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综述的归类划分与特征辨析
——体育学硕士研究生能力培养和学术规范的反思

王广虎,贺鑫森,王 岗

WANG Guanghu1,HE Xinsen2,WANG Gang3

文献综述的归类划分与特征辨析
——体育学硕士研究生能力培养和学术规范的反思

王广虎1,贺鑫森2,王 岗3

WANG Guanghu1,HE Xinsen2,WANG Gang3

文献综述依据综述的目的和文本的性质可分为:学术性文献综述与研究性文献综述。学术性文献综述,是在学术层面、因学术问题而作的文献综述,其成果可以直接在学术刊物上发表。学术性文献综述具有以下文本特征:强调权威性以保证学术基调和保持学术品味；强调经典性以明晰学术走向和把握学术格局；强调前沿性以判断学术态势和突破学术僵持；强调导向性以凸显学术预测和实现学术引领。研究性文献综述,不是相对独立的、完整意义上的研究,而是为保证研究流程有理、有据、有效进行的必要学术准备,具有较大的研究从属性,通常是不能直接或不宜直接在学术刊物上发表。对于硕士研究生的培养,研究性文献综述具有以下阶段特征:选题阶段立足发现问题；开题阶段立足提出问题；结题阶段立足认识问题。

体育；文献；综述；归类；特征

1 文献综述——硕士研究生培养值得重视的问题

文献综述,不仅是科研工作者从事学术研究的必要前提,更是准科研工作者(主要指硕士研究生)科研入门和素质养成的重要环节。但是,关于文献综述的认识,无论在理论上或实践上均存在明显的不足,对硕士研究生的能力培养和学术规范,造成了诸多不应有的理解困惑和操作障碍。虽然,这一现状对于目前硕士研究生的培养而言,是一个较为普遍存在的问题,但对于体育学硕士研究生的培养来讲,问题的存在更突出、更具有代表性。这是因为体育学是一个新兴的学科,1997年才由教育学下面的二级学科升格为相对独立的一级学科,与其他历史悠久的经典一级学科相比较,既缺乏深厚的学术积淀,也缺少优良的学术传统,从而一方面使体育学硕士研究生的能力培养面临更大的挑战,学术规范面对更多的困难,另一方面使文献综述在体育学硕士研究生的培养过程中,具有更主动的学术意识和更积极的现实意义。

文献综述在理论上的不足,主要表现在认识流于形式和论述过于笼统。学术界对文献综述的研讨,多习惯于从科学研究的常规范式中认识其意义、从科研运作的一般流程中明确其价值,偏重于介绍文献搜集的技巧、文献分类的方法、文献陈述的组织,却忽略了文献综述对于科研工作者与准科研工作者的必要区分,更忽视了科研工作者与准科研工作者对于文献综述的不同要求。对于认真严谨、训练有素的一线科研工作者而言,这些认识和论述多属于常识范畴或经验之谈,显得太一般化。对于从头学起、刚刚起步的准科研工作者而言,这些认识和论述又过于笼统或教条,缺乏必要的针对性。尤其是在当下研究生教育的“大众化”趋势下,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的撰写,严格地讲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科学研究,相对学位论文的完成,人的培养更为重要,由准科研工作者成长为科研工作者更为基本。但在体育学硕士研究生的培养过程中,由于对文献综述的定位不准、归类不明,给导师的指导造成了不应有的思想混乱。

文献综述在实践上的不足,主要表现在没有充分重视硕士研究生的培养是一个动态过程,而在这一动态过程的不同阶段,为什么做文献综述有不同的目标,怎么做文献综述有不同的要求。如在选题阶段,文献综述的取向是发现问题；在开题阶段,文献综述的取向是提出问题；在结题阶段,文献综述的取向是认识问题。但在体育学硕士研究生的实际培养进程中,有相当一部分导师没有文献综述的阶段划分意识,以及对不同阶段文献综述的特征认知,习惯于用一个相对固化的文献综述模式指导和要求硕士研究生,给硕士研究生的学习造成了不应有的科研疑虑和操作困惑。

