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源性多灶性溃疡性狭窄性小肠炎1例并文献复习

2020-08-17 08:36热依汉古丽艾则孜叶梅江从庆周娟肖书渊梅列军胡安妮李瑾
疑难病杂志 2020年8期
关键词:肠腔小肠腹痛

热依汉古丽·艾则孜,叶梅,江从庆,周娟,肖书渊,梅列军, 胡安妮,李瑾

患者,男,43岁。因“间断性腹痛10余年,间断黑便3年余”于2018年11月入院。患者于10余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腹痛,呈间断性上腹部隐痛,伴反酸,面色苍白、乏力,诊断为贫血,间断给予输注成分血等对症支持治疗。3年余前开始间断出现血黑便,2~3次/d,伴大便不成形,无咯血、呕血,无低热、盗汗、消瘦等症状。2015年11月外院胶囊内镜提示:小肠黏膜散在片状溃疡,溃疡边界清楚,表面覆白苔及污秽物,周边黏膜充血水肿,肠腔变窄,散在糜烂,散在片状充血水肿;病灶间断分布,病灶与病灶之间黏膜正常。考虑小肠溃疡并出血,服用复方谷氨酰胺和云南白药,1年余后患者自觉腹痛较前缓解,但黑便、乏力、面色苍白仍无改善。2017年自行停用上述药物后腹痛再次加重,疼痛部位和性质与以前相似,未予以重视。2018年曾考虑“结肠炎”(具体不详)服用美沙拉嗪和复方谷氨酰胺,服用1年后腹痛较前好转,但仍间断黑便,伴乏力、面色苍白,遂来我院就诊。否认其他慢性疾病史及家族史。无长期服用非甾体类抗炎药(NSAIDs)史。

入院查体:T 36.5℃,P 77次/min,R 20次/min,BP 122/62 mmHg。患者神清,精神可,贫血貌,全身皮肤黏膜无黄染,浅表淋巴结未及肿大,双肺呼吸音清,未及干湿啰音,HR 77次/min,律齐,各瓣膜区均未及明显病理性杂音,腹平软,无压痛及反跳痛,肝脾肋下未及,双侧肾区无叩痛,双下肢无水肿,其余未见明显异常。实验室检查:Hb 59.4 g/L,铁蛋白4.87 ng/ml,血清铁5.8 μmol/L,总铁结合力66.8 μmol/L。肝功能:白蛋白34.2 g/L,CRP、ESR正常。巨细胞病毒、EB病毒检测,PPD试验,炎性肠病测定抗体均阴性。入院后给予输注红细胞、补铁、营养支持治疗,后复查Hb 96.0 g/L, 白蛋白(ALB) 39.4 g/L。小肠镜:经肛进镜,插入回肠末端距回盲瓣约3.0 m处,见环周巨大溃疡,表面覆黄厚苔,周边黏膜充血肿胀,肠腔狭窄,内镜不能通过(图1A)。因24小时后胶囊内镜未排出,腹部平片示胶囊滞留,转结直肠外科行剖腹探查+小肠部分切除术。术中所见:距Treitz韧带约270、300 cm回肠可见2处明显病变,局部肠壁增厚,表面呈灰色。小肠系膜可见数枚明显肿大淋巴结。病理结果:多处肠腔狭窄伴回肠浅溃疡,镜下可见黏膜下层纤维化,局部浆膜层下血管闭锁,动脉纤维与平滑肌异生,固有肌层局部变性(图1B、C)。符合隐源性多灶性溃疡性狭窄性肠炎(CMUSE)诊断。

术后予以禁食、补液、营养支持治疗,病情稳定后出院继续口服铁剂,1个月后来院复查,患者精神好,无明显腹痛、黑便、乏力等症状,大便潜血阴性,嘱患者定期来院随访。

讨 论CMUSE是一种罕见的小肠慢性疾病,1964年由Debray等[1]命名。1968年日本学者报道了1例临床特征与CMUSE相似的病例,命名为慢性非特异性多发性溃疡性小肠病(CNSU)[2]。CNSU和CMUSE是否为同一个疾病或属于同一疾病谱系目前尚无定论,但多数学者认为二者为同一疾病[3]。CMUSE的病因及发病机制尚不明确,可能涉及免疫紊乱、纤维组织过度形成、胶原降解障碍、血管炎、基因突变等多个环节。Chagnon等[4]根据CMUSE糖皮质激素治疗有效推测自身免疫异常可能是发病的主要原因。Kohoutov等[5]提出纤维组织过度形成是CMUSE发病的重要环节,小肠胶原蛋白降解障碍在CMUSE的发病机制中起重要作用。

