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影响因素的研究进展

随着老年人口不断增长，预计全世界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050年将会增长到20亿人[1]。人口老龄化增加了慢性疾病负担，其中包括口腔疾病[2-3]。Cohen等[4]认为由于大部分的口腔疾病及其不良结局会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因此当评估口腔健康需求时要考虑到不良的口腔健康状况对身体、心理和社会功能影响，也就是要评估病人的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Oral Health Related Quality of Life,OHRQoL)。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是指口腔疾病及其防治对病人的身体功能、心理功能和社会功能等方面影响的综合评估[5]。随着“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发展，当前健康的观念不仅是单纯的无疾病，也包括身体、心理和社会活动等都处于完好状态[4]。人们对口腔健康保健的需求不仅是临床检查指标的改善，还包括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水平的提高。对老年人OHRQoL进行评估并分析相关影响因素，通过制定相应的干预措施，改善可控的影响因素，对提高老年人OHRQoL具有重要意义。本文针对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及其影响因素进行综述，旨在为医务工作者制定改善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干预措施提供理论依据。

1 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测量工具

口腔健康是全身健康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6]，人们的健康观念随着“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发展也发生了重大转变，单纯地由医生的临床检查结果来判断口腔健康情况已不能满足评价病人口腔健康的需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便引入了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这一全面的主观评价体系。为了测量老年人OHRQoL，研究者们开发了多种信效度良好的量表。目前最为广泛应用的是老年人口腔健康评价指数(The General Oral Health Assessment Index,GOHAI)以及口腔健康影响程度量表(Oral Health Impact Profile,OHIP-14)。

1.1 老年人口腔健康评价指数(The General Oral Health Assessment Index,GOHAI) GOHAI量表于1990年由Atchison等[7]编制，主要评估口腔疾病对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影响。该量表最常采用Likert 5级评分，量表共3个维度,12个条目，3个维度分别是：生理功能(4个条目)，疼痛与不适(3个条目)，心理社会功能(5个条目)。量表的得分越高代表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越好。中文版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1,条目-量表相关系数在0.30～0.71，并且具有良好的效度和反应度[8]。

1.2 口腔健康影响程度量表(Oral Health Impact Profile,OHIP-14) OHIP-14量表是1997年由Slade[9]将最初含有49个条目的量表(OHIP-49)精简而成，此量表是用来测评口腔疾病对成年人生活质量影响的工具。中文版OHIP-14量表由辛蔚妮等[10]研制而成，采用Likert 5级评分，计分标准：无=0，很少=1，有时=2，经常=3，很经常=4，量表共4个维度，14个条目，4个维度分别是身体机能不适(3个条目)、疼痛与不适(3个条目)、心理不适(3个条目)、独立能力减弱(5个条目)，量表的得分范围是0～56分，得分越高，表明口腔健康生活质量越差，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3,条目与量表间相关系数在0.53～0.71。

2 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影响因素

2.1 口腔健康问题

2.1.1 牙齿缺失 牙齿缺失会给老年病人带来美观、发音、咀嚼等心理、社会和生理方面的影响。Kato等[11]随机抽取了804名≥70岁的老年人进行口腔检查和OHRQoL评估，研究发现，和留有牙齿数量≥21的老年人相比，只留有1～10颗的老年人OHRQoL更差。有学者针对1 909名社区居住的老年人进行横断面调查研究，结果显示，留存的天然牙数量多的老年人其OHRQoL会更高[12]，与其他研究结果一致[13-15]。上述研究提示了老年人OHRQoL与牙齿缺失存在相关关系，老年人牙齿缺失的数目越多，其OHRQoL越差。然而，大部分的研究都是针对社区居住的老年人，对于在养老机构、医院的老年人研究较少，医务人员也应该关注牙齿缺失给这些人群OHRQoL带来的影响。龋齿和牙周病是导致成年人牙齿缺失的主要原因[16-17]，因此，患有龋齿和牙周病的老年人要积极地就医治疗，延缓牙齿缺失的进程。牙齿缺失是老年人常见的口腔健康问题，对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影响较大，不仅有咀嚼功能上的障碍，还有心理和社交上的障碍，医务工作者在给老年人进行修复治疗时不仅要考虑咀嚼功能问题，还要及时地进行心理上的健康指导，从多方面来改善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

