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黄连阿胶汤与栀子豉汤之虚烦不得眠※

羊　田　李鹏辉　孟　毅　崔应麟

（1　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硕士研究生2015级，郑州　450008；2　河南省中医院脑病二区，郑州　450002；3　河南省中医院，郑州　450002）



浅析黄连阿胶汤与栀子豉汤之虚烦不得眠※

羊田1李鹏辉1孟毅2崔应麟3*

（1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硕士研究生2015级，郑州450008；2河南省中医院脑病二区，郑州450002；3河南省中医院，郑州450002）

摘要：虚烦不得眠，为病证名，亦称虚烦不得卧。主要指心烦失眠的病证。用治此病证的方药较多，笔者从中选取黄连阿胶汤和栀子豉汤加以比较。黄连阿胶汤与栀子豉汤均可用治虚烦不得眠，但又有所区别。黄连阿胶汤主治阴虚火旺，心肾不交，水火不济之虚烦不得眠。栀子豉汤主治无形邪热郁扰胸膈，心神被扰之虚烦不得眠。二者有虚实、外感与内伤之别，且病因、病机及主证均有所不同，临床应用应加以鉴别。

关键词：黄连阿胶汤；栀子豉汤；虚烦不得眠；失眠

不寐最早见于《黄帝内经》，又称为“不得卧”、“目不暝”，是以不能获得正常睡眠为特征的一类病证。张仲景将其分为外感和内伤两类，并有“虚劳虚烦不得眠”的论述。其中《伤寒论·少阴病脉证并治》曰：“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且《伤寒论·太阳病脉证并治》中亦云：“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复颠倒，心中懊怅，栀子豉汤主之”。可见黄连阿胶汤、栀子豉汤均能治疗“虚烦不得眠”，但二者无论是病因病机还是临床应用主证等均有很大区别，临床中应加以区别应用。兹就二者在虚烦不得眠中的应用大致介绍如下：

1　何为“虚烦不得眠”

虚烦不得眠，为病证名，亦称虚烦不得卧。指心烦失眠的病证。“虚烦”乃热而不实，指心烦而心下无硬满，与心下硬满烦躁有别。本证可由气虚、阳虚、阴虚、余热等不同因素导致。夫虚烦者，心胸烦扰而不宁也。由伤寒汗、吐、下后，邪热乘虚客于胸中，或病后余热留恋，或津涸、血虚、肾亏、虚人停痰饮、虚劳等所致。《症因脉治》云：“身表已纯，口虽作渴，不能消水，二便清利，神气懒怯，时时欲睡，时时惊醒，此虚烦不得卧之症也。”

2　黄连阿胶汤与栀子豉汤之区别

2.1遣方用药不同

2.1.1黄连阿胶汤黄连阿胶汤以黄连为主，其味苦性寒，归心经，苦为火之味，故善入心以清热，使心火不亢而能下交于肾。辅以苦寒之黄芩，共奏清热除烦之效。芍药味酸，有补阴敛阴之功，用阿胶滋肾阴，补心血，使肾水上济于心，心火不亢；《本草备药》载：“鸡子黄入心经，镇心安神，益气补血，散热定惊”。故鸡子黄善养心神滋肾阴，且能镇惊安神。综观其方，火热之邪以黄芩、黄连清泻心火，除烦热；阴虚则以阿胶、白芍、鸡子黄滋补肾阴。柯韵伯认为此方治上下焦之水火未济；吴鞠通则认为此方是一刚御外，一柔护内。两位医家，一主上下、一主内外，各得其趣[1]。笔者亦认为，此方祛邪与扶正兼施，共奏滋阴泻火，交通心肾之效。

2.1.2栀子豉汤栀子豉汤中栀子味苦性寒，归心经，用以为君，泻火除烦，导热下行，除心中虚烦。豆豉色黑入肾，其气香窜，其性升发，能宣散心经郁热，长于宣散表邪，并可解烦[2]。《本草经疏》云：“盖黑豆性本寒，得蒸晒之，气必温，非苦温则不能发汗开腠理；苦以涌吐，故能治烦躁满闷，以热郁胸中，非宣剂无以除之。”由此而知，淡豆豉由黑豆发酵而成，既是食物，又可作为药物使用。黑豆经发酵，有发汗解表的作用，方中即取其发散来宣发郁滞，以使体内郁热得以宣散。方中用药精当，二者相伍，清热而不寒滞，宣透而不燥烈。此方宣中有降，降中有宣，共奏透邪泄热，除烦安神之效。