因此,为了使体育学硕士研究生的能力培养和学术规范更具有针对性和实效性,应对文献综述的归类划分和特征辨析有一个系统的认识,以澄清理论上的混淆和消除实践中的疑惑。

2 学术性文献综述与研究性文献综述的区分

文献综述依据综述的目的和文本的性质可分为:学术性文献综述与研究性文献综述。

2.1 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概述与认识定位

学术性文献综述,是在学术层面、因学术问题而作的文献综述。它不仅要求文献综述的执笔者是有成效或有影响的科研工作者,而且要求文献综述的文本是一种成型的学术成果。通常来讲,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撰写,或是因陷入学术瓶颈而对一定阶段的研究进行学术梳理和学术反思；或是因学术研究的需要而对一定时间的研究进行学术盘点和学术评判；或是因学术分歧较大而对一定时期的学术争鸣进行学术廓清和学术甄别。因此,学术性文献综述是完整意义上的对研究而进行的或更高层次的研究,或更大视域的研究,或更深问题的研究,其成果可以直接在学术刊物上发表。

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撰写,可以是学术团体的组织行为,也可以是学术研究的个人行为。学术性文献综述若是学术团体的组织行为,则通常较为宏观,涉及整个领域、专业或某一大的研究方向,对现有研究进行总体性评价,以呈现和把握研究的现状,为今后的研究构建或清理平台。组织行为的学术性文献综述,多为工作需要或惯例使然,表现为一定阶段的学术盘点或研究小结,立足于总结经验,发扬成绩,纠正错误,具有立意高、范围广、涉面宽,影响大的特点,为该领域一线的科研工作者从事后继研究廓清前沿和给予导向。如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为配合4年1次的“全国体育科学大会”召开,要求并组织其下属的各二级分会,撰写各学科4年发展的综述报告。学术性文献综述若是学术研究的个人行为,则通常注重深入的文本解读而不止于大线条的勾勒；注重细致的关系梳理而不止于大轮廓描绘；注重集中的区域认识而不止于大格局把控。对于学术性文献综述而言,学术研究的个人行为较学术团体的组织行为,更强调研究的深度、学术的厚度、成果的力度,因而在归类划分中更为基本和重要。因此,着重讨论个人行为的学术性文献综述,更具有认识价值和学术意义。

2.2 研究性文献综述的概述与认识定位

研究性文献综述,不是相对独立的、完整意义上的研究,而是为保证研究流程有理、有据、有效进行的必要学术准备,具有较大的研究从属性。即:研究视域一旦选定,如何在研究现状中发现问题和在诸多矛盾中凸显问题,需要通过研究性文献综述提供学术背景；研究问题一旦明确,在什么层面提出问题和用什么视角审视问题,需要通过研究性文献综述提供学术依据；研究定位一旦明晰,在什么边界内认识问题和以什么理论分析问题,需要通过研究性文献综述提供学术平台。因此,研究性文献综述通常是不能直接或不宜直接在学术刊物上发表。

研究性文献综述的撰写,就主体的学术身份而言,可分为科研工作者与准科研工作者(主要指硕士研究生)两类。对于科研工作者,撰写研究性文献综述主要用于项目申报,以提供项目的研究背景和项目的选题依据。这是因为科研工作者长期处于科学研究的前沿,不仅新问题的发现和形成多源于前期研究的积淀和提炼,是有了问题才进行项目申报,而且对研究现状的把握和学术动态的感悟也理应大致了然于心,不必强调或强求查阅大量的资料。尤其是在高级别的科研项目申报中,研究性文献综述要求的篇幅通常不大,不允许以罗列的方式汇总资料、陈述文献,必须是融会贯通后的、具有个人学术见解的评述。如在2014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申报中,研究性文献综述侧重于“国内外研究现状的评述”；在2015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申报中,研究性文献综述侧重于“国内外相关研究的学术史梳理及研究动态”。对此,科研工作者不应该存在太多、太大问题,只有见仁见智的认识分歧。对于准科研工作者,刚刚入道,一切从头开始,科学精神的强调和学术规范的遵循尤为重要。因此,在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的选题阶段、开题阶段、撰写阶段,都必须认真对待、严格要求研究性文献综述的撰写。这不仅是硕士研究生能力培养不可或缺的基础训练,更为重要的是通过学习写研究性文献综述,了解科学研究的工作流程,端正科学研究的行为态度,遵从科学研究的学术规范,强化科学研究的问题意识,扩充科学研究的知识储备,从而加快由准科研工作者向科研工作者转化的进程。相对科研工作者撰写研究性文献综述,通常只存在“深与浅”的能力问题和“好与差”的水平问题,准科研工作者撰写研究性文献综述,却是一个更基本的、“为什么写”的学术认识问题,一个更具体的、“如何写”的学理实践问题。因此,着重讨论准科研工作者的研究性文献综述,更具有实践价值和现实意义。

