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起源于西汉说”辩正

2015-12-06 00:10颜下里龙海霞颜绍泸
成都体育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宋先生西汉棋盘

颜下里,龙海霞,颜绍泸

YAN Xiali1,LONG Haixia2,YAN Shaolu3

“围棋起源于西汉说”辩正

颜下里1,龙海霞2,颜绍泸3

YAN Xiali1,LONG Haixia2,YAN Shaolu3

围棋起源有多种说法,学者一般倾向于先秦起源说,但近年新出现的西汉起源说颇具影响。文章采用文献资料法、比较法等,对西汉起源说籍以立论的文献进行了梳理、分析,发现论者将注释与疏解混淆,宋学与清学错置,所得结论有误。加之作者对出土文物所反映的历史线索认识欠妥,从而得出的围棋起源于西汉之说不能成立。文章认为:围棋起源应在先秦,这不仅是因历代学者所认定,而更是由于出土文物和文献资料都给予了有力的说明。

围棋起源;弈;西汉围棋局;《方言》

1 问题的提出

围棋起源一直是围棋史上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由于有关资料极其缺乏,所以研究相当困难。当前所见,古人关于围棋的起源,有尧舜发明说、乌曹创始说、战国纵横家推动说等。它们或与上古时期的传说和神话相关,或为古代学者依据围棋特点作出的推测。当代学者则从围棋本身的形制、思维特点,以及同古典哲学理论的关系分析,认为围棋起源与古代军事行为、卜筮活动有密切联系,其产生应晚于殷商时期,九宫原始占方则是其原始形态……。[1]当代学者的这些研究成果无疑对认识围棋起源问题具有一定启发性。近年又有“围棋起源于西汉说”问世,这一成果由于对围棋起源于先秦说的突破,在学界的影响尤为突出。

2003年,宋会群先生在《体育文化导刊》上发表了《围棋起源于西汉说》一文,提出了围棋起源于西汉的观点(以下称“西汉说”),2010年在与他人合作的《中国博弈文化史》中又重申此说,并在补充了一些资料后,认为:“把先秦文献中的弈字解释作围棋,有张冠李戴的嫌疑”,“把围棋起源确定在春秋战国时期及其以前,实乃误会”,全部先秦文献中出现的“弈”或为博戏,或作动词用,指下棋;博弈连称,当泛指博戏一类的游戏,起码不能确定是指围棋。[2]

宋先生新说现已成为学界关于围棋起源的一种观点,为研究者所重。然而读后,却发现此说错误十分明显。本文将循着宋先生阐述“西汉说”的思路,从先秦围棋史料中的弈字用法、西汉文献中弈与围棋的关系,以及西汉围棋棋盘实物传递的信息几个方面加以讨论。

在展开讨论之前,还必须对“起源”概念加以明确规定。本文认为,事物的所谓“起源”应是其生成的起始点,处于从无到有的发生阶段,应具有初始期的萌发形态,而在此基础上的进一步完善、成熟,则应视作事物的“发展”“演进”,而与之有质的区别。围棋的起源也理当如此。

2 先秦文献中被误读的“弈”

宋会群先生对先秦涉弈的四条文献中出现的弈字,依据词性以及组合方式的不同,进行了讨论,认为先秦弈字不表围棋,并以此作为否定围棋先秦起源说的重要依据。[2]但情况并非如此。

2.1 当“弈”作动词之用时

《左传·襄公二十五年》的“弈”,是我们至今所见的最早出现的“弈”字。

卫献公自夷仪使,与宁喜言,宁喜许之。大叔文子闻之曰:“……今宁子视君不如弈棋,其何以免乎?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而况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3]

宋先生从弈字在本文献中的具体语汇环境判断,认为在“弈棋”“弈者”两词组中,“弈”都是作动词用的:“观上下文,‘弈棋'即下棋,‘弈'作动词讲甚明。”[2]宋先生提出此说颇具眼力:既为动词而非名词,何有围棋之说!其实《左传详解词典》便是将此处之“弈”作动词解的。(陈克炯,2004)

宋先生更引《中华大字典》释文以证其说,云:“《中华大字典·弈》引此文,也将弈字作动词解,“义为下棋”。当前所见《中华大字典》有四种同名本,由于其中两种出版于宋先生撰文写书之后,另一种对弈的释文所云与宋先生完全不同,而1915年陆费逵等编本(1935年、1978年有再版本)所释弈文,有“弈,围棋也”等文句与宋先生所述内容近似,因而有可能是宋先生选用本。

