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题材电视剧中集体记忆的再现研究
——以《麓山之歌》为例

刘 芳

（曲阜师范大学 传媒学院，山东 日照 276800）

“工业题材电视剧在20 世纪八九十年代曾有过阶段性的辉煌历史，进入21 世纪后，随着国产剧的制作播出转向都市青春、古装、武侠等题材，导致工业题材电视剧的热度骤减，鲜有问津”［1］19，再加上其叙事内容和方法刻板枯燥，关注它的年轻观众寥寥无几。然而，这类剧集具有重要的文化和历史价值，为我们观察和理解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提供了一种视角。工业题材电视剧以其独特的叙述风格和展现方式，提供了丰富而复杂的集体记忆的描绘，反映了社会的深层次和多元化的经验。“工业题材剧在一定程度上综合了工人群体有关家庭、工作等各种现实议题”［2］124，“总台央视播出的《麓山之歌》以市场与口碑的双重认可成功‘出圈’，成为新主流工业题材电视剧的代表作品”［3］111。《麓山之歌》带领观众经历了工业改革的种种磨难，编织出丰富的工业历程，生动展现了中国工业景象的演变。以《麓山之歌》为例，深入探讨如何再现与中国工业发展相关的集体记忆，展示工业题材电视剧如何有效地传达社会的集体记忆，为工业题材电视剧的文化意义和可能的复兴提供持续的话语。通过对《麓山之歌》的细致考察，旨在阐明工业题材剧中所嵌入的集体记忆，以及如何有效地捕捉并以能与当代观众共鸣的方式呈现出来。

一、《麓山之歌》中工业发展与集体记忆的再现

1.工业转型的再现

《麓山之歌》以麓山重工的转型升级为主线，生动再现了中国重工业面临的挑战与应对策略，以独特的叙事方式，聚焦重工业的转型升级，展示了科研人员、工人、企业管理者及政府决策者等角色在转型过程中的困境与努力。其叙事时间跨度相对较小，主线直接面对麓山重工的当前转型发展问题，因此能更深入地揭示重工业转型升级的瞬时状态。《麓山之歌》以“卡脖子”的核心技术为纽带，展示了技术在推动重工业转型升级中的关键性作用。剧中的麓山重工，因长期的技术储备不足，在行业寒冬中面临生存危机。技术的重要性在麓山重工的各种突发事件中得到体现，如“臂架泵车断臂事件中，科研人员无奈选择用国内市场换取国外技术，间接造成其他问题；‘麓山一号’柱塞泵的研发过程中资金短缺，卫丞试图用个人房产抵押，公司员工众筹来解决；为实现技术研发自主可控，麓山重工出售环保机械公司筹集投入资金”［1］20。这些例证共同揭示了技术在重工业转型中发挥着中流砥柱的作用，也突出了技术在麓山重工及更广泛的工业领域的转型升级中是无可替代的“推动器”。

正因为有了核心技术，麓山重工在面临市场与技术的选择时，有了主动权，有了坚强的后盾。避免了市场换技术时代的重演。这也预示着我国的国有重工业将会成功实现从“中国制造”到“中国智造”的转型升级。《麓山之歌》以麓山重工为切入点，通过描绘工业转型的瞬时状态、挖掘技术在工业革新中的关键作用，生动地再现了工业转型的过程。

2.工业发展对集体记忆的再现

《麓山之歌》中的工业发展不仅仅影响着工业生产的方式和步调，也深深地改变了个体和集体的生活面貌。工业发展所带来的变化，不再仅仅局限于生产线上的设备更新和技术改良，更深远地影响到了每一个工人的生活和心灵。在工业发展的浪潮中，个体面临的是职业角色的变化和职业能力的升级。一方面，他们需要学习新的技术知识，以适应新的生产方式；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调整自身的心态，接纳并习惯这种变化带来的影响。卫丞和金燕子这两位角色的成长和转变，就是这种影响的明显体现。作为科研工作者的卫丞在攻克技术难题的一系列实践中，逐渐明白技术不仅能改变强者与弱者之间的关系，而且可以让强者变得更有爱。而金燕子，初入工厂的她对新技术充满疑虑，但当她亲眼看到新技术的优势，亲身感受到智能化工作的高效和便捷，她开始逐步接受并践行新技术。她逐渐认识到，劳动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是代表了工匠的尊严和价值。这种变化不仅在于外在的技术技能的提升，更在于内心的转变和成长。

与此同时，工业转型对集体的影响也同样深远。新的生产方式要求集体有更高的协作效率和创新能力。这就需要集体在组织结构、管理方式等方面进行调整和改革。在新的工业时代里，集体不再是一个单一的生产单位，而是一个充满活力和创新精神的组织。《麓山之歌》通过工业发展对个体和集体影响的展示，让我们深入了解了工业转型的深远影响，也让我们看到了在这个变革中，个体和集体如何通过自我调整和学习，逐渐适应新的工业时代。

