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连载之十四)

2011-10-09 02:17熊诚彭景泉莫夫
西部 2011年10期
关键词:特校

文/熊诚 彭景泉 莫夫

谍战(连载之十四)

文/熊诚 彭景泉 莫夫

16、众怒难犯

桂云标越来越发现刘彩珠的行踪诡秘,她真的就像是个影子一样,贴在他和徐飞跃身后。只要他俩在一起散步交谈,或者是和赵雪娟在一起谈事,就必然会出现刘彩珠监视的身影。他们三人觉得,为了雷神小组的安全,为了完成长期潜伏的任务,都应该认真对付这个“神秘人物”。徐飞跃说得更干脆:干掉她!

赵雪娟把他们的看法转告了温芃。温芃一方面觉得他们的看法不无道理,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说刘彩珠就是监视他们的人还缺乏证据。虽然,她也感到这个人确实碍手碍脚,若不到证据确凿、不到非下手不可时,就不能草率行动。刘彩珠虽然可疑,但不是她们的重要对手,他们对付的主要目标应该是郎玉昆和罗遥。不论迟早,雷神小组都要和他俩有番生死较量。为了保证主攻方向,就要排除像刘彩珠这样的干扰,咬住郎、罗不放松。

赵雪娟向桂云标和徐飞跃转达了温芃的意见,他俩都觉得温芃毕竟是延安派来的,站得就是高,看得就是远,心里都十分佩服。不过,徐飞跃心里还是有个小算盘,哪一天刘彩珠真要犯到他手里了,他是绝对不会饶她的。如果事情闹大了,他就一人承担,决不牵扯雷神小组,更不能累及温芃的安全。可惜桂云标和赵雪娟这时都不知道徐飞跃心中的主意,否则,以后徐飞跃和刘彩珠发生的冲突就可避免。要不是刘彩珠在学校已到了众怒难犯的地步,那徐飞跃和刘彩珠的冲突就会闯下大祸。

一天,郎玉昆突然接到阎奔的电话,问是不是他批准温芃进的长沙,校长和教务长为什么这么放纵一个女学员,哪怕她是一个优秀的学员。明明规定学员在校学习期间不能离校,校长和教务长为什么先后对她放行?把校规校纪置于脑后。万一她出校出了什么事或泄了什么密,谁来负责。

阎奔的严厉训斥让郎玉昆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明白阎奔怎么这么快地就得到了学校内情,而且把他和罗遥准许温芃外出的事知道得如此详细。他想起了几天前向美莹给他讲的话,他马上把这个告密者锁定为刘彩珠,可刘彩珠是从什么途径向阎奔通报的消息呢?只有通过电台告知,阎奔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温芃外出的消息。他放下电话,强压下心中的惊悸和猛地蹿上来的怒火,叫来了心腹A和B。

虽然郎玉昆回校后,A和B也经常与他打照面,但单独找他俩到办公室谈话,这还是他回校后的第一次。

A和B还未在椅子上坐稳,郎玉昆就发话:“这一段时间,监听室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郎玉昆愠怒的脸色是A、B以前少见的,两人不禁都有些紧张。A大着胆子问:“不知校长指的异常情况是哪方面的异常情况?”

“你俩是干什么的,我问的话你们当真不明白?”

B小心翼翼地问:“你是问电讯侦听方面?”

“废话!”今天郎玉昆是少有的不客气。

“校长为什么今天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A心里想,头上就冒汗。

B只得实说:“湖区曾出现过的电台还出现过一次。”

“郎玉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十分清楚湖区早就出现的那个不明电台在发报的时间上应该与阎奔听到的事情无关。就没发现别的不明电台?”

A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有是有,可不是不明电台!”

郎玉昆一愣:“什么意思,说明白!”

A抖抖索索地说:“向教官在业余时间曾向外面发过电报。我们还以为在和校长通报呢!”

“向教官在业余时间向外发报?!”郎玉昆的头顶一炸,马上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什么时间?”