3 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文本特征与文本范式

3.1 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文本特征

学术性文献综述旨在用已有的研究资料,把握和呈现某一领域、或某一专业、或某一方面在一定时间阶段的研究现状,不仅明晰研究的热点问题、重点问题、焦点问题,更要凸显研究的薄弱问题、缺失问题、难点问题；不仅是研究的阶段性小结,更要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一种学术导向或学术引领。因而学术性文献综述具有以下文本特征。

3.1.1 强调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权威性,以保证其学术基调和保持其学术品味

学术性文献综述,不仅要求文献的选择要有权威性,也要求撰写的作者具有权威性。学术性文献综述的作者,通常是长期致力于某学科领域研究、并在该学科领域内有一定影响力的学者。由于他们具有较深的学术积淀和较好的学术素养,使其在作学术性文献综述时,能较客观地把握研究的全域又不失对内在关系的梳理；由于他们具有认可的学术地位和敏锐的学术眼光,使其在作学术性文献综述时,能较准确地把握研究的趋势又不失对存在问题的提出。正是由于作者的权威性,赋予了学术性文献综述是一种学术研究而不是资料汇总的学术基调,是一种学术引领而不是现状概述的学术品味。因此,学术期刊在发表文献综述类文章时,作者的学科背景和学术经历是一个基本考量。学者张士靖把它形象地描述为“写这类综述性文章就好比修族谱,必须由德高望重、造诣深厚的学术权威来领衔”[1]。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文献选择,在观点大致相同的状况下,应优先考虑国内外知名学者的观点；在内容大致相近的状况下,应优先考虑级别较高刊物发表的论文；在问题大致相仿的状况下,应优先考虑国际国内重大会议的报告。文献选择的权威性,并不保证学术观点和学术思想的正确性,而是因为其流传较广、影响较大,虽对推动学科发展有不容置疑的积极作用,但也容易形成思维定势和研究壁垒,故对其的评述和反思,更具有学术价值。

3.1.2 强调学术性文献综述的经典性,以明晰其学术走向和把握其学术格局

所谓“经典性”,是指文献的观点、思想、理论,或经受了实践检验,产生了较大的社会影响；或取得了学术认同,产生了较大的学术影响。21世纪已进入信息化时代,在2005年就有学者指称:全世界每年发表500万篇以上科学论文、出版图书65万种以上[2]。具体到某一学科领域,文献的数量仍十分庞大,对于任何撰写学术性文献综述的作者,都不可能做到资料搜集详尽无遗、资料整理完整无缺。因此,学术性文献综述一般是通过学科领域经典性文献的选择,作为明晰其学术走向的支撑和把握其学术格局的主干。经典文献是“各个领域的大师们用艰苦劳动(创作的)凝结而成的能够深刻反映人类文明并经过一定时间考验的伟大成果”[3]。在学术性文献综述承前启后的学术导向中,“经典文献是学科赖以发展的知识储备,是科学研究的重要财富,是前人思考研究所取得的丰硕成果”[4],具有不可或缺的学科地位和不能取代的学术价值。有必要指出:文献选择的权威性,更多代表个人的观点和见解,着眼于学术批判的学术反思；文献选择的经典性,更多强调学术共同体的学术认同,立足于学术坚持的学术把控。

3.1.3 强调学术性文献综述的前沿性,以判断其学术态势和突破其学术僵持

学术性文献综述在通过文献选择的经典性以明晰其学术走向和把握其学术格局的基础上,还要有文献的前沿性意识。即不仅要关注该领域研究的新发现、新观点、新思想、新理论,更要注意揭示该领域研究渐露的新苗头、新异常、新趋向、新动态。学术性文献综述作为一种研究,通常是因为某学科领域的发展进入了一个相对滞缓的“高原期”而寻求新的突破。因此,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撰写,不仅要求作者身处前沿并持有理性的学术清醒,而且要求作者心系前沿并具有果敢的学术担当。对于学术性文献综述,文献的搜集不能笼统地谈多多益善,其取舍范围应依据有利于前沿学术态势的判断而有所限定,否则容易陷入大量的文献中难以自拔；文献的梳理不能一般地讲脉络清晰,其综述意向应依据有利于前沿学术僵持的突破而有所选择,否则容易滑入资料汇总、文献汇编的窠臼难以自持。

