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地方法人银行存款利率定价行为与效益分析

闫允海 张雅辉 丁上

2015年10月24日，人民银行放开了商业银行一年期以内（含一年）定期存款和活期存款利率上限，商业银行在理论上拥有了存贷款自主定价权限，标志着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已由“放得开”进入了“管得住”的新阶段。在这一阶段初期，中小金融机构特别是地方法人银行定价基础相对薄弱，它们的利率定价行为能否适应利率市场化需要将直接影响与市场相适应的利率传导机制的形成，对中央银行下一步建立有效的利率调控机制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朝阳市存款利率市场的主要特点

大型银行与地方法人银行呈现出差异化的存款利率定价格局。从2015年10月25日朝阳市内各商业银行存款挂牌利率来看，大型银行和地方法人银行存款利率定价出现明显分化，其中，地方法人银行存款定价普遍高于大型银行。以一年期定期存款为例，在13家地方法人银行中，最低的也达到2.25%，较四大国有银行的挂牌利率高出0.5个百分点。

同类银行存款利率定价表现出趋同趋势。在国有银行和地方法人银行两大阵营中，每个阵营内部成员的利率定价都有明显的趋同现象。以10月25日朝阳市内各 商业银行一年期定期存款挂牌利率为例，在大型银行中，只有邮政储蓄银行执行1.78%，工、农、中、建四大国有银行全部执行1.75%；在地方法人银行中，除盛京银行朝阳分行和锦州银行朝阳分行分别执行2.52%和2.25%外，其他11家机构全部执行2.625%。

在地方法人银行中，“小行看大行”的定价规则正在形成。从朝阳地区10月份的统计数据来看，朝阳银行存款余额与当年存款增量分别占据了全市26.53%和62.36%的市场份额，是本地地方法人银行中当之无愧的大行。由于具有存款规模和定价技术优势，朝阳银行的存款挂牌利率逐渐成为信用社、村镇银行等一类小银行的“风向标”。如2015年10月24日，人民银行宣布下调基准利率后，辖内7家农村信用社和3家村镇银行在朝阳银行没有降价行为的情况下，都继续执行基准利率调整前的挂牌利率。

地方法人银行存款利率定价行为的形成因素与效益回报——以朝阳银行为例

朝阳银行存款利率定价行为的形成因素

基准利率浮动上限和执行利率调控上限。从存款利率浮动上限放开至基准利率1.1倍到当前有调控下的存款利率放开，朝阳银行虽然对各档期存款执行了差别化的定价策略，但对一年期定期存款基本“一浮到顶”。由此可见，基准利率浮动上限和执行利率的调控上限对地方法人银行利率定价行为具有很重要的约束作用。

负债与资产的匹配情况。一是通过价格匹配影响存款利率定价。具体而言，朝阳银行运用利率定价模型，综合各项资产运用的收益率减去目标利润率及其他成本率计算出存款指导利率，作为挂牌利率的参考标准。二是通过规模匹配影响存款利率定价，朝阳银行会根据当年利润实现进度适时调节负债规模，而调节的主要手段就是存款利率定价。

其他同类银行挂牌利率。朝阳银行一般会从银行类别和地域因素出发，优先选择本地资产规模较大的同类机构作为存款挂牌利率参考标准，不过多关注大型银行和域外银行。

在同业市场的主动负债能力。近年来，朝阳银行同业业务发展较快，特别是债券投资与同业往来业务扩张明显。截至2015年9月末，朝阳银行债券投资和银行业存款类金融机构往来余额分别达到99.28亿元和22.87亿元。这大大增强了朝阳银行的主动负债能力，一旦发生流动性趋紧的情况，可以通过债券卖出回购业务和同业存款业务快速补给流动性，不会形成高息揽存。从而解放了存款压力，为存款理性定价提供了有利条件。

对存款结构与特点的分析判断。截至2015年9月末，朝阳银行对公活期存款在全部活期存款中占比75%。考虑到对公存款对利率变动的敏感性不强以及本行在吸收地方党政和企事业单位存款方面具有优势，朝阳银行将活期存款定价为基准利率。