2.2病因病机有别

2.2.1黄连阿胶汤黄连阿胶汤病机主为心肾不交，阴虚火旺。本证心烦不得卧，显属少阴热化，此时真阴已虚，邪火又炽，二者互为因果，失眠必深重无疑[3]。此虚烦不得眠，亦常可有头晕，耳鸣，健忘，咽干口燥，情绪急躁，舌红少苔脉细数等症，总属肾阴虚之内伤虚证。张锡纯曰：“初得即为少阴病，非自他经传也，初得既有热象，肾虚兼有热者，肾素虚者，其真阴之气不能上济以镇心，心火原有摇摇欲坠之机，是以少阴之病初得，肾气为伏气所阻，欲上升以济心尤难，故他病之现象犹未呈露，而心中已不胜热象之烦扰而不能安卧矣”，即旨言肾阴素虚，不能上济于心，心火独亢于上所致心烦不得眠也肾藏精，其为先天之本，肾阴亦称真阴、元阴，肾阴为滋润、濡养全身各脏腑之基，肾水不足，则脏腑失于濡养，可出现阴虚不纳阳之不寐；心属火，肾属水，肾水不足，不能上济心阴，心火独亢于上，水火不济，火盛神动，心肾不交而虚烦不得寐。心藏神，主司人体精神意识思维活动。人之寤寐，由心神控制，心神失养或邪扰心神，则会出现不寐等神志方面的异常。

2.2.2栀子豉汤栀子豉汤病机为无形邪热郁扰胸膈，心神被扰。此以虚烦不得眠，心中懊恼，反复颠倒，卧起不安，舌红苔薄黄，脉浮紧为主症。其本乃外感所致实证，并非久病之真虚。“虚”言其病机，说明汗吐下后正气受伤，同时邪热虽陷而未与有形实邪相结，病性属虚；“烦”言其兼证，谓其伴有心中烦扰不宁[4]。诚如《医方集解》云：“汗吐下后，正气不足，邪气乘虚结于胸中，故烦热懊憹。烦热者热而烦扰。懊憹者懊恼憹闷也。昼动为阳，夜卧主阴，阳热未散，阴气未复，故不得眠。”外感热病初期，表证未解，误用汗吐下后，损伤人体正气，卫阳不足，外邪乘虚入里，郁而化热，邪热内扰胸膈，胸膈乃心肺所居之所，心主神，肺主气，热邪壅滞，气机不畅，故心中烦热，心神为郁热所扰，心神不安，故见虚烦不得眠。这里的“虚烦”，指由无形邪热所致的心烦。阳邪内陷，不与痰水、宿食等有形实邪相结，郁而不伸，扰乱胸膈，故虚烦[5]。

2.3临证应用需辨证

2.3.1黄连阿胶汤之阴虚火旺不得眠患者刘某，男，26岁，素体壮鲜病，近苦于工作压力较大诸多不顺，忧愁难解，致心烦失眠。始，入睡困难，醒后许尚可入寐。后，通宵达旦难以成寐。服安定等镇静药，量小无济于事，量大亦仅寐3～4小时。初诊：精神差，头晕头蒙，耳内蝉鸣，记忆力下降，心烦，口干口苦，寐后多梦，梦中遗精，舌红少津，边尖尤甚，苔薄黄燥，脉弦细而数。观其舌、脉、症，此心肾不交证也。先贤谓五志过极，皆可化火。盖忧思气结日久，心火亢盛，如赤日炎炎，致真阴内耗，肾水亏虚，水火不济，故而不寐，不寐则遗泄。张景岳谓：“精之藏制虽在肾，而精之主宰则在心。”故当清心火，滋肾水，务求水火相济，主明神安。拟黄连阿胶汤原方：黄连6 g，黄芩10 g，阿胶10 g，白芍15 g，鸡子黄2枚，共3剂；

