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的特点及启示

摘 要：“职教高考”制度是我国现代职教体系建设中的关键环节。它不仅是连接中高职的纽带，还是普职融通的重要保障，因此，完善我国“职教高考”制度是职业教育走向类型教育的关键一步。解析日本职业教育体系及升学路径，归纳出一般入学、推荐入学、AO入学、特别入学四种入学考试模式。以此为基础，总结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的四大核心特点，即考试形式多样化、考试内容个性化、考试安排人性化、评价标准多维化，为我国“职教高考”制度的建立提供借鉴。

关键词：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制度;特点

作者简介：朱秋寒，女，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国家教材建设重点研究基地（职业教育教材建设和管理政策）2019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职业教育基本理论。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7747（2021）03-0031-10

自1999年高职院校招生被纳入到普通高考統招中以来，高职院校一直以普通高等教育的专科层次进行考试招生，而不是作为一个与普通高等教育具有同等层次的独立的教育类型来进行[1]。但随着高等教育的大众化，这样的高考制度已无法适应职业教育多样化的发展以及培养高质量人才的需求。因此，2019年1月，国务院印发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建立“职教高考”制度，完善“文化素质+职业技能”的考试招生办法，为学生接受高等职业教育提供多种入学方式和学习方式[2]。该政策的出台，不仅将职业教育提到了与普通教育同等的地位，还将“职教高考”这个新名词带入了大众视野，构建“职教高考”制度成为当下讨论的热点问题。而日本在经过反复试验与改革后，最终形成了统一性和多样性并存的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模式，在保证生源质量的同时，也为日本的三大产业输送了很多高质量的技能型人才。因此，了解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的发展及其核心特点，将为我国“职教高考”制度的建立提供更多建设性的意见和借鉴。

一、日本职业教育升学途径解析

（一）日本职业教育体系

日本职业教育主要有学校教育、社会教育、企业教育等形式，其中，学校教育是日本职业教育的主体，主要包括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两个阶段。

1.日本中等职业教育。日本初中阶段以实施普通教育为主，而中等职业教育主要集中于高中阶段，以职业高中为主。职业高中是以实施专门教育为主要内容的一种教育[3]，是日本中等职业教育的重点，主要涉及工业、农业、商业、水产业等领域。2014年，日本文部省推出了超级职业高中（スーパー.プロフェッショナル.ハイスクール）项目，形成了五年一贯的教学体制。

2.日本高等职业教育。日本高等职业教育主要由短期大学、高等专门学校、专门学校以及专门职大学（专门职短期大学）构成。其中，短期大学在日本《学校教育法》中被定义为与四年制普通大学具有不同目的和年限的大学，以“新娘大学”著称，自创设以来，其作为女性高等教育的普及以及职业教育的实践性场所发挥了重要作用，多为私立，学习年限为2～3年，以人文、社会学科为主，学生毕业后可选择就业，也可选择继续升学。高等专门学校是以培养实践性、创造性的技术人员为目的的高等教育机构，多为国立，主要招收初中毕业生，学习年限一般为5年，专业以工业类为主，毕业生就业率较高，受到产业界的一致好评，同时毕业生也可选择继续升学拿到学士学位。专门学校是专修学校中的一种类型。在《学校教育法》中，专修学校被认为是以“培养职业或实际生活中必要的能力，或者谋求提高教养”为目的的学校，分为面向高中毕业以上学历的专门课程（专门学校）、面向初中毕业及以上学历的高等课程（高等专修学校）和不问学历的一般课程三种类型，根据不同的学科学习年限为1～4年不等，学生毕业后可选择就业或继续升学。专门职大学是以培养专业岗位所需的具有实践能力和应用能力的人才为目标的高等教育机构，是2019年4月增设的介于大学与专门学校之间的新型教育形式，招生对象多样，包括高中毕业生、社会人士以及编入生等。在学习年限上，专门职大学为4年，专门职短期大学为2～3年，实习课程占三分之一以上，学生毕业后可获得学士学位（专门职大学）或短期大学士学位（专门职短期大学）。目前，日本国内的专门职大学（专门职短期大学）已有11所。

