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男
靠近我。是一种顺从于灯光漫曳过来的声音
但我觉得在人世间,蝉的叫声是最惊魂的秘境
如果拉开抽屉,会看见父母的旧相册以光的速度
被手拂开时,恰好相反,我们在不同的地点
沉迷于黑暗,将眼皮下的人影树身融为一体
是的,如果我唱歌,你听见的只是蝉的叫声
我们以性命相互联系,哪怕黑暗骑士并未到达
没有马蹄声传来的夜晚就失去了古老的前夜
就失去了用手心焐热的石头碰撞的火花
夜啊,如果我们沦为你会唱歌的夜莺
如果我们彼此相爱又能走出空中钢绳的芭蕾舞步
在抽屉里,那些迁移的旧照片如同瓦屋中的青苔
年年生亦年年灭寂如同多年以前我们的祖先们
无踪无痕,却突然间让死去的梅花又生了新枝
我走到村落走到了火塘看见村里人在烤火
一个男子正在伸手折断火塘边的枯枝,手上的
声音好听吗?一个女子背着山泉水进门来
男子说着天书般的被烟熏过的话语女子放下水瓮
女子说雪山上的水开始融化了带着冰块流了下来
我说不出来那些被语言所篡改过的语言
围着火塘的人越来越多像是一支迁移来的部落
这里不需要机器人但手机已经在火边发出蓝光
听不见歌剧、挖掘机的声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抱着三弦的人突然就从烟熏中走进来
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将目光移向那把三弦
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出生和死亡的时间
我的身份证号码和你和我和他们并没有链接
舌头低诉着跟随那怀抱三弦的人被烟熏出了泪光
太久了,这伟大的孤独,将一根线穿进针孔
要像一根线穿过细密针孔的耐心看着天气的变化
要在你的蜘蛛网中编织出可鉴别云图的晴雨表格
天亮得如此快这说明有人已经在路上穿越时空
嗯嗯!嗯嗯!多轻柔的细语产生了春天的枝芽
来自火星的消息就像这铁轨隐形无踪的旅人
在镰刀的割麦声中农人用手抓住的是秋风
风云的变幻可以带来布谷鸟低矮的飞翔
你饥渴的心不用焦虑症去解决说不清楚的问题
这场雨来得正好我刚松开了花园中干裂的土
我们居住在不同的领地各有各的自由
独立自主的云训练了我用手臂飞翔让肉体落地
云雀们在田野拾到了麦秸正在啄下最后的麦粒
守庄稼的人又在宇宙星球中找回了丢失的铧犁
我总是要找到一个词语,有时为了一个词
我的迷途多么荒谬。晒衣绳上每天都有羽毛的
痕迹,我的内衣永远是红色,我的裙子
永远是曳地的。沉迷蓝牙白,我开始关注
并恳请让我寻找到一条更古老河流的源头
忧愁的云雀啊多像我用乐器演奏着春光的斑斓
它来到了被褥后我起床了洗过了疲惫的锁骨
再用水龙头洗着我的生命,肋骨的柔软啊
如故园仍然在寒瑟中旋转出梅花的潜意识
散架的牛车上爬山藤环绕并陪伴逝去的速度
站在潮湿花园的我手里握着铁铲想松开底部
如果来到手里的物件都成为我的乐器
用乐器演奏时代的暗伤是我的另一个梦想
生活就是浮力下观察四周从墙面传来的声音
响应着身前身后的人们漫不经心的召唤
如果冷了就将柴火架在三脚架下升炉火
如果热了就走到树荫下找一块石头坐下说话
一个深渊中荡漾着语言的秘密花园并敞开栏杆
如果我们相爱就走到栏杆外面去散步
一个时代必须寻找到语言的深渊从黑暗走到天亮
就像著名的女祭司披着蓝袍在山冈送走了
死者又返回了黄色油菜花飘出香气的田垄
死亡只是意味着重生。孩子们早就跑进了花海
语言在孩子们上空绕着香气云层流浪漂泊
我绕着语言在深渊中被云层托起了身体
一个深渊中回响着草帽被飞鸟和蝉碰撞的低音
你就是神奇就是替我讲述语言故事的灵魂使者
春天,我们将忘记忧愁和阴郁的句子
活着,就是美感、荣辱、平庸和隐忍的艺术
穿过在冬日中荒废过的四野,想找到冲动的
河流。枯萎是一种急需泉水沁入的现状
播种的农妇站在河右岸的山地像一个红色的
圆圈。她的土地是红色的,她的衣装是红色的
她的手推车上的谷物远看也是红色的
这红色像火焰持久地绵延到天边尽头的村庄
她从红色中跑出来去迎接那条永不枯竭的河流
她推着红色的手推车像一个红色的球往上飘动
边走边往上看一个农妇的山地和她红色的圆圈
播种的农妇和她的美学概念融入了一条河流
从红色中将幻变出绿色意识流的农妇开始播种
我往山尖那边看去有青黛色的飘带独自巡游
盗用一卷古地图在想象中驰骋,灯芯挑亮
飞蛾扑火,火焰像手心中的太阳,画布上升起的
是我的太阳。从一卷古地图册中去寻找住所
我的原乡就像外婆的青春期,就像她新婚的衣服
我的原乡就像我的红头绳,就像我用脚
荡起的羽毛毽。当它落地时,外星人在哪里
我的原乡就像一盆火,就像我的爱情
一卷古地图中有众兽的孤独和终老的黄昏
就像黑暗的象征。我想起了谁?在这漫长的尺度
所跨越的海湾,我只有一小块内陆地的尘埃
我只有你还有我自己。荷包叶中有露水
就像当我饥饿时,转向母亲,张开了小嘴
盗用一卷古地图,让更多饥饿的小嘴张开
寻找这肉身下的腹地,寻找外婆婚庆的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