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里达解构主义视角看“开心麻花”系列电影

2021-01-30 12:37冯振辉
视听 2021年7期
关键词:德里达结构主义解构主义

冯振辉

近年来,从《夏洛特烦恼》的黑马式爆红开始,对于“开心麻花”电影的关注和讨论一直甚嚣尘上。“开心麻花”凭借多年来扎实的话剧基础、成熟的制作水准,顺利跨界,制作了五部电影作品,其中不乏可圈可点的优质作品。

由著名思想大师德里达开创的解构主义思想如今应用广泛,涉及文学、哲学、人类学等领域,也经常被用作喜剧电影的一种表达形式。本文试图以解构主义为理论基底,将其思想运用于影视文学的分析之中,尝试丰富影视文学的研究视角,找寻对解构主义以及“开心麻花”电影的进一步理解。

一、从结构主义到解构主义

由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开创的结构主义方法论早已成为当代世界的重要思潮,其核心思想认为一切事物的背后都存在着特定的相互关系(也就是结构),并且认为只有在结构和整体的维度之下,事物的意义才能得到表现。因此,结构主义针对的便是研究对象是通过怎样的表意系统来表达的,同时,这样的研究对象既可以小到食品制作,也可以大到一个宗教学说。不得不说,对任何事物的表达思路与方法、其背后的结构模式的研究都不仅有助于加深对事物本身的理解,更能从中体悟到一种全新的观察研究、分析事物现象的方法与思路。

作为解构主义开创者的德里达,曾经也是结构主义的一分子。但后来他逐渐发现结构主义的局限性,在结构主义视角之下,现存制度和结构并没有得到动摇。因此,德里达领导了解构主义思潮,他将“结构”称为西方文化之“根”,常将其称作“逻各斯中心主义”。他发现西方传统思想的历史就是一系列结构的更迭,就像一条确定了的链条延续下来一般。“逻各斯中心主义”意味着世间万物的背后都存在一种类似于上帝的力量,即所谓“中心”,以及一系列的被人们认为代表着终极的、真理的东西成为所谓的“逻各斯”。而在德里达看来,这些说法太过绝对,是十分狭隘的。为此,德里达提出了“延异”“撒播”等概念来进行辩驳,他正是要试图打破结构主义的这种狭隘,去进行一种非理性的新秩序的创造。在德里达眼中,文本没有固定的意义,作品不存在永恒不变的意义。

解构主义于德里达对文本的阅读中提出,但并非只是一种阅读方法,德里达将其定义为“阅读的策略”。解构主义孕育于结构主义,并非凭空而生,而同样是从发展和扬弃中诞生,正如其中心思想正是对权威的批判和思辨,提倡以全新的眼光和途径,在既存概念的基础上看待任何事物和问题。历年来,正因为解构主义拥有着广阔的包容性以及全新的审视维度,作为多元文化荟萃的电影作品自然也成为其展现光泽的主要舞台之一。

二、开心麻花电影的解构之维

对权威、中心、理性的反叛和消解向来被看作解构主义的典型特征,而在“开心麻花”系列电影上也能很明显地看到这些影子。同时,借助反传统的语言风格和表演方式、无中心的自由创作以及重构之维叙事,“开心麻花”系列电影获得了不错的市场表现,其中也不乏高口碑的佳作。

(一)反传统的语言风格和表演方式

“开心麻花”系列电影从《夏洛特烦恼》开始就建立了个性化的另类风格,其中包括反传统的语言风格和表演方式。主要归因于话剧出身,“开心麻花”系列电影无论是剧本还是表演都是经过成百上千场实践锤炼所致,也使其能够熟练大胆地解构传统电影的表现形式。

相比于大众比较熟悉的周星驰“无厘头”搞怪风格,“开心麻花”电影的语言风格和表演方式更偏向于“反讽”的黑色幽默。例如《西虹市首富》男主带领自建球队和顶级酒店的大堂经理商量包场价格一场戏中,男主口头上说着:“那我得和你‘砍砍价’了”,实则是反其道,把原有价格往上抬了数倍。又比如紧接的戏,在男主的“慷慨挥霍”后,球员们一边窃窃私语“他就是穷怕了,暴发户心态”“瞧给他得瑟的,就是喜欢炫耀”,一边转头就啃起了手中的山珍海味并掏出了手机开始“发圈炫耀”。诸如此类的反讽表达在该片中数不胜数,在新颖另类的语言风格和表演方式加持之下,影片在引爆笑点的同时也引发观众深度思考。

