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佛系心态现状实证研究

尚元东，张惠芳，邸千桐，李春英

（1.牡丹江师范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黑龙江 牡丹江 157011；2.东北林业大学 文法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8100）

一、引言

学校要达成一定的教育质量目标，教师是不可忽视的关键因素。《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的出台，以及教育部等6部门联合颁发《关于加强新时代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使得教师队伍建设被放至教育最基础也最关键的位置。目前，我国乡镇、村级教师约有290万人，乡村教师的工作活力与激情，不仅事关农村教育的发展质量，还是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基础。

教师职业道德规范中强调教师要具有终身学习的职业素养，要求教师崇尚科学精神，具有终身学习的理念，拓宽知识视野，更新知识结构，潜心钻研业务，用于探索创新，不断提高自己的专业素养和教育教学水平。但是，教师在工作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有对工作的热情，还有由于各种问题导致的消极心态，表现为职业认同感的缺失，缺乏职业认同感和自豪感，工作中缺乏热情，不能积极地投入。师凭借自身又无法改变人们对于教师误解，所以会产生一种“佛系心态”，这种明哲保身，不执着、不强求的佛系理念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心理缓释的机会。这种“佛系”对教师消极对待工作、随波逐流、对于事业的不努力甚至是消极颓废的反响。

乡村教师也存在“佛系心态”，对待工作的不认真，对待学生的不负责，导致乡村教育事业发展的停滞不前。教师不同的职业态度会对学生产生不同的影响。积极的态度会正向的引导学生，促进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消极的态度对对学生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引起学生的认知偏差。教师的“佛系心态”被概括为消极心态之列，所以它的存在也势必会对学生产生消极的影响。本研究通过对黑龙江东部地区乡村教师佛系心态的调查研究，了解当前教师佛系心态的存在情况，找到相应的对策，丰富乡村教师的相关理论研究，为乡村教师的发展和乡村教育的建设提供理论上的指导。

二、文献综述

“佛系”一词来源于日本某杂志，其含义是不走心、看淡一切、按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的态度。佛系心态并没有公认定义，宋德孝认为它是教师面临教育现代化难题而群体性焦虑的文化反映，也是教师主体的代际特质与亚文化表征，本质上是所谓社会“内卷”后教师的自我贬损。［1］22赵翠翠认为佛系实质是外在生活世界与自我生活世界之公私关系的二重性所导致的结果与产物。［2］70心态即态度，在心理学领域包含认知、情感和行为的成分，佛系心态应包含对教师工作的看法、激情与职业行为，佛系心态是一种消极职业心态，具有低目标承诺、低自我超越、低人际交往和高依从性的“三低一高”特征。［3］117笔者将教师佛系心态定义为：教师在职业行为中表现出缺乏安全感，以消极情绪对待工作，以及对学生冷漠和自身不求上进的一种态度集合。在教师退缩行为研究中，Erdemli认为低工作满意度和低动机的行为在文献中被定义为“退缩行为”，他的研究揭示土耳其教师认为他们很少在学校表现出身体和心理上 的 退缩行为。［4］201Shapira-Lishchi nsky研究以色列教师退缩行为发现，女教师比男教师退缩行为更高。在学校资历高的教师退缩行为更少，随着教师年龄的增长，退缩行为更少。［5］307

佛系心态一般认为是负面消极心态，胡建国认为佛系心态对大学生学业成绩和就业信心有负面影响。［6］92宋涛认为“佛系”员工的消极表现主要体现在工作态度上推崇惰性处事的极简主义，情绪表达上存在孤独厌世的悲观主义倾向，价值取向上缺乏奋斗精神和坚定的理想信念。［7］100教师因其职业的特殊性，佛系心态不仅对教师自身有负面影响，心理健康受损、人格不完善、教师声望下降，而且对学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工作状态，会造成舆论对教育事业的更大质疑。

教师佛系心态的成因是多因素的，宋涛认为其生成原因主要是焦虑与恐惧的社会心理浸染，多元思潮的群体化渲染，自身发展能力欠缺与方向迷失。［7］100贺武华认为由4个因素导致：青年“始成年期”的消极防卫、消费社会引发的物质焦虑、网信时代加速网络亚文化的蔓延和后现代主义思潮的群体化感。［8］77当前教师状态是无论你努力或者不努力，对结果都没有任何改变，努力一点，对现在的生活状态不会有质的提升，偷懒一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综合来说，在教育产业化的背景下，教育成了家庭发展竞争的主阵地，家庭教育经济投入成倍增加，教师面临的提高学生成绩的压力也空前之大，加之教师薪酬并没有随之提高，因此工作激情不再。加之网络飞速发展，信息传播迅速，教师因管教学生被处分之事时有发生，大多教师为民明哲保身，选择佛系躺平也就顺理成章了。

