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国际化师资队伍建设

都 宁，何 芳

(北京联合大学 公共外语教学部， 北京 100101)

许多国家的高等教育正受到国际化浪潮的冲击，学生和学者在世界范围内的大量流动，便捷有效的知识信息传递，使得大学在全球经济、政治、科技和文化等领域所发挥的作用变得越来越举足轻重。发达国家的一流大学更是引人注目。譬如，美国的麻省理工学院，其国际化的师资队伍人数占教师总数的42%，密歇根大学截止2019年秋季学期，有1 562名国际教职工，527名国际访问学者[1-2]。

高等教育国际化是一个动态的、不断发展的过程，无法用一个简单的、具有普适性的定义进行概括。比较高等教育学者菲利普·阿特巴赫(Philip Altbach)从全球化角度，把“教育国际化”定义为一个国家、一个教育系统、一所大学“对全球化的政策回应”，通过学生流动、知识创造、人才培养等措施应对“人类知识体系中的不平等”[3]。加拿大学者简·奈特(Jane Knight)有关高等教育国际化的论述在学界广为人知，她提出大学国际化的四种界定方法：策略的方法，主要关注大学从国际维度采取的策略；活动的方法，包括师生的国际流动、课程内容的国际化、知识传播、技术支持和合作研究等；能力的方法，主要关注个体在职业和个性发展中融入国际的价值观念；文化的方法，主要关注大学的国际文化氛围[4]1。

本文以后起之秀的加州大学欧文分校为例，分析其国际化尤其是国际化师资队伍建设的成长之路，以资借鉴。欧文分校(UCI)成立于1965年，是加州大学系统中建校较晚但综合实力最为强劲的分校之一。这所大学通过国际化策略制定、国际化活动开展和国际化文化营造等行动，用不到60年时间跻身世界一流大学行列。

一、国际化策略

(一)扩张策略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从建校伊始，便着力于打造一支出色的国际化师资队伍，以满足社会需求和学生不断发展的需要。每年在全球招聘教学及研究人员50名左右，以薪酬激励机制保持其竞争力。同时，建立校级及院级委员会，对重要奖项候选人、研究员职位以及其他荣誉进行提名，制定教师任期和晋升奖励制度，增强教师的职业保障，并为跨学科教师开辟相应的学术人员评价通道[5]。截止到2019年秋季学期，全校共有17,216名教职工，其中包括3位诺贝尔奖获得者、82名国家科学奖章获得者和337名享有声誉的学术、科学和专业组织成员[6]。

研究经费水平是衡量大学国际化质量和影响的重要指标。欧文分校每年的科研经费支出计划在5亿美元以上。为了从州和联邦立法机构争取更多的研究经费，学校创建各学科研究模型帮助教职工制定研究计划，增加提交研究计划的数量。同时简化研究经费、合同及合作的申请程序，增强对各类研究项目在签订合同之前和之后的行政支持，包括申请研究经费时的高级写作及编辑技巧等。学校还鼓励多方合作申请研究经费，签订研究合同，同时与加州大学系统保持密切合作，建设新的研究设施，以支持相关学院和学科教师从事研究活动。开发、支持和推广新的综合研究计划，以揭示社会问题、应对区域和全球化的挑战。教师在社会科学、行为科学、人文、教育、法律和商业等学科领域所从事的研究项目，其目的在于为影响全球的社会问题寻找解决方案，为建立一个公平、正义的世界贡献其智慧。

(二)卓越策略

欧文分校在引进人才和注重研究的同时，致力于促进跨学科、基于问题的卓越教学与研究，尤其是融合科学的发展。学校提供机会让教师应对重大的社会挑战，特别关注与健康、能源、食物、气候和水资源相关的领域，逐步提升研究质量和影响力，并为此制定健康联合企业战略规划，加大投资力度，建立新的护理、药学及人口健康学校，以培训和培养健康方面的学术领袖。通过融合传统学术领域，例如医学、生物学、物理科学、工程、信息和计算机科学，招聘跨国人才并鼓励其进行跨学科研究。为此，学校还投资建造用于融合科学和融合工程的教育及研究大楼。

欧文分校的卓越教学与研究策略，还在于成立专门的教学指导中心，其目标是希望成为美国大学协会研究机构中的领导者，鼓励、培训教师将自己的研究融入到教学中，学生能从研究型大学的学习中获益。除了为教学实践提供支持外，学校在每所学院都设立教学联络人，评估评议学生的学习成果。通过将评估结果制度化，针对评估中存在的问题采取改进行动。如从数据驱动的视角来改进研究生培养工作，促进标准化指导工具的使用，优化同行和学生评议系统，分析教学档案和教学模式，进行教学评估实践。通过制定优秀教学证书、实施强制性教学助理培训、制定博士后教学研究员计划等措施加强对研究生和博士后学者的教育教学培训。