“有两次,监听室都有具体记录。”B畏惧地暗瞥着郎玉昆。

“把记录拿来!”郎玉昆少有的大吼。

“是!”

A、B出去后,不到15分钟就拿来了监听记录。郎玉昆一看向美莹两次通联的时间正好和阎奔追查向中统泄密的时间相符,他似乎预感到向美莹就是向中统泄密的内奸。因为除了这种结论,他实在无法解释向美莹通联时间和阎奔追查时间的巧合,他知道如果让阎奔知道了这件事,向美莹就必死无疑,军统对内奸的处罚只有一条:枪毙!他只能在心里骂向美莹:“你是聪明一生,糊涂一时啊,这种内奸是当不得的!虽然中统军统是一家,但各为其主的道理你不明白?卖主求荣有几个落到好下场!?”

郎玉昆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怕,他毕竟和向美莹有肌肤之亲,而且是真心相爱,此事如果由A、B泄露出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你们把向教官通联的事情向别人讲过没有?”郎玉昆凶狠狠地问。

“校长哪能呢!向教官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俩还不清楚,你俩都是我俩的恩人,咱们咋会乱说呢!”A说这些话时来了点精神,一副讨好的神态。

B也说:“这种事我们怎敢在外瞎说,谁亲谁疏,孰重孰轻,我们心里明白。”

“你俩做得很好,很好!我算是没白培养你俩。”郎玉昆心里踏实了一些,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许多。他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递给A,“去会计室拿加班奖金,我批了。”

A、B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开心的笑,一溜小跑到会计室拿钱去了。

在郎玉昆在校长室发火的时候,罗遥也在教务室里着急。原来值班的话机员把监听到的阎奔和郎玉昆的谈话报告了罗遥,他没想到阎头竟知道了学校里这样具体的事,而且消息还传得这样快。一个拍子打了他和郎玉昆两个人,看来这个告密者监视的就是他和郎玉昆。这样一想,他就来气,可这个告密者是谁呢?他用不着多想,就怀疑到了刘彩珠身上,这个由阎头特别关照的女人,无疑是阎头派来暗中监视他和郎玉昆的人。他的心里真的有点凉了,连他俩这样对党国忠心耿耿的人,阎头都不放心要安排监视暗哨,这叫下面干事的人怎么不寒心?想来想去,他把火都集中到了刘彩珠的身上,不是她告密,阎头也不会追查。尽管罗波与何示求都在追求温芃,毕竟还有一线希望,现在阎头一查一追,那罗波哪还有戏?

他愈是这样想,就愈觉得这个刘彩珠是个危险人物,此人不除,特校的事就别想瞒过阎头。在对刘彩珠的看法上,他与郎玉昆并没通气,但却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恰在这个时候,罗波来见叔叔,见他一脸的不高兴,不知何故,便小声地问:“叔叔和谁生气?满脸的乌云。”

“上峰追查你陪温芃进城的事。”罗遥没好气地说。

“何示求不是也陪温芃进城了嘛,为什么?”

罗遥打断他的话:“也查了!”

“我进城主要是办公事呀!”罗波还想辩白。

“别扯淡!那是我为你陪温芃进城找的借口,这种事骗别人可以,骗阎头没门!”

“是阎局长在查?”

“不是他查,我会急成这样?”

“那是谁告的密呢?我要知道了告密者,非把他撕啰!”

“肯定是特校内的人。”

“不会是郎玉昆吧?”

“他犯贱,自找没趣?何况还牵扯他外甥。”

“会不会是向教官?”

“她和姓郎的穿一条裤子,她不会做这种事。”

“那会是谁呢?”

“我看就是那个刘彩珠。”

“那个木头?不会,她屁事不知!”

“我看你当特校学员真是不够格……”

“叔叔……”

“有些事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你以后多提防她就是。”

“我饶不了她!”

“不准胡来!你也不想想,能直接向局座告密的人难道没背景?”

“那就这样便宜了这个小人?”

