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语境下的网络泛娱乐化机理探究*

2017-01-06 09:28孔璐璐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6年12期
关键词:网民娱乐语境

■ 靳 琰 孔璐璐

新媒体语境下的网络泛娱乐化机理探究*

■ 靳 琰 孔璐璐

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进步,由技术、信息、语言联手构成的新媒体语境在满足受众不同需求之时也将人类推向娱乐的巅峰。网络统领的新媒体技术彼此勾连、相互融合促使受众徜徉在海量信息的狂潮中。网民在利用新媒体技术获取信息的同时,也在竭力进行“符号大生产运动”。技术解放、信息过载、语言狂欢既是网络娱乐化的表征,也是泛娱乐化的动因。本文认为技术应当服务于人类,而不是操纵人类;信息应当为人类提供良好的资讯,而非耸人听闻的流言;语言创新无可厚非,但不应当背离语言传播的本质。

新媒体;泛娱乐化;网络语言;机理

新媒体为大众提供娱乐原本也无可厚非,但随着技术的发展,原本指向电视的泛娱乐化在新媒体中也表现地淋漓尽致。新媒体的便携性、低成本、大容量迎合了网络时代受众的不同需求,也满足了受众随时随地进行互动表达的愿望。如今,受众上网的主要目的从资讯查询转向了娱乐。本文将探讨泛娱乐化表征及其形成机制。

一、新媒体语境下的泛娱乐化之表征

当今的人们生活在一个由种种符号构成的虚拟世界里。新媒体的诞生、应用和传播改变了人们的生存方式和思维方式,其人际关系、人际交往形态以及人们的语言生态也随之发生了改变。泛娱乐化成为新媒体时代的鲜明表征。

1.技术逻辑孵化泛娱乐化之表征

技术手段的迅猛发展彻底颠覆了传播形态。平板电脑、手机的更新换代,微博、微信等社交软件的不断开发,互联网络的衍伸,多样的汉语输入法都促使人类的“行事方式越来越像电脑,而且我们正好对此乐此不疲。”①技术低门槛、上网低成本、信息获取便捷使网民克服技术恐惧的同时获得对技术操控的愉悦感。人类文化和思维被这种构建在技术垄断上的会话工具引导,个体间的网络联结、自媒体的发展让人人成为了信息生产者、发布者或评论者。

众多网民的技术依赖症从新媒体的技术变形开始:都市里忙碌的“闲”人利用Wifi或移动数据网络用各种娱乐方式来消磨时间。一天不上网的失落让人们陷入信息缺失的心悸之中;寂静的手机会让人们心慌不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点击、输入、浏览以及蜂鸣、闪烁、震动成为“第二人生”的技术呼唤。

在网络社交中,“身体缺席”是交往双方的互动方式,熟悉的“陌生人”成为网络人际传播的常态。“网络生存”成了人们现实生活的重要伴侣。人机界面形成新型的网络人际交往方式,传统的面对面互动交往方式也迅速被其取代。新媒体的交织在潜移默化中重塑着人们的生活,也改变着其思维方式和娱乐方式。

2.海量信息催生泛娱乐化之表征

德国学者弗兰克·施尔玛赫在《网络至死:如何在喧嚣的互联网时代重获我们的创造力和思维力》(Payback)一书中揭示了网络时代人被异化的新表征和新形态,在引起受众强烈的思想共鸣和情感共振的同时,也激发了人们的深层忧思:注意力被吞噬、记忆力被消磨、创造力被抑制、阅读能力被扼杀②。新媒体使众多受众沉沦于“网络统治一切”的危机中无法自拔。人类好像患上了某种强迫症,自觉不自觉地点链接、刷社交网络。“刷”“点”“踩”“顶”“赞”“查询”“浏览”“复制”“粘贴”成为如今高频率的动作表达。网络使受众和媒体欲望寻找链接并试图跨越一切时空障碍,将瞬间情景、微小事件或他人发怒瞬间复制、扩大、变造进而传播。就一个“赞”字,截至2016年7月2日,在“赞,图片_百度图片”中就可以搜索到11,900,000张图片:

