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龄功能性构音障碍儿童韵母音位对发音状况研究

蒋黎艳 戚锋锋 高萍萍 安静

功能性构音障碍(functional articulation disorders，FAD)指构音器官无结构及功能异常且语言发育已达4岁儿童水平以上，但存在构音错误并呈固定状态。3～7岁儿童FAD患病率可达10%以上[1]。音位是某种语言或言语系统里能区别意义的最小语音单位[2]，音位对比是将语音的最小单位进行对比，在对比中让患者感知两者的差异与联系。音位对比包括最大音位对比和最小音位对比，最小音位对比是指在对比的两个词语中，声母或韵母只存在一个特性维度的差异[3]，如：xin(心)和xing(星)，in/ing/都属于齐齿呼韵母，它们之间唯一的差异是发音时舌体起主要作用的部位不同。最小音位对比可以反映患者的言语声学特征及发音清晰度。既往关于FAD患儿的语音研究往往聚焦在辅音的错误类型和趋势方面，涉及小龄FAD患儿韵母音位发音状况的研究较少。因此，本研究通过韵母音位对比、最小韵母音位对发音分析，探讨小龄FAD患儿韵母音位发音的特点，为其言语康复训练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入选标准：①符合日本听力言语学会FAD的诊断标准[4]，存在不同程度的FAD；②年龄3～6岁；③无舌系带过短、唇腭裂等引起语言障碍的畸形；④智力正常，采用龚耀先编制的中国韦氏儿童智力量表(China-Wechsler intelligence scale for children,C-WISC)评估[5]，智商>90分；⑤听力正常，游戏测听平均听阈<30 dB HL[6]；⑥患儿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患神经精神疾患及脑瘫所致构音障碍的患儿；②年龄>6岁的大龄FAD患儿。

选取2018年1月至2019年6月在湖州市妇幼保健院儿童保健科收治且符合上述标准的FAD患儿42例为研究对象，其中男、女各21例，平均年龄4.43±1.08岁。

1.2韵母音位评估仪器及方法 选取黄昭鸣-韩知娟词表《构音语音能力评估词表》[J]中的韵母测试词语15个，借助构音测量与训练仪(Dr.Speech-3，泰亿格公司)，对FAD患儿进行韵母发音评估；评估内容包括13个韵母，涉及6项韵母音位对比、10对最小音位对。

本研究由3位治疗师(均毕业于浙江中医药大学听力与言语康复专业、汉语普通话二级甲等及以上，并进行统一评估标准的培训，能熟练操作Dr.Speech-3)共同评判所有患儿。每个音节播放3遍，每遍之间间隔时间为1～2 s。治疗师将受试者的韵母发音情况记录在计算机中，记录结果有四种：正确、歪曲、替代、遗漏。如序号1中，/b/、/p/同时正确，记1分，若有一个错误，记0分，待评估结束时，计算机会自动显示每个受试者10对最小韵母音位对、6项韵母音位对比的得分及正确率。最小韵母音位对的正确率=正确的最小韵母音位对数/最小韵母音位对总数×100%。韵母音位对比正确率=正确的韵母音位对比数/韵母音位对比总数×100%。10对最小韵母音位对按发音方式、发音部位的不同分为6项，6项韵母音位对及其临床含义见表1。

1.3统计学方法 将整理后的数据导入SPSS17.0软件，对42例FAD儿童的6项韵母音位对比、10对最小音位对正确率进行统计学分析。

2 结果

2.142例小龄FAD儿童10对最小韵母音位对的习得情况 42例小龄FAD儿童中，37例(88.10%，37/42)发生了最小音位对错误。

42例受试者i/u、ia/i最易，正确率≥90%；an/ang、uan/uang最难，正确率<30%(表2)。

2.242例小龄FAD儿童10对最小韵母音位对错误走向 研究表明，最小韵母音位对发音错误类型以替代、遗漏为主，其中鼻韵母前进化、鼻韵母遗漏的错误趋势较明显。三元音、双元音韵母音位对的错误率要明显高于单元音韵母音位对(表3～8)。

表3 前鼻韵母与后鼻韵母最小音位对正确率、错误率及错误类型(%)

表4 鼻韵母与非鼻韵母最小音位对正确率、错误率及错误类型(%)

表5 三元音、双元音与单元音最小音位对正确率、错误率及错误类型(%)

表6 前元音与后元音最小音位对正确率、错误率及错误类型(%)

表7 高元音与后元音最小音位对正确率、错误率及错误类型(%)

表8 圆唇音与非圆唇音最小音位对正确率、错误率及错误类型(%)

2.3小龄FAD儿童韵母音位习得情况 42例小龄FAD患儿韵母音位对比习得从易到难的顺序依次为：前元音与后元音(FBV)95.2%(40/42),高元音与低元音(HLV)83.3%(35/42),三元音、双元音与单元音(TMD)82.1%(69/84),圆唇音与非圆唇音(RUN)81.0%(34/42),鼻韵母与非鼻韵母(FNN)33.3%(35/126),前鼻韵母与后鼻韵母(FBN)27.8%(28/84)。