陆费逵等大字典编本对“弈”字的释文是:“弈,围棋也。见《说文·廾部》(按左襄二十五年传疏云:‘围棋称弈者,取落弈之义也。')”[4]句中“弈,围棋也。”为大字典编者据《说文·廾部》撰写的释文,而“按左襄二十五年传疏云:‘围棋称弈者,取落弈之义也。'”则是字典编者所引孔颖达疏文中句,孔颖达所引者则又是“沈氏”之句,而沈氏即梁简文帝所称之“梁东宫学士”的沈文阿。句中前后有两个“弈”字,都作名词用:前者与“围棋”对举,易懂,后者与动词“落”构成动宾词组,弈在词组中作名词,作动词落(“落”作“落下”解,为不及物动词,若作“使落下”解,如下棋之“落子”,则为及物动词,此处“落弈”当作及物动词解)的宾语。可见,在古代,对《左传》中弈字,也有认为是作名词用的,这里特存一说。另外,遍查陆费逵等的《中华大字典》“弈”的释文中,并无“义为下棋”四字,宋先生所据之书不知是何版本。

最后,还要强调,在对《左传》中“弈”字的词性进行鉴别时,还更应该考虑到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下的是什么棋,是博棋还是围棋。其实下棋者“举棋不定”的动作已经对所下棋种作了诠释:下棋者举起棋子而难以下投的犹疑不决状,是用智于棋的思考之状,显然不是在完成一掷了之的博棋动作,这便是玩围棋的写照。如其如此,围棋起源于何时的讨论,事实上可以停止了。

2.2 当“弈”作名词之用时

宋先生还认为,先秦的“弈”除作动词用外,也作名词用,但作名词用时仅作“博”解,并随附了一段引文:

“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也。”赵岐注:“弈,博也,至不得也。”焦循正义曰:“按《阳货》论语第十七之篇云:‘不有博弈者乎’,而解弈为博也。《说文》云作‘博,局戏也。六箸十二棋也。’古者尧曾作博。”[2]

这段引文,从《中国博弈文化史》注释可知,宋先生摘自中华书局1980年《十三经注疏》中的《孟子注疏经解》卷十一下《告子章句上》。是书为汉人赵岐注释,宋人孙奭疏解。在将引文与中华书局原文对照之后,我们发现这段文字是宋先生将《孟子》原书、赵岐注释和孙奭疏解在经增损编排后制成的。这段引文混淆了注释与疏解,遗漏了关于先秦之弈是围棋的重要内容,更将清代学者误作了宋代学者介绍,问题颇多,这里仅对其中与先秦之弈的定性直接相关的两个问题进行分析:

第一,注释与疏解的混淆使弈的围棋身份丧失而只为博戏。在“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句后,原本有“弈,博也,或曰围棋。《论语》曰:‘不有博弈者乎?'”一句,[5]其中前面“弈,博也,或曰围棋”,是赵岐对“弈”的注释。这个注释极其重要:它表明在赵岐看来,弈既是博戏,也是围棋。因而赵岐这一注释即是先秦之弈是围棋的重要文证。但此句经宋先生误用宋代孙奭疏解内容限定句“弈,博也,至不得也”替代后,弈也就成了纯粹的博戏了,而不再是围棋。至于作为限定句中标明的“至不得也”怎样解,宋先生没有,也不可能说明。

第二,重要史料的遗漏,再次使弈的围棋身份丧失而只为博戏。短文最后部分是:

焦循正义曰:“按《阳货》论语第十七之篇云:‘不有博弈者乎’,而解弈为博也。《说文》云‘博,局戏也。六箸十二棋也。’古者尧曾作博。”

这段疏文置于前面“弈,博也,或曰围棋”句后,是孙奭旨在进一步对弈字作疏解,具体是解赵岐所引孔子“不有博弈者乎”之句。这里宋先生又有两处失误:(1)因这部分引文以“正义”标示,“正义”误导了先生:本来“正义”旧时多用为经史的注疏,有时也被用作书名,宋先生一见文中“正义”二字,便误以为这段正义文字是出自清代朴学大家焦循名著《孟子正义》中的文句,因而便在“正义”前加上了焦循之名,这一来,引文就成了焦循的正义,而非宋代学者孙奭的正义了。(2)这段正义文字之后还遗漏了孙奭关于“围棋谓之弈”的一段重要疏文:

围棋谓之弈。《说文》:弈从升(应为“廾”,笔者注),言速(应为“竦”,笔者注)两手而执之。棋者,所执之子,围而相杀,故谓之围棋。称弈者,又取其落弈之义也。[6]