卡尔指出互联网正在把人们变成像高速数据处理机一样的机器人:失去了以前的大脑。③网络将使用者和使用对象结合,数字化媒体成了人们的电子地图、印刷机、收音机、电视机、文字处理器、旅行指南、就医指导、餐饮指导和购物中心。一方面,网络媒介作为一把双刃剑,带给人们极大便利却又消解了人们的理性思维,将人变成懒于思考的“平面人”或马尔库塞所说的“单向度的人”;另一方面,数字化复制的简易性使得重复信息、垃圾信息呈爆炸式增长。受众与新媒体之间共娱共乐的消费语境重构着人们的信息环境和对世界的认知方式。

3.媒介语言加速网络泛娱乐化

网络泛娱乐化的表征不仅有技术动因和信息诱惑,还有借助新媒体语境催生的自然语言变体——网络语言。在网民通过互联网参与虚拟社交并开展社会互动和表达的过程中,由于“无法感知对方的面部表情、身体语言、语调、服饰、物理环境及其他信息,网络新人只能根据美国信息交换标准码(ASCII)键盘所提供的有限的空间里进行创新。于是产生了一种包含了新情境信息、巧妙的并且能够传达情感的新型网络语言”,④这一点与网络具有的“双面(syntopia)”特征高度吻合,即网络“强调了各种媒体之间、中介行为和无中介行为之间的协同作用(synergy)”⑤。网络语言只能是键盘上存在或通过键盘输入的各种编码及编码组合体,以其有限的元素创造出意境、意味和无限丰富的内涵,充分体现出语言的符号性以及符号的能指性与意指性。

语言也成为网民实现泛娱乐化的工具。当“青蛙”“恐龙”不再是动物,“喝酒”成了“呵9”“这样子”变身“酱子”,外语、方言、数字均进入语言表达系统,汉语语言符号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吸纳力。网络时空自由弹跳,网络工具之快速发展促使“超次生口语文化”,⑥形成了Baron所说的语言“半人马”。⑦

网民乃至各种媒体也常采用视觉奇观的方式制造“符号奇观”“符号大生产运动”与法国文化批评家鲍德里亚提出的“激进的符号技术”极为贴切:“社会的符号化过程产生了社会、文化、经验和主体性的新形式,整个社会进入一种符号再生产状态,人们通过对符号的制造和使用来表达自己,符号生产者们是在生产可以被消费者理解的符号,而不是在为了消费者而生产,从而被整合进整个差异体系之中”⑧。网络语言中新的表达形式的涌现导致符号“泛滥”或“膨胀”,一个能指往往可能有数个所指,反之亦然。网民在交流时甚至会使一个所指的多个能指共同出现,形成“能指复合体”以示强调。例如:爱疯6入手!开心,O(∩_∩)O~~,hoho。

在“数字语言革命”的驱使下,自然语言的严肃性被淡化,例如“Duang!不动产登记开始了,对你我买房有啥影响?” “Duang”音是生造的,是典型娱乐的网络语言现象。在2015年“春晚”相声《这不是我的》中,一个带有浓郁西北色彩的“bia”引起了观众的共鸣。目前网络语境中确实存在许多无法用准确汉字表达心绪而用拼音代替的现象:biubiu(射击的拟声)和Duang一样,有拼音但写不出汉字。可见言辞的出轨、观念的破解与新奇的表达是网民惯用的炫耀性的社会互动方式,试图达到一种精神愉悦或智力较量。网络语言的使用使得语言符号与非语言符号的嫁接与搭配开启了一场全民的“集体语言戏仿”浪潮。

这种戏仿被不断衍生,例如“拍照消毒”“厕所社交”“长发及腰”“不明觉厉”等这类仿四字格成语的形成机制亦有别于旧的缩写造词法,不符合语法规范,亦无规律可言,仅仅是网民们打破传统语言规范的一种语言游戏,通过这种对传统的反叛传达自己的情绪和感受。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网民们追求语言韵律美、结构美及刻意仿古的文化心理。

