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项县令』海瑞

2021-10-25 08:24
传记文学 2021年10期

薛 泉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海瑞(1514—1587),字汝贤,一字国开,号刚峰,海南琼山(今海口市琼山区)人。他不畏强权,惩处贪官、严禁受贿,敢于顶撞皇帝;疏浚河道、兴修水利,强令豪族还田于民,可谓家喻户晓。但这些多是升任户部主事之后的事迹,对此前他在知县任上的卓越政绩,关注者不多。习近平总书记在《摆脱贫困·从政杂谈》一文中提到:“官之至难者,令也。”即出自海瑞《令箴》。一个县也可以说是一个小社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所谓“‘芝麻官’千钧担”,如果没有知县任上的实践历练,也许就没有后来名满天下的“海青天”。

海瑞画像

体察民情,清除积弊

嘉靖三十七年(1558)春,46岁的海瑞,被任命为浙江淳安县令。淳安隶属严州,重崖复峙,是个险要的城邑。因土地贫瘠,多出产茶、竹、杉、柏,山下的田地多被豪门势族侵占,多数百姓整年无粮可吃。淳安又地处新安江下游,官船来往频繁,夫役迎送、苛捐杂税,百姓痛苦不堪,为了生存宁肯选择背井离乡。

五月的一天,在仆人的陪同下,身着便装的海瑞,踏进淳安县县境,他被眼前的凄惨景象惊呆了,没料到淳安的百姓生活竟如此艰辛。他随机找了几名路人,打探了一番情况,喟然长叹道:“天下事都被秀才官作坏了。”这话虽显偏激,但也不无道理。在他看来,一方面,贪官污吏竭力搜刮民脂民膏,导致生民困苦;另一方面,所谓的贤明之人,也是乡原、正道交战胸中,不能将心思用在施政上,同样给百姓造成灾难。此时,海瑞深刻意识到作为县令,对百姓生活影响之巨大!他下定决心,要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上任后,海瑞先详细查阅了淳安县的百姓户籍册,发现境内百姓逃亡人数竟然过半。他又花费了几天时间,深入乡里调查、询问原因。有人告诉他,因为疲惫困顿不能忍受赋役;有人告诉他,因为质朴正直敌不过邪恶豪强……听到这些发自民间的声音,海瑞的心中无比伤悲。他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官吏盘剥百姓以取媚于上官,多课税以满足奢靡无度。他向县里所谓有见识的人询问解决办法,他们却回答道,在当今的环境下“不可为”,也不可能解决。因为多数官吏宁可刻薄百姓,也不可使上官发怒;宁可刻薄下属,馈赠上官的礼金也不可不多于过去。海瑞对此,大不以为然,既然他人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了。其实,他早有打算,不过是想多了解些实际民情,以便顺利推行相应的政策。

随后,海瑞便开始着手整顿吏治。首先,他表明自己的意图,明确知县的职责。他指出:知县,主管一县的事务。对待朝廷、同僚及百姓各有各的正道。如果以为只可自己修正身心,行为端正严谨而不可使他人同样如此,要求别人修正身心,容易滋生怨谤;如果认为凡所行之事不可太认真,太认真容易招致怨恨与祸患;如果不顾是否背离朝廷,而以乡原之道对待其身,以乡原之道对待子辈、师长兄弟,以随俗求名,窃取官爵,这决非真正的知县。

明确知县的职责之后,海瑞又开始清查六房的积弊,一切陈规陋习严行革除。他告戒县丞、主簿、典史、教官等下属,各守其职责。至于医官、里长、生员、吏书等,也向他们明示应遵守的法律、法规。要求各类人员应各守其奉禄,不得侵夺民利。