（二）中高职阶段的升学路径

日本职业教育的升学路径灵活多样，可以通过一般入学、推荐入学、AO入学、社会人入学等多种入学方式由中等教育向高等教育过渡;同时，也打通了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之间的“壁垒”，将职业教育的“天花板”提高到了研究生教育，具体如图1所示。

由图1可知，职业高中和普通高中的学生可以以编入生的身份进入高等专门学校，之后既可升入本校的专攻科，也可通过编入生制度进入普通大学或技术应用大学;短期大学的招生对象也不仅仅限于职业教育学生，同时也招收普通高中和高等专修学校的毕业生，并且学生毕业后也可编入普通大学;专门学校作为专修学校的一种，一直以学校体制外的“旁系”身份出现，包容性强，可以吸纳一切高中毕业及以上学历的学生，学科综合性较强;专门职大学的入学要求同样没有限制，主要招生对象包括了所有的中等教育学生，只是入学考试方式有所区别。此外，需要注意的是，高等职业教育的招生对象不仅仅局限于学校内，也包含了部分有意向继续学习的社会人，除高等专门学校外，其他三种类型的高职院校都有专门针对社会人的入学考试。

二、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制度

日本高等职业教育的入学考试灵活多样，大致可分为以下七种类型，各个学校根据自身办学特色采用不同的选拔方式，具体如表1所示。

（一）一般入学

一般入学考试是基于书面资料审查的一种考试方式，每一个高等职业院校都会采用这种方式，主要包括大学入学共通考试+个别学力检查型、大学入学共通考试独立利用型、个别学力检查独立利用型三种类型。

大学入学共通考试（以下简稱“共通考试”）是文部省于2017年在《大学入学共通考试实施方针》中提出的、从2021年起替代大学入学中心考试的一种统一考试方式。它仍然由大学入学考试中心组织实施，是对学生高中阶段基础知识和技能的考察。考试内容由大学入学考试中心根据教学大纲进行命题，主要包括国语、数学、外语、公民、理科、地理历史六个学科，各高校根据自身需求规定学生的必考和选考科目[4]。个别学力检查是各个学校根据自己的专业特点以及选拔要求组织实施的一种考试方式，主要有科目考试、小论文、面试等形式。此外，有部分院校会把一般入学考试分为“前期日程”和“后期日程”，分两次甚至三次选拔新生，在“前期日程”录取完后再进行“后期日程”的考试，给考生提供再一次考试的机会。

短期大学对三种考试类型均有使用。例如：山形县立米泽女子短期大学采用共通考试+个人学力检查型，规定在共通考试中选择一门必考科目和一门选考科目，再加上学校自设的小论文测试进行选拔[5];报考大月短期大学经济专业的学生既可以参加共通考试选拔，也可以参加个别学力检查选拔，二者只要通过其一就可录取[6]。高等专门学校一般采用个别学力检查的考试方式。例如：东京工业高等专门学校主要采用科目考试的方式，考国语、理科、数学、英语四门科目，笔试成绩占比80%，还有20%取决于学生调查书的审查[7];秋田工业高等专门学校主要采用科目考试+面试的方式[8]。专门学校一般也采用个别学力检查的考试方式，主要以面试为主，如京都调理师专门学校、骏台电子商务信息专门学校都是采用面试与审查材料相结合的方式进行选拔。专门职大学（短期大学）一般采用共通考试+个人学力检查相结合型进行选拔，如静冈县立农林环境专门职大学生产环境经营学专业招生时规定学生必须参加数学与理科两门科目的共通考试，同时还要进行个别学力检查的考核，包括两篇小论文、面试以及资格加分三项内容[9]。

（二）推荐入学

推荐入学作为一般入学的一种补充，以调查书和推荐书等书面材料为主要依据录取新生，完全或部分减免学生的个别学力检查考试。最初主要是私立大学采用推荐入学，后来所有的短期大学都采用，如今大多数高等职业院校都在使用该方式录取新生，甚至有些学校推荐入学的招生人数远远超过一般入学的招生人数。例如，带广大谷短期大学地域教养专业2021年推荐入学（指定校推荐+校长推荐）招收学生26名，而一般入学三期加起来只招收了5名。推荐入学中被推荐的学生必须是当年3月前毕业或结业的学生，如2021年招收的即是2021年3月前能够毕业的学生[10]。

