受的。但是当代大学生普遍不愿意接受这种受捐赠形式，因为这会损害他们的人格尊严，他们更愿意接受勤工助学、社会服务等助学形式。再如，我们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对学生进行诚信教育不同于计划经济时代，不仅要教育学生将诚信作为立身之本，还要教会他们在复杂的社会情境下如何识别欺诈，学会保护自己。

认识到理性思维的局限性是培养复杂性思维能力的基本要求，要求思想教育工作者永远不要固步自封，要以开放包容的态度对待青年大学生的思想、行为、价值观，不断学习，与时俱进，同时对自身认识能力有清醒的认识，以民主的态度集思广益、博采众长，多听不同意见，不搞独断专行。

2 复杂性思维中的感性思维

2.1 复杂性思维中感性思维的特点

感性思维不同于感性认识，感性认识是认识的初级阶段，包括感觉、知觉、表象、记忆等，感性认识有待于上升到理性认识。而感性思维则是思维的一种方式，是艺术性的思维方式，通过意象、联想、想象，形象地揭示复杂性事物的规律性。复杂性科学揭示，浑沌或潜在浑沌是非线性系统的本性。一个系统中最小的不确定性由于通过反馈耦合而得以放大，在某一分岔点上引起突变，从而令整个系统的前景变得完全不可预测，比如我们熟知的蝴蝶效应。自然系统、生物体系统、生态系统、人类社会是层级不同的复杂性系统，复杂性系统演化的这种特性使得整个世界呈现出复杂多样性。人在复杂性世界面前不是手足无措，人是万物之灵，人类是复杂性世界亿万年才孕育出来的，对复杂多样性其中蕴含的规律性和美感有着天生的亲和力、鉴赏力和感悟力。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将它称之为“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见《道德经》第一章)。当我们处于布局凌乱的建筑环境中，我们会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而当我们垂钓于池塘边，我们能感受到天人合一、融于自然的和谐、宁静和愉悦。复杂性事物的规律性有时让理性思维变得很无助，而感性思维却能轻松自如地领会“大道相通”的美感。我们很容易领会到吴文化、江南水乡、苏州园林、江南丝竹音乐相通之处，但是我们却很难用语言来准确描述。如果说理性思维是科学性的思维方式，那么感性思维就是艺术性的思维方式。理性思维往往采用本质性、必然性、逻辑性等话语方式，而感性思维往往采用和谐、韵律、审美等话语方式。

2.2 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感性思维

2.2.1 感性思维具有信息丰富性

后现代主义者反思理性思维的概括性和抽象性所丧失的事物的丰富性，正是强调了感性思维的重要性。感性思维的信息丰度远远大于理性思维，因而更接近规律的复杂性真实。我们学习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固然重要，但是走近青年大学生，走进他们的内心深处，了解他们的思想困惑，感受他们经济贫困、升学就业的压力显得更为重要。不走进大学生，我们也许会对他们的新思想、新观念、新行为产生心理距离，产生沟通障碍，影响教育效果。如果我们走进大学生艺术文化活动的舞台，走进他们科技创新的实验室，我们会感叹他们的创造力和青春活力，并深深地喜爱他们。心理距离的接近，更能成为青年学生的良师益友，从而更好地引导他们的思想和行为。

2.2.2 感性思维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艺术性

艺术是相通的，优美的语言像是动人的音乐，美妙的音乐又像是怡人的风景画。同样，思想政治教育也是一门艺术，教育生态学认为教育的各种要素构成了相互关联的生态场，大到一个高校整个校园文化建设，小到院系班级的教育管理，教育生态场的美感把握需要我们的感性思维。思想政治教育的艺术还包括语言的艺术、选择时机的艺术、选择突破口的艺术和把握适度的艺术。例如和大学生谈心的艺术要情理交融、推心置腹，要保持健康的精神风貌和美好形象，要营造良好的谈话氛围等。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一方面要不断用文学之美、艺术之美、自然之美陶冶性情，另一方面在工作中有意识地讲求思想政治教育的艺术性。

2.2.3 理性思维的运用离不开感性思维

感性思维可以修正片面性的理性思维，可以补充不完整的理性思维，可以整合圆润不同角度的理性思维。辩证思维作为复杂性思维的重要特征，如何辩证则需要感性思维。我们经常说教育工作者要能相互理解、感同身受、换位思考就是强调感性思维的重要性。埃德加·莫兰将感性思维区别于理性思维时这样隐喻:如果我看到一个孩子在哭泣，我将理解他，不是通过测定他泪水中含盐量的浓度，而是通过把他同化于我或把我同化于他，在我身上重新发现我孩提时的悲伤。