海瑞深知,要拯救百姓,首先要减轻赋税。之前,里甲用银,每个成年男子四五两,海瑞上任后削减到二钱多,所有的开支都从这里面支取。他还核定各项钱粮、各项耗银,凡正数外加二分作为消耗。消耗之外,如果有多收多取者,允许百姓到县上状告,查实后严惩不贷。海瑞所规定的二分损耗,是取的中间数。这样,上司秤兑时,有盈余也不会太多,有亏损也赔不了多少。外缺官柴薪、车马、丁夫、斋膳夫等费用,即使县里有多余的银两,也不再追加损耗。不仅如此,海瑞还革除了以往掌管秤纳人多的弊病。度田定税是海瑞减轻百姓负担的大手笔。根据土地兼并日趋严峻的事实,他决定以清丈民田、严加整治大户为当务之急。严查黄册中田地多且有蓄积的大户,按照其户内之田,均派众人。他认为,这样才可能从根本上消除百姓受盘剥的弊病。度田定税工作也随后展开,使贫富之家都不能暗中作弊,使赋役均平,逃流者复归,百姓开始安居乐业。

整顿吏治,为民谋利

《管子·牧民》曾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是有问题的。无论生活多么富足,教育的作用也不能忽视,做过教职的海瑞,自然清楚其中的道理。淳安县内多淫祠,而缺少社学。海瑞深知其危害性,于是命人拆毁淫祠,兴建社学,以儒家之道教授士子,振兴士风。即使偶有比照惯例纳粟的儒生,也必定教导他们,使其归于正道。

作为父母官,长治久安问题,必须考虑。淳安地处交通要冲,自杭州府至徽州府,无论水行还是陆行,淳安都是必经之地。嘉靖三十五年(1556),倭寇掳掠淳安,主要因城墙低矮不能防守所致。海瑞以为,筑城御患十分必要。经过多次实地考察与论证,他拟定出具体方案。在呈给严州府的《筑城申文》中,他指出:如果筑建城墙,三五年间必定要复修;不如凿池筑城,可一劳永逸。一旦有突发事件,可居高临下,胜算在我。至于工程所需的民工、砖石、灰砌、运输等费用,则按照丁亩数征收银两。在海瑞的宣传与协调下,各方诚服,工程随即动工。这一工程,内可安民,外可御侮,足见他为民筹画之久远。

总之,凡是有益于百姓安居乐业、有利于长治久安的事情,海瑞无不为之。而且,他能事前广告民众,一旦实施,便雷厉风行,为之必尽。没过多久,在他的治理下,淳安县就呈现出一片太平景象。其实,海瑞的这种治世才能,在其乡试中举时,就已初显锋芒。嘉靖二十八年(1549),海瑞乡试中举,时年37岁。其所作《治黎策》,传诵一时。其生平经济,留心时事,初见于此。嘉靖二十九年(1550)春,海瑞入京参加会试,伏阙上《平黎疏》,重申前说,详细阐明开道立县、化黎为民、计规久远等问题,初步展示出其治世才能,可惜没能引起朝廷注意。在作南平教谕时,海瑞的才能再次得到发挥。福建深受驿站之苦,上级没有与相关部门商讨解决方案,却直接用文书与海瑞斟酌商议。海瑞坦言道:“驿站千疮百孔,都是近年来关文假冒、浮滥所致,现在所要做的是应裁减掉一切不合法规与惯例者,并恢复国初‘五马三驴之法’,这是上策。如果因为职级尊卑,应付多寡,而借关不行,是中策。禁止迎送劳扰,就中稍微调停节减,以求谐合时俗,是下策。”至于中策、下策,已非明初旧制。由县令到巡抚,海瑞采用的都是上策。这也初步显示出海瑞复古的治世理念。

海瑞在整治地方吏治,为民谋利的同时,还要应付来自上方的许多不合理要求与潜规则,甚至还要直面权贵。当时,上级官员时常发布文书责令县里拿出资金馈赠辖区内的士大夫,以前县令多不敢违逆,设法解决。海瑞仅从县里收的赎罪银钱内支付,如果有这份银钱就适当使用,没有就作罢。巡抚、巡按出巡,依照惯例,下级官员要私下呈送文书,请其关照。否则,可能会招致祸患。海瑞却不以为然地说:“宁可忍受充军或死罪,也不做这类穿墙行窃之事!”上级、知己间要有馈问,外官入京要聚会应酬,人多称为官不得不如此。海瑞却说:“如果全天下的官员都不向上级行贿,哪有全部不升迁的道理;如果全天下的官员都向上级行贿,哪有全部都不被降职或罢免的道理呢?”