“先别急,以后瞅准机会再下手。”

罗波气愤难平地从教务长办公室出来,迎面就碰上了何示求,一贯急躁沉不住气的罗波把罗遥和他谈的话一古脑儿地告诉了何示求。何示求一听就慌了神,忙说:“阎局长亲自追查这事,恐怕很麻烦。”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有你舅舅和我叔叔顶在前面,你担心什么?”

“咱俩和刘彩珠前生无冤今生无仇,她何苦和我们过不去?”

“你这一问还真提醒了我,她为什么告密,我们陪温芃进城犯着她什么了?”

“我看八成是忌妒温芃,看我俩亲近她,刘彩珠就吃醋。”

“我着没这么简单吧。叔叔说,敢向局长打小报告的人不可能没背景。”

“这么说刘彩珠有来头?”

“这个人留在特校就是个麻烦。”

“对!把她挤出去!”

“挤!怎么挤?”

“就是赶、撵的意思,让她在特校呆不下去!”

“没想到你小子鬼点子还蛮多的嘛!”

“你我发动一部分学员整天找刘彩珠的茬,让她不得安宁,最好经常让她出丑,最后让舅舅和你叔叔出面,把她开除!”

“这点子好!众怒难犯嘛!”

“什么意思?”

“又愚了不是。”

接着何示求和罗波小声商量如何向刘彩珠找茬,让她不得安宁的办法,谈了很久。

特校的事还传得真是快,阎奔追查何示求和罗波陪温芃进城的传闻让温芃知道了。她是格外重视这个讯息,这个讯息告诉她,学校里已经有人在怀疑她了,还在时刻监视她的行踪,虽然她此刻还不知道告密者就是刘彩珠,但她确信监视她的人就在校内。她不由得反省自己来校几个月来的言行,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并无疏露之处,可怎么还是被人盯上了呢?

事关重大,温芃决定紧急召开雷神小组会议,让赵雪娟通知桂云标和徐飞跃今晚九点到小仓库旁边的湖边碰头。

雷神小组的会议准时开始,温芃向大家通报了阎奔追查她和罗波、何示求外出长沙的事,请他们围绕此事发表意见,商量对策。

桂云标等温芃讲完,马上说:“这就证明学校里有两只眼睛已经盯上了组长。这是个危险讯号。”

赵雪娟赞同地说:“我同意云标的看法,此人必须尽快查出来,否则,他会坏我们的大事。”

徐飞跃不以为然地说:“查什么?明摆着是那个烂木头!”

桂云标问:“你说是刘彩珠?”

“不是她是谁?”徐飞跃底气十足地说,“自我们小组成立后,刘彩珠就一直围着我们几个人转,被我们发觉后,她也没有收敛监视行动,还是处处跟踪我们,你们说不是她是谁?”

赵雪娟迟疑地说:“会不会是别的人?”

徐飞跃斩钉截铁地说:“我看就是她!郎玉昆、罗遥、罗彼、何示求不会自己跟自己找麻烦,向教官是郎玉昆的相好,也不会。韩信哲只管搏杀教练,其他的事不管不闻。秦时伦从牢里放出来回校后,一直情绪不振,除了上课,他很少出头露面。扒过来,扒过去,只能是刘彩珠!”

赵雪娟还是有点猜疑:“一个女学员监督我们干什么?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简单的邀功取宠,而是有不可告人的使命。”桂云标说,“我早发现她不对劲,有不少让人怀疑的举动,如果是她向阎奔告密,我不惊讶。”

“她能直通阎奔,那她就跟温芃你一样,绝不是一个一般的学员!”赵雪娟的口气有些紧张。

一直静听大家发言的温芃这时开口;“雪娟一语中的!如果真是刘彩珠,那她就是阎奔派到特校的内线。”

“那我们怎么办?”赵雪娟又急了。

“想办法干掉她!”桂云标沉着脸说,一脸杀气。

温芃淡淡一笑:“用不着我们动手!”

徐飞跃不解地问:“为什么?”