3 复杂性思维中的悟性思维

3.1 复杂性思维中悟性思维的特点

从哲学思维方式的角度进行界定，“悟”是对对象本性或内蕴的一种直觉的、明澈的观照和透察。而“悟性”则是兼有感性和理性特点、是对对象本性或内蕴的一种直觉的、明澈的洞察或领悟能力。“悟性思维”的本质特征是大脑思维系统内部诸思维因素的某种合目的的、超越常规的、随机的自组织现象。唯其超常规性，“悟性思维”方才有创造性的可能，又唯其是自组织运动，“悟性思维”才具有出人意料的突然性特点。“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复杂性事物演化的复杂多样性和时间上的不可逆性，使得复杂性事物总是以新的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如何超越原有情境，并且创造性地运用则需要我们的悟性思维能力。

3.2 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悟性思维

理性思维是科学性的思维，帮助我们在教育工作中把握本质、揭示规律;感性思维是艺术性的思维，帮助我们在思想教育中艺术地开展工作;悟性思维则是创造性的思维，要求我们在不断变化的情境中创造性地解决问题。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内容、方法都是不断变化的，俗话说，“人性不同，各如其面”，“五年小代沟，十年大代沟”，教育工作者必须根据学生性格特点，根据时代变化特点不断调整，这就需要悟性思维能力。

3.3 悟性思维能力的培养

悟性思维从哪里来?应该说悟性思维是人的认知天性重要组成部分，比如我们天生地知道“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悟性思维在近现代科学主义、理性至上的话语背景下普遍地被忽视，被排除在研究之外，受到人们的怀疑，因而受到抑制，因此需要恢复人们对于悟性思维的自信。首先，悟性思维必须建立在充分准备的基础上，必须认真学习思想教育的理论、原则、方法，并与丰富的教育实践相结合。如果说悟性思维是美丽的花朵，那么它必须生长在丰饶的土壤之上。其次，悟性思维需要大量的案例分析的训练，从而培养情境迁移能力。案例教学法近年来在教育专业培训受到高度重视，原汁原味的实践案例具有全息特征，通过对案例进行解读分析，不仅可以加深对教育规律的理解，更能促进教育者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悟性。例如，我校在对辅导员开展防范大学生自杀的培训中，通过收集国内大学生自杀的十几个典型案例并进行分析，辅导员不仅从感性上加深了心理危机防范的知识的理解，而且增强了此项工作的悟性。第三，悟性思维由于具有直觉通达性的特点，因而离不开身心健康的功能基础。精神疲惫、情绪焦躁的状态显然不利于开展教育工作。教育工作者不仅要求善于学习理论、总结经验，还要学会调节和疏导消极情绪，注意休息和锻炼身体，养成良好生活习惯。豁达乐观的心胸、强健的身体素质不仅可以树立教育者的良好形象，而且悟性思维活跃，思路开阔，能创造性地解决思想教育中的各种问题。

4 培养思想政治教育的复杂性思维能力需要理性思维、感性思维和悟性思维的和谐发展

思想政治教育具有科学属性，因此需要发展我们的理性思维;思想政治教育具有艺术属性，因此需要发展我们的感性思维;而培养思想政治教育的创造性智慧，则需要发展我们的悟性思维。复杂性思维能力是基于人的认知天性，理性思维、感性思维、悟性思维则是这一天性的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复杂性思维能力的培养需要坚持理性思维、感性思维和悟性思维的和谐发展。可是在现实的思想政治教育专业成长和和专业培训模式中往往只重视理性思维，甚至奉行理性至上的科学主义，忽视感性思维和悟性思维的培养。思想政治教育不仅需要体现理念、原则、方法等理性思维的话语方式，同时应该增加文学的、艺术的等感性思维和悟性思维的话语方式。应该转变评价理念，思想政治教育各种要素的关系是生态性的，应该留有足够的弹性，评价体系和话语方式适当兼顾科学性与艺术性。复杂性思维并不是封闭的、一劳永逸的思维模型，而是启发我们以极大的开放与包容去拥抱人类文明与智慧的一切成果，同时对我们自身的感性和悟性的智慧以合理的自信，它让我们在教育过程中和学生共同体验进步、感受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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