推荐入学根据推荐方的不同可以分为以下三种。（1）指定校推荐，即只有高等职业院校指定学校的毕业生才能够参加。除此之外，各个学校根据专业不同也会有不同的选拔方式。例如，带广大谷短期大学指定校推荐的申请条件是被推荐学生是从本学校指定高中学校内选拔出来的，以及高中时的学习绩点达到3.3以上。其审查资料包括：志愿书、推荐书、调查书以及自荐书（包括活动报告书）等，其中地域教养专业、营养师专业以及介护福祉专业均采取书面审查+面试的选拔方式，儿童福祉专业在此基础上还需要加上一篇小论文[10]。（2）校长推荐，即“公开招募”。这种选拔方式相当于是指定校推荐的“补考”，即未能得到指定校推荐名额或部分学校没有指定校时就会采取“公开招募”的推荐方式。被推荐的学生不一定必须是高中毕业，五年一贯制的高等专门学校的学生也可以是初中毕业，或学完文部科学大臣认定的具有与初中同等学力的教育机构课程的人都具有参加推荐入学的资格。基本资格获得后，各个学校还会根据自己的专业特色提出不同的要求。如：木更津高等专门学校除了对毕业和学业成绩有要求外，还对学生的个人特性和学习能力提出要求，要求申请人身体健康且具有明确的学习动机，对理工学具有适应能力且具有自发性、持续性、协调性学习能力;选拔方式除了书面审查与面试外，还加了一门适应性测试（回答中学学习的基础性数学问题）[11]。（3）自荐。前面两种方式是由学校或校长写推荐书，自荐则是需要学生自己撰写推荐书，同时第一志愿必须是招生院校，选拔方式仍然是书面审查+面试的形式。

在高等职业院校中，短期大学和专门职大学一般采用指定校推荐和校长推荐两种方式进行招生;高等专门学校一般只采用校长推荐，并且对学生的个人特质和学习能力都有一定的要求，同时非常重视学生的学习动机;专门学校除了采用指定校推荐和校长推荐两种入学方式以外，部分院校为了给学生更多的选择，还设有自荐的形式，如骏台电子商务信息专门学校和好莱坞美容专门学校等。

（三）AO入学

AO（Admission Office）是高等院校入学担当事务局的简称，主要负责各校招生相关事宜，即招生办公室。AO入学是从美国引入，“以综合判定考生的能力、适应性、意欲以及目的意识等为目的的选拔方法”[12]，但却与美国有所区别，形成了日本独有的考试制度。它尊重每个考生的个性和积极性、将来性，从多方面对考生进行综合性评价，着重考察学生的综合素质和发展潜力，因此部分院校也称作“综合入学”。

AO入学是建立在考生充分了解报名学校的基础上的，一般有两种方式了解报名学校。一种是参加报名学校的“招生咨询会”“校园体验日”或“开放校园”等活动。例如，日本工学院北海道专门学校在2021年招生简章中就明确提出，通过“参加升学咨询会”“参加开放校园+体验入学”“参观学校”“参加在线个别咨询”“参加在线开放校园”等方法了解日本工学院北海道专门学校是申请的条件之一[13]。另一种方式是通过面谈来相互了解。例如，带广大谷短期大学采用的就是面谈的方式，即在报名表的基础上，报考学生参加学校组织的面谈，在介绍自己的同时也可以了解学校的基本情况，加深彼此的了解。AO入学的一般流程是：参加开放校园—提交报名表（包括入学志愿书、志愿理由书、调查书、自我推荐信等）—书面审查—面试（包括专业问题、学习能力、未来规划、爱好、特长等考察）—合格发表—办理入学手续。