3.1.4 强调学术性文献综述的导向性,以凸显其学术预测和实现其学术引领

学术性文献综述的导向性,既是撰写的目标性追求,也是文本的学术性标识。就撰写的目标性追求而言,通常是因当下学科发展不畅或学术研究不顺,进而引发的学术反思和学术创新。如:当学科发展经历过一个快速发展期而出现疲软,有必要通过学术性文献综述致力于更新观念,构筑新的平台；当学术研究形成了较僵化的思维定势,有必要通过学术性文献综述致力于开拓视野,提供新的思路；当学术研究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处于低谷徘徊不前,有必要通过学术性文献综述致力于解放思想,探索新的路径；当学术研究在较长时间内陷于困境无所适从,有必要通过学术性文献综述致力于打破常规,寻求新的方法。就文本的学术性标识而言,在于学术性文献综述通过对他人学术研究的系统整合和理性反思,获得一种新的学术高度,形成超前的学术认识,使其不仅对学科未来发展的大致走向做出客观理性的预测,同时也对学科未来研究的大体动向做出客观理性的预判,给后继研究者以学术启迪或学术引领。

3.2 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文本范式

学术性文献综述不是为综述而综述,而是因学科发展的需要,或学术研究的需要,对已有文献采用综述方式进行的研究。在实际的研究中,因需要的不同,学术性文献综述的撰写具有不同的目标取向,并形成一些相对稳定的文本范式。

3.2.1 文献的历史性综述

文献的历史性综述,通常用于以下两种情况:其一是学科发展较快、分支较多、出现了较大的学术混乱,有必要正本清源,历史性地追溯某一思想或理论形成和发展的来龙去脉,为以正视听寻求支撑点,但在撰写时要注意与以时间为轴线展开的学术研究史的区分；其二是学科发展较顺,学术成果较多,已进入了研究的“高原”期,有必要以史为镜,历史性地梳理学术研究的发展历程,并重点关注该发展历程中出现过的学术困境,认真总结实现学术破解的经验教训,为新一轮快速发展寻求突破口,但在撰写时要注意与以时间为秩序汇总的文献编年史的区分。

3.2.2 文献的理论性综述

文献的理论综述通常针对学术争鸣分歧较大的焦点问题,或思想交锋剑拔弩张的敏感问题,以寻求一种学术妥协,追求一种学术和谐,从而营造一种冷静理性、相互尊重的学术环境。文献的理论性综述,切忌对解释同一现象的不同理论作非此即彼的取舍或厚此薄彼的评价,而应着力比较各理论形成的前提和基础、关注各理论的分歧点、评判各理论的解释力,尽可能发掘各理论达成整合的可能性和达成共识的切入点。

3.2.3 文献的专题性综述

文献的专题性综述通常针对学术研究的热点问题。问题一旦成为热点,研究就容易出现一哄而上的追风现象,在较短的时间内涌现出大量的研究文献。因此,有必要围绕热点问题进行专题性综述,在鱼龙混杂的文献中道出问题的实质,在良莠不齐的成果中凸显研究的本意,从而使热点问题的研讨,少一些激情,多一点清醒,少一些冲动,多一点思考。如“民族复兴的中国梦”,是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提出的重大战略构想。“中国梦”一经提出,就迅速吸引了多学科、多学者的共同关注,成为2013年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问题。学者史为磊对此作了“当前‘中国梦'的研究综述”[5],通过对中国梦研究动态的把握和研究进展的梳理,揭示“中国梦”研究的本质内涵、理论意义和实现路径,从而为后继的“中国梦”研究,提供了一个更加理性的研究平台。

3.2.4 文献的探究性综述

文献的探究性综述通常针对事关全局、影响深远的重大问题,或遭遇瓶颈、徘徊不前的难点问题。对于重大问题或难点问题的研究,一方面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和经历一个过程,通常不会是一帆风顺、一蹴而就,而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波三折在所难免；另一方面需要集思广益,不仅依靠多学者研究的联手攻关,也有赖多层次研究的协同推进。因此,文献的探究性综述,就是重大问题或难点问题研究进程中不可或缺的阶段性学术“会诊”,以期为下一阶段的研究调整工作思路、提供攻关方位、拟定行动指南。

3.2.5 文献的专项性综述

文献的专项性综述通常关注的是研究过程中的某个环节或研究视域中的大致格局,一般不较细、较深的涉及文献的学术观点和学术内容。对于研究过程中的环节而言,常见的专项性综述有:关于研究方法的综述；关于数据处理的综述；关于实验设计的综述；关于调查问卷设计的综述等。对于研究视域中的格局而言,常见的专项性综述有: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立项的局域分布；体育核心期刊发文的学科态势；依据谱系联结的学科结构；依据关键词梳理的文本关联。