二、《麓山之歌》中工业文化与集体记忆的再现

1.工业文化的重塑

作为一部以工业转型为主题的电视剧，《麓山之歌》不仅提供了对转型过程的深入洞察，而且揭示了工业文化创新的无尽可能性。首先，这部电视剧在人物塑造上展示出工业文化的面貌。它所表现的不仅有蓝领工人如何与工业转型过程交织在一起，还有科研人员、企业管理者和政府决策者如何与工业转型过程交织在一起。这种人物设定打破了以往工业题材作品中对工人角色的单一刻画，让观众看到了工业文化中更为丰富和多元的面貌。其次，《麓山之歌》在展示工业新生态的同时，也对传统工业文化进行了重新诠释。例如，剧中频繁出现的“卡脖子”技术问题，既展示了工业科技进步的困难和挑战，也寓意了中国工业从依赖引进到自主创新的转变。《麓山之歌》使观众对于工业文化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这部电视剧通过对工业景观的真实再现，也强调了工业文化的空间性。工厂、生产线、试验室等场景的精细描绘，使观众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工业转型的厚重与活力，进一步强化了工业文化的感染力。《麓山之歌》以其独特的叙事手法和深入的主题挖掘，为我们展示了工业文化面貌和其创新的可能性。

2.集体记忆的激活与工业文化的关联

最早提出“集体记忆”这一术语的是法国的社会学家哈布瓦赫，是指“一个特定的社会群体之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保证集体记忆传承的条件是社会交往及群体意识需要提取该记忆的延续性”［4］130。集体记忆，作为一个群体共享的记忆资源，对于塑造和维持集体认同具有重要的作用；工业文化，作为工业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其重塑过程中离不开集体记忆的激活。集体记忆不仅代表了一个社群的历史经验，而且是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重要纽带。

在《麓山之歌》中，集体记忆的激活通过回顾历史事件、挖掘历史遗迹、重温工业遗产等方式进行。“工业、工厂是故事发生的背景，也是核心叙事的空间，轰鸣的机器声是生动人物生活图景的奏鸣曲，它们都是工业题材电视剧重要的表现对象”［5］9。通过这些方式，人们对过去的工业历史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对工业文化的价值有了更深的认识。这种集体记忆的激活，不仅激发了人们对工业历史的兴趣，也引发了对工业文化的热爱和尊重。同时，集体记忆的激活也是工业文化重塑的重要动力。工业文化的重塑，需要人们从新的视角重新审视和理解过去的工业历史和文化。而这种新的视角，往往来源于集体记忆的激活。在《麓山之歌》中，随着集体记忆的激活，人们对过去的工业历史和文化有了新的理解和认识，从而推动了工业文化的重塑。基于此，《麓山之歌》中的集体记忆的激活与工业文化的关联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集体记忆的激活提升了人们对工业历史和文化的理解和认识，激发了人们对工业历史的兴趣和对工业文化的热爱；另一方面，集体记忆的激活也推动了工业文化的重塑，从而为工业社会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文化资源和动力。这种关联，不仅体现了《麓山之歌》的深度和广度，也体现了工业文化研究的重要价值。

3.以集体记忆的再现重塑工业文化

《麓山之歌》通过集体记忆的再现，以独特而富有创新的方式重塑工业文化。这个过程是复杂且富有内涵的，它涵盖了对历史的回溯，对工业遗产的重新理解及对工业社区的再建构等多个层面。首先，通过回溯历史，再现集体记忆，重塑工业文化。《麓山之歌》通过深入挖掘工业历史，让人们回顾和反思过去的工业生活和经验，从而再现了集体记忆。同时，这种回顾和反思也使得过去的工业文化在新的历史背景下得到重新理解和解读，从而达到了重塑工业文化的目的。其次，通过重新审视工业遗产，再现集体记忆，重塑工业文化。《麓山之歌》通过对工业遗产的重新理解，挖掘其历史和文化价值，使其成为集体记忆的载体。同时，通过这种重新理解，过去的工业文化得以从新的角度得到理解和赋予新的意义，从而实现了工业文化的重塑。再者，通过重构工业社区，再现集体记忆，重塑工业文化。《麓山之歌》通过再建构工业社区，强化了人们对工业文化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从而再现了集体记忆。同时，这种再建构也使得工业社区成为工业文化新的表现形式，从而推动了工业文化的重塑。这种通过集体记忆的再现来重塑工业文化的方式，不仅丰富了工业文化的内涵，也为工业文化的研究和保护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思路。