AO入学在短期大学和专门学校里较为常见，而高等专门学校由于其偏工科的专业性，对学力有一定的要求，因此更偏向采用一般入学和推荐入学，较少采用AO入学。专门职大学（专门职短期大学）也采用综合入学，但更偏向于推荐入学里的自荐入学方式。

（四）特殊入学

除了上述比較常见的三种入学方式以外，日本高等职业院校为了保证教育的公平性和生源的多样性，针对其他不同类型的群体也有不同的入学考试方式，以下概括归纳出四种常见类型。

1.社会人入学。社会人入学主要面向已经毕业但选择重返校园“回炉深造”的社会人，书面审查是基本，主要审核毕业证书、调查书、志愿理由书、资格证书等书面资料，考核方式主要有面试、小论文、一般常识测试等。不同的学校根据学校专业特点选择不同的组合，其中面试是必须的，重视学生的入学动机和社会履历。有些专门职大学和专门学校对考生的工作经验也有一定要求。例如：东京医疗保健专门职大学社会人申请时需要有1～2年的保健医疗领域的工作经验（兼职、打工除外）;京都调理师专门学校需要有1年以上的工作经验。短期大学对考生的工作经验并无要求。

2.留学生入学。留学生入学面向不具有日本国籍且取得高中毕业证书的学生，考核方式主要采用书面审查+日语能力考试+面试+小论文进行综合评价，其中，书面审查除了一般审查的书面资料外，还包括日语能力考试证书、健康诊断书以及护照复印件等，并且日语水平至少要达到JLPT2级以上。留学生入学在短期大学和专门职大学较为常见，部分专门学校也招收留学生。

3.归国生入学。归国生是指拥有日本国籍但在国外完成高中以上学业的学生，或在国外居住持续超过两年的学生。归国生入学考核方式主要是书面审查+小论文+面试的综合审查，不同类型的学校还会附加一些其他考核方式。例如：带广大谷短期大学还需要考察日语水平;秋田工业高等专门学校加上了学力检查（包括理科、数学、英语）;信息经营创新专门职大学对英语水平有一定的要求。

4.特待生入学。特待生是指入学成绩特别优秀、满足招收学校的基准值后享受免除一定学费的学生。特待生制度的提出是为了减轻学生的经济负担，包括技能特待生、文化特待生和自荐特待生三种类型，一般出现在专门学校中。例如，日本牙医医药专门学校有技能考试和文化课考试（国语和数学中选一门）两种特待生考核方式。较为特殊的是日本工学院专门学校，其特待生是指在体育和音乐领域满足一定条件的优秀者，可以免除学费或享有一定优惠，相当于我国的高考特长生。

三、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特点

作为连接中等教育与高等职业教育的重要环节，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体现出以下四个特点。

（一）考试形式多样化

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形式主要有上述四大类，其多种多样的选拔方式主要取决于以下两个因素。（1）生源结构多样性。日本高等职业教育的生源包括普通高中毕业生、中职学校毕业生、社会人、留学生、归国生等，对普职毕业生注重学力考查;对社会人群体注重书面审查+面试的综合考察;对留学生和归国学生注重语言能力考核。由于针对不同的群体，考试的侧重点有所区别，所以考试形式也会有所差别。（2）入学考试组织结构多样性。在日本，共通考试是由日本大学入学中心组织负责;一般考试由各高职院校负责，部分采用中心考试成绩;推荐入学和AO入学则完全由各高职院校的相关机构负责组织实施，各高职院校可以从自身实际出发，根据专业特色自由出题，选择考试形式，重点考察学生的学习能力以及专业能力[14]。由于不同的高职院校有自己的选拔标准，因此，相应地必然会出现不同程度地参考中心考试、自主命题学力考查、书面审查、面试等考试的不同类型的考试形式。