不畏权贵 严正不屈

整顿吏治,救民于水火,还必须有不避权贵的勇气。这是一般官吏难以做到的,海瑞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漂亮。

一次,总督胡宗宪之子经过淳安县时,嫌驿站官吏应承不周,大怒,倒悬之。海瑞猛然想起以前胡宗宪巡视部属时,曾发布过所到之处切勿陈设、供宴的规定。于是,他便以其行装铺张过盛为由,说此人必不是胡公子,将其拘捕,并将其行囊中的几千两银子没收充公,这是常人所不敢做的。处理完毕后,海瑞立刻向胡宗宪汇报此事。胡宗宪明知海瑞是有意为之,却也无可奈何。

《海忠介公集》(节选)

当时,鄢懋卿以都御史身份,总理八省盐政,威焰赫赫,炙手可热。嘉靖三十九年(1560)三月,他准备出行巡视辖区,临行前发布宪令,要求所到之地务必节省,但实际上沿途官府为讨好这位大员,都极尽奢靡之能事,动辄破费千百两银子。而且,他所过之地,大小官吏都膝行匍匐,跪地奉食。鄢懋卿这次巡视,携妾同行,为此特制了一辆华丽的五彩车,由12位美女抬着,仪仗队与随从卫士辉煌显赫,令人惊骇。按照路程计算,再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应到严州。严州知府传令,陈设食具、备供酒食,隆重接待。海瑞却向鄢懋卿上帖请示道:“现在传说您所到之地接待非常铺张,与您在出巡的宪牌上所说不同,如果按照宪牌行事,则惧怕被怪罪;如果按传闻行事,又担心会违背您的意思。下县疲劳困乏,不知所从。”鄢懋卿接到帖子,非常生气,但又不得不私下回复道:“依照宪牌行事。”之后,他临时决定改道,不再经过严州。严州知府听说鄢懋卿将到严州时忽然改道,怀疑其中必有蹊跷。不久,知道是因海瑞上帖所至,担心大祸临头,极其愤怒。等到海瑞入见时,他故意倨傲不恭地踞坐在地上,击案而道:“你多大的官职,竟敢如此!”责骂之声,不停于口。海瑞只是脸色端庄地长跪在地,没为自己辩解一句。等到气氛稍稍缓和后,海瑞起身作揖而去,背后再也没提这件事。鄢懋卿事过后,严州府的官员没受到任何影响。严州知府又笑容可掬地向海瑞谢罪道:“你的所作所为,好了淳安老百姓,难为你了!难为你了!”然而,这件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鄢懋卿虽然因羞愧而一时表面屈服,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一直伺机报复。他暗地唆使其同党袁淳道:“不消除海瑞强项,何以保全本御史体面?”袁淳会意,但海瑞并不惧怕,听之任之,并因此赢得一个“强项县令”的美名。

报复海瑞的时机终于等到了。嘉靖四十年(1561)七月,巡盐御史袁淳巡视部属,来到淳安,见海瑞送迎不远,馈赠礼物不多,对自己发布的指令响应不够恭敬和积极,便责骂道:“你就想学知府的样子,还差得远着呢!还差得远着呢!”不久,海瑞呈报给由,袁淳驳回道:“刚刚呈报给由,已为升任之状,倨傲不恭,不安分守。”海瑞于是呈文辩护,袁淳再无批答。没过多久,有通判嘉兴的任命,又因袁淳从中作梗,海瑞仍以原职,改调为兴国县令。

