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式民主”的荒诞逻辑

吕祥

麦卡锡上台时，为赢得党内极端保守派的选票，同意降低罢免动议的门槛，几乎就是将“刀架在脖子上”。他最终黯然下台，意料之中。而麦卡锡并不是近年来第一个领导地位受到右翼派系威胁的议长。先前有两名议长（约翰·博纳和保罗·瑞安）最终都在预料将被罢免的情况下主动离职了。其中，2015年约翰·博纳离职，是共和党内斗裂痕的开始。

这背后是以茶党为代表的极右翼势力在美国政坛的崛起。茶党进入国会，以自由党团的身份在共和党内活动，主张保守主义和小政府，支持削减预算和分散众议院权力。当初反对麦卡锡当选议长的20名共和党议员中，有19人和自由党团联系密切。此次投票罢免麦卡锡的8名共和党人中，6名是自由党团成员。

自由党团人数不算多，但胜在内部纪律严格和团结一致。如果内部成员有超过80%都赞成一项提案，其他成员都要保持“共进退”。这就导致一种怪相，在多数党内活动的小党团可以达到让“多数服从少数”的作用——虽然干不成什么大事，但是能让你啥事也干不成。也就是说，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民主机制的运转不斷陷入“瘫痪”。

这种情况不仅仅存在于共和党内，在民主党内部，也有左翼势力组成的进步党团在活动。进步党团目前没有“搞事”，主要是因为他们一方面害怕特朗普卷土重来，另一方面又担心拜登这位政治老人实在经不起任何党内的折腾。

美国历史上形成的独特的两党制，导致小党派独立发展很难。于是，右翼的茶党和左翼的民主社会主义党便选择钻进某一大党的肚子里，像“寄生虫”一样生长。未来五年至十年间，这些“寄生虫”可能会变成“寄生蛇”。

这种斗争反映出一个紧迫性问题，即传统的两党制已经不能涵盖美国广泛的社会争议。随着两党内部分裂，最终两党制可能难以维持下去。这也意味着，两党之争将向多个党团混战的状态发展，未来美国的政治会有更多不确定性，更加荒诞的场面可能会出现。

值得一提的是，从引发此次罢免麦卡锡的导火索看，导致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难以解决的联邦债务问题。随着美国财政实力下降、财政赤字不断扩大、债务负担持续恶化，预算之争注定愈演愈烈。而宪法恰恰赋予了国会权力，让“政府关门”成为党派博弈中越来越信手拈来的“赌注”。当然，“政府关门”在美国也见怪不怪了，毕竟，在时任总统特朗普领导下，仅2018年美国政府就创纪录地关了3次门。

长远来看，美国社会的撕裂可能更加严重，体现在眼下就是效率问题。随着美国有史以来首次众议长被罢免，议会制度有可能陷入旷日持久的混乱。

美国的政治体制就像是一栋远看很漂亮的建筑，走近了你会发现，这栋建筑建在了绵软的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