4 研究性文献综述的阶段特征与问题意识

硕士研究生的培养,就目标而言,是一个如何使准科研工作者尽快转变为科研工作者的提升过程,故要立足如何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训练,致力于科学态度和科研素质的养成；就路径而言,是一个以学位论文为载体的学习过程,故要立足如何进行论文选题、论文开题、论文撰写的基础训练,致力于学术规范和科研流程的掌握。因此,研究性文献综述的撰写,一方面要对学术研究进程中的矛盾,时刻持有或始终保持认识的自觉性和主动性,具有强烈的问题意识；另一方面要依据硕士学位论文研究流程的不同阶段,对文献的取舍有所择重,对综述的体例有所变换,具有鲜明的阶段特征。具体地讲,研究性文献综述在学位论文选题阶段紧扣问题的发现,在学位论文开题阶段紧扣问题的提出,在学位论文结题阶段紧扣问题的认识。但从目前的现状看,体育学领域较多的导师在硕士研究生的培养过程中,对研究性文献综述的问题意识与阶段性特征,既没有在思想上引起足够的重视,也没有在实践中予以严格的区分,较为常见的状况是在学位论文研究流程的不同阶段,均采用统一的、以文献汇总方式撰写的文本,区别仅在于字数的多寡而已。这不仅对体育学硕士研究生高质量完成学位论文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也极大地丧失了研究性文献综述对体育学硕士研究生夯实基础和提升能力的训练价值。

4.1 学位论文的选题阶段,研究性文献综述立足发现问题

硕士研究生作为准研究者,多为初次涉足研究领域,对研究现状的了解和研究动态的把握,通常没有足够的、以文献资料为基础的知识储备,也缺少必要的、以前期研究为基础的问题储备。因此,为选题而做的研究性文献综述,不是带着“问题”去定向地搜集、整理、归纳文献资料,而是通过大量查阅、系统整理、客观评述文献资料,去发现当下的学术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并在分析问题产生缘由和判断问题存在性质的基础上,客观地评估自我对存在的问题具不具备研究的条件或具不具有研究的能力。在国学大师王国维的治学经验中,十分强调做学问要恪守三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从某种意义上讲,选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就是要进入和坚守做学问的第一重境界。硕士研究生刚刚入道从事学术研究,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有一次博览群书、登高望远的经历,只有在“读书破万卷”的量的累积中,才可能产生“下笔如有神”的质的飞跃；只有“望尽”和看清他人的研究之路,才“敢问路在何方”,才敢言“路在脚下”,从而不盲动、不冲动、不妄动,理性地选择自己的研究方向。因此,硕士研究生扎扎实实做好选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不仅对学位论文避免低水平高重复研究,规避学术研究的“泡沫化”现象,提高研究的针对性和实效性,进而撰写出高质量高水准的学术论文,十分必要和重要,而且对科学态度的端正、学术素养的形成、研究能力的锻炼,也十分必要和基础。但是,在目前硕士研究生的培养中,管理部门没有把选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纳入评价体系,并做出具体的规定；不少硕士生导师没有高度重视选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并提出具体的要求和给予认真的指导；不少硕士研究生没有充分认识选题阶段研究性文献综述作为学术“第一重境界”的意义,在实践中缺乏学术训练和能力提升的自觉性和主动性。这无疑是一个值得警示的现状。