“大家想想,如果真是刘彩珠所为,她就得罪了郎玉昆和罗遥,这就犯了大忌,罗波和何示求也放不过她。更何况向教官早就讨厌她,你们说,刘彩珠以后还能在特校安身?”

众人信服地点头。

“咱们今天开会是为了认清当前的形势,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现在我们既要知道危险来自何方,但又不能盲目行动,暴露我们的身份,影响我们长期潜伏的根本目标。”

“我们坚决按组长的意见办!”桂云标率先表态后,徐飞跃和赵雪娟也是连连点头。

就在雷神小组在湖边密商对策的时候,向美莹被郎玉昆叫进了校长办公室。她的脚刚踏进门,他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了。她以为他要马上求欢,便一头倒在他的怀里,没料到他一把推开她,严厉地说:“没心情调情,坐下!”

向美莹这才发现他的脸上阴云翻滚,一向不抽烟的他此时手里却夹着抽得只剩半支的烟。

“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我招惹你了?”向美莹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噘着嘴说。

“你在我离校时,背着我干了什么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像电。

她心里一惊,他问的话似乎他已经知道了她向中统CC发报的事,但片刻她便镇定了下来,平和地反问:“你说我背着你干了什么事?我背着你又能干什么事?”

“你有没有私自向外发报?!”郎玉昆的目光更狠了,口气咄咄逼人。

这句活再明白不过地的告诉向美莹她向中统发报的事他已经知道,她知道事情已经泄露,再在他面前掩盖已无可能,她横下一条心,把脸转向别处,冷冷地说:“发了!”

“发给谁了?”

“你心里清楚!”

“我要你亲口说!”

“中统CC!”

“什么内容?”

“知道了还来问我!”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什么行为?”

“内奸。”

“军统对内奸会如何惩罚?”

“枪毙!”

“你为什么往死路上撞?”

“我看不惯军统骄横拔扈!仗势欺人!”

“你一个人能改变得了这种局面?”

“打抱不平总可以吧?”

“亏你还是个高级特工,竟说出这种孩童般的语言!”

“我就是这么想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没有中统CC这些元老,哪里有戴笠、阎奔这些后辈,忘恩负义令人不齿!”

“这些事你管不了,也犯不着管!他们两派高层的明争暗斗连委员长都摆不平,更何况是你我之辈!”

“但总会有人仗义执言!”

“这个人不应该是你!”

“请问校长大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我就是死,也应该死得明白!”

“你真是聪明一生,糊徐一时啊,军统早就监控了中统的电讯总台,你与他们通联,能逃过戴老板的耳目?”

“你怎么知道和他们通联的就是我?!”

“你就忘了特校监听室的A和B,你的电键一动,他们就收听到了,两次通联,他们都有记录,好在他们嘴紧,没向罗遥汇报,否则,你早被阎头抓起来了。”

“我明白了。痛快点说,怎么处罚我吧?”

郎玉昆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头,轻轻地说:“要处罚你,我何必找你谈啊……”

向美莹一阵冷笑:“你不处罚我,恐怕在阎头那里不好过关吧?”

“阎头并不知道向中统泄密的内奸就是你。”

“你为了党国的利益,现在可以去告诉他嘛!你现在可是军统的高级优秀特工,是红人啰!”

“知道是你向中统泄密,我是又气又痛苦。为了私利,我曾出卖过师傅,痛苦一直折磨着我。所以,我用全力照顾师傅女儿一家的行动来赎罪!这次,我不能再为私利,去出卖自己的女友,否则,我的良心一辈子不得安宁……美莹,你是我的精神寄托,肉体安慰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加害于你……不能……”

郎玉昆这一番肺腑之言着实感动了向美莹,她走过去,把他的头捧于胸前,喃喃地说:“我做的事让你为难了,对不起,玉昆。”

郎玉昆把头埋到她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我要想办法把这件事长久隐瞒下去,我是能想出办法的……能想出来的……”

“我怕阎头已经怀疑到我了,你的补救恐怕已经无济于事了。”向美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郎玉昆摇摇头:“阎头现在还不怀疑你,不过,他对我说学校里有人向他报告过对你的怀疑。”

“他没说是谁?”