另外，欧文分校制定的校园荣誉计划，是通过将文理学院的品质与研究型大学提供的机会相结合来促进学术卓越和个人成长。该荣誉计划为学校的学术及社会多元化群体提供具有挑战性和有所回报的教育经历。学校还探索多种途径扩大及加强现有的荣誉计划，包括：提高学生的成绩和多样性，增强合作课程体验，提高荣誉计划的声望，增加空间、住房、学生、教师和课程的数量，实现将校园荣誉计划转变为国家乃至国际认可的荣誉学院的愿景。

(三)合作策略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核心使命之一是社区服务。有效的服务需要深入的、具有包容性的社区参与，包括信息、思想和资源的交换，让学校和社区共同受益。学校参与社区服务，既扩大了学校的智力资本的影响力，同时又能够利用社会资本，在解决诸如资源管理、技术、医疗保健、教育和社会不平等、暴力预防等各种社会问题中发挥引领者的作用。

欧文分校的办学理念是，学科间的参与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带来创新和发现。当学校把注意力转向紧迫的社会需求时，将会进一步培育学校的学术社区与有着共同兴趣和目标的社区伙伴之间的协作文化，建立有意义的社区和公众参与的教师文化。学校通过卓越教学、转化研究、校友参与、社区外联和创意活动，展现在参与式教学、社区研究和课外计划方面的现有优势，促成各学科进行跨领域研究、教学以及广泛的社区服务机会。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建校伊始就旨在回应现实世界的问题而不考虑学科界限，在理解、行动和教学领域发挥领导作用。学校通过创建集中的校园环境来扩大社区参与项目，扩大与政府、非营利组织和企业的合作活动。学校成立参与资源中心，在校内外为学生、教师和员工提供有意义的志愿服务的机会、信息和协调工作。学校通过加强综合性伙伴关系，利用应用创新活动，促进创业和区域经济发展，并为学生实习和校友就业创造机会，成为企业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如欧文分校与奥兰治县合作，发展如何在21世纪负责任地过好生活的全国模式。学校具有的区域影响力有望使其成为“大学-社区”伙伴关系的国际范例，这有赖于其核心优势，包括一家研究医院、在新兴水系统动态领域的国际专长、在美国大学可持续性方面展现的领导力、地区学校的k-12教育和健康计划、推动邻居福祉的世界知名的师资队伍。

二、国际化活动

简·奈特认为，高等教育国际化过程中有两种趋势：本土国际化和境外国际化。而本土国际化备受关注。这是一个国家的大学发生在校园内的国际化，包括国际性的教学和科学研究；当地文化与不同种族团体的跨文化关系；外国留学生和学者在大学校园里的生活与活动等[4]31。从本土国际化视角而言，欧文分校国际化活动主要包括开设国际化课程及国际化参与两方面。

(一) 国际化课程

国际化课程可以分为7类：国际性倾向课程，包括世界范围内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全球性议题课程(社会科学领域)，包括人口、战争、种族歧视等议题；全球性议题课程(自然科学领域)，包括环境科学、航天科学、能源科学、宇宙生命、生命科学等议题；地区研究课程，指与国家利益至关重要的地区研究课程；国别及区域文化研究课程，包括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历史等领域的研究；比较研究课程，包括通过比较的方法，或者是将本国文化放在国际视野下进行讨论的课程；外国语言学习与跨文化沟通、交流课程[7]。

欧文分校共有16个学科，分别为艺术、生命科学、商科、教育、工程、人文科学、信息及计算科学、跨学科研究、法律、医学、护理学、药学、自然科学、公共卫生、社会生态学、社会科学。每个学科设立了数量不等的专业方向，绝大多数课程内容的国际化程度非常高，如表1所示[8]。

表1 欧文分校开设国际化课程的学科专业

续表1

譬如，全球文化是人文学院的创新型专业，其使命是从人文主义角度探索全球化过程。所开课程包括：全球文化、语言起源，进化、遗传学和大脑，全球文化专题等。该专业为学生提供21世纪的分析技能和知识，对了解其所处的多样化世界的复杂性至关重要。全球文化专业为学生提供知识和工具，培养批判性理解力，帮助学生在各专业和领域取得职业上的成功[9]。再譬如，全球和国际研究专业为紧迫的全球问题提供了一种批判性跨学科视角。这些问题包括气候变化、大规模移民、人权、全球健康、粮食不安全、威权主义抬头、区域冲突和全球政治经济等。该专业所学课程包括全球文化和社会、全球政治思想、全球经济、全球政治经济学、全球环境问题、全球城市和贫民窟等。通过这些课程的学习，学生可获得先进的分析技能和知识，毕业后可继续攻读硕士学位，也可涉足国内和国际市场多个领域[10]。这类课程的开设，既要求教师具有国际化背景，也促使教师始终保持国际化视野，支撑学科专业国际化课程的长足发展。