选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虽立足于发现问题,但必须从熟悉一个较大的学科范畴入手,然后逐步缩小范围,递次到硕士研究生的研究方向,研究方向下的研究视域,研究视域下的研究视角乃至研究视点,最终归结到问题的发现。具体地讲,可按以下步骤进行:(1)广泛、大量地阅读文献资料,以熟悉学科范畴的学术环境和研究范式,充实从事研究的学术底蕴,夯实学位论文的学术基础。对此,阅读的范围不仅要突破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的局限,也要突破体育学学科领域的界限。当下体育学硕士研究生的学位论文不具有高度和深度,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就运动项目谈运动项目,或就体育问题谈体育问题,从而导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认识局限。(2)系统、全面地阅读体育的文献资料,并在思想上大致归纳、总结体育学的发展现状和研究走向,积极、主动地形成关于体育认识的体育观和关于体育发展的整体观。对于体育学硕士研究生的培养,形成体育认识的体育观和体育发展的整体观,是一个甚为紧迫的基本任务。它是认识问题、研究问题的思想基础。对体育本身的认识不系统、不深刻,没有形成相对稳定的体育观,就不可能在学位论文中提出个人独立的学术观点和独到的学术见解；对体育发展的态势缺少总体的了解和全局把握,没有形成相对稳定的整体观,就很容易在学位论文中出现问题定位不准、研究方向偏离的错误。(3)结合硕士研究生培养的研究方向,较系统地查阅、搜集体育的文献资料,并以该研究方向下存在的研究视域为分类标准,对文献资料进行粗略的整理归纳,以大致地呈现该研究方向的研究格局,并对各研究视域的研究状况有大体的了解。(4)结合导师的指导能力和个人的学习旨趣选择一个研究视域,并对该研究视域的文献资料进一步作全面、细致地搜集,然后对搜集的文献资料按研究的宏观层次、中观层次、微观层次进行分层整理和数量统计,继而对各研究层次按研究视角进行分类整理和数量统计。(5)选择研究层面、按研究视角撰写研究性文献综述,并以凸显问题为文本指向。在具体撰写时,可依据研究视域的大小、文献资料总量的多少,决定是对三个研究层面同时进行评述,或是仅对一个层面进行评述。如若文献资料的总量足够丰富,可以选择层面下的某一研究视角,再按研究视点分类进行评述。在具体撰写中,虽依研究视角或研究视点的分类为文本架构,以述评的方式对搜集的文献资料进行归纳为文本的主要内容,以明晰研究的历史、研究的进展、研究的重点、研究的方法、研究的经验、研究的成果,但文本的切入点要从体育发展的整体观着眼,文本的落脚点要放在为选题服务的问题发现上。对于研究条件和学业素质较好的硕士研究生,可从理论体系的内在矛盾、实践探索的现实矛盾、理论与实践脱离的决策矛盾中去发现问题；对于大多数硕士研究生,则宜从研究方法的切合性、研究对象的代表性、研究进程的连续性、研究问题的一般性中发现问题,着重考察是否存在研究的缺位问题、研究的失位问题、研究的越位问题、研究的错位问题。(6)以研究性文献综述文本作为与导师交流对话的平台,并在发现的问题中,依据研究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以及硕士研究生具有的研究能力和具备的研究条件,进行综合考量和权衡,最终选择一个问题作为学位论文的选题。

对于选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在思想上有两点值得高度重视:其一,切忌想当然地先入为主,带着问题去查阅搜集、整理归纳文献资料,而要坚持通过研究性文献综述去发现问题。因为,硕士研究生作为准研究者,对如何进行学术研究缺乏感悟、缺少积淀,对目前进行的学术现状缺乏了解、缺少经验,故所产生的问题多为学习中的困惑,而不是具有研究价值的学术问题。其二,切忌把为选题而作的研究性文献综述与某个单一问题直接挂钩。选题的前提,是要有多个问题同时存在以供被选。因此,选题阶段研究性文献综述对问题的发现,就是要提供一个有所选择的问题空间。

4.2 学位论文的开题阶段,研究性文献综述立足提出问题

发现问题不等同于提出问题。在选题阶段从发现的问题中选择出的拟研究问题,一般不能直接地作为学术论文的标题,还必须经历开题阶段,在拟研究问题的基础上进一步理性、审慎地提出问题,进而形成学位论文有所约束、有所规避的命题。这是因为发现的问题通常偏大,故提出问题时要有所细化；发现的问题通常面广,故提出问题时要有所取舍；发现的问题通常复杂,故提出问题时要有所择重；发现的问题通常难解,故提出问题时要有所保留。通过开题阶段,学习和了解如何提出问题,对硕士研究生科研能力的提升,是一个必须重视和强化的基本功训练。爱因斯坦指出:“提出一个问题往往比解决一个问题更重要。因为解决一个问题也许仅是一个数学上的或实验上的技能而已。而提出新的问题,新的可能性,从新的角度去看旧的问题,却需要创造性的想象力,而且标志着科学的真正进步。”[6]一般而言,自觉、刻意地发现问题,体现的是一种学术洞察力,表现的是一种学术敏感性；理性、审慎地提出问题,体现的是一种学术创新能力,表现的是一种学术创新思维。

