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现代人脆弱的自我意识

2019-01-28 10:15徐翔宇郭玲玲柴媛敏王鹏
考试周刊 2019年10期
关键词:卡佛自我意识村上春树

徐翔宇 郭玲玲 柴媛敏 王鹏

摘 要:作为生活在资本主义经济高度发达国家的作家,卡佛与村上春树在作品背景的设定方面有着相似之处;同时,描绘资本主义社会下缺乏理解、迷茫无助的人物形象也是二人喜欢的创作手法之一。卡佛的《我可以看见最细小的东西》与村上春树的《绿兽》两篇作品,均以女性视角刻画主人公日常生活的空虚与迷茫,从而反映出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中,现代人敏感脆弱的自我意识。

关键词:卡佛;村上春树;自我意识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对自己隐私的保护越来越重视,这也是自我意识的一种典型表现。自我意识不仅是人对自己身体、精神世界的认知,也包括对自己周围客观环境——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的关系认知。

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中,经济的高度繁荣让自我意识越来越强烈,但很难达到自我所期待的满足感,从而出现精神世界的空虚与茫然。这就是卡佛的《我可以看见最细小的东西》(以下简称《我》)与村上春树的《绿兽》这两部短篇小说的写作背景,作者描写的人物形象可以说是自我意识愈来愈强烈的当代人的典型代表,因此,通过分析这两部小说可以进一步关注当下人们的自我意识。

一、 创作背景

卡佛是美国当代著名短篇小说家,作品《我》以女性作为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主人公南希深夜难以入睡,巧遇同样在深夜给自家草坪除虫的邻居山姆。故事情节简单,人物行为、对话等描写都烘托了作品整体空虚、无聊的氛围。

作品发表于1981年,正是美国经济滞涨时期,美元持续贬值推动下的通货膨胀造成了大量企业倒闭、工人失业,经济增长滞缓。卡佛早年辍学,个人多次宣布经济破产,算是一位命运多舛的作家。他的经历本身自带一种独特的“反美国梦”气质——对于身处的糟糕环境无能为力,孤立无援并且不知如何才能得到改善。另外,在其《学生的妻子》《维他命》《小心》《我打电话的地方》等诸多作品中都有这种体现,主人公们多是生活艰辛、境遇困难的普通人甚至是失败者,他们与“美国梦”显得格格不入。

村上春树是日本当代著名作家,短篇小说《绿兽》可以说是一个女人做“白日梦”的故事。与丈夫的疏离、生活的无趣,每天都留给她大段空白的时间来消磨。作品中出场的绿色巨兽,让女主人公从莫名的恐惧,到居高临下地欺凌,最后,巨兽消失在黑暗中。

《绿兽》发表于1985年,其作者村上春树出生在美国占领期,家境殷实,是伴随日本经济快速成长起来的作家。作品时值日本房地产经济泡沫时期,经济高度发达背景之下隐藏着崩溃的危机。人们享受着物质的富裕,内心却无比空虚和孤独。在村上春树笔下,孤独成了一种生命意识,也成为其小说中的一个主旋律。在其《且听风吟》《挪威的森林》等作品中,这种孤独意识也一直伴随着主人公。

由此可得知,《我》与《绿兽》都是以资本主义社会为背景,描绘在面临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时人们的精神世界,其特点是脆弱与迷茫。但由于卡佛与村上的原生环境大相径庭,穷困潦倒的卡佛创作的《我》风格更具现实性,而生活富足的村上春树创作的《绿兽》则带有了几分幻想与童话的色彩。

二、 脆弱的自我意识

作品《我》的故事发生在深夜,开篇的环境描写便营造出一种沉闷的气氛。“硕大的月亮卧在环绕城市的群山上,一个惨白的月亮,上面布满了伤疤,就连一个傻瓜也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张人的脸。”南希在这种沉闷且惨白无助的气氛中,被奇怪的声响吸引出门查看,而她想求助的丈夫,卻在熟睡之中。可以说,南希的精神世界也是脆弱敏感的,一点声响就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另外,夫妻二人的关系是割裂的,两人互相独立,似乎毫无干涉,可以进一步看出最“亲密”关系在作品中的无力感。

对另一位出场人物邻居山姆的描写,也是通过南希的记忆来展开。“山姆和克里夫曾经是朋友。某天晚上起他们喝上了酒。他们之间有了争吵。接下来,山姆修了一排栅栏,克里夫跟着也修了一排。”“那是在山姆失去了米莉、又结了婚,又成为父亲以后,所有这些发生在一眨眼的工夫。米莉直到死前都是我的好朋友。她死时刚四十五岁。心脏病。发作时她正把车开上他们家的车道。车子没有停下来,从停车棚后面冲了出去。”由此,朋友、邻居关系破裂。山姆经历了妻子离世、朋友离开的双重不幸,这样的经历让他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孤独的人。深夜除虫也许并不是山姆的本意,更可能是因种种不幸遭遇所产生的孤独与痛苦折磨着他,他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而进行的无聊选择。这种无聊的排解方式,是因为他之前想借酒消愁,无果;进而戒酒等来治愈自己的孤独,但皆以失败而告终。