杰姆逊认为,“文化已不再有高雅与通俗之分,有的只是文化的彻底大众化,文化成为一种大众参与的大众消费品,显示出强烈的大众性。”如今,是一个解构与后现代的时代,用传统高雅文化的输出方式已经很难再博得大众的认可。在“开心麻花”的电影中,很难寻觅到高雅和通俗文化的分界线,一些广为熟知的经典文化也难逃“解构之路”。其中最为著名的要属“一剪梅”的梗。《一剪梅》这首歌的主题是“真情永恒”,歌词中,梅花被反复颂唱,寓意着寒风之后一定会有光明降临,这是对梅花坚强不屈、高洁傲骨的称赞,也是对具有凌霜斗雪、贫寒却有德行的人的歌颂。但在《夏洛特烦恼》中,导演却反其道而行,将《一剪梅》破天荒似的用在了悲情戏份之中,并通过四次相似戏码的反复叠加,在观众的脑海中不断印刻。待影片结束之时,伴随随着“雪花飘飘,北风啸啸”的应景歌词,专属袁华的“一剪梅”梗已经深深烙印在观众心中。至此,原属于这首歌的深刻内涵已经被彻底消解,经典之作就这样被颠覆与解构。

(二)无中心的自由创作

在早些年的电影,尤其是围绕主流价值观宣传的电影中,在传统道德、伦理、认知等方面往往都与“中心”二字相关,同时,这也正是解构主义所攻击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围绕着的核心概念。实际上,近年来的电影创作展现出了众多“无中心”态势,“开心麻花”电影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例如传统的道德观在“开心麻花”电影中被破坏得尤为明显。在《西虹市首富》中,酒店大堂经理和女主的男朋友表面上说着富丽堂皇的礼貌话,但在男主表示要以多倍天价包下酒店后,立马转换了一副嘴脸,开始毫无底线的趋利。又比如随后戏份中,女主的男友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出场,并表示自己将要开一场抨击世俗金钱至上消费观的演讲,但在男主强大的金钱诱导下迅速屈服变脸,甚至主动请缨做男主的一个园丁。诸如这样的“黑色幽默”式情节在“开心麻花”系列电影中占据着较重的戏码,在幽默引发捧腹的背后,伴随着的是创作者对于人性的拷问、善恶的思辨以及对黑色现实的嘲讽。在这样的情节之中,代表“逻各斯”的“中心”早已湮灭,传统的道德观应具备的清廉节俭、为人该有的底线与原则彻底解构。

另外,在伦理观和认知观上,传统观念同样遭到了解构。例如《驴得水》中,几位乡村教师为了向上级多报一份教育资助,不惜将一只母驴“改头换面”成了一位教师。又如《夏洛特烦恼》中的奇葩老师,脚上蹬着拖鞋,张口“大傻子,二傻子”,给学生起外号。在这样无厘头的戏码之下,传统认知中为人师表、高风亮节的教师形象早已不复存在,无论是道德、伦理、认知还是其他传统思想美德,都在这一系列“无中心”的创作中得到解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创作的可能性也随之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拓展。

(三)重构之维

解构主义是对传统概念进行一种全新的解读,纯粹的否定和破坏显然不是解构主义的初衷,解构的外表之下隐匿着的是内在的重构。而当解构主义的思潮蔓延至电影时,重构之力得以寻得一个广阔的舞台,随之而来的是电影的表现力变得更加多元。以黑色幽默为主题的“开心麻花”系列电影往往需要在解构维度上下更多的功夫,那么其背后自然也少不了重构的影子。

显然,以人物为中心的电影文学少不了对人物的重构,而“开心麻花”系列电影几乎每一部都包含了这一点。例如《西虹市首富》中的男主王多鱼从一个碌碌无为的十八线守门员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月内必须花光十个亿的“暴发户”。为了获得三百亿的巨额遗产,他开始不择手段,过着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到了影片结局,面对三百亿遗产换爱人生命的抉择,他发狂地喊道:“我不可能拿钱!”又如《夏洛特烦恼》片头戏份中,男主夏洛眼见自己的初恋情人投入他人怀抱后,心生酸意,不顾妻子的感受而大闹婚礼。在金钱和醋意的驱使下,人性的所有劣根性似乎在影片人物身上展露无遗,至此,传统主人公形象中的真善美早已被彻底颠覆与重构。

在早期传统认知观念加持下的影片中,人物通常被立在标准的二元对立面上,好与坏、君子与小人的分野清晰明了。一般来说,二元对立的剧作结构可以给影片带来显而易见的戏剧效果,但相对的是容易造成观众的审美疲劳,而如今在后现代与解构主义风潮之下,剧作家们逐渐倾向于将人性的劣根和优质同时保留,好与坏、善与恶逐渐交融,关于人性深处更为真实的一面被搬上荧屏。这也正如解构主义认为,原本属于二元对立的两个概念可以共存,甚至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在影片《西虹市首富》和《夏洛特烦恼》的最后,无论是属于影片内核的保留,还是人性的深层发掘,沈腾饰演的两位男主都重新选择了拥抱自己的爱人。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样“犹豫与曲折”的表达方式也更加迎合观众的收视趋向和对内心深处的自省。

三、结语

从德里达解构主义视角看,“开心麻花”系列电影用反传统、无中心、重构等方式向观众展示了属于喜剧电影的独特魅力。在解构之力的加持下,电影创作流露出了许多新的可能性。一方面,作为多元文化荟萃的电影应该不断寻求突破;另一方面,也应提高警惕,不能掉进表面解构的狂欢之中,电影的创作应是一个不断建构、解构、再重构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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