对于硕士研究生的培养,开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具有极强的针对性,不仅针对拟研究的问题,为如何提出有研究价值、学术意义的真问题提供文献资料的支撑,也针对硕士研究生的实际,为如何形成适可而止、量力而行的学术论文命题提供文献资料的依据。因此,开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要围绕提出问题进而形成命题来撰写,并在撰写中注意以下方面:(1)要限定在多大范围探讨提出的问题,以明确命题认识的边界。硕士研究生作为准研究者,存在认识的局限、研究的局限是在所难免的,但要有廓清问题认识边界的自觉性和主动性。北极向前迈出一小步就走向南极；真理越过边界一小步就步入谬误。目前硕士研究生缺乏问题研究的边界意识,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2)要指定在什么背景下探讨提出的问题,以明确命题认识的性质。不同的背景下相同的问题会具有不同的性质。如在体育大国背景下,学校体育的发展具有较重的竞技体育属性,以致在一些《学校体育》的教材中,把学校体育视为“培养竞技体育后备人才的基地”,“培养世界冠军的摇篮”；在体育强国背景下,学校体育的发展具有较重的全民健身属性,立足于人的全面发展,恪守以人为本,坚持健康第一。(3)要确定在什么层次探讨提出的问题,以明确命题认识的定位。对于硕士研究生的学位论文开题,不宜提倡多层次的研讨问题,而应在综述宏观层次、中观层次、微观层次研究的基础上,选择研究相对薄弱的层次展开研究。对于开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既不宜一味地提倡文献的多多益善,也不宜过分地强调综述的面面俱到,而应针对拟研究的问题,从研究的层面组织材料、展开综述,以达到问题认识的层次定位,而不是笼统地提出问题。事实上,在开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中,缺乏对问题研究层次的归纳认识和对问题研究定位的判断分析,很容易在后续的学位论文撰写中出现思想混乱、逻辑混乱、认识混乱、问题混乱。(4)要选定用何种视角探讨提出的问题,以明确命题认识的取向。相同问题因视角不同而具有不同的映象。对于硕士研究生的学位论文开题,不宜提倡多视角的研讨问题,而应在综述他人研究视角的基础上,选择一个较贴切的视角提出问题,尤其要鼓励通过借鉴、参考他人或其它学科的研究,形成独辟蹊径的新视角,从而赋予旧问题以新的认识意义。(5)要认定用何种理论探讨提出的问题,以明确命题认识的基础。相同的问题用不同的理论解析,通常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对于硕士研究生的学位论文开题,不宜提倡多理论的研讨问题,而应在综述中通过对不同理论的比较,选取一个解释域较大或实效性较强的理论支撑问题的提出和命题的形成。(6)要笃定居何种立场探讨提出的问题,以明确命题认识的态度。立场决定态度。对问题不同的学术立场,决定了对问题不同的学术态度,进而左右对问题不同的学术认识。如对于竞技体育后备人才的培养问题,体育部门倾向于以体为主、体教结合；教育部门倾向于以教为主、教体结合；纳税人倾向于以人为本、顺其自然。显然,所处的立场不同,决定了对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持有不同的态度,进而导致培养模式建构的大相径庭。

4.3 学位论文的结题阶段,研究性文献综述立足认识问题

结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作为学位论文较统一的文本结构要求,是学位论文的有机组成部分；而对“有机组成部分”的判断,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研究性文献综述抽取出来,看学位论文是否仍然成立、依然完整。但当下体育学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中的研究性文献综述,没有与文本结构融为一体,有其不多、无其不少,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甚至还存在抽取出研究性文献综述部分,学位论文结构更紧凑的反常状况。结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就结题的阶段性任务而论,必须立足于问题的认识,不仅为分析问题提供工具性支撑,也为解决问题提供政策性支持。因而在实际完成学位论文的流程中,对于选题阶段、开题阶段、结题阶段,切忌混淆针对问题研究的阶段任务,切忌混用针对阶段任务的研究性文献综。必须在思想上清醒地认识到:对于科研工作者完成的科研成果,研究性文献综述并非是文本中必不可少的部分；但对于硕士研究生的学位论文,研究性文献综述却是必须要求的、不可或缺的部分。这是因为一方面学位论文是正式的学术文本、完整的研究成果,具有较高的学术要求；另一方面硕士研究生是准研究者,缺乏学术积淀和缺少科研经验,具有较低的学术起点,对问题的认识,多要参考或参照他人的观点,对问题的分析,多要借用或借助他人的方法。如何缩小学位论文较高学术要求与硕士研究生较低学术起点之间的学术势差,结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就是有效的途径和有力的措施,不仅有利于保证学位论文言之有理的学术严肃性和论之有据的学术严谨性,而且有助于培训硕士研究生遵从学术道德、力戒学术不端和持有学术操守、规避学术失范。