微文化与微行为使人们的注意力更加分散,生活也更加碎片化。“淘宝体”“凡客体”等“XX体”的大热背后是思维趋同,这是网络带给语言的又一伤害——表达方式呈现同质性,创造力大大降低。网民语言不断出新、出奇、出噱头,其努力的最终结果就是罗兰·巴特所说的现代“神话”,而这种“世俗神话的影响力就在于它提供满足和安慰,被放大的平庸获得了神圣的价值,并成为平凡生活的润滑剂和催化剂。”⑨

二、新媒体语境导致的泛娱乐化之缘由

1.传播技术诱发网民热衷泛娱乐

由网络、计算机、智能移动设备、数字媒体、App应用以及大数据共同形成的虚拟空间,使人们的注意力变得愈来愈碎片化。互联网技术中的知识储存和查询功能助长了人的惰性,对搜索引擎的过度依赖诱发了集体的“失忆症”,因为“搜索引擎经常会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文本的只言片语上,这些内容通常只是跟我们所要搜索的内容密切相关的几句话或几个词,这些只言片语不会激发我们产生从整体上深入了解整篇文档的动机”⑩。由此,粘贴代替了书写,浏览代替了阅读,下载代替了记忆。

同时,人类高度依赖自己创造的成果。人创造了机器和网络,反而又让机器、网络和新媒体成为自己的行动指南。“咕咚运动”健身软件通过GPS全球定位技术、语音提示、数字标识使运动者不停地游移于真实运动与虚拟赞扬之中。网络的放大功能,使得使用同一款运动软件的爱好者借助地图地位、成就显示等功能,向他人展示自己的运动量进行人际比拼,从而获得内心的愉悦和满足。

新媒体在时空上的突破使人们更倾向于无结构的观念和非理性的思维方式。网络俨然成为集口语思维、书写思维、印刷思维和电子思维为一体的超级思维搅拌器。

2.视觉依赖造就网民享受泛娱乐

相互直呼其名、共同做决定、使用亵渎言语、公开谈论有关性内容的话题、发牢骚、抽烟、衣着随便马虎、站姿和坐姿都不讲究、说方言或不规语言、喃喃自语或大喊大叫、玩笑似的放肆和“嘲弄”、行为举止稍嫌轻率却又意味深长、轻微的身体自我涉入(self-involvements),譬如哼着小调、吹口哨、咀嚼、啃东西、打嗝和肠胃气胀。

在网络泛娱乐化的背景下,回顾以下几位学者的观点:奥尔德斯·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弗兰克·施尔玛赫的《网络至死》、尼古拉斯·卡尔的《浅薄》以及福塞尔的《恶俗,或现代文明的种种愚蠢》都共同指向一个命题:毁掉我们的,不是我们所憎恨的东西,而恰恰是我们所热爱的东西。

3.网络言语失范构筑畸形快感

三、结语

注释:

① [德]弗兰克·施尔玛赫:《网络至死:如何在喧嚣的互联网时代重获我们的创造力和思维力》,邱袁炜译,龙门书局2011年版,第71页。

② 马升翼:《网络时代人的异化新表征—读施尔玛赫〈网络至死〉》,《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学报》,2013年第1期。

③⑩ [美]尼古拉斯·卡尔:《浅薄——互联网如何毒化了我们的大脑》,刘纯毅 译,中信出版社2010年版,第11、1页。

④ Tapscott,D.Growing up digital:TheRiseofthenetgeneration.New York:McGraw-Hill,1997,p.64.

⑤ [美]詹姆斯·E·凯茨、罗纳德·E·莱斯:《互联网使用的社会影响》,郝芳、刘长江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6页。

⑥ 曹进、王翌霖:《语言无羁—网络影响言语交流的逻辑路径》,《外语电化教学》,2014年第3期。

⑦ Baron,N.S.AlphabettoEmail.London:Routledge,2000,p.248.

(作者靳琰系西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孔璐璐系西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潘可武】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西部和边疆地区规划基金项目“以综合认知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为目标的外语教学研究”(项目编号:14XJA740001)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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