海瑞的这种“强项”性格,早在作南平教谕时,就已经养成了。嘉靖三十二年(1553)十二月到任后,他首标举朱熹《白鹿洞五规》,制定、完善各种规章制度,还特别规定,师生相见时,除行礼外,禁止携带任何礼品。至于参谒礼仪,完全依照《大明会典》《宪纲》的规定。他首先身体力行,以身作则,明确规定:明伦堂中不跪,道路旁边不跪,迎送不出外城门;上级官员来检查工作,第一次见面作揖行礼后,不再与衙门的官员一样,一连三天行礼。这一规定也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学校的尊严。海瑞刚直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一次,知府在一干士大夫的陪同下来视察工作,海瑞与其他教官出来拜见,左右两边的已下跪行礼,而海瑞却居中挺立不跪。众人非常生气地说:“这是哪里来的山字笔架?”这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讽刺海瑞不知通变。海瑞志在学作圣贤,推行儒家大道,却被这区区的礼节羁绊,一时性急,认定这个大有缺陷的世界,已经不可救药,于是提出辞职。郡丞早就对他怀恨在心,想听任其去。这时,知府愧悔道:“他所坚持的是对的,是我的过错。”当时的福建学政朱衡,听说此事后,再三挽留,并聘请海瑞到正学书院修书,而海瑞坚决要求辞职。朱衡安慰道:“你平生所学为何?出来做官又为何?就只为争不下跪这口气吗?”闻此言,海瑞选择留下。过了一段时间,又有巡按御史来视察,海瑞率众儒生在城门外等候;有一名分守道率先进见,海瑞拱手行礼而不跪拜。分守道惊讶地说:“世上哪有这样的教官!”海瑞这样做,是依照《大明会典》《宪纲》的规定,但因其废弃已久,在当时来看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他独自恢复此举,还是迎得了一些上级官员的称道,尽管他们不一定发自内心。作为小小的南平教谕,海瑞能够严正不屈,四年如一日,实属不易。

海瑞的生活是非常自律、简朴的。来淳安任职,依照惯例应举行隆重的接风宴会,他仅以祭神用品草草置办。除了俸禄之外,他决不侵贪他人丝毫钱物。他并非如同有些人说的那样刻薄,在严格要求属下的同时,也允许其经营自己的产业。他治理下的淳安,百姓安家立业,讼案大减,衙门清闲,书吏无事,便任其经商。这确是衙门的一道奇观。在淳安任职期间,他常命家僮伐薪砍柴,贴补家用。官署中有块空闲土地,他就让老仆人播种谷、麦,种植蔬菜,以自给自足。给母亲过生日,他仅买了二斤肉,这在当时传为佳话。嘉靖四十年(1561)冬,海瑞穿着破旧的单衣,赴吏部候选。当时负责选拔官员的朱衡,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他说:“即使再贫穷,难道就置办不起一套官服吗?”他这才换了一件黄石绢做的官服。海瑞安贫乐道,守分安命,却常遭人误解,为人责难。

嘉靖四十一年(1562)十二月,海瑞调任兴国知县。初到兴国,他发现这里与他刚履职时的淳安一样,地瘠民贫。县里每年征收的赋税,还不满定额的一半,弊病主要出现在“浮粮”上。于是他向南赣都御史吴尧山上《便宜八议》,就屯田地利、设立隘所、均赋役、招抚逃民、革除冗员等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并请求依次施行。不久,又向吴尧山上《便宜六事》,能够详陈上司衙门事宜,发人所不敢发之言。

嘉靖四十三年(1564)十月,因朱衡力荐,海瑞升为户部云南司主事。其时,他在兴国测量田地的工作刚刚结束。至此,海瑞结束了他近六年半的县令生涯。

“君子何为而仕于人”