在具体撰写结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时,一定要把握住“承前启后”的结构性定位,采用恰当的行文格式和表述方式,并针对问题认识的必要性和实效性,按个别问题、特殊问题、一般问题的从属性关系,划定文献选择的范围,拟定文献取舍的标准。(1)从一般问题的研究着眼,以提升问题认识的高度。对一般问题研究的综述,要着力凸显问题认识的学术背景,而不是时代背景或社会背景,为学位论文前面部分的立题依据和研究意义,提供学术支撑。(2)从特殊问题的研究入手,以提升问题认识的深度。对特殊问题研究的综述,要着力凸显问题认识的研究预设,并在此基础上为后续问题的分析和问题的解决,提出具体的认识框架。(3)从个别问题的研究涉足,以提升问题认识的力度。对个别问题研究的综述,要着力凸显问题认识的研究切入,并在此基础上为后续研究路径的选择和研究策略的拟定,提出有说服力的理由。(4)了解基本概念,为认识问题提供学术平台。对涉及学位论文基本概念的综述,不能简单的罗列、陈述,必须在认真比较的基础上,不仅做出自己不容含糊的评价,还要做出旗帜鲜明的选择。对于硕士研究生,一般不具有界定基本概念的学术能力,多以引入他人的概念界说作为问题认识的起点,搭建学术对话的平台。因此,在基本概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未能达成共识时,如果是直接选择和运用,综述要明确作何选择以及为何选择；如果不是直接选择和运用,综述要说明作何修订以及为何修订。(5)鉴别研究方法,为问题认识提供可信论据。虽然当下的学位论文大多罗列了多种研究方法,但获取认识问题原始参量的基本研究方法,通常是单一的。对于问题认识的基本研究方法,如问卷调查法或量表测试法,重要的不是发出的总量和回收的比例,而是问卷设计或量表设计的多维度空间建构和各维度考量设置,以及获取的原始参量对认识问题的必要性和贴切性。因此,对研究方法的综述,实际上是针对基本研究方法进行的分析空间和分析维度的比较,以及在此基础上对做出的选择给予理由、加以说明。(6)解读理论基础,为问题认识提供论证依据。硕士研究生对问题的认识,只有在系统的理论指导下,才可能透过现象深入到问题的本质,才可能通过原始参量揭示内在的关系。但系统的理论必须在综述中予以较完整的叙述,并明确指出系统的理论是如何具体运用到后续的问题分析中。如果对问题的认识存在多种理论,尤其是各种理论还相互冲突,对理论进行综述并做出选择就更有必要。(7)理解方针政策,为问题认识提供化解途径。学位论文对问题的认识,包括对问题的分析和对问题的解决。但如何解决问题,不仅有赖分析问题对“症”的诊断,更有赖吃透方针政策、借鉴成功经验、利用多种资源、动员多方力量的“对症下药”,提出有实效性的对策和有针对性的建议。但当下硕士研究生的学位论文中,普遍存在缺失如何解决问题的综述内容,致使结尾部分的对策与建议太突兀,不仅令人难以信服,也让人难以采纳。

综上所述,研究性文献综述在选题阶段、开题阶段、结题阶段,因各自对问题的择重而具有不同的行文体例和叙述方式。选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立足发现问题、选择问题,为学位论文的选题提供有所选择的问题空间。开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立足提出问题、形成命题,为学位论文的开题提供有所依托的认识空间。结题阶段的研究性文献综述,立足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为学位论文的结题提供有所凭借的分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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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爱因斯坦,英费尔德.物理学的进化[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2:59.

Classification and Characteristic Analysis of Literature Review

Literature review can be divided into academic literature review and research literature review according to its purpose and nature of text.Academic literature review targets academic problems on academic level,and its results can be directly published in academic journals.The text features of academic literature lie in its emphasis on the following points:being authoritative so as to ensure the academic tone and maintain the academic taste,being classic so as to clarify academic trend and grasp the academic landscape,being at academic frontier so as to determine academic trend and break through the academic stalemate,being academic oriented so as to highlight academic prediction and takes lead in academic studies.Research literature review is not independent research in terms of completeness,but necessary preparation to ensure that the research process is rational and efficient.Research literature review,subordinate in nature,cannot be directly or should not be directly published in academic journals.For postgraduate training,research literature review has the following phrasal characteristics:defining problems in topic-choosing stage；forming questions in research proposal-preparing stage；understanding problems in research-concluding stage.

Sport；Literature；Review；Classification；Characteristic

G80-3 Document code:A Article ID:1001-9154(2015)06-0001-08

G80-3

A

1001-9154(2015)06-0001-08

(编辑 刘雪松)

10.15942/j.jcsu.2015.06.001

王广虎,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体育理论,E-mail:wguanghu@263.net。通讯作者:王岗。

1.成都体育学院,四川成都610041；2.苏州大学体育学院,江苏苏州215021；3.武汉体育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1.ChengduSportUniversity,ChengduSichuan 610041；

2.Suzhou University Sports Institute,Suzhou Jiangsu 215021；

3.Wuhan Sport University,Wuhan Hubei 430079

2015-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