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导语翻译的译前编辑模式研究

彭石玉，周 丹

(武汉工程大学 外语学院MTI中心，湖北 武汉 430205)

随着全球化、国际化进程的加速和信息技术的蓬勃发展，世界各国之间在政治、经济、贸易、文化等方面的联系越来越密切，人们获取信息高效便捷、渠道多样化，其生活方式、思想观念和价值判断都在潜移默化中相互影响。信息技术催生了一种屏幕文化，人们每时每刻都可获得不计其数的新闻资讯。新闻不仅可以让中国了解世界，而且能让全世界听到并能听清中国声音，而新闻导语是新闻的窗口，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新闻翻译中，时效性是重要指标。因此，本文旨在对新闻导语翻译的译前编辑模式进行研究，提出切实可行的译前编辑方法，有助于机器翻译软件更好地理解源文本，从而提高机器翻译新闻导语的效率及改善译文质量。

1 译前编辑

自20世纪40年代以来，机器翻译已有70余年发展史，“根据自动化的翻译程度，机器翻译可以分为全自动翻译(Fully Automated Machine Translation)，机助人译(Machine Aided Human Translation)或计算机辅助翻译(Computer Aided Translation)和人助机译(Human Aided Machine Translation)三类”[1]。机器翻译与人工翻译不再处于两个对立面，而是一种相辅相成的翻译任务完成方式。目前，无论是基于规则的转换翻译方法，还是基于语料库的机器翻译，其译文质量可读性欠佳，令人费解。因此，机器翻译的局限性使译者不得不介入机器翻译过程，以此来提高机器翻译译文质量。

针对人工干预机器翻译的交互而言，主要可分为两种：译前编辑(pre-editing of machine translation)和译后编辑[2](post-editing of machine translation)。译后编辑已广泛应用于全球语言服务行业，例如Microsoft, SDL International等很多大型公司和机构都拥有自己的译后编辑团队。通过查阅相关文献发现关于译后编辑的研究较多，或从宏观层面对译后编辑进行概述，如魏长宏、张春柏(2007:22)从基本概念、必要性、要修正的错误、实现手段和实施者等方面概述机器翻译的译后编辑[3]；或针对具体文本提出译后编辑的策略和技巧，如冯全功、李嘉伟(2016:74)提出在新闻翻译中可采用语序调整、语义选择、符号统一等译后编辑技巧[4]；或探讨译后编辑翻译人才培养模式，如冯全功、张慧玉(2015:65)从译后编辑的行业需求、译后编辑能力、译后编辑课程设置、译后编辑教学及译后编辑工具选择等方面探讨了译后编辑者的培养途径[5]。因此，译后编辑有其局限性，如对机器翻译后的译文进行修改整理时，需要重新对照原文发现机器翻译错误，这会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降低工作效率。译后编辑对译者自身综合素养要求更高，一名优秀的译者并不一定能够适应译后编辑工作。

译后编辑所存在的局限性引起了译者对译前编辑的思考。译前编辑是分析双语之间差异并发现问题的过程。“根据需要，在译前对源语进行编辑，列出机器翻译系统在进行文本翻译时可能会遇到的棘手词组或句子，然后提前进行人工移除或更改，其最终目的是使源语文本具有更高的可读性以及清晰度，也是为了使计算机能够更好地进行翻译，提高机器翻译的可译性”[6]。译前编辑的优势较为明显，能够提高机器对源语文本的识别度，减少机器翻译的错误来提升目的文本翻译的精准度。胡清平(2005:24)认为“翻译软件的研发和受控语言的推广是改进机器翻译质量的两个方向”[7]。冯全功、高琳(2017:63)指出“基于受控语言的译前编辑可以有效降低原文本身的复杂性与歧义性，提高机器翻译的可识别度(原文本身的可翻译性)，从而减少译后编辑的工作量”[2]。

