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产业多元化发展研究

□文/罗伍丽

（国家海洋局南海规划与环境研究院 广东·广州）

［提要］澳门城市兴衰经历了“成也海港，败也海港”的历程。通过分析澳门城市发展面临的机遇和有利条件，指出澳门新海港城市的产业培育方向，提出建设新海港城市，落实中央对澳门的定位，持续实现澳门多元化经济均衡发展是未来发展方向。

一、引言

从博彩业“一业独大”走向经济适度“多元并进”，是中央对澳门发展的重大战略部署，也是保持澳门长期繁荣稳定的必然要求。尽管博彩业仍是澳门支柱性产业，《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统计指标体系分析报告（2019）》指出，博彩业带动会展业、金融业及文创产业等行业的成效显著，部分非博彩行业的发展速度超过了博彩业的发展速度，产业辐射效应凸显。但是，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澳门经济过度依赖博彩旅游业的脆弱性和巨大风险暴露无遗。据澳门统计暨普查局资料显示，2020年澳门本地生产总值为1，944亿澳门元，同比上年下降56.3%，其中第四季度跌幅较上一季度收窄17.9个百分点，是继2019年第一季度以来连续第八个季度的同比负增长。同时，2020年全年澳门累计博彩毛收入为604.41亿澳门元，较2019年同比下跌79.3%，博彩业的断崖式下降已对澳门经济活动造成严重的冲击性影响，受全球范围新冠肺炎疫情扩散和经济衰退影响，博彩旅游业的复苏可能十分缓慢。因此，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在“十四五”开局之年提出促进适度多元化产业发展，澳门必须迈好关键性第一步，培育金融证券业、科创产业、海洋新能源、中医药等系列新兴产业，对提升微型经济体的陆海经济抗风险能力、增强澳门经济适应内外双循环的能力意义重大。

二、新时代澳门发展新蓝图

澳门回归以来，国家对澳门可持续发展十分关注，对其定位是世界旅游休闲中心、中葡商贸合作服务平台。《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规划纲要》）进一步明确了澳门的发展定位：“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中国与葡语国家商贸合作服务平台，促进经济适度多元发展，打造以中华文化为主流、多元文化共存的交流合作基地”（即“一个中心”、“一个平台”、“一个基地”），为澳门下一阶段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一）新发展阶段。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并实施了一系列具有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意义的关于治理澳门事务、解决澳门问题的新思想、新理念，为新的历史条件下贯彻落实“一国两制”、“澳人治澳”、“高度自治”的方针政策指明了方向。澳门在“一国两制”框架下的经济发展方面，也探索出了一条继续保持国家对外经济联系的国际通道和“精准联系人”的特色与优势，实现了经济的跨越式发展。尤其是在第五任行政长官贺一诚的带领下，澳门将继续致力于推进“经济适度多元化”和构建“一个中心”、“一个平台”、“一个基地”，进一步丰富和续写澳门特色“一国两制”成功实践新篇章的具体内容。

（二）新海域载体。长期以来，澳门地域狭小成为制约澳门发展的主要瓶颈。2015年，为支持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社会持续稳定发展，国务院颁令明确澳门特别行政区海域面积为85km，其中一部分水域可以填海发展非博彩产业和满足民生发展需要。这是国家第一次以政策形式禁止澳门在新海域内发展博彩业，不但为促进澳门经济社会发展产生了积极影响，也为澳门发展带来了新机遇、拓展了更加广阔的向海新空间，极大丰富了“一国两制”理论和实践内容。20年来，澳门陆域面积从1999年的23.8km拓展至32.9km，海岸线长度从37.5km增加至76.7km，向海而兴的基因促使澳门填海造地形成的陆域发展空间不断拓展，新增管理海域的确定亦为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创造了新条件。

（三）新发展机遇。“十四五”时期，澳门继续用好“一国两制”政策优势，把握国家“双循环”机遇，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一带一路”是澳门面向世界发展、融入国家发展大局、提升自身发展的大舞台。澳门服务“一带一路”资金融通不仅具有中央政策支持、经济要素齐全、金融业外延性好且可以辐射到葡语国家等平台优势，可以将特色金融发展与助力“一带一路”建设相融合，重点服务“中国-葡语国家”的经贸合作。在国内大循环中，积极参与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以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为载体，促进各要素循环、吸引全球资源与内地市场对接，服务国家新形势下的对外开放。