(二)国际化参与

“教师国际化参与”是指教师在教学、科研以及社会服务领域投身于国际化活动，或者表现出国际化行为，教师的参与行为在很大程度上与其工作的大学的国际化支持体系密切相关[11]。欧文分校拥有强大的国际化参与支持体系，该体系由校长和教学副校长作为管理层直接参与决策，学术部门负责人直接参与国际化事务管理，对教师国际化参与提供支持。各部门各司其职，又紧密配合，如图1所示[12]。其中，全球参与办公室是教师进行国际化参与的核心机构，其职能是为教师在全球的卓越教学与研究提供服务，与加州大学欧文分校领导层共同制定全球战略；与各部门、学院和各系规划国际学术策略；协助学术部门、学院和各中心制定国际项目，建立合作关系，准备谈判及协议。通常，协议由教师发起，全球办公室负责服务、监督此类协议的制定和执行。该办公室为教师提供国际合作服务，包括提供国际学术谅解备忘录和协议的政策、程序及文本，对国际合作中的相关问题进行解读，指导签订协议的步骤等[13]。

图1 欧文分校国际化参与支持体系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通过立足全球的杰出研究，探索提高人们生活水平的科学发现以及为世界各地人才提供世界一流的教育来改善社会。以水资源的国际化参与为例，水资源的分配和保护不仅是当地的问题，也是全世界都需要解决的问题。欧文分校计划、政策和设计主席兼水务主管大卫·费尔德曼(David Feldman)博士是与世界各地的同事共同解决水问题的工作人员之一。费尔德曼博士的研究主要是以科学与政府相交的方式，在水资源的管理和分配中考虑信息、创新和各种研究。他认为，水的弹性管理是人们最关注的问题之一，这可确保人们尽可能高效地利用水，并通过再利用、保护及合理的社区设计寻找替代方法，以持续利用水。学校的国际合作伙伴可以帮助研究者们了解如何在研究和创新方面取得进展的同时，通过减少用水量来实现良好的城市管理和保障生活质量，并分享学校在努力满足人们需求、管理水资源体系方面的经验[14]。2019年6月学校举办了加利福尼亚——欧盟关于可持续地下水管理和冲突解决的联合研讨会。研讨会旨在描述欧盟地下水政策治理和管理的案例研究，特别是与欧盟水框架指令和地下水指令的实施有关的案例研究，为可持续地下水管理与流域之间、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冲突解决实施提供经验，并探索预测、预防和缓解冲突的技术[15]。

三、国际化文化

文化的方法主要关注的是大学的国际文化氛围。简·奈特在阐释学界对大学国际化的认识路径时提到了精神气质：着重于在大学或学院中发展一种重视或支持跨文化和国际视野与倡议的精神或文化[16]。建设大学校园文化，吸引教师融入校园文化，是国际化师资队伍建设的另一个重要方面。

(一)多元文化

在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研究和教育使命中，艺术、文化、创造性表达和人文探究无处不在。学校致力于鼓励教师通过艺术多元文化、创造性表达和批判性探究来丰富现实生活，启发重要问题，强化创造和发现的乐趣，突出文化实践对人们理解世界及自身所处位置的贡献。与艺术表达、历史文化知识和哲学探索的持续互动，增强各学科教师的创作冲动，引导师生关注价值、意义和人生目的等基本问题。学校每年都有艺术参与计划，在校园及地区传播欧文分校艺术活动及表演。2019年，学校开展的人文艺术活动包括克莱尔·特雷弗艺术学院的艺术推广、Beall艺术及技术中心、21世纪创造力研究所、塞缪尔·乔丹波斯研究和文化中心、亚洲研究中心举办的各类活动[17]。同时，利用访问学者计划将知名的思想家吸引到校园，并使之与欧文分校保持持续合作。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设立了多个机构以培育并强化公平、多元化和包容的校园文化，是《福布斯》评出的2020年美国多元化最佳雇主之一。其中，包括卓越办公室负责制定教育和培训计划，进行针对性研究，与具有相同包容性卓越理念的大学建立伙伴关系。为了实现平等，支持多样性，实践包容性和言论自由，该办公室实施包容性卓越证书计划，核心课程是《欧文大学：一所少数民族兴旺的大学》。通过学习这门课程，师生能够认识到多样性、公平、包容和言论自由是如何相互交织的；欣赏并比较不同领域或社区的经验和观点；运用策略，推动不同的校园团体取得成功；实施学校对公平、多样性、包容性和言论自由的承诺[18]。