许多学者也对佛系心态提出了解决对策。徐美华认为高支持性的学校环境和高亲密度的家庭氛围能显著降低“佛系”大学生的人数比例。［3］127吴朝进认为是当代青年群体在社会激烈转型中表露出来的具有逆反性质的社会心态，要对此进行积极引导。［9］113钱嫦萍从加强博士生人文关怀和心理健康疏导，倡导博士生自我调适，以纠正延期博士生的“佛系”心态，助推博士生完成学业和健康成长。［10］78佛系心态已经漫延到教育领域，乡村教育因其落后于城镇教育更容易滋生教师佛系心态，研究乡村教师佛系心态的现状有极强的现实意义，近年来，如何稳定发展乡村教育成为热门领域，乡村教师生存环境差，待遇低，学生素质也不尽如人意，教师专业发展受限，因此乡村教师离职率远比城镇高的多，这种现象不利于我国教育事业健康发展，虽然从待遇、领导力、社会支持方面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但留住人才的根本还是在教师本身的心理状态，消除乡村教师负面消极心态才是其坚定教育情怀，愿意为乡村教育事业贡献的主要因子。

三、研究方法

（一）样本与数据收集

本次研究所调查对象为地方乡村教师，采用完全随机抽样，以黑龙江省东部乡村教师国培学员为被试，共发放调查问卷300份，最后共回收276份有效问卷，有效回收率92%。其中男教师87人、女教师189人；初级职称111人、中级职称110人、高级职称55人；专科学历57人、本科学历215人、研究生学历4人；教龄10年以 下 56 人 、10～20 年 14 人 、20～30 年 134人、30年以上72人；小学教师182人、中学教师74人、九年一贯制学校教师20人；班主任84人、科任教师164人，行政及后勤教师28人。详见表1。

表1 样本人口学变量描述统计

（二）测量工具

1.教师佛系心理量表

教师佛系心态量表采用周向欣等人2022 年编制的“教师佛系心态量表”［11］51。该量表包括职业安全感、不怒、不管和不争4个维度，22个题项，其中2个反向计分题，Likert 5点计分，分数越高，表明教师佛系心态越严重。总量表及各维度的标准化Cronbach's a 系数在0.811～0.839之间。本次调查的Cronbach's a系数为0.821。

2. 人口学变量

将乡村教师的性别、教龄、职称、学历、职务和学校性质作为人口学变量来考察佛系心态总分及各维度的差异，以期理更精准的展开应对策略。

（三）数据检验

研究采用SPSS22.0和AMOS22.0进行中介和调节检验。

1.共同方法偏差

考虑到研究可能存在的共同方法偏差，因此调查采用匿名填写问卷、题目反向计分等方式，并运用SPSS软件进行因子分析，共解析出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数量5个，首因子贡献率为29.81%，表明测量中不存在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12］92。详见表2。

表2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四、研究结果

首先将量表中反向计分的2条目（严师出高徒、我有骂不听话学生的冲动）进行转正，其次计算量表总分及各维度得分，并换算成均分，进行得分描述，见表3。量表总分均分2.59，属于中等偏低水平，安全感、不恼、不管和不争4因子得分在1.77～2.97之间，均属于中等偏低水平。说明乡村教师佛系心态总体上并不严重，但其中安全感、不恼和不争维度显著高于不管维度，可以得出初步结论：虽然乡村教师有管理学生对自身安全造成威胁的担忧，但依然尽职尽责的管理学生。从量表高分检出率来看，总体具有佛系心态的乡村教师为36人占13.04%，从维度看，不管学生的乡村教师仅占3.62%，乡村教师的不争和不安全感检出率则高占30%以上。

表3 乡村教师佛系心态量表的得分描述（5级计分）

不同性别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得分均处于中等偏低水平。不同性别乡村教师佛系心态的差异不显著，在总体问卷和4个因子方面，男性教师的佛系心态总量表得分、不恼、不管和不争略高于女性教师，而女性教师在职业安全感维度得分略高于男教师，均没有显著差异。见表4。