三、澳门产业多元化培育方向

回归20多年来，澳门极力推动经济适度多元化，积累了抵御风险的韧性和强劲的发展后劲。博彩业“一业独大”的态势虽有所改善，但整体产业基础薄弱。当前，澳门正处于产业发展新机遇期和疫后稳定恢复期，适时纠正单一经济结构的风险，有效利用5，000多亿澳门元的财政盈余，增强抵御外部风险的能力，通过政府和市场力量培育新产业、拓展新市场、创造新岗位，实现澳门经济可持续发展。因此，根据澳门博彩产业的包容性、关联性等分析，笔者认为最能够发挥澳门区域辐射、带动作用的产业主要是金融证券业，然后依靠博彩业和特色金融业的盈利能力，支撑科创产业、海洋新能源和中医药业的发展。

（一）特色金融业。金融业是澳门的四大支柱产业之一。回归以来，澳门已从过去“由小银行、小银号组成，局限于本地经营”，转变为“突破地域限制，跨境服务能力大大提升”。澳门没有外汇管制，资金进出自由、国际化程度高，已享受重要离岸金融市场的待遇。加上澳门金融业监管稳健，重视防范金融风险，资本充足比率达14.47%，流动资金比达55.4%，发展离岸金融可以得到中央政府的配合和认同。配合国家发展战略以及“中葡金融服务平台”定位，澳门金融业可以向打造葡语国家人民币清算中心、葡语国家企业融资平台、葡语国家融资租赁平台、财富管理、葡语国家贵金属和大宗商品交易平台等方向发展，发展绿色金融、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另外，利用好澳门特别行政区投资发展基金等金融工具，依托澳门资本优势构建海洋经济金融服务体系，培育海洋发展风险投资基金，推动海洋保险产品创新，鼓励社会各类资金向海洋领域投资等，积极发挥金融在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形成有别于香港、深圳的海洋金融发展支点。在证券业发展上，出台有效政策，鼓励大湾区企业来澳发行债券，吸引境内拥有丰富债券发行经验的中资金融机构借助澳门“桥头堡”的地位筹集资金，落实跨境双向“理财通”试点，促进跨境投资便利化，实现澳门与内地理财产品市场的互联互通，助力人民币跨境流动和使用，打造离岸人民币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

（二）科创产业。回归以来，澳门创新科技发展势头良好，已建设一批国家级知名科技创新平台。以四个国家重点实验室为依托，澳门在中医药、月球与行星科学、芯片设计、新材料等方面有了一定基础和积累，其中模拟与混合信号超大规模集成电路国家重点实验室在国际固态电路峰会（ISSCC）中被接受论文数比中国其他地区加起来的总和还多，达到甚至领先国际水平的研究成果连年攀升。但澳门在科学研究方面的投入上还没有催生出有规模的高新产业，无论是发展特色金融，还是促进中医药产业和海洋产业成长，产业多元化、高端化均离不开创新科技的推动，用科技创新发挥澳门所长，也是澳门深度融入国家科技创新体系的应有之义。在大湾区“深港”、“广佛”、“珠澳”三个极点中，“珠澳”极点的创新科技和产业基础相对薄弱。因此，澳门与珠海紧密携手共建大湾区国际创新中心的“澳珠经济增长极点”，用横琴空间做大澳门科创产业增量，用横琴资源破解澳门研发空间局促问题，加快形成“澳门资源+全球技术+创新人才+横琴载体”的经济合作新模式，将为澳门参与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建设奠定坚实基础。