可以看出,孙奭原本一方面在前面解释弈即是博,即是所谓“解弈为博”,而另一方面又用这段文字对弈作为围棋的文意、特点加以详释,可惜被删除了,这样,在继前面去掉了赵岐注中“或曰围棋”之后,这里又再次删掉“围棋谓之弈”之句。弈也就与围棋完全“失联”,而与博为一事了。

在几经误读、错编、漏引之后,这段文字变得面目全非,文意尽变,而在此过程中,先秦之弈丧失了围棋身份,而只是纯粹的博戏了。

这里还须要说明,赵岐以“弈,博也,或曰围棋”注释先秦之弈,虽然正确地道出了弈为围棋的事实,而“解弈为博”则是一个错误。清学者焦循在《孟子正义》中有一段关于博与弈的著名论述,他是在研究了扬雄《方言》、班固《弈旨》、戴震《孟子字义疏证》、王念孙《广雅疏证》、宋翔凤《四书训纂》等有关博弈的材料之后,再经详加考证得出了博弈实为两事的结论:

博与弈异是也。博盖即今之双陆,弈为围棋,今仍此名矣。

……班固《弈旨》云:“夫博悬于投,不专在行,优者有不遇,劣者有侥幸,虽有雌雄,不足以为平也。至于弈则不然,高下相推,人有等级,若孔氏之门,回、赐相服,循名责实,谋以计策,若唐虞之朝,考功黜陟,器用有常,施设无祈,因敌为资,应时屈伸。”

此分别博弈甚明。盖弈但行棋,博以掷采而后行棋,后人不行棋而专掷采,遂称掷采为博,博与弈益远矣。[7]

近人尚秉和对博戏非弈也曾作过令人信服的阐释:“后人以博用棋,有白黑,有局有道。而弈棋亦有白黑,有局有道,于是误以博弈为一事。岂知博弈只十二,六白六黑,弈棋则三百,以其多,故能围。若人执六棋,如何能围?甚不同也。”[8]

弈非博,围棋起源的探索理应更加简单了。

2.3 当“弈”与博连用时

由此出发,博弈连用组合中的“弈”也易于解读了。《论语·阳货》云:“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焦循指出赵岐此句所注之误在于“以《论语》博弈连言,故以博释弈,其实弈为围棋之专名,与博同类而异事也。”[7]。

《孟子·离娄下》也有博弈连用句:“世俗所谓不孝者五: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6]宋先生认为“此处‘博弈'显然指‘博戏'一类,好之者荒时废业,故有不孝之嫌。”[2]实际上,决定项目属性的主要是其形制,而其他都是相对次要的。

另外,《汉书·王莽传》有“平原女子迟昭平能说博经以八投,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之说,并引服虔之注,曰:“博弈经,以八箭投之。”宋先生以为“这里的‘以八箭投之'显然指博而非弈,但把‘博经'称作‘博弈经',明‘博弈'连称时当指博戏的统称,‘弈'字并非必指围棋。”[2]其实这一段话应予重解。“平原女子迟昭平能说博经以八投”句中的“博经”,《汉书》原本作“经博”,所谓“博经”是点校本据清代学者王念孙之说改动而成的,王氏还特意说明,服虔注“博弈经”之弈字“疑衍”[9]。今人陈直对此句按《汉书》原本标点作“平原女子迟昭平能说经,博以八投”,并谓:“能说经者,能说博经也。似不必如王念孙说,将经博改作博经。”[10]这就是说,此句若用为说明博弈连称即为博的证据还须审慎。

2.4 余论

由此看来,先秦典籍中出现的弈,有时作动词,有时作名词;其作名词,也不指博,而是指围棋;即使博弈连用,弈也不失弈之本质,仍是作为围棋之弈而存在。这些情况说明,弈之作为围棋活动是先秦就已存在的事实,这种存在证明了先秦是围棋的起源时段。

先秦指秦统一以前的历史时期,一般指春秋战国时期。《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前549年),有大叔文子评价宁喜“视君不如弈棋”行为一事。是年正值春秋晚期,记载中所用弈字及其相关的弈行为,是当时的围棋实际。这段文字所用的弈字以及所记录的弈行为,在我们现今发现的古文献中当属最早,但所记录的弈行为却较为“成熟”,已被用来作为评价政治事件的比喻之用,这反映出当时围棋活动已经有了较大的认知度,因而此时之弈较之萌发阶段之弈要较为晚出,不应视作初始阶段的弈棋行为,围棋萌芽期理应更早。