表4 不同性别乡村教师佛系心态的差异检验

不同教龄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得分均处于中等偏低水平。不同教龄的乡村教师在不恼方面存在显著差异。根据事后检验可以发现，教龄在10～20年的乡村教师在不恼方面显著低于其他教龄的教师，说明教龄在10～20年的乡村教师在控制情绪方面显著高于其他教龄教师。在总体问卷和职业安全感、不争三个方面，10～20年教龄的乡村教师得分低于其他教龄教师，但是没有显著差异。见表6。

表5 不同教龄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差异的方差分析

表6 不同职称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差异的方差分析

不同职称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得分均处于中等偏低水平。不同职称的乡村教师在佛系心态总分及务维度方面均没有显著性差异。经事后检验发现，在总体问卷和职业安全感、不恼、不管方面，均表现为初级教师的得分高于高级教师得分又高于中级教师得分，在不争一方面，中级教师的得分高于其他职称的教师，但是均没有显著的差异性。见表6。

不同学历的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得分均处于中等偏下水平。经事后检验发现，文化程度为研究生的乡村教师在佛系心态量表总分、不恼、不管维度得分均显著高于本科和专科学历的教师。由于样本容量太少，可能会影响检验结果。分析其原因，可能与高学历教师不愿意在乡村任教有关。见表7。

表7 不同学历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差异的方差分析

不同职务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得分均处于中等偏低水平。仅在职业安全感维度有显著性差异，班主任的得分显著高于科任教师和行政后勤等其他人员的得分。这可能与班主任直接管理学生，如有纷争首当其冲有关。见表8。

表8 不同职务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差异的方差分析

身处不同学校类型的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得分均处于中等偏低水平。数据显示，不同的学校类型对乡村教师佛系心态的影响没有显著性差异。经事后检验得知，在总体问卷和4个因子方面，任职于一贯制学校的乡村教师在总体问卷得分和职业安全感得分高于其他学校工作的乡村教师，中学教师在不争方面的得分高于其他教师，但是均没有显著差异。见表9。

表9 不同学校类型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差异的方差分析

五、讨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1.不同性别乡村教师佛系心态

不同性别乡村教师的佛系心态得分均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没有显著性差异，这与Shapira-Lishchinsky研究结论并不相同［5］307，这缘于我国国情与以色列并不相同，在我国女性从事教师行业意愿是很强烈的。有研究表明，现如今教师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从2008年的略微失衡状态到2017年的严重失衡状态再到今天的进一步失衡，教师团队中女性所占比例不断扩大，女性教师在职业安全感维度得分略高于男性，表明女性教师更能保持对教师行业的看法，对于学生是严格管理还是宽松管理都能够很好的处置。相较于女性而言，男教师在总量表的得分以及不恼、不管、不争维度的得分略高于女性。表明男性教师会比女性教师佛系，情感上更开明，对学生管教更加宽松，以及对自身的专业发展训练不积极。

2.教龄差异与乡村教师佛系心态

研究显示，在不恼方面乡村教师的佛系心态具有显著性差异。教龄在10～20年的教师总体问卷的得分以及职业安全感和不争三方面高于其他教师。随着时间的沉淀，教师们积累了足够的教学经验，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教学模式，自身的教学水平达到了一定的水平，满足了自己预期的职称标准，到达了教学的巅峰状态，对于教育工作已经驾车就熟，就开始消极对待职业工作，不再为教师的职业发展做出努力。

3.受教育水平与乡村教师佛系心态

我们国家大力支持乡村教育事业，重视乡村师资力量，研究表明总体来看，研究生学历的教师佛系心态的得分高于较低学历的教师。因为自身的专业理论知识丰富，有一定的理论基础所支撑最会产生较高的职业安全感，对于职业的发展以及自己的前途有了清晰的想法，一个较强较高的认知水平导致他们囿于自己的理论知识中，不愿意在实践中进一步丰富自己的认知，认为自己已有的认识已经足够满足乡村教育的需要，所以不对自身的专业发展做出进一步的努力。再加上在乡村生活环境压力小，他们更加远离世俗，经过时间的沉淀最终形成佛系心态。