海瑞将要赴京任职,他的母亲畏惧北京的寒冷天气,思归心切。他便打发王夫人携带二男三女扶侍回归海南,自己轻身北上。

嘉靖四十一年(1562)夏天,在调任兴国县令前,已知天命的海瑞,编成《淳安政事稿》三卷、《淳安稿》一卷,也算是对自己任职淳安的一个总结。在《淳安县政事序》里,他深刻反思了“君子何为而仕于人”的问题。他认为,天生一物,包含着生万物之理。因此就一人之身而言,万物之理无不具备。既然万物之理具备于一人之身,那么凡天下之人,见天下有饥寒疾苦者,必为之悲痛;见天下有冤抑沉郁不得其平者,必为之忿忿不平。这都是情不得已所致,也是君子为何走入仕途的原因。然而,君子处于穷困状态时,应对一身一家之事,是很容易的。等到应举做官后,天天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虚伪欺诈之徒,若不能坚持以自己的明智与刚直应对,是不可以的。况且,当自身处于利害得失的关键当口,往往始于执义,终于舍义随俗,加上宾客怂恿,家人互相责备、埋怨,往往会流于始于为人,终于舍人为己。这不是为官之道。也与他学做圣贤的志向,格格不入。

海口海瑞墓园

海瑞年轻时,就立志学做圣贤。在他看来,圣贤教人,千言万语,只不过使人认识自己的“真心”,只要率其真而终身行之,卓然不牵于流俗,便是圣贤。他非常鄙视“穷一生读书作文,于家国身心毫无补益”的儒生,其用意并不以为诗作文为耻,主张古今文词之道是相通的,“要以阐发性灵而止”,不必模古,重要的是自成一家,能继承儒家经世致用的传统,关心国计民生。嘉靖十九年(1540),立志要学做圣贤的海瑞,来到郡学读书,时年28岁。郡学考试时,他撰写了一篇《严师教戒》,也称《自警词》。在这篇文章中,他假设“召神”教诲自己,实质上是进行自我反省。他认为,人生于天地之间要有气节,要时刻按照圣人的教导来完善自我,如莫要贪图高官厚禄与华堂美女;勿要因得意而改易操行;不可对别人狂言雄语,不可只说空话、不干实事;要行为光明、问心无愧;不要趋炎附势、欺世盗名;不准文过饰非、怀有私心杂念;人穷不必羞愧,品有德污才是耻辱,等等。他还慎重起誓:自己如果违犯以上任何一条,不如速死。执此以往,终身诵之。他见时人纷纷以俗说劝人进取,唯恐自己也不免俗,而沦为天地不肖之子,故他又作《客位告辞》,以与同道共砥淬;并自号刚峰,以为规戒。也正是在这种学做圣贤志向的引导下,海瑞才不太看重科第出身。嘉靖三十二年(1553),会试落榜后,他毅然自决道:“士人、君子由科举走入仕途,皆可以行其志,何必一定要博得高第?”于是,在这一年的闰三月,他接受了福建南平官学教谕的任命,开启了自己的仕宦生涯。

淳安、兴国两任县令,是海瑞仕途的重要历练阶段。作为基层的县令,海瑞体味到了县令责任的重大、官微言轻的无奈,以及宦海波涛的凶险。鉴于此,他一度发出“官之至难者,令也”的慨叹。

尽管如此,海瑞并没有消沉,没忘记自己立志学做圣贤。此后,他的官越做越大,由户部主事到兵部主事、尚宝丞、两京左右通政,一直做到南京右佥都御史、巡抚等官职。他始终不忘初心,关心社稷民生,为民请命,勇于担当,敢做敢为,最终成就了“海青天”的美名。

注释:

[1]乡原,即“乡愿”。指乡里中言行不一、欺世盗名的伪善之徒。

[2]六房,衙门中吏役的总称。

[3]里甲,与均徭、杂泛,并称明代三大徭役。

[4]淫祠,指滥设的祠堂、庙宇。社学,指民间教授子弟的学校。

[5]官员候升或候选时,其原属的上司衙门将其履历,及是否受有处分等情况,行文呈送吏部,明代称之为“给由”。

[6]浮粮,指定额之外的钱粮、税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