3 西汉围棋局传递的信息

考古发掘物是西汉弈棋已从初始期进入了形成、发展期的有力佐证,其中西安汉景帝(前154-前141)阳陵南阙门发现的围棋盘,具有较大价值。

2000年9月在西安汉景帝阳陵南阙门发现的围棋盘,已残缺不全,略呈五角形,残长28.5-5.7厘米,残宽19.7-17厘米,厚3.6厘米。两面均为棋盘,局上残存横线13路、竖线10路,为手刻阴直线。发掘者认为该陶制棋盘形制、厚度与陵地陶砖一致,“应是用此同类陶砖坯所作,而陶砖边长33厘米,由此推断为17道”。宋先生经再计算后认为,棋盘15道的可能性最大[2]。

棋盘上的道线数的变化,是围棋发展水平的标志。汉景帝阳陵发现的15线(或17线)围棋盘不可能是起源阶段围棋实践者的首次设计,而是围棋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专家认为有9线就可以下棋了,此后再扩大到11线、13线等等,棋盘线路必然是奇数。[11]西安汉景帝阳陵南阙门发现的围棋盘西汉为15路(或17路)棋盘,说明此时围棋的发展水平已经不是起源阶段的水平,它正处于向17线、19线较为成熟或成熟棋局的过渡阶段。因而不宜将这一时期使用15线(或17线)棋盘的围棋视作起源阶段的围棋。

局盘上还刻有座子。据说座子之设是为了抑制先行之利,或为了鼓励战斗,或为了防止模仿棋(即一方以中心对称方式模仿对手行棋)。不管这些说法是否正确,但都确如陈祖源分析的那样,座子并非是从一开始就有:有总是在无的基础上产生的,座子应是围棋为克服某种弊端,在某一个阶段才出现的。由座子导致的围棋起手着法的程式化,是初起期围棋,特别是起源期围棋所不可能具备的。

4 西汉文献中的弈与围棋

4.1 扬雄《方言》中的弈地位变化

扬雄《方言》反映了弈字从先秦的通行语及至西汉而为地域性方言的历程。

《方言》本是从周秦到西汉末年民间语言的记录。扬雄以前,已经有人保存了一部分先秦时代的语言资料,初拟了整理方案。除继承这些成果外,扬雄更从同时代群众(主要是知识分子、兵士)中获取了大量当时的方言资料。弈便是《方言》所记入的用字之一。

先秦时代,围棋活动流行于北方各地,从现有资料看,弈曾是当时用以称代围棋的唯一用字,春秋战国的几个世纪都一直通行,这从《左传》《论语》《孟子》中几个有关围棋活动的史实均以弈称即可证实。这是围棋以弈为通行语的起源阶段。

秦汉时代,随着统一帝国的建立,“围棋”作为棋戏的新名称兴起(关于“围棋”一称兴起的较为准确的时间,我们将在下面讨论),遍行全国,其重心转向汉帝国中心咸阳一带,“围棋”称谓也替代弈而成为通行语,而弈则作为语言“活化石”的方言存留下来,对于广泛使用的“围棋”名称而言,这时的弈已经成为仅仅流行于函谷关以东,齐鲁之间的区域性用语。这反映出先秦、西汉之弈的一脉相承,流传有序的关系。正由于这,当代学者王彩琴《扬雄<方言>用字研究》清理了西汉之弈的来龙去脉,找出其对先秦之弈的直接继承关系,从而将其列入传承字中。[12]

围棋名称由弈向围棋的转换过程实际上是围棋起源向初期发展阶段过渡的历史实际。

4.2 其他文献反映的围棋活动

其他关涉围棋的当时著作,也从多方面反映出围棋在西汉的发展、变化。

“围棋”之名在大量著作中涌现,如《西京杂记》卷三有汉宫“竹下围棋”(《西京杂记》是一部古典的杂俎性著作。原署名为西汉刘歆,但据专家考证,更像是晋代葛洪利用汉晋以来流传的稗官野史、百家短书,抄撮编辑而成的。这本书保存了大量西汉年代的史料,故本文采用其说),类书《渊鉴类函》卷三二九收有贾谊的“失礼迷风,围棋是也”之句,刘安的《淮南子》卷十七有“行一棋不足以见智”一语,扬雄《法言》卷三《问道篇》有“围棋击剑,反自眩刑,亦皆自然也”之说,刘向《围棋赋》的写作,史游《急救篇·围棋》对“围棋之局”的记载,等等,都显示出“围棋”名称已被广泛使用,已经代弈成为新的通行语了。

从围棋流行的范围看,围棋广泛进入西汉社会,不仅在宫廷内有所开展,而且在社会也也较为流行。正是在普遍流行,频繁的比赛交流,的情况下,出现了“天下第一”的杜陵杜夫子这样的围棋高手。