‘他的嘴向来很紧,怎么会向我说。”

“他听后没什么反应?”

“他说向美莹是忠诚党国的优秀特工,她不会干背叛党国利益的事。”

“他的话你可别当真。”

“我心里有数。”

“这个告密者未必又是刘彩珠?”

“我想除她不会有第二人。可她是怎么怀疑是你泄的密呢?”

“哦,我记起来了,那次我上你的办公室偷看文件,曾听室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可拉门一看,走廊里却并无他人,我怀疑这脚步声就是刘彩珠的,她藏在暗处监视我,我没发现。”

“这个人留在特校是个祸害呀……”

“应该把她除掉!”

“她若真是阎头的人,就只能智除,不能力擒。否则,除掉了她,阎头会记恨我们的。”

“还是你想得深细。”

“这件事你别插手,由我来处理,我会做得表面光烫,让阎头有话说不出!”

“她现在恐怕连罗家叔侄也得罪了,她是犯了众怒!”

“刘彩珠和阎头的关系不是罗遥告诉你的么?他能猜不到告密者是刘彩珠,他脑瓜转得快着哩!他这人最爱记仇,只要我将刘彩珠处置得当,他不会反对,起码不会公开唱反调。”

“你真的不怨我?”

“以后做事务必谨慎又谨慎,像大哥和二哥吵架的事,你我何苦插一手,打什么抱不平!你就是再义愤填膺,他们和好还是一家人,还是委座的左右手,最后不讨好的只能是你!这次不是由我挡着,你真的是难逃杀身之祸;你若真有个好歹,不是死得冤屈。再说,丢下我一个,我怎么活?”

向美莹紧紧抱着郎玉昆,近似陶醉地说:“你是越老嘴巴越甜,感情越浓……”

“在你眼里,我已经老了吗?”

“你以为你还只十七八呀。”

“唉,这么说,当真是有点老了。”

两个人相依相偎,没有言语,只有爱抚……

也许是刘彩珠活该在长沙特校呆不住,她最终还是撞到了徐飞跃的枪口上。事情的起因是一天中午饭后,桂云标和徐飞跃又到湖边散步,不久就发现刘彩珠又在盯梢,徐飞跃见她如影相随,愈想愈觉得有气,他叫桂云标放慢脚步,让刘彩珠走近。她见他俩走慢了,正要收步,不料徐飞跃冲过来,指着她就嚷:“姓刘的,你是什么意思,怎么老是当人的尾巴?”

刘彩珠自得到阎奔叫她暗中监视学生中的异端行为后,性格也变得傲气起来了,身后有主人撑腰,她有点有恃无恐:

“姓徐的,说话干净点,别以为郎校长说你是怪才,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她的叫声也不小,片刻,就引来了不少在湖边散步的学员围观。

“你不就是一个普通学员么,凭什么鬼鬼祟祟地监视我们,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安的什么心?”徐飞跃早就想对她下手,今天找着了机会,他就想把事情闹大。

“你心里没鬼,怕什么?”刘彩珠一变以前木讷的形象,叉着腰叫。

“我们心里有什么鬼?是日本间谍,还是走狗汉奸,还是离心离德的异党极端,你要发现我们有鬼,向郎校长告发呀!”徐飞跃扯着嗓门叫,唯恐更多的人听不到。

“你怕我不敢?!我可告诉你,你可别让我抓住什么把柄,否则,我叫你好看!”

“我看你真是邪了!校方现在都提倡民主办学,提倡学员言论自由,你是哪路神仙比校方管得还宽!我问你,你算老几呀?”

他俩的吵声惊动了正在不远处打篮球的何示求和罗波,他俩跑过来一看,见是徐飞跃和刘彩珠在争吵,他俩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围攻刘彩珠,早就在心头的火找不到地方出,现在徐飞跃牵动了他俩腹内的火苗,肚内的火便喷涌而出,平日被罗波、何示求控制的一帮人也都上来起哄,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想当特工想疯了,现在就开始监视同学!真无耻!”