3 讨论

功能性构音障碍是学龄前儿童中最常见的语言障碍，3～7岁儿童FAD患病率可达10%以上。构音语音障碍分为韵母构音异常、声母构音异常和声韵母组合构音异常3部分。声、韵、调或其组合的清晰度下降，都将导致患儿的言语可懂度下降，影响患者日常的交流能力、心理发育和学习。韵母是语音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其能量大、时长长，是普通话音节中的核心部分，韵母的发音准确度对言语清晰度有很大的影响。既往认为FAD患儿的辅音发音难度明显高于元音[8]，但在长期的言语矫治工作中，借助《构音语音能力评估词表》对FAD患儿进行语音评估时，发现韵母错误者并不少见。本研究发现42例FAD小龄患儿中有37例(88.10%)出现了韵母音位对的发音错误，提示对小龄FAD患儿进行言语矫治时，韵母的发音错误也应引起重视。

从本研究小龄FAD儿童10对最小韵母音位对的错误走势来看，最小韵母音位对i/u、i/a得分大于90%，而an/ang最难，正确率仅为21.4%，提示小龄FAD患儿在韵母发音时,单韵母最易，其次为复韵母，最后是鼻韵母，这与杜志宏[9]的观点是一致的。发单韵母时，舌位相对较固定，FAD患儿易于掌握；而复韵母和鼻韵母在发音时存在舌位运动，而舌位的改变对于口部运动功能较差的FAD患儿来说较难掌握。刘春燕[10]对129例1.5～4.5岁正常儿童的韵母习得进程的研究显示：鼻韵母较元音容易习得，单韵母较复韵母容易习得。虽然鼻韵母在正常儿童中较早、较易被习得，但在FAD儿童中往往存在明显的错误且习得较晚。本组小儿最小韵母音位对an/ang、uan/uang、in/ing、ing/i的正确率低于40%，错误类型主要是替代、遗漏，提示小龄FAD患儿在区分前鼻韵母与后鼻韵母、鼻韵母与非鼻韵母时存在困难；这可能与受试者的听觉辨识能力差有关[11]。

前鼻韵母发音时，韵尾鼻音/n/发音时舌尖抵住上齿龈，然后让气流在鼻腔形成共鸣，在发音过程中舌尖起主要作用，而后鼻韵母以/ng/结尾，发音时，舌后部上抬，靠近软腭，气流在鼻腔形成共鸣，舌后部在整个发音过程中起了主导作用。鼻韵母多数为多因素韵母，在发音时涉及更多的器官、肌肉协调运动，同时还涉及鼻腔、口腔的共鸣，而非鼻韵母仅涉及口腔共鸣。为更好地探知小龄FAD患儿在发音时存在的鼻韵母前进化、鼻韵母遗漏、前鼻韵母代替后鼻韵母、非鼻韵母代替鼻韵母问题的根本原因，本研究结合6项韵母音位对比的临床含义发现，小龄FAD患儿软腭开放时，舌尖上抬与舌后上抬的能力差；或者下颌打开和闭合时，软腭的开放和闭合能力低。

本研究将与发音清晰度密切相关的韵母音位对作为测试材料，为存在韵母发音错误的FAD患儿言语矫治指明了方向。言语治疗师在制定韵母发音训练计划时，应按照单韵母→复韵母→鼻韵母的顺序进行。针对小龄FAD患儿韵母发音时存在的问题，建议进行以下训练，第一，韵母音位听辨音训练。通过最小韵母音位对听觉辨别训练，促进FAD患儿语音听觉链的形成，有助于患儿韵母发音的清晰度。第二，韵母音位重读训练。鼻韵母音位是治疗的重点，以鼻韵母音位对in/i、ing/i为例，建议进行鼻腔共放松运动(软腭运动和软腭重读)[12]，以慢板节奏二的形式诱导患儿发声，可以设计为[in-IN-in]、[ing-ING-ing](大写表示重读)，按弱拍—强拍—弱拍的行板节奏进行，进一步增强患儿软腭上抬与降低运动的灵活性。第三、口部运动功能训练。韵母音位发音清晰度与下颌、舌、唇的运动灵活性有关，通过口部运动训练有利于促进双元音、三元音之间形成连续动态转换，减少发音的断裂。第四、多媒体训练。构音训练软件依托视觉反馈的原理将韵母音位发音时涉及的舌、下颌、唇、口腔气流、鼻腔共鸣的鼻流量变化通过生动有趣的动画、直观的数据传递给小龄FAD患儿，使他们更好地认识到抽象的韵母音位发音要点，进一步提高他们的言语清晰度。但本研究病例数量有限，今后将加大样本量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