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博物院院藏唐卡病害修复探索

王猷　方小济　周倩

摘 要：故宫博物院院藏唐卡画心颜料层的病害主要是出现尘垢、折痕、颜料开裂、颜料脱落、龟裂、水渍等问题。修复方法运用在唐卡文物之前，必须通过大量的修复实验验证修复方法及所用材料的合理性。借助现代唐卡《四臂观音》画心病害与院藏唐卡病害相似的特点，尝试进行画心折痕展平、颜料开裂和龟裂病害加固、颜料脱落补色、水渍印迹去除、底料缺失补漏等保护修复工作。

关键词：故宫；唐卡；画心；病害；修复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07.011

故宫博物院收藏唐卡2000余件，以绘制唐卡为主，多数唐卡是乾隆中后期由宫中中正殿画佛喇嘛所绘或由蒙藏高僧及贵族历年所贡①，距今已有270余年。原状陈列于养心殿西暖阁佛堂、养性殿西暖阁佛堂、繁华楼佛堂等古建佛堂内的唐卡有600多件，地下文物库房文物柜内有1900多件②。由于保存环境不同，原状陈列于佛堂内的唐卡病害程度较严重于文物库房内存放的唐卡，颜料层均出现不同程度的病害问题，应采取保护修复措施将卷曲的画心展平，颜料开裂用胶加固，已脱落掉的颜料补色恢复原样，去除污渍水渍等。在对画心颜料层的病害问题进行修复之前，我们先通过修复实验样品来探寻和验证修复方法的科学性。将现代唐卡《四臂观音》作为修复实验案例，其病害情况与院藏唐卡文物画心病害基本相同，验证修复方法对今后修复院藏唐卡文物画心病害有重要意義和借鉴作用。

1 唐卡画心病害列举

1.1 故宫博物院院藏唐卡画心部分典型病害

古建佛堂内原状陈列的唐卡和地下文物库房内保存的唐卡颜料层典型的病害有颜料开裂、颜料脱落、龟裂、折痕、尘垢等问题（表1）。原状陈列的唐卡致病原因包括表面尘垢堆积、佛堂内温湿度随四季变化而变化、透过玻璃窗阳光紫外线照射、古建木质结构中有机质纤维类材料助长昆虫繁殖等多方面不利因素，加快了唐卡材质自然降解和老化问题的发生。地下文物库房内保存的唐卡基本是从绘制完成后至今始终卷收存放，由于长年卷曲颜料层折痕较多，折痕周围颜料层开裂和脱落现象较为突出。根据科学分析检测和档案记载③，院藏唐卡文物均为矿物颜料以及植物颜料加动物胶④绘制而成。

1.2 现代唐卡《四臂观音》病害列举

唐卡《四臂观音》绘制于2008年，主尊为四臂观音寂静像，一面四臂。上部左右侧分别是释迦牟尼佛和无量寿佛，下部左右侧分别为白度母和长寿佛⑤。此幅唐卡绘制在棉布上，无装衬织物，外长90厘米，外宽68厘米。形成的病害有折痕、颜料开裂、颜料脱落、底料缺失、龟裂、水渍、颜料褪色等问题（表2）。其病害产生的原因是：由于长时间的卷收存放有多处折痕且呈波浪形，正反面左半部有六条明显的水渍，判断曾遭受液体浸泡，卷起发现水渍完全重合可证明存放方式是卷曲形式；部分颜料层不仅有水渍而且有褪色现象，判断该绘制颜料为合成广告色水溶性颜料。

2 唐卡修复实验

唐卡长期卷收出现比较严重的折痕问题，平整画心是重要的修复环节。考虑到颜料属水溶性颜料，需通过褪色实验来判断颜料层的色牢度，根据颜料层的稳定性再设计回潮方案，待整幅唐卡质地柔软时用物理压平法将其展平。唐卡展平后，为更安全地保护颜料层，提高回潮后的稳定性，先使用1%浓度的牛骨胶喷涂颜料层，起到临时加固的作用，方便后续修复工作的开展。使用清洗溶液去除水渍后，针对部分颜料开裂和脱落位置的底布已无底料，按照现代唐卡普遍的底料制作方法将底料补全。待底布平整后，用动物胶进行颜料层的加固，在龟裂、折痕颜料开裂处、颜料松动和脱落处施胶，加固颜料层，提高其稳定性。对已缺失的颜料层使用水溶性颜料进行补色，使整幅唐卡画面完整。采用增加环境湿度回潮后将唐卡变软，再用物理压平的方式使其逐渐展平。使用白土与明胶调配进行补底修复。此幅《四臂观音》的卷曲情况严重，展平实验如下。

2.1 褪色实验

选择15个颜色区域，将脱脂棉球湿润后放在实验点位，用吸水纸盖在棉球上面，轻轻按压，十分钟后观察棉球上是否有颜料附着，得出该颜色的褪色情况。实验证明深蓝色、红色、深绿色颜料稳定性较差，黄色、粉色、浅绿色褪色量小，黑色、浅蓝色稳定性好，无褪色痕迹。