（三）海洋新能源产业。一是可燃冰产业。2019年12月出台的《广东省加快发展海洋六大产业行动方案（2019-2021年）》提出，“要加快可燃冰勘查开采先导试验区建设”；“加快推动广东省可燃冰开发总部基地、支持服务基地、技术研发基地、集成配套基地、总装基地等基础设施建设”。目前，广州南沙开建深海科创中心基地，深圳正在推动海洋深水技术装备研发创新。澳门也应把握历史机遇，加快建设蓝色海洋经济园区，主动参与国家重大战略产业的某些环节，如新能源研发基金、粤澳（中欧）可燃冰联合研究实验室、后勤休闲基地等，培育澳门经济新增长点。二是海上风电产业。2018年出台的《广东省海上风电发展规划（2017-2030年）》（修编）在珠海的桂山和金湾已规划建设海上风电场，总面积达80km2，其中桂山项目已完工，金湾项目计划2020年完成。毗邻珠海桂山的澳门可利用新增管理海域，在不影响景观和航道前提下，适当发展一定规模的风电能源，一方面解决澳门能源自给问题；另一方面与港珠澳大桥串连成海上观光线路的新景观，扩大澳门旅游资源的吸引力。

（四）中医药产业。自澳门建立国家首个中药质量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以来，澳门在推动中药质量鉴定技术、药理研究、参与标准制定以及产业化等做了大量工作，为推动中医药的国际化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根据澳门特别行政区五年发展规划，特区政府已确定中医药产业是四个重点产业之一。2019年2月，国家发改委与澳门特区政府签署了《关于支持澳门全面参与和助力“一带一路”建设的安排》，提出支持澳门重点发展中医药产业。因此，依托澳门中医药的现有优势，澳门可以试点引入香港工程建设管理模式，协调推进广药集团等在澳门设立国际总部，复制推广位于横琴的粤澳合作中医药科技产业园“以医带药”国际化模式。同时，海洋也将为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发展提供产业支撑。依托中医药业已有基础发展海洋生物医药业，推动以海洋药物、海洋微生物产品为重点的研发，促进海洋生物制品、海洋保健品、海洋中成药等多元化的海洋生物医药产业格局形成。

四、“十四五”时期发展建议

“十四五”时期推动高质量发展，必须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与澳门同为世界著名博彩业城市的拉斯维加斯和蒙地卡罗，皆以博彩业起家并作为其重要的经济发展支柱。但拉斯维加斯和蒙地卡罗早已实现产业适度多元化：拉斯维加斯的会展业在博彩业带动下蓬勃发展；而蒙地卡罗则依靠博彩业和休闲舒适的居住环境成为世界著名的离岸金融中心。因此，澳门应吸收两大国际博彩业城市多元化发展的经验，认清新发展形势，把握新发展机遇，落实国家定位，实现向博彩产业外适度多元化的转型升级。

（一）把握大势，抢抓重大机遇。把握国家重大发展战略和一系列政策支持带来的新机遇，积极助力和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抓住粤港澳大湾区发展机遇，从国家需要和澳门发展角度，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实现自身可持续发展的同时，推动澳门新海港发展潜能有效激活，续写具有澳门特色的“一国两制”成功实践的新篇章。

（二）科学谋划，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澳门处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的交汇点，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建设新海港城市，应积极配合国家战略部署，根据国家所需，发挥澳门所长，发挥政策、区位、经济、文化、海域等综合优势，谋划实施特区第二个五年规划。通过双循环深化与粤港澳大湾区湾区其他城市的合作，同时体现其比较优势，实现错位发展，进一步发挥作为“国家开放前沿”和“国际交流枢纽”的职能型门户城市功能。

（三）多点发力，推动非博彩产业提质增效。用好“一国两制”政策优势，用足中央政府推出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19项惠澳举措、18项支持中葡经贸合作的举措等多项国家战略举措。一方面充分利用好在区域合作中不断提升的地位和影响，建设新海港城市；另一方面与广深港澳科技创新走廊沿线各地合作发展金融证券业、海洋新能源产业、中医药业和特色商贸业，有力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和高质量发展。

总之，建设一座百万人口规模的国际城市，落实中央对澳门的定位，实现特色金融、科技创新、海洋新能源、中医药等产业与博彩产业对接，是澳门“精准联系人”角色精准发力的重点，也是澳门未来产业发展的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