2 中英新闻导语的差异

新闻导语(news lead)一般是指新闻报道的第一句话或第一段，以最简洁精练的语言阐述新闻主要内容，揭示新闻主题。Carole Rich(2015:151)将新闻导语定义为“the beginning of your story, a promise to the reader what is to come”[8]。新闻报道能否吸引读者的眼球，除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标题外，新闻导语也起着重要的作用，既是消息的精髓，也是显示记者文采的橱窗。新闻导语一般具有两大功能：一是用最精练的语言介绍新闻主要内容，抓住事件的核心，二是吸引读者的注意力。新闻导语撰写的好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那么新闻导语翻译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2.1 新闻来源在导语中的位置

新闻来源(news source)又称消息来源，是指新闻稿件的来源。英汉两种语言由于文化背景和表达方式不同，消息来源在导语中的位置也有所差异。除非是特别重要的消息来源，为了重点突出起强调作用，英语中消息来源一般出现在新闻导语末尾。而中文消息来源部分则通常放在句首。

在6日商务部召开的专题发布会上，商务部综合司司长储士家表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六年多来，我国与沿线国家货物贸易额累计超过7.5万亿美元，成为25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9]。

At least 58 people were killed this week when a boat carrying dozens of migrants sank in the Atlantic Ocean off the coast of Mauritania, the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Migration said Thursday[10].

从上面两则新闻可以看出，第一则新闻导语消息来源“商务部召开的专题发布会”放在导语的开始部分；而第二则新闻导语消息来源“the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Migration said”放在导语的结束部分。

2.2 导语的长度

英语新闻导语以长句为主，较为简洁，通常导语就是一句话；中文新闻导语较详尽，以短句为主。这也体现了英语是形合语言，“常用各种形式手段连接词、语、分句或从句，注重显性衔接(explicit cohesion)，注重句子形式，注重结构完整，注重以形显义(连淑能2010:74)”。而汉语为意合语言，“少用甚至不用形式连接手段，注重隐性连贯(implicit coherence)，注重时间和事理顺序，注重功能、意义、注重以意役形[11]”。

下面新闻是人民网和《纽约时报》对今年4月15日法国巴黎圣母院大火的报道：

巴黎圣母院发生大火 建筑损毁严重

位于法国首都的巴黎圣母院4月15日傍晚发生大火，造成巴黎圣母院塔尖倒塌，建筑损毁严重。目前尚无人员伤亡的报告。据参与救援的消防员说，火灾可能与巴黎圣母院的修缮工程有关[12]。

Notre-Dame Cathedral in Paris Catches Fire

PARIS—Notre-Dame cathedral, the symbol of the beauty and history of Paris, was scarred by an extensive fire on Monday evening that caused its delicate spire to collapse, bruised the Parisian skies with smoke and further disheartened a city already back on its heels after weeks of violent protests[13].

这两则新闻是不同媒体对同一事件的报道，中文的导语部分包含三个句子，内容更为详细，每个句子都给读者提供了一个信息点。而英文的导语部分只有一个长句，独句成段，用一连串形象生动的小词勾勒出巴黎圣母院大火的形势。

2.3 导语的撰写方式

新闻导语通常用一句话或一个段落来描述新闻中的“5W1H”六个要素中的全部或部分：何人(who)、何事(what)、何时(when)、何地(where)、何故(why)以及如何(how)。

英语新闻报道和中文新闻报道的一个最大不同就在于导语的撰写方式[14]。中文新闻导语一般是按照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或者按照新闻事实的重要性递增来撰写，这恰恰符合汉语流水型句式结构特点。中文新闻导语通常以介词短语开头，强调when和where要素。而英语新闻导语最普遍的撰写方式就是“倒金字塔结构”，也就是说按照新闻事实重要性递减方式出现，通常把最重要的新闻事实放在最前面，突出最重要的信息，而随后的一句话是对前面新闻事实进行内容上的扩展与补充，以完善新闻导语的内容。英语新闻导语通常以名词短语或动词开头，强调who和what要素。

新西兰怀特岛火山9日突然喷发。新西兰警方说，火山喷发已造成至少一名游客死亡，死亡人数很可能还会增加[15]。

President Xi Jinping attended the opening ceremony of the second China International Import Expo in Shanghai on Tuesday.He announced the opening of the expo and delivered a keynote speech entitled Openness and Cooperation for a Shared Future[16].