三、《麓山之歌》中人性化叙事与集体记忆的再现

1.个体成长主题及其对集体记忆的再现

在《麓山之歌》中，个体成长的主题生动地体现在各个角色的形象和行为中，同时，它也在通过集体记忆的再现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该剧以科研工作者卫丞为主线，在科研实践过程中表现其成长历程。同时，他的经历也再现了过去工业科技工作者的集体记忆。此外，工人个体的成长也是《麓山之歌》中一个重要的主题，工人对待新技术的态度，从疑虑、接受到践行，展示了一个逐步认识和接受的过程。这一过程再现了工人个体在工业转型中的集体记忆。

在企业管理层层面，也存在着个体的成长。在寻求企业转型升级的道路上，作为企业管理者的方锐舟，他的抉择历程是个人的成长，也再现了企业领导者在那个工业时代的集体记忆。在《麓山之歌》中，个体成长的主题不仅体现在角色的成长历程，也体现在他们对工业文化的理解和接受过程，这也是通过再现集体记忆来实现的。这种理解和接受，使他们更加珍视和尊崇工业文化，也使他们在工业文化的熏陶下，实现了自我价值的提升和人生目标的实现。这种个体成长的主题，充分体现了工业文化的深度和魅力，同时，它通过再现集体记忆，使观众更加深入地理解和感受到工业文化的价值和意义。

2.群体成长主题及其对集体记忆的再现

“大众化的创作思路促使当下现实题材电视剧中人物塑造不再局限于单一的中心人物或角色类型，转而向群像化的角色创作迈进。”［6］45在《麓山之歌》中，除了个体成长的主题，群体成长的主题也得到了深入展现，从领导层、技术层、工人层三个角度来反复铺陈情节，再现一定时代和群体的集体记忆。群体成长在这里是描述工业题材电视剧《麓山之歌》中各角色，如科研人员、工人、企业管理者等在工业转型中的共同成长和进步，这种进步是通过再现过去工业时代的集体记忆来实现的。首先，在技术研发方面，在一系列科研实践中，以卫丞为代表的科研工作者们不仅个人技术能力得到了提升，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集体智慧和协作能力得到了锻炼和提升。他们明白了，技术的力量不仅仅可以让个体变强，更可以让整个团队、整个集体变强。他们的这种经历，再现了过去科研工作者在技术进步中的集体记忆。其次，在工人群体中，以金燕子为代表的工人群体面对新技术，经历了从否定到肯定的心路历程。最后，他们身体力行，以实际行动投入时代发展。这不仅是他们个体成长的过程，更是整个工人群体对新技术认知和接受的集体成长过程。这再次验证，“无论从经济的角度，还是社会关系的角度，工人都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群体之一”［7］13。再者，在企业管理层层面，以方锐舟为代表的企业管理者们，在寻求企业转型升级的道路上，他们的抉择和支持再现了企业领导者们当时的集体记忆。

《麓山之歌》通过展现这些角色在工业转型过程中的集体成长，以及通过再现过去工业时代的集体记忆，生动地描绘了一个在工业转型升级中，各角色共同成长、共同进步的生动画卷。从个体到集体，从技术研发到企业管理，每一个角色的成长都与工业的转型和社会的发展紧密相连，共同构建了一个动态的、持续发展的工业社会图景。这个图景不仅是对过去集体记忆的再现，同时也是对未来工业发展的展望和预设。

四、结语

作为一部深度挖掘工业文化并以人性化叙事方式探索集体记忆的电视剧，《麓山之歌》以其独特的叙事手法和深入人心的主题，对中国的工业文化进行了深度的探索和展现。这部剧不仅让我们看到了工业转型中的挑战和变革，更让我们看到了工业文化中人性光辉和集体力量的体现。通过对工业转型过程的描绘，剧中的角色们展现了敬业、创新、拼搏、超越的工业精神，在面对压力和挑战时，通过积极探索新的生产方式，提升自身的技术水平，以实现工业的创新和发展。同时，剧中的角色们也通过参与各种文化活动，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传承和发扬工业文化，展示了工业生活方式的多元化和工业文化的丰富性。在《麓山之歌》中，个体与群体的成长主题并行并进，展现了工业转型对个体和集体的深远影响。在这个过程中，个体和集体的成长和发展相互促进，他们共同面对挑战，共同寻求解决方案，共同分享成功的喜悦，展示了工业文化的团队精神和集体主义精神。通过人性化叙事和集体记忆的再现，《麓山之歌》使我们更深入地理解和感受到工业文化的历史深度和文化价值，也使我们更加珍视和尊崇工业文化。这不仅是对过去的回顾，更是对未来的期待和预设。《麓山之歌》以其深入人心的主题和独特的叙事方式，向我们展示了工业文化的魅力和价值。这部剧不仅提供了我们理解和接纳工业文化的新视角和新理解，同时也通过人性化叙事和集体记忆的再现，激发了我们对工业文化创新的更大热情和兴趣。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期待更多的作品能够像《麓山之歌》一样，深度挖掘和展现工业文化的魅力，让更多的人理解和接纳工业文化，共同推动工业文化的创新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