2.1.2 龋病 龋病是否会影响老年人OHRQoL，其研究结果并不一致。国外有些学者研究时用OHIP-14量表来测量老年人OHRQoL，通过对1 277名≥65岁的老年人相关数据进行回顾性研究，发现龋病会对老年人OHRQoL产生消极影响[18]。上述研究说明，龋齿的发生会降低老年人的OHRQoL。然而一项关于187名≥75岁老年人调查研究显示，龋齿和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之间没有显著关系[19]。当龋病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会继续向深处发展，引起牙髓炎和根尖周炎，导致牙齿疼痛、咀嚼困难等症状的发生，从而影响生活质量[20]。因此应加强对老年人龋病的防治工作，早发现、早治疗，以免给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带来消极影响。

2.1.3 牙周病 有学者为了评估牙周病的严重程度、牙齿缺失数目与老年人OHRQoL的关系，随机选取了804位≥70岁的老年人进行评估测试，结果显示牙周炎与老年人OHRQoL之间没有关联[11]。以研究墨西哥居家老人的口腔问题对OHRQoL的影响为目的，对655名≥70岁的老年人进行调查研究，结果没有发现牙周炎的严重程度与老年人OHRQoL有联系[21]。然而与其研究结果不一致的是，刘文静等[22]在探究牙周炎对患有糖尿病的老年病人OHRQol的影响时，将149名老年病科患有2型糖尿病的老年人分成糖尿病牙周炎组和糖尿病非牙周炎组，用OHIP-14量表来调查老年人OHRQol，并检查老年人牙周健康状况，数据分析后发现除了在生理障碍领域两组OHIP-14量表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外，在其他领域，糖尿病牙周炎组均高于糖尿病非牙周炎组，因此牙周炎会影响患有糖尿病老年人的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虽然牙周病可能不能直接导致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变差，但因牙周病导致最终的牙齿缺失会给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带来负面影响。

2.1.4 口干 口干对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有负面影响，会引起吞咽、咀嚼、讲话等功能上的困难[23-24]。Park等[25]在探究影响老年人口腔健康影响因素时，对社区居住的156名老年人进行问卷调查，发现影响在社区居住的老年人OHRQoL的因素包括口干，并建议为了改善老年人OHRQoL，除了对老年人进行慢性病的预防和管理，还要考虑到老年人口干等口腔问题。有学者为了确定口干会影响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进行了纵向研究，对在社区居住的能独立生活的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进行5年的随访，结果显示，经过5年的时间，口干症状加重的老年人，其OHRQoL也变得很差[26]。以上研究说明口干会影响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因此在进行口腔治疗和护理时应该对口干症状予以足够的重视。

2.2 社会人口学因素

2.2.1 文化程度 段晓佳等[27]对255例患有糖尿病的老年病人进行了调查研究，分析了影响老年糖尿病病人OHRQoL的因素，发现文化程度越低的病人，其OHRQoL越差。王小丹等[28]采用口腔健康影响程度量表(OHIP-14)测量767名海南省老年人OHRQoL，结果显示教育程度低者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较差。以上研究结果表明，老年人OHRQoL与其文化程度相关联。文化程度高的病人对口腔保健方面的知识掌握较好，对口腔健康问题比较重视，从而促使他们形成良好的口腔健康行为习惯，充分利用口腔卫生服务资源，来改善自己的OHRQoL。

2.2.2 经济状况 关于老年人OHRQoL与经济状况是否有联系的结论不一。一项关于613名65～74岁老年人的横断面调查研究显示，收入高的老年人其口腔状况会更好，其OHRQoL也就会更好[29]，另有一项研究与其研究结果一致[30]。以上研究提示，老年人OHRQoL与经济状况存在相关关系。但也有研究显示，在养老机构的老年人OHRQoL与个人月收入无关[31]。尽管研究存在不一致性，临床工作者也要关注低收入的人群，他们常常会因为经济困难而未能长期坚持治疗和维护口腔健康，导致其口腔状况也会越来越差，因而其OHRQoL也就会变差。

2.2.3 年龄 吕晓艳等[32]对185名老年人进行调查研究，以探索老年人OHRQoL的影响因素，通过对数据分析发现，年龄越大的老年人，其OHRQoL就越好。有研究显示，≥80岁的老年人OHIP-14得分的平均值是60～70岁老年人的一半[30]，这可能是因为≥80岁的老年人无牙症者的比例较高，并佩戴了合适的义齿，减少了疼痛给OHRQoL带来的影响。在一项研究中，将655名平均年龄为79岁的老年人群分成70～79岁、80～89岁、≥90岁3个年龄群组，结果发现不同年龄组间的OHIP-14得分没有显著差异[21]，可能是因为调查的这个人群在过去的这几年的时间里口腔问题没有太大的改变，因此人们也就逐渐适应了目前的口腔状况。但随着年龄的增加，老年人口腔疾病逐渐增多，在这个过程中会引起更多的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医务工作者应随时关注老年人OHRQoL的变化，及时地采取相应的措施，改善老年人OHRQoL。

