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鸽”之争反思: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外交

2016-06-14 02:08本刊编辑部
新传奇 2016年15期
关键词:外交官大国外交



“鹰鸽”之争反思: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外交

“大国外交”不是海市蜃楼,它需要一大批走在时代前沿的外交官。这样的外交官,不高高在上,不拿腔拿调,不空话连篇,不故作神秘,才能成为中国施展“大国外交”的正资产。

3月30日下午,吴建民以现任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外交学院原院长身份出席在外交学院沙河校区礼堂举行的“名师学堂——我的团课我的团”活动,作了题为“准确认识今天的世界”的主题讲座,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演讲引起了一场不小的纷争。

“外交官太软,要吃钙片”

经常在国内大学、企业、机关单位演讲的吴建民,难免会遇到一些激进的听众发表外交官太软,要吃钙片的嘲讽言论。针对嘲讽外交官太软的人,吴建民曾发表意见:“第一,外交大权归中央,外交部不擅权。我们所做的决定是在中央的领导之下,没有一件是外交部自作主张。第二,中国想大发展必须有良好的外部环境。第三,外交硬很容易,软很难,难在讲的道理要能站住脚,能让人信服。有时候需要一些妥协才能赢得人心。”

外交官所做的决策由中央统一决定,如果遇到分歧该怎么处理?吴建民强调,外交官要有讲真话的勇气,而原国家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是这方面的楷模。他谈到龙永图与美国代表就中美双边协议进行商谈的一次经历:1999年11月15日早上4时多,美方代表提出核对文本,这说明协议商谈到了最后阶段。龙永图发觉美方的文本较之前有些差异,谈判成功或有可能,于是在会议休息时马上汇报,得到的回复是“对谈判不抱希望,不必再谈”,但龙永图思考再三打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电话,他越级打给朱镕基报告了情况,朱镕基听后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兴奋地告诉时任总书记的江泽民,江泽民当即决定授权朱镕基全权处理,最后达成了中美双边协议。吴建民分析,2001年,中国对外经贸50亿,2014年上升到4.3万亿,这份协议造福了无数中国民众。吴建民以龙永图为例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外交官要实事求是讲真话、敢于担当,敢于将自己的荣辱放在一边。

西方持续盛传的中国崩溃论,例如“中国经济崩溃了”“内战即将爆发”“改革完蛋了”等负面言论让国外对中国误解重重,怎样说服别人消除误解,吴建民在诸多场合反复提到交流的重要性。

他以一次在法国一个富丽堂皇还有乐队伴奏欢迎的大厅演讲的经历为例加以说明,他这样陈述——“如果有人说这座大厅即将坍塌,别人一定会认为他是疯子。但如果有比这更严重的胡言乱语,说中国将要出大问题,这个人会被当成中国问题研究专家。而事实证明这些人都错了,中国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希望大家能客观观察。”用法语演讲的吴建民深谙交流之道,言之凿凿,赢得了对方的尊重。

原驻法大使吴建民曾表示,外交硬很容易,软很难。

外交问题的“鹰鸽“之争

3月31日,共识网在“战略外交”版块发布了吴建民题为“准确认识今天的世界”的演讲的详细内容。吴建民举了《环球时报》作为“战争与革命的惯性思维”的典型案例。他称,“《环球时报》经常发表一些文章很极端的,去年胡锡进(《环球时报》总编辑)请我参加环球时报论坛,有个开场白,他一上来把这个世界讲得一塌糊涂。我说你们的眼睛里没有全局啊,世界大势你看不到,抓不住主流。他是报社主编,很有学问的,但是没有把握大局。”

4月7日,胡锡进正式出面回应。胡锡进认为,吴建民代表了“中国旧外交官的思维方式”。他评价称,吴建民是“外交圈子里典型的‘鸽派’,但他对国内媒体上的‘民族主义’很‘鹰’”。

他强调,“媒体永远会比外交‘鹰’一些,全世界都这样,西方善用这一点,而吴大使这样的外交官不善于使用媒体的这种资源。”

中国需要“21世纪的外交官”

有媒体认为,此次争论背后实际上涉及一个大问题,就是中国外交到底怎么面对“社会性力量”,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外交官?

中国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外交”的高度泛化,“外交”概念被滥用,好像任何粘上点外国人的事情都被叫做“外交”,体育外交、美食外交等等不一而足。很多人所说的“外交”,其实是“对外事务”。

平心而论,外交是一个专业工种,需要专业性的训练和培养。中国的外交官被称为“不装军装的军人”,要受到极为严格的纪律约束。仔细想想,用“软”和“硬”、“鸽”和“鹰”来评价外交官不太合适,中国在21世纪的顺利崛起,需要国民在观察世界时摈弃那种“非黑即白”、“我善人恶”的思维模式。

外交的工作目标就是既维护国家利益,又不打仗。开启一场战争容易,但结束一场战争很难,不妨看看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例子。一旦打仗,老百姓永远是最大的受害者,看看叙利亚在短短几年中从“中东的样板”沦为一片废墟,数百万难民流离失所、生离死别,谁能不叹息战争的残酷。

如果说做军人就是要习武练兵、准备打仗。外交官就是要奔走劝和,甚而是“息事宁人”。何谓外交,就是要化解敌意,哪怕不能够“化敌为友”。

外交是一种“小声说重话”的艺术,是一种相互妥协的艺术,妥协不是投降,也不是无原则的退让,它是要用和平的方式最大程度地维护国家利益。哪怕是美国这么不可一世的国家,在面对伊朗、古巴的时候,也还是要做出妥协和让步。大国要懂得知进退的道理。想要处处赢、时时赢,根本做不到,因为一个国家的力量和资源是有限的。当然,中国要想搞真正的大国外交,不仅需要“重新睁眼看世界”,也的的确确需要一大批“21世纪的外交官”。这样的外交官,不高高在上,不拿腔拿调,不空话连篇,不故作神秘。中国的新型外交官必须要有更大的思想力、亲和力和行动力,少一点斗争思维,多一些“魅力攻势”,尤其是善于接触和调动“社会性力量”,善于搭建由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构成的“政策网络”,还要善于倾听和表达,能写出有思想厚度的文章,能发表有温度、有干货的演讲,能“拨动人的心弦”。

客观而言,中国青年外交官的任用和培养机制是存在问题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从“校门”直接进“机关门”,成长环境相对封闭,工作性质要求他们谨小慎微,紧张有余而舒展不足。

“大国外交”不是海市蜃楼,它需要一大批跟得上时代,甚至是走在时代前沿的外交官。中国外交需要真正的“旋转门”,广纳天下英才。这应当成为中国施展“大国外交”的正资产。

(澎湃新闻网20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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