CMUSE为慢性病程,反复发作。其临床表现为肠梗阻、贫血、消化道出血、腹痛、恶心、呕吐、腹泻等[6]。大部分患者粪便潜血阳性,血常规提示贫血。部分患者伴有低白蛋白血症,ESR、CRP等炎性指标正常,少数增高[7]。腹部立位平片、小肠CT、小肠MR及全消化道造影等影像学检查可发现肠梗阻、肠壁增厚、肠腔狭窄等病变,但对该病的诊断价值有限。胶囊内镜和小肠镜在CMUSE诊断中起重要作用。CMUSE内镜下主要表现为多发浅表性溃疡,形态多样,可出现环形、纵行、线性溃疡,病变融合处可出现地图样溃疡表现,溃疡间黏膜表现正常[6]。一般伴有数量不等的肠腔狭窄,严重者可出现内镜不能通过。CMUSE病变狭窄及溃疡性病变主要分布于空肠和回肠,回肠多见[8]。CMUSE大体标本表现为小肠多发溃疡及狭窄。CMUSE镜下组织学改变为仅限于黏膜及黏膜下层的浅表溃疡,可见中性粒细胞、浆细胞、淋巴细胞等炎性细胞浸润,部分患者可见胶原纤维沉积,纤维化和炎性浸润可达到深层组织,无透壁炎性反应,部分患者伴有血管改变,但未见明显血管炎的表现[6,9]。此例患者镜下组织学改变符合CMUSE,溃疡部位见黏膜下层纤维化,也可见血管闭塞表现。

CMUSE是排他性诊断,目前无统一的诊断标准。2001年Perlemuter等[10]提出了CMUSE的诊断要点:(1)不明原因的小肠狭窄和梗阻;(2)局限于黏膜及黏膜下层的浅表溃疡;(3)慢性病程,反复发作,尤其术后易复发;(4)ESR、CRP等炎性指标正常;(5)激素治疗有效;(6)并除外其他小肠溃疡性疾病。陈丹等[7]建议有手术病理结果者为确诊病例,无手术病理但临床、影像及内镜表现典型者为疑诊病例。此例患者符合Perlemuter提出的CMUSE诊断要点,且有手术标本及术后病理支持,因此,可以作为确诊病例。

本病需要与其他可累及小肠的疾病鉴别,包括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CD)、非甾体类抗炎药(NSAIDs)相关性肠病、肠结核、淋巴瘤等。仅累及小肠的CD是CMUSE重要的鉴别诊断之一。与CD相比,CMUSE炎性指标通常正常,内镜下无鹅卵石样改变,病理无巨细胞肉芽肿或裂隙样溃疡,无透壁性炎性反应或溃疡,无肠穿孔,瘘管或脓肿形成,肠外表现少,无全身炎性反应[6]。此例患者否认长期口服NSAIDs史,术后标本病理切片未见克罗恩病与淋巴瘤表现,故支持CMUSE的诊断。

CMUSE的治疗包括药物治疗、营养、手术及内镜下治疗。药物治疗首选系统性糖皮质激素治疗,但是容易出现激素依赖,也有部分患者出现激素抵抗。有文献报道部分联合使用或激素减停过程中加用如甲氨喋呤、沙利度胺、硫唑嘌呤等免疫抑制剂,但是具体疗效尚不明确,而5-氨基水杨酸对本病无效[6-7]。文献报道1例使用TNF-α单抗(英夫利昔)诱导缓解[11]。肠外或肠内营养及补铁治疗短期可改善症状,但随着患者恢复进食,黏膜溃疡、贫血及低蛋白血症很快复发[8]。小肠纤维性狭窄最初是经手术切除治疗。由于CMUSE尚未建立有效的标准治疗策略,即使手术后也可复发小肠溃疡,甚至小肠狭窄复发需要再行手术治疗。近年来有文献报道可以在内镜下经气囊扩张解除小肠狭窄[5, 10]。CMSUE的预后尚不清楚,由于本病发病率低,目前CMUSE是否会增加肿瘤及其他疾病风险尚不清楚。有报道1例患者死于支气管肺炎及败血症[5]。

综上所述,CMSUE是一种罕见的、容易复发的小肠多发狭窄性溃疡性疾病。临床上对于反复肠梗阻、消化道出血、贫血、炎性指标不高的患者应考虑本病的可能。小肠镜对该病诊断价值较高。诊断该病需要排除其他导致小肠溃疡狭窄的病变,尤其CD。治疗首选激素,其他治疗包括营养支持、内镜球囊扩张术及外科手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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