第一则中文新闻导语，“新西兰怀特岛火山9日爆发”这个短语中首先是“何地(新西兰怀特火山)”，然后是“何时(9日)”，再是“何事(突然爆发)”，最后描写的是“事件的结果”。从读者角度出发，往往最想了解新闻事件的起因或结果，但这则新闻导语将其置于后面，符合汉语平铺直叙，句尾焦点的表达习惯。

第二则英语新闻导语第一句话首先是“何人(President Xi Jinping)”, 然后是“何事(attend the opening ceremony of the 2nd CIIE)”, 再是“何地何时(in Shanghai on Tuesday)”。第二句话是对第一句话所包含的内容进行扩展，这符合英语开门见山、句首焦点的表达习惯。

3 新闻导语翻译的译前编辑实例分析

通过对比分析英汉新闻导语的差异，对新闻导语进行机器翻译之前，译者可利用译前编辑策略和技巧对源语文本加以处理，这不仅可以使机器翻译软件更好更快更直观地识别源文文本，提高译文的可读性，而且还可以节约译后编辑处理的时间，提高翻译效率。

3.1 调整消息来源的位置

由于英汉新闻导语中消息来源的位置存在差异，在进行机器翻译之前，可对原文进行编辑，将其调整到符合目的语表达方式的位置上。中文新闻导语消息来源一般前置，而英文新闻导语消息来源一般后置，除非有特殊用意。

原文：国家统计局今日发布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系列报告之八。结果显示，我国高技术服务业蓬勃发展，生产效率稳步提升，行业集中态势明显，区域集聚效应突出[17]。

机器翻译译文：The National Bureau of Statistics released the eighth of the Fourth National Economic Census Report today.The results show that China's high-tech service industry is booming, production efficiency has been steadily improved, industry concentration is obvious, and regional agglomeration effects are prominent.

译前编辑：中国高技术服务业蓬勃发展，生产效率稳步提升，行业集中态势明显，区域集聚效应突出，据国家统计局周三发布的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系列报告之八显示。

编辑后的机翻译文：China’s high-tech service industry is booming with increasing productivity, obvious industry concentration and outstanding regional agglomeration effects, according to the eighth report of the Fourth National Economic Census Series released by the NBS on Wednesday.

原文按照中文新闻导语撰写方式习惯，把消息来源“国家统计局今日发布”放在句首，如果不对其进行译前编辑而直接进行机器翻译就不符合英语新闻导语中消息来源后置的表达习惯。除此之外，中文新闻导语偏好用“年月日”来表示时间，而英语新闻导语惯用“星期”来表示时间，在译前编辑时需要转化消息来源中的时间表达方式。

3.2 调整新闻导语要素的顺序

张健(2003:163)曾指出“用英文向国外报道新闻内容不同于单纯的中译英文字翻译，对外报道成功与否首先取决于传播效果[18]。若要达到预期的对外宣传效果，英译前必须对汉语新闻稿的语言进行一番译前处理，或重组，或增删，或编辑，或加工”。中文新闻导语一般以时间、地点要素开头，而英语新闻导语习惯将施动者或事件本身置于句首。因此，在翻译新闻导语时，需要将新闻导语要素按照目的语读者的表达习惯进行调整。

原文：新华社北京6月18日电 外交部发言人陆慷18日表示，今年是中朝建交70周年，双方将根据共识办好建交70周年各项活动，为新时代中朝关系发展注入新的动力[19]。

机器翻译译文：Foreign Ministry spokesman Lu Kang said on the 18th that this marks the 70th anniversary of the establishment of diplomatic ties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The two sides will conduct various activities on the 70th anniversary of the anniversary of the establishment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sensus to inject new impetus into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DPRK relations in the new era.

译前编辑：中朝双方将根据共识办好建交70周年各项活动，为新时代中朝关系发展注入新动力，外交部发言人陆慷周二表示。

编辑后的机翻译文：China and the DPRK will organize various activities on the 70th anniversary of the establishment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sensus to inject new impetus into the into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DPRK relations in the new era, Foreign Ministry spokesman Lu Kang said on Tuesday.