二诊：1剂即可入睡，3剂尽，每晚可睡5～6小时，心烦耳鸣亦明显减轻，嘱其守方续进；

三诊：共服12剂，睡眠恢复如前，遂停药。2月后随访，未诉不适。

2.3.2栀子豉汤之邪热郁扰不得眠患者张某，女，25岁，工人，平素体健，性格开朗，自述近半年来，性情改变，心烦易怒，心中烦热，夜不能寐，多方求医，效果甚微，观其服方多为养心益肾，重镇安神之类。详询病史，患者半年前偶感外邪，未服药物治疗，随后出现此证。初诊：外感发热后，心中烦热，闷塞不舒，夜不能寐，已半年余，近日心烦易怒，不寐则烦，烦则愈不能寐，自述痛苦异常。口稍干不苦，纳可，小便稍黄，大便正常。舌淡红，苔薄白稍黄，脉弦数。

据患者舌、脉、症，为外感后，无形邪热郁扰胸膈，心神被扰，故见心中烦热，闷塞不舒，夜不能寐，前医多用滋补安神类，盖为审机未明也，遂投以栀子豉汤加减，生栀子12 g，淡豆豉15 g，黄连9 g，肉桂5 g，磁石30 g，郁金15 g，合欢皮15 g，共3剂。

二诊：服药后睡眠质量明显改善，心中烦热，闷塞不舒较前减轻，嘱其守上方继服4剂；共服7剂，睡眠良好，未再出现心中烦热，闷塞不舒，遂停药。3月后随访，未诉不适。

3　小结

《景岳全书·不寐》载：“不寐证虽病有不一，然惟知邪正二字则尽之矣。其所以不安者，一有邪气之扰，一有营气不足耳。有邪者多实证，无邪者皆虚证。”黄连阿胶汤与栀子豉汤均可用于虚烦不得眠，实乃一虚一实也。黄连阿胶汤以滋肾阴，养心血，清内热而除虚烦，主要用于心肾不交，阴虚火旺所致失眠。栀子豉汤清中有宣，宣中有降，二药合用，共奏清宣郁热之效，主要用于无形邪热郁扰胸膈，心神被扰所致的失眠。二者有虚实之别，且病因、病机及主证等均有所不同，临床应用应加以鉴别。

参考文献

[1]杨颖辉.浅析仲景黄连阿胶汤治失眠[J].河南中医，2014，34（1）:8-9.

[2]张宇，艾芳.栀子豉汤在精神科疾病中的应用[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0，26（2）:207-208.

[3]王琦.经方应用[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1：382-385.

[4]张昌秦，林雪娟.浅析经方中失眠从“火”论治[J].光明中医，2015，30（8）: 1607-1608.

[5]刘渡舟.伤寒论辞典[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8：471.

Brief Analysis on "Insomnia due to Vexation" of Huanglian Ejiao Decoction and Zhizichi Decoction

YANG Tian1, LI Penghui1, MENG Yi2, CUI Yinglin3
(1. Grade 2015 Graduate, The Second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of Hena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Zhengzhou 450008, China; 2. Encephalopathy Ward, Henan Province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450002, China; 3. Henan Province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450002, China)

Abstract:Insomnia due to vexation is the disease name, also known as virtual boring. It mainly refers to the insomnia syndrome. There are many therapies on the disease. We selected Huanglian Ejiao decoction and Zhizichi decoction for comparison. Both Huanglian Ejiao decoction and Zhizichi decoction can be used to treat insomnia due to vexation, but there were slightly differences. Huanglian Ejiao decoction mainly treated hyperactivity of fire due to yin deficiency, disharmony of heart and kidney and discordance between water and fire of insomnia due to vexation. Zhizichitang mainly treated invisible evil heat stagnation chest and diaphragm disturbed of the vacuity vexation and insomnia. They are different in the actual situation, exogenous and internal injuries and the etiology, pathogenesis and main symptoms. So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should be identified.

Keywords:Huanglian Ejiao decoction; Zhizichi Decoction; insomnia due to vexation; insomnia

收稿日期：（本文编辑：李海燕本文校对：刘志勇2015-12-24）

*通讯作者：cuiyinglin-vip@163.com

基金项目：※河南省中医临床学科领军人才培育计划（No：HNZYLJ201301006）

doi:10.3969/j.issn.1672-2779.2016.06.025

文章编号：1672-2779（2016）-06-005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