2.2 回潮

将唐卡画心朝上平放，并用亚克力罩（1.2米×0.8米）保持密封状态，回潮湿度要保持为75%～80%。经测算，该罩内的容积需要用8包固值在60%的调湿剂（每包克数350克）和两条回潮棉（10克棉200毫升水）可达到预期湿度（图1）。由于唐卡纺织品和颜料层较为脆弱，加湿方法是以逐渐增量、减量的方式调节湿度，2包、4包、6包……逐步增加回潮棉的数量，使湿度递增，静置十五日，使平均湿度保持在76%左右，唐卡已明显柔软恢复柔韧性，达到回潮预期，为展平工作起到保护作用。

2.3 展平

用1厘米厚的亚克力板完整覆盖唐卡画心，将压块摊开使其均匀受力（图2）。展平时长因平整程度而定，《四臂观音》唐卡经历70天压置后已基本展平。

2.4 临时性加固

使用医用雾化机将1%浓度牛骨胶均匀喷涂在整幅唐卡的颜料层表面，在折痕和颜料发生病害的区域多停留一会，让其充分吸收胶液起到保护作用，可在后续唐卡翻面过程中起到保护颜料层的作用。

2.5 去除水渍

因颜料稳定性差，无法直接使用溶液对正面水渍进行去除，将对背面的六条水渍进行表面适度清洗。溶液配比为去离子水加入人工唾液pH6.8 Artificial Saliva-Sterile（ISO/TR10271，中性）5%浓度，使用棉棒潮湿水渍后，用吸水纸快速将溶液吸干，反复多次直至吸水纸表面干净为止。再使用湿润的棉棒对水渍进行轻柔摩擦，直至棉棒颜色干净为止。去除水渍印迹的标准是在不影响正面颜料层的前提下进行背面去污，棉线组织内部的顽固印迹无法彻底去除，去除工作酌情适度即可。

2.6 底料补缺

依照现代唐卡底料调配方法，使用白土（碳酸钙）和牛骨胶配比，加少许墨汁兑色调制出与背面环境色一致的旧色，涂在唐卡底料缺失的棉布上，待底料半干时用玛瑙笔将其打磨平整，使底料与底布紧密结合，前后效果对比如表3所示。

2.7 颜料加固

水溶性颜料内的胶基本是以化学胶为主，加固用胶使用动物胶的好处是遵守修复可逆原则，院藏唐卡文物颜料加固时需用动物胶，在此幅唐卡颜料层加固同样实用。

①开裂加固方法：使用勾线笔尖将2%浓度牛骨胶浸润于颜料开裂处的缝隙内，用有机硅防粘纸盖在表面并用压块压置直至干透，观察开裂缝隙是否牢固，参考周围环境使之牢固度相一致。

②颜料脱落加固方法：收集颜料层脱落的色块残片，依次在残片色块背面刷胶，将残片拼接归位；使用圆头玛瑙笔轻轻按压两分钟使其定型，再用有机硅防粘纸盖在色块表面，压块压置待阴干后使用放大镜观察颜料残片是否与画布充分粘连，可用软头棉棒轻轻触碰查看是否有松动情况。如需继续加固，将胶涂在残片侧立面，使胶与颜料块、画布充分融合，反复几次直至与周围牢固程度一致。颜料脱落缺失部分待残片加固工作结束后再做补色处理。

2.8 补色

延用水性颜料，使用中锋笔点填分层晕染和单线平涂递进补色，由深到浅，由密到稀，直至与周围色块高低持平。颜料开裂缝隙处使用中锋尖头毛笔填补颜料，将缝隙填满并与周围色块高低齐平，再用有机硅防粘纸盖在表面，用压块压置，待阴干后观察效果。调色的关键是确保与周围环境无色差。

3 结论与讨论

借助现代唐卡的病害处理验证了唐卡画心出现折痕、颜料开裂、底料缺失、水渍等典型病害的修复方法是行之有效的，遵循了唐卡的保护修复“最小干预”与可逆原则。画心的保护修复研究一直在进行中，希望结合各种模拟实验总结出一套切实可行的保护修复方法，可供借鉴。

注释

①罗文华.乾隆时期宫廷藏传佛教绘画研究[J].故宫学刊，2004（1）：336-373.

②张艳华.从清代《持国天王》与现代《四臂观音》对比研究看唐卡艺术保护与传承[D].北京：中国艺术研究院，2018.

③《内务府呈稿》档号：05-08-000015-0022.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④王娜.《大威德金刚》唐卡蓝、绿色颜料中膠结材料及污染物的热裂解-气相色谱/质谱分析[M]//养心殿唐卡保护修复研究论集.北京：故宫出版社，2022：161-167.

⑤张蕊，史宁昌，方小济，等.唐卡《四臂观音》的保存现状分析[J].西部蒙古论坛，2016（2）：77-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