2.2.4 性别 有研究在探索影响四川省老年人OHRQoL的因素时，对744名65～74岁的老年人进行横断面调查，结果发现女性老年人GOHAI得分更低，即女性老年人的OHRQoL更差，这可能是因为与男性老年人相比，女性老年人更有可能表达出，口腔状况对自己OHRQoL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比如疼痛、咀嚼困难、对自己的外貌不满意等[13]。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研究都是一致的结果，2017年的一项关于200名≥65岁的老年人的横断面调查研究显示，即男性老年人的OHRQoL更差[33]，可能是因为女性老年人会更加注重口腔健康保健，积极主动地进行就医诊治，以改善自己的OHRQoL。然而，也有研究显示性别与老年人OHRQoL无关[34]。医务人员应针对不同性别的特点，采取相应的措施来改善老年人OHRQoL。

2.3 心理因素 Mitri等[35]随机抽取905名社区居住的≥65岁的老年人进行的一项横断面调查研究显示，老年人OHRQoL差与当前存在抑郁显著相关。存在抑郁的老年人会很少关注其口腔健康状况，没有对口腔疾病进行相应的治疗和预防，导致口腔功能下降以及疼痛与不适。然而OHRQoL差又是患抑郁症的风险因素。一项针对212名社区居住的77岁老年人进行的纵向研究，随访结果显示，口腔疼痛是抑郁症状进一步发展的危险因素[36]。另外，老年人OHRQoL也包括对心理功能的评估，因此，医务工作者应关注老年人的心理状况，及时地给予心理护理，以免造成心理疾病与口腔疾病相互影响的恶性循环。

2.4 口腔健康知、信、行方面的因素 国外一项针对872名社区居住的老年人进行的纵向研究，结果显示每天刷牙次数≤1次会增加老年人OHRQoL变得更差的风险[37]。叶盛等[38]针对983名社区老年人开展调查，并对OHRQoL影响因素进行路径分析，结果显示口腔健康行为是OHRQoL的直接影响因素，口腔健康知识和信念是OHRQoL的间接影响因素。盖恬恬等[31]调查研究了8家养老机构484名老年人，分析老年人OHRQoL的影响因素，发现老年人口腔保健自我效能越高，其OHRQoL越好，并且相比于未接受过口腔健康教育的老年人，接受过口腔健康教育的老年人OHRQoL也更好。以上结果证实了口腔健康知信行会影响老年人OHRQoL。老年人口腔健康保健知识的提高，就会引起其对口腔疾病的重视，从而促使其积极就医，其OHRQoL也会得到一定改善。

3 提高老年人口腔健康相关生活质量干预性研究

李立康等[39]将240名社区居住的65～74岁的老年人随机分为干预组(n=120)和对照组(n=120)，在1年的时间内，干预组每位老年人接受口腔健康教育与口腔健康检查各3次，并给予个性化的指导，而对照组没有任何口腔健康干预，干预1年后结果显示OHIP-14总分和身体机能不适、疼痛与不适、心理不适3个维度的得分显著低于对照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该研究结果提示口腔健康指导可以提高老年人OHRQoL，但口腔健康教育的形式文中并没有明确说明。李晓力等[40]的一项干预研究采用随机整群分组的方法将5所养老院老年人分为干预组和对照组，6个月后完成了322例的随访，期间给予对照组口头的口腔健康教育，干预组分别在第1个月、3个月时给予1 h口腔健康教育，并结合刷牙演示、发放纸质资料和口腔保健产品。结果显示，干预6个月后干预组GOHAI总分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该研究表明口腔健康促进项目对老年人OHRQoL的改善有促进作用，用实物进行演示激发了老年人的学习兴趣，有利于掌握正确的刷牙方式，并养成良好的口腔卫生习惯。口腔健康教育等干预措施能够改善老年人OHRQoL，医务人员应积极对老年人开展口腔健康教育活动，但如何能够让老年人更好地接收口腔健康相关知识并且养成良好的口腔健康习惯仍需进一步研究。

4 小结与展望

老年人OHRQoL受多种因素影响，本文主要介绍了口腔健康问题和社会人口学、心理、口腔健康知信行方面的因素。但大部分的研究都是横断面的调查，希望在今后的研究中会关注这些因素对老年人OHRQoL的长期影响情况。另外，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未能主动及时就医，导致OHRQoL不能得到改善，医务人员应定期进行随访，及时发现问题，帮助老年人解决口腔疾病的困扰。在我国，近些年已经开始探索如何改善老年人OHRQoL,科学地认识老年人OHRQoL的影响因素，将有助于我们采取更有效的措施进行及早地预防和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