4.职务差异与乡村教师佛系心态

调查研究显示不同的职务对乡村教师的佛系心态有显著的影响。科任教师的佛系心态会明显的高于班主任以及其他的教育管理人员他们没有班主任班级管理的复杂任务，也没有学校管理部门的繁重的任务以及后勤保障人员的繁杂的任务，只是单纯的完成自己的教学目标，久而久之产生佛系心态。一贯制的乡村学校去教室复习心态高一其他类型的学校的教师。九年一贯制的学校教师减少了学生升学的压力，从而就会产生佛系心态。

（二）建议与对策

1. 加强教师职业道德培训，端正教师职业态度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大计，教师为先。加强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建设是时代发展的需求，是落实立德树人任务的必然要求，是专业化教师队伍建设的关键，是防控师德失范的现实需要，所以，加强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建设既是极其必要的，也是非常重要的。2021年5月6日发布的《师范生教师职业能力标准》，进一步明确了“四大能力”，即师德践行能力、教学实践能力、综合育人能力以及自主发展的能力。所以应该加强乡村教师的职业道德培训，明确教师要不断的丰富自己的专业知识储备，同时也不断积累教学经验，不做“佛系”的教师，引导教师树立终身学习、终身发展的意识不断寻求新的专业发展的机会，从而提高自己的专业素养。

2. 完善教师奖励制度，增强教师的竞争意识

奖励制度是学校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奖励制度运用得恰当与否直接关系到教育、教学质量的高低。奖励是对完成任务、做出成绩、取得成功以及做出贡献的个人或团体的肯定和鼓励，它既有激励的功能，又有教育的效应。完善乡村学校的教师奖励制度，加大奖励力度，加大奖励等级之间的差异，增强教师的竞争意识，激发教师的好胜心去做出成绩，完成任务从而取得成功，提高教学质量，培养全面发展的学生。

3. 改善教师薪资待遇，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

不仅财政部门要加大对教师工资的支持力度，还需要努力提升教师的社会地位，这样各大高校就会加大专业师范生的培养力度，国家有关政府部门也会颁发相关政策支持、鼓励更多专业的、高学历的大学毕业生到乡村进行支教，从而提高师资队伍的建设质量。

4.赋予科任教师协助班级管理的职务，提升科任教师管理责任

赋予科任教师协助班级管理事物的责任，这样不仅可以增强学校全体教师共同管理班级的意识，还可以减轻班主任的管理压力，为完善学校的管理制度做出一定的努力。其次学生在多个教师的共同管理下，其学习、生活也会更加规范化、有条理化，为进一步培养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做出一定的贡献。

5. 强化对网络舆论的正确引导，提高教师职业自豪感

目前，网络上存在部分对教师职业存在理解偏差现象，有极少数言论对教师职业不太友好，许多关于教师的负面评论和妖魔化评价对教师的职业心态造成了严重影响。由于内卷现象的加剧，家长热衷超前教育、课后补习等，大大增加了家庭的教育支出和教育精力付出，衍生了许多对我国教育事业及教师的不满情绪，因此在网络上对教师职业大肆嘲讽、抨击，网络的负面信息传播也导致个别教师无所适从，管理学生过严或过松、留作业过多或过少、传达学校或教育主管部门指令均可能会被质疑，教师逐渐产生了佛系教学的思想，明哲保身，近几年有扩大蔓延趋势。建议进一步加大对网络舆论正确引导的力度，积极弘扬正能量，坚决打击无中生有的对教师职业的污蔑，进一步提高教师地位，增加教师职业自豪感，可以有效避免教师佛系心态现象的蔓延，助力我国教育事业的高质量发展。

六、结语

本文对乡村教师展开研究，研究针对性别、教龄、职称、学历、职务以及所在学校的类型六个变量研究其对乡村教师佛系心态的影响，结果表明几个因素均会导致乡村教师的佛心心态。认为应加强教师职业道德培训、完善教师奖励制度，改善教师薪资待遇，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以及赋予科任教师协助班级管理的职务四个方面进行改进。

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对乡村教师这一主体的调查研究，虽然之前已有前人对佛系心态展开研究，但是针对这一教师群体的研究却少之又少，本文以人口学变量为突破口，调查研究造成乡村教师佛系心态差异的影响因素。

本文在研究过程中也有不足，例如参考文献阅读不足导致理论挖掘的深度不够，其次问卷的数量有限，数据的收集不够全面，不能很系统的说明全国乡村教师佛心心态的状况，希望在日后的研究中日益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