“想邀宠领赏也不能干这种下作的勾当,卑鄙不卑鄙呀!”

“也不拿镜子照照,真是丑人多作怪!”

“学习成绩上不去,想用打小报告害人,真不要脸!”

“这样学习不行,品行不好的人,应该开除!”何示求的叫声响亮。

“起码也应该除名,别一只老鼠坏了一锅粥!”罗波跟着叫。

在学员们的痛斥声中,刘彩珠终于招架不住了。她开始是坐在地上又喊又叫,到最后竟大哭不止,完全没有了以往在军统时的“白狐”的气质与风度。也难怪她失态至此,她确实是做梦也没想到徐飞跃能一呼百应,她成了众矢之的,连罗波和何示求都来围攻她,思想的准备不足使她一时,乱了方寸。

看到这么多学员讨厌刘彩珠,罗波和何示求认为舆论造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俩鼓动一部分学员上书校方,请求将刘彩珠除名,他们的理由是:此人智力低下,学业甚差,拖了全校教学后腿;品行操守恶劣,无事生非,挑拨离间,有些手段近乎下作,影响了学员的精诚团结,是个害群之马!

上书信写好后,罗波和何示求拿着它到各寝室签名,当他俩找到温芃时,她不置可否,只是一笑了之。徐飞跃是吵架的当事人,他不但自己签了名,还鼓动赵雪娟和桂云标也签了名。对于他们三人签名,温芃没有反对,实际上默认。

罗遥接到有八十名学员签名的上书,心里确实佩服罗波和何示求这两个小子的能量,但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把信转呈郎玉昆。就在郎玉昆苦于一时无计解决刘彩珠这个难题时,这封请求将刘彩珠除名的上书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装模作样地召开了校长办公会议,专门讨论将刘彩珠除名一事,他还煞有介事地邀请了四个学员代表与会,经特校校长办公商议决定,决定自即日起,将学员刘彩珠除名,退回原籍。

学校的决定无疑给刘彩珠以沉重一击,当她提着简单的行李,坐上学校送她的吉普车时,泪水不禁簌簌而掉。在围观的学员的哄笑声中,车上的刘彩珠灰溜溜地离开了这块她舍不得走的湖区。

到了长沙城内,刘彩珠立即给阎奔发了加急电报。阎奔闻之大吃一惊,他压根没想到学校里会发生这种事,他似乎觉得将刘彩珠除名背后有人操纵,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就藏于期间,但操纵者是谁?背后的阴谋是什么?他来不及细想,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回电安慰了刘彩珠,并叫她返回总部工作,日后再图发展。

他本来想向郎玉昆和罗遥质问为什么将刘彩珠除名,但一个军统局长亲自去过问一个特校普通学员除名的事,似乎又太出格,太不合情理,太令人猜忌,甚至还会授人以柄。学校将一个不合格的学员除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若亲自过问,那倒反而是不正常了。于是,他压下了已经拿起来的电话筒,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隐约觉得郎玉昆和罗遥都在刘彩珠除名这件事上发挥了作用,特别是在他追查他俩纵容亲属陪温芃进城之后发生这件事,他俩就脱不了干系。老练城府的阎奔不愿为一个下级特工的事和特校的两个负责人闹僵。他知道,培养新一代党国特工的担子挑在他俩身上,培养得好与坏,全在他俩的忠心与能力,他不能因刘彩珠除名而坏了这个大局。这样一想,他一腔的愤怒也都悄悄地从脚底下溜走了。

毕竟阎奔是军统特酋,不是刘彩珠之辈,心里装得住事,沉得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古训他是记得牢牢的,否则,他自己到不了今天的高位。

当雷神小组挤走了刘彩珠再欢聚时,徐飞跃有声有色地向温芃和赵雪娟讲他和刘彩珠争吵的经过时,她俩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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