（二）考试内容个性化

考试内容的个性化体现在两个方面。（1）考试内容具有针对性，与所选专业相关。在一般入学考试中，考试内容由学校规定科目，不同专业规定的选考科目也有所区别。例如，山形县立米泽女子短期大学社会信息专业规定国语为必考科目，外语专业规定外语为必考科目。在其他入学考试中，学生一般会面临小论文写作或面试环节。这不仅是为了考查学生的思考能力和表达能力，也是为了测试学生对志愿专业的了解程度，如信息经营创新专门职大学的信息管理创新专业的小论文命题“‘2045年AI超过人脑能力‘内阁府提出的2050年的精神上虚拟生活等问题，以前被认为是梦想的事情不断实现。在这样的时代即约30年后的2050年，请你就实现了什么（想实现）进行说明”[15]。（2）考试内容具有专属性，为考生“量身定做”。在入学申请时，所有考生除了需要填写入学志愿书外，还需要填写志愿理由书，说明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以及选择这个专业毕业后的打算。在面试时，招考学校除了确认申请理由外，还会对学生的兴趣、爱好、特长等个人特性进行询问，同时对学生的背景、家庭环境等基本信息也会有一定的了解[16]。在全面了解的基础上，学校在学生入学后会为其制定一份专门的职业生涯规划，促进学生的长远发展。

（三）考试安排人性化

与我国“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不一样，日本大学审议会为了减少“一考定终身”给考生带来的心理压力，建议增加考试次数，并且对考试时间也做了一定的调整，以给学生更多的机会与选择。以2021年带广大谷短期大学入学考试中社会福祉系介护福祉专业的选拔日程为例（如表2所示）可以看出，综合入学、一般入学、社会人入学都开展了多期考试，并且前一期的合格发表时间尽量都安排在了下一期申请截止时间之前，因此，即使第一期没有合格，学生也可以立即申请第二期考试。此外，各种类型考试的时间和申请时间都尽量错位，为学生进入自己想去的学校提供了充足的时间条件。从另一个方面看，考试机会的复数化、考试安排的人性化在给予学生充分的思考和选择时间的同时，也保证了高职院校的招生率。

（四）评价标准多维化

日本曾经的中心考试一直因“唯分数论”被诟病，而在现行的考试制度中，即使是2021年刚开始实施的替代中心考试的共通考试也不再是整个考试制度的核心，而是成为了评价学生基础学力的依据。在此基础上，各高职院校通过自主命题来考察学生的学习能力（小论文）、专业能力（笔试/实操）、适应力（适应性测试）、爱好特长（面试）及学习意愿（志愿理由书）等，从多个角度对学生进行综合判断，不再把学生的学习成绩作为录取的唯一标准，而是更加注重学生的学习动机和各种能力，从而选拔出具有综合素质的学生。AO入学更是评价尺度多维化的一个重要体现。

四、日本高等职业教育入学考试制度对我国“职教高考”制度建立的启示

（一）统一性与多元化相结合

统一性是指在国家层面建立统一的考试课程和考核标准，多元化是要建立多元化入学考试制度。一方面，2019年的百万扩招计划使得我国传统的“普校毕业生为主，中职毕业生为辅”的生源结构正在被逐渐瓦解，中职毕业生将会成为高职院校生源的主体;同时，如退役军人、下岗失业人员、农名工、新型职业农民等社会人群体将会陆续加入高职院校的生源大军，“父子同校”不再是笑谈。然而，多元化的生源结构也给我国“职教高考”制度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建立‘职教高考制度……为学生接受高等职业教育提供多种入学方式和学习方法”[2]，这为“职教高考”指明了方向。多元化入学考试制度为不同类型的考生提供了个性化的入学方式。例如：针对普高生，可以采取文化成绩+职业适应性测试的方式;针对中职生，可以采取技能考核为依据、文化考核为参考的考试形式;针对社会考生，则以面试为主。此外，当前我国高职院校招生虽然有“普通高考”“三校生高考”“自主招生”“对口单招”“注册入学”等多种形式的入学方式，但这些只是属于地方性的政策，并未在国家层面上进行统一规划[17]。因此，我国“职教高考”制度在开发统一的考试科目与标准、保证考试公平性的同时，还应采用多元化的入学考试制度来提升考试的全面性。