教师福利、多样性和学术自由委员会，每年审议并向学校学术评议会提交报告，就在职和退休教职员工的福利、多样性和学术自由相关事宜向校长和学校行政部门其他管理者提供建议[19]。

平等机会与多样性办公室负责学校遵守联邦和州法律，制定有关歧视、性骚扰、性暴力和报复的大学政策与程序等，减少性犯罪、性骚扰和歧视，促进包容。校园环境、文化与包容咨询委员会则监督并衡量校园中的人际关系和群体气氛，就提高包容性及团队精神向校长提供建议。

学校还成立教职员工多元化亲和小组，促进跨部门的社交互动、职业关系网的建立、教师跨文化能力的发展以及招聘等，提供小组成员之间进行磋商的机会。此外，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建有多元化机会数据库。该数据库将教师与促进公平、多元化和包容性的各种办公室、项目和举措联系起来，以便更好地促进多元的国际化校园文化。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对包容性卓越的承诺是其在全球知名大学中的地位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一承诺使教师的研究、教学和服务充满活力，同时增强了他们塑造未来的能力。学校制定发展项目，促进教师和研究生卓越的包容性文化，由一支专职的顾问和研究生课程导师组成的团队在校园中执行此任务。

(二)创新文化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鼓励学者、发现者遵循自己的兴趣和信念，通过表达对事物的不同看法，改变对所处世界的观念，共同创造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全校有200多名教职员工从事可持续性研究，涉及可再生能源系统、环境挑战和空气污染。其中，10位气候科学家在过去十年中参与了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气候变化报告的撰写、审阅和编辑工作。大气化学教授唐纳德·布莱克博士(Donald Blake)每三个月，前往阿拉斯加、新西兰最南端及两者之间的许多地点来捕捉世界上最干净的空气样品。该实验持续了30年，是对地球上移动地点的多种空气污染物进行连续时间最长的大气测量。其数据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基线，从中可以观察到全球趋势和区域污染物的不健康峰值。在学校的新合作空间里，学生、教授、企业家和风险投资家共同努力，将新技术从构思阶段推向市场，为初创企业创造就业机会，促进当地经济增长，创造繁荣的环境。研究人员还发明了一种基于纳米线的电极，该电极可以充电数十万次，这项突破性的工作可能会大大延长商用电池的使用寿命，可用于计算机、智能手机、家用电器、汽车和航天器[20]。

学校将校园部分土地出让给高科技企业，实现高新企业与学术的进一步紧密结合, 营造国际化文化环境。其发展依托于以高通为首的众多高新技术企业，尤其是理工科专业的发展离不开周边众多国际知名高新技术企业的鼎力支持。学校坚持创新与商业化，从扶持高科技和生物医学行业的初创企业到教育下一代全球商业领袖，解决不断变化的经济问题。加州大学欧文分校Beall应用创新部门将基于校园的研究与奥兰治县的商业社区结合起来，以支持就业和经济增长。该应用创新部门支持、保护学者的研究工作，培育创新精神，将那些有可能改变世界的发明与市场进行对接，简化了发明者与企业在协议独家授权时的商业化流程。此外，Beall应用创新部门正努力在奥兰治县的心脏地带建立一个创新区，诞生更多的初创企业，打造世界一流的企业家生态系统[21]。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国际化师资队伍建设是学校整体规划、各机构相互配合、各要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在策略方面，学校不断扩大国际化师资队伍，从人才招聘、薪酬等各方面予以制度保障。学校统筹规划，引导鼓励跨学科之间的融合研究、综合研究，鼓励优秀人才脱颖而出，创建卓越团队。通过开展与社区及国际伙伴的合作，学校积极发挥自身影响力，努力成为大学——社区伙伴关系的国际范例，积极扩大国际合作范围。在活动方面，学校通过打造国际化课程体系培养国际化师资队伍，拥有强大的国际化参与支持体系，通过全球参与办公室为教师提供国际参与机会。在文化方面，学校重视校园文化建设，关注学校的国际文化氛围，积极树立多元文化及创新文化，让包容的多元文化和创新精神随处可见。通过大学国际化几个维度的综合作用，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国际化师资队伍建设卓有成效，这是该校迅速成长为全美和国际顶尖大学中的后起之秀的一个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