文章结尾,南希与山姆告别,山姆继续除虫,而南希发现自己并没有关上发出声音的大门,克里夫则继续熟睡。虽然文章中没有明显的人物关系冲突,但文中的出场人物都处于一种孤独迷失的状态,各自面临着不同的问题,同时也无法得到其他人的帮助,在自己做出努力之后问题仍然无法得到解决。这种心理状态便是经济滞涨时期美国人民内心的投射,处境困难,孤立无援,透露出一种残酷的绝望。

《绿兽》中绿色怪兽这一形象既有家庭主妇自己的身影,也有她的潜意识中丈夫的影子。她渴望看到丈夫身披丑陋的鳞片,奇形怪状,丑陋无比,却又对他感到“这家伙还没丑到无法正视,这也算得一幸”“从观赏角度说甚至堪称可爱”。在得到绿兽的求爱后,她在心中又开始对绿兽如报复般百般折磨,“告诉你,绿兽,你是不大了解女人的,这种名堂我任凭多少哪怕再多也想得出”。绿兽是她理想中丈夫的形象,对她求而不得,甚至被她凌辱,最后消失在黑夜。《绿兽》表现了一种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女性婚姻生活空虚失落,对爱极度渴求和无奈,结局是绿兽隐于黑暗,暗示她的诉求也是无济于事。

可以说,不管是《我》还是《绿兽》,出场人物作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物质受益者,却因过度重视自我,且缺乏与其他社会成员的沟通,产生了迷茫和孤独感。无论是《我》中的现实生活描写,还是《绿兽》中的幻想,都使得那种脆弱无助的状态更加凸显。

三、 独特的女性视角

视角或人称是作品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所谓女性视角是指在女性的立场上观察讲述故事。虽然男性作家借助女性视角进行创作的作品并不多见,但并不意味着这种写作手法没有可取之处,相反,男性作家选择女性视角进行叙述,往往有其特殊目的。例如莫言的《檀香刑》、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都有女性视角的描写,其中的语言及文体表现、内容等创作手法与作品融为一体。

相比男性视角的理性至上,女性视角在分析问题时显得更加细腻且感性,常常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在《我》一文中,南希在深夜醒来后的种种心理活动描写,很自然地将读者带入一种孤立压抑的气氛之中。同时,南希的回忆贯穿山姆的人物介绍。卡佛通过女性视角进行叙事,在刻画人物形象时这种视角的细腻性让作品叙事流畅、自然,利用女性敏感的视角及感受使读者在潜移默化中,对资本主义社会下现代人脆弱自我印象更加深刻。倘若将本篇的叙述者换成南希的丈夫或者山姆等男性视角,不仅会在气氛渲染上大打折扣,丰富的心理活动描写在男性人物身上更有一种矫揉造作之嫌。同样如此,《绿兽》中的女主人公从惧怕绿兽到后来的折磨绿兽的心理过程变化,是女性在畸形婚姻关系中因缺乏关怀而产生的自我迷失和虐待倾向的表现。相比于男性,这种转变设定在女性身上,符合现代日本女性以家庭为主的社会地位,所以细腻的女性视角能够唤起读者对于文中女主人公的复杂、病态等心理的理解,引起深刻反思,同时唤起女性读者的共鸣。

另外,两部作品中对女主人公物质生活也有侧面描写,《我》用大量细节描写南希的生活环境,庭园、草坪、长椅等都能看出属于中产家庭,但内心孤独、与丈夫缺乏交流才有了深夜与邻居对话的场景。《绿兽》中,气派的院子、独守的女人,殷实的家庭是日本中产家庭的代表,但同时备受生活煎熬、对绿兽的欺凌也是富足生活条件下的病态心理体现。可以说,两位女主人公都是资本主义社会物质条件的享受者,但在精神世界里却是边缘人的存在。透过这些敏感、直观的女性视角,经济高度发展时期城市边缘人物的形象也被塑造出来。

四、 结语

卡佛与村上春树都成长于资本主义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在两部作品中,二人着重挖掘此种社会状态对人类的自我意识所带来的冲击。同时,二者都运用女性视角进行故事叙述,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从而引起读者的共鸣与反思。目前我国也处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快速发展时期,然而快速发展的经济却仍然不能满足大多数人的精神需求,人们对互联网等虚拟世界的依赖已成为不可忽视的社会问题。如何应对精神空虚引发的脆弱的依赖关系,如何在经济发展中兼顾社会成员自我意识的保护,这是我们应该重视并为之深思的问题。(通讯作者:郭玲玲)

参考文献:

[1]弗洛伊德著.石磊译.弗洛伊德谈自我意识[M].北京:中国商业出版社,2014(8).

[2]吴珊.雷蒙德·卡佛的反“美国梦”的蓝领悲剧[J].飞天,2011.

[3]张卉.村上春樹小说中的孤独意识[D].呼和浩特:内蒙古师范大学,2007.

作者简介:徐翔宇,郭玲玲,柴媛敏,王鹏,山东省泰安市,山东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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