这一时期,有的著作已开始总结围棋早期的技战术经验。“略观围棋,法于用兵,怯者无工,贪者先亡。”刘向《围棋赋》中的这几句话已经触及了围棋的理论问题,尔后东汉学者桓谭更开始了对“弈道”的探索。

上述各种著作从各个方面都反映出西汉围棋的发展水平,如果再结合汉景帝阳陵南阙门发现的围棋盘实物考虑,西汉时期的围棋早就已经脱离了起源期。

5 结语

在任何事物的生成过程中,起源与发展都是两个既有联系而又相互区别的不同阶段,围棋也不例外:围棋在先秦产生,在西汉开始初期发展。

有关围棋起源阶段的早期资料,先秦时期仅有从前6到前3的极为有限的几条,且无围棋实物发现,因而当时围棋器具、形制均不清楚,但这些有限的资料已经体现出围棋的开展范围,参与者的痴迷程度,及其社会评价等,只是这些资料反映的围棋水准,都属于对摆脱了萌发状态的初始期围棋的记录,起源期围棋研究理应再往前推。

扬雄《方言》的西汉之弈与先秦之弈相互呼应,反映出围棋起源阶段弈字在北方作为通行语以及在秦汉作为地域性方言称谓转换的历史过程。

任何事物的演进,都是以其前一阶段水平为起点,因此,虽然在孟子以后战国后期的围棋活动还暂无资料反映,但从时间上看,西汉立国初年离战国不远(西汉王朝立国,其时距秦统一中国仅仅20余年),此时汉帝国的围棋活动理应是对战国围棋的直接继承,因此,从西汉围棋反观先秦围棋,尤其是战国末期围棋,在一定程度上对判断先秦围棋水准具有参考价值。这样,汉宫围棋活动,贾谊、刘安等的围棋议论,以及汉景帝阳陵南阙门发现的围棋实物等,都可为衡量先秦围棋作参照。

[1] 张如安.中国围棋史[M].北京:团结出版社,1998:4-7.

[2] 宋会群,苗雪兰.中国博弈文化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

[3]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0:1108-1109.

[4] 陆费逵,欧阳溥存,等.中华大字典[M].北京:中华书局, 1915:216.

[5] (汉)赵岐注,(宋)孙奭疏.《孟子注疏解经》卷十一下《告子章句上》.//(清)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下[M].北京:中华书局,1980.10.

[6] (清)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下[M].北京:中华书局,1980.

[7] (清)焦循.孟子正义[M].上海:上海书店,1986.

[8] 尚秉和.历代社会风俗事物考[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 2002:364.

[9] (清)王念孙.读书杂志[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 1985:401.

[10] 陈直.汉书新证[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59:487.

[11] 陈祖源.围棋规则演变史[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 2007:25.

[12] 王彩琴.扬雄《方言》用字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1:37-42.

[13] (清)张英,王士桢.渊鉴类函[M].北京:中国书店, 1985:254.

Correction of Theory of Go Originating in the Western Han Dynasty

Many hypotheses have been proposed about the origin of the Chinese Go.Scholars tend to believe that it originated in the Qin Dynasty,while the claim that it originated in the Western Han Dynasty has a considerable impact in recent years.Using the methods of literature review,comparison and logical analysis,the paper makes a careful examination of the theory of“Go Originating in the Western Han Dynasty”,only to find that the researchers supportive of the theory mixed up the annotations with interpretations of the original annotations, misplaced Song School and Qing School,thus drawing false conclusions.Besides,scholars'improper interpretations of historical clues in the unearthed cultural relics also added to the false conclusions.This article concludes that the game should have originated in the Pre-Qin period,which was not only confirmed by scholars of various dynasties,but also supported by the unearthed cultural relics and literature.

Origin of Go;Yi(Game);Go Board from the Western Han Dynasty;Dialect

G812.9 Document code:A Article ID:1001-9154(2015)06-0038-05

G812.9

A

1001-9154(2015)06-0038-05

(编辑 马杰华)

10.15942/j.jcsu.2015.06.007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10&ZD129)。

颜下里,副教授,研究方向:体育史、民族传统体育,E-mail:122206151@qq.com。

1.内江师范学院体育学院,四川内江641112;2.内江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四川内江641112;3.成都体育学院,四川成都610041

1.Sport Department of Neijiang Normal University,Neijiang Sichuan 641000;2.School of Educational Science of Neijiang Normal University,Neijiang Sichuan 641000;3.Chengdu Sport University,Chengdu Sichuan 610041

2015-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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