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传染病，挥之不去的阴霾

于学杰　秦祥荣

20世纪90年代，由于世界各国人民生活条件的改善、营养的提高以及疫苗的有效使用，经典传染病（如脊髓灰质炎、天花、麻疹）已基本得到控制，但是新的传染病不断出现。为了区分新的传染病和经典传染病，在20世纪90年代初，学界把过去20年内出现的传染病称为新发传染病。因此狭义的新发传染病指新近出现的传染病，广义来说是指自从1970年以来出现的传染病。当今最重要的传染病基本都是新发传染病，如艾滋病、手足口病和今年年初至今一直都在肆虐的新冠肺炎。

新发传染病传播迅猛的5大原因

新发传染病种类很多，自从1970年以来大约每年至少发生一种新发传染病。新发传染病的传播方式多样化，包括节肢动物叮咬传播，如登革热、寨卡经蚊子传播，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征经蜱虫叮咬传播，有些病毒如汉坦病毒经动物直接传播。有些病毒从动物传给人后，可以在人和人之间通过呼吸道或接触传播。其中，能够引起大流行的病毒多数为呼吸道病毒，如新冠肺炎、SARS和甲型流感。

许多因素影响新发传染病的发生，但最重要的因素有5个。

第一，病原体从动物到人类的跨物种传播，让人类毫无防范之力。

人类的生活范围不断扩大，侵占了野生动物的“地盘”，接触到原本只在动物界传播的病毒。比如，埃博拉发生在非洲的热带雨林地区，由蝙蝠传播给人。

在中国，某些人喜欢野味，增加了人与野生动物的接触，容易发生动物的病毒跨物种传播给人类。新冠肺炎和SARS都有可能是蝙蝠身上的病毒通过中间宿主传给了人类。

同时，环境的变化，包括造林、水坝建设、气温升高等，可以导致野生动物与传播媒介数量增加、滋生地扩大，从而增加了动物源性疾病的传播机会。

第二，动物病毒发生基因重组和变异后，使人类失去免疫能力。

猪和禽类是流感病毒的主要宿主。流感病毒的基因组是分段的，当一个禽流感病毒和人的流感病毒同时感染猪时，这两类病毒有可能在猪的细胞内相互交换基因片段，发生基因重组形成新的杂交病毒。这种新病毒继承了人流感病毒感染人的能力，又获得了禽流感病毒的新的抗原性。由于人群对这种新病毒缺乏免疫力，一旦感染人就会在人群中形成甲型流感大流行。

第三，病毒传播初期，没有及时识别新发传染病，容易造成扩散。

新发传染病具有不确定性，在新发传染病发生之前，我们不知道它会发生在何时何地，刚发生时我们对其缺乏认识，会发生错误诊断，误判疾病的严重程度，从而错过遏制传染病扩散的黄金窗口期。

第四，由于人口密集，使得一个人感染了传染性强的病毒后，可以在短时间传播给很多人。而多样化的交通工具可以在20小时内把病人送到地球的任何角落，所以病毒能以高铁速度和亚音速迅速传遍地球。

第五，我们缺少对抗新发传染病的疫苗和有效药物，这使预防和控制新发传染病变得非常困难。艾滋病和埃博拉在全球流行了40年，我们至今缺乏预防这些疾病的疫苗。

新冠肺炎消退后还会再来吗

新冠病毒与其他新发传染病最大的不同是新冠病毒传播速度特别快。新冠病毒比引起SARS和MERS的同类病毒传播速度都快，3个月内在全世界已造成几十万人感染，SARS在6个月内感染了8000多人，而MERS从2012发生以来感染了2000多人。我国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已经基本控制了新冠肺炎，估计疫情在4月内能够完全控制本土新冠肺炎。

现在的问题是国外新冠肺炎病例数还在上升阶段，即使西方国家采取像我国一样严厉的隔离和封城措施，也得再过2个月～3个月，在5月～6月时才完全能控制疫情。但西方国家政府缺少号召力和执行力，民众配合度低，因此西方控制新冠肺炎疫情不容乐观。最坏的结局是他们不能完全控制疫情，新冠肺炎像1918年的大流感那样，在今年秋冬季卷土重来。

当务之急是要加快研制疫苗，万一新冠病毒卷土重来，我们能有足够的疫苗保护人民健康。

未来新发传染病还会不断产生

自然界存在大量动物病毒和对人致病的细菌，当人们接触动物时就会增加感染的机会。绝大部分动物病原体对人的致病力较差，或者是致病力强但传染性低，不会导致大流行，但少数病毒对人类的危害极大。最近的100年全球至少发生了10余次传染病大流行，前十位大流行70%是呼吸道传染病，包括5次流感大流行，SARS和新冠肺炎大流行。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定义，大流行病的出现应符合下列条件：一种新病原在人群中出现;病原因感染人而引起严重的病况;病原易传染，特别是在人与人之间传染。）

全球死亡人数最多的大流行是流感，1918年死亡5000万人，1957年200万人，1968年100万人，2009年起源于美国的甲型H1Nl流感死亡15万～60万人。2019年全球流感死亡数尚不清楚，但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仅美国就有2万～5万人死于流感。

艾滋病自1983年出现至今已经感染4000万人，超过100万人死亡。世界卫生组织估计每年有2万多人死于登革热，共有1万多人死于2013年～2014年的非洲埃博拉病毒。2003年SARS和2020年新冠肺炎因为我国防疫得力，死亡人数相对较少，分别为900人和3000多人。

从过去100年间世界发生的大流行来看，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新发传染病大流行还会不断发生。新发传染病大流行仍然是悬在人类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何减少传染病的新发和蔓延

我们要减少与野生动物的接触，避免感染新发传染病，但是我们恐怕无法避免家畜和家禽之间的传染病如流感，因此需要研发疫苗。还要加强对各种动物发生传染病的检测工作，及早发现有可能对人类造成威胁的病原体，加以防范。

在疾病发生时阻止新发传染病传播及蔓延的最有效手段是严格控制传染源，早诊断早隔离。对于任何原因不明的传染性肺炎和出血性发热疾病要提高警惕，先隔离病人，后检查病原体。因为查明新发病原体有时需要数周才能完成，这段时间正是阻断新发传染病的黄金时期。我们需要将不明原因的传染性肺炎和出血性發热疾病纳入疫情网络直报系统。

另外，我国已经将重大疫情医疗救治费用纳入医保框架，这将有助于病人早期求医，阻断疫情。现在需要界定哪些传染病属于重大疫情，重大疫情应该包括不明原因的新发传染病，如传染性肺炎和出血性发热疾病。不能等到疾病发生后再来界定，一定要提早做好准备。 （编辑 栾兆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