中文新闻导语原文以时间要素开头，而且“建交70周年”重复出现，这也说明了中文新闻导语偏详尽，而英文导语偏简洁。如果将这则新闻直接进行机器翻译，不但会在译后编辑上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且语义冗余。对原文译前处理时，可以省略一个“建交70周年”，然后将时间要素调整到末尾，这样译前处理后的机翻译文意思清楚、结构清晰，符合英语新闻导语表达习惯。

3.3 提前翻译术语

目前，无论是基于规则的，或是基于语料库的机器翻译软件可能因收集不完整而错译新词热词、政治术语，法律术语和专业行话等。因此，在对新闻导语进行机器翻译之前，可以对术语进行提前翻译，有助于机器识别匹配，提高正确率。

原文：中国日报澳门12月11日电 12月11日下午，中国日报社以“追梦粤港澳大湾区，共创共融美好生活”为主题，在澳门美狮美高梅酒店举行了第九期“新时代大讲堂”[20]。

机器翻译译文：In the afternoon of December 11, China Daily held the ninth “New Age Grand Lecture Hall” at the MGM Macau Hotel under the theme of “Following the dream of Guangdong, Hong Kong, Macau and the Greater Bay Area for a better and better life”.

译前编辑：中国日报以“Greater Bay Area: Building a Mega Powerhouse”为主题，周三下午在MGM Cotai Macau举行了第九期“New Era, New Thinking”。

编辑后的机翻译文：With the theme of “Greater Bay Area: Building a Mega Powerhouse”, China Daily held the ninth “New Era, New Thinking” at MGM Cotai Macau on Wednesday afternoon.

原文新闻导语中“追梦粤港澳大湾区，共创共融美好生活”、“澳门美狮美高梅酒店”和“新时代大讲堂”都为机器不易识别的新兴词汇，机器翻译软件无法在数据库匹配到这些词汇，往往错译。新闻导语中如果涉及会议主题、品牌名等一些专有词汇时，可以在对其机器翻译之前进行人工翻译。

3.4 运用解释性翻译

汉语新闻报道中的政治、经济、文化负载词以及牵涉到一定文化背景知识的成语或歇后语，中国人在阅读时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背景知识来帮助理解，但外国人由于缺乏相关背景知识，所以在翻译时应对这类词汇进行补充说明。“背景解释是加强英语对外报道可读性的关键之一，因为外国人对中国人的情况不了解，需要通过交代背景加以解释(张健2003:166)。”在新闻导语翻译中，对首次出现的地名进行补充解释最为常见。

原文：近日，2019国际区块链大会在湖州德清举行。百余名专家学者齐聚德清地理信息小镇，围绕区块链与经济社会深度融合等主题，各抒己见、共话发展[21]。

机器翻译译文：Recently, the 2019 International Blockchain Conference was held in Deqing, Huzhou.More than 100 experts and scholars gathered in the Geographic Information Town of Deqing to express their opinions around the theme of deep integration of blockchain and economic society.

译前编辑：2019国际区块链大会在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举行。百余名专家学者齐聚德清地理信息小镇，围绕区块链与经济社会深度融合等主题，各抒己见、共话发展。

编辑后的机翻译文: The 2019 International Blockchain Conference was recently held in Deqing county of Huzhou, Zhejiang province.More than 100 experts and scholars gathered in the Geographic Information Town of Deqing to express their opinions around the theme of deep integration of blockchain and economic society.

在上述新闻导语翻译中，对“湖州德清”运用了解释性翻译，说明“德清”是“湖州”的一个县城，隶属于浙江省，便于外国读者理解，确定其方位。

4 结语

在“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企业和文化走出去”战略的带动下，中国与世界在各个方面的联系愈发紧密，翻译需求量越来越大，这对译者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机器翻译技术日益成熟，短时间内机器翻译难以取代人工翻译，人工介入机器翻译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不可忽视，译者可以通过各种编辑方法来提高翻译质量和效率。新闻报道是“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发中国精神、展现中国风貌”的一个重要途径，因此译好新闻报道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由于中英新闻导语在消息来源位置、导语长度及撰写方式上存在差异，可用调整新闻消息来源的位置、调整新闻导语要素位置、提前翻译术语和运用解释性翻译等译前编辑方法来提高目的语文本的可读性及减少译后编辑的时间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