（二）做好中高职有效衔接

日本在中高职衔接上主要有三种模式。（1）以学制为中心的衔接模式，与我国的五年一贯制较为相似，实施主体是高等专门学校;（2）以编入生制度为中心的衔接模式，俗称插班生制度，主要存在于短期大学和专门职大学（短期大学）;（3）以推荐选拔为中心的衔接模式，即上述的推荐入学。[18]这三种模式不仅在职业教育内部进行中高职有效衔接，同时也打破了职业教育外部的普职壁垒，促进了学生的自由流动。我国与日本同为“学历社会”，具有相似的“高考”国情，可以借鉴日本的编入学制度，不错过任何一个优质生源，将百万扩招计划切实有效地落实到位，以达到“有质量地扩招”;同时，调整中高职院校的专业设置和课程体系，保证采用推荐入学或申请入学等选拔方式的学生能够进行精准对接，发挥“职教高考”的整体导向功能。

（三）扩大高职院校招生自主权

日本高职入学考试的组织机构主要有两大主体：大学考试中心和各个高职院校。大學考试中心负责提供共通考试，而各个高职院校负责对自己学校入学考试方式的制定及实施，是否参加或参考共通考试也由各个高职院校自己决定，尤其是私立高职院校更是全权掌握自己的招生权。在我国现有的“职教高考”招录机制中，自主招生基本是以“省级政府教育主管部门提供指导意见+学校自主确定具体招考方式”的模式进行，然而学校在自主确定考试方式时仍然是以高中学业水平测试+职业适应力测试为主的形式选择生源，并未展现出自主招生的优势和吸引力[19]。我国可以借鉴日本的选拔制度，扩大高职院校的招生自主权，放权给学校，让高职院校参与考试的具体过程[20]，调动高职院校招生的积极性，从而设计灵活多样的招生方式吸引学生入学。

（四）以学生发展为本

1.尊重学生的个人意愿。在入学考试前，日本有“开放校园”“体验入学日”等帮助学生了解志愿学校;在入学考试中，学生可以选择考试方式，还有不止一次的考试机会，不必陷于只有一次考试的心理压力中，并且对考试科目具有选择权，充分展现了对考生权利的尊重和对学生个性化需求的关注。而我国现有的“职教高考”仍然是“唯分数论”的录取标准，考生由于文化或技能分的欠缺，只能与理想院校失之交臂。为此，我国可实行统一水平测试+自主选考科目模式，即语文、数学、英语作为统一水平测试，然后学生可以根据专业的不同选择不同的科目进行考试，在给学生更多选择权的同时也降低了学生的学业负担[21]。此外，我国还可设置“二期考试”，给予那些因偶然性失误未能参加第一轮考试的学生以补考机会，给考生提供更多的尊重和人文关怀。

2.重视学生的学习动机。日本的AO入学尤其重视学生的入学志愿理由，对学生的学习动机会从性格、能力以及喜好等各个方面进行剖析，从而为学生未来的职业规划做好准备。而我国的高职教育一直以就业为导向，以培养高素质高技能复合型人才为目标，因此，“职教高考”就不能只承担选拔人才的作用，还需要承担就业导向的作用，将人才的输入与未来学生的输出就业相连接[22]，这就必须要考虑学生的学习动机以及职业生涯规划。

3.注重学生的综合能力。在日本推荐入学和AO入学中，学生的志愿理由、未来规划等都作为能否被录取的重要评判标准，在推荐书或调查书中更是关注学生高中阶段是否参加课外活动？获得哪些奖项？入学欲望是否强烈？这些都是对学生的评定标准之一，以避免学生只重视文化学习，而忽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因此，我国在设计“职教高考”模式时，可增加中学阶段文化活动的加分项，同时降低文化分或技能分的要求，关注学生的全面发展，提高生源质量。

由于职业教育专业种类众多，“职教高考”需要探索出一条符合职教特色、统一考试方案和标准与多元化入学考试制度相结合的路径。在统一入学测试或学业水平测试的基础上，高职院校作为招生主体，不同的高职院校要有不同的专业要求和标准，根据自身的办学特色以及对人才的需求，增加相应的技能或能力测试。考生作为考试主体，针对各个院校的不同招生标准，要根据自身的优势进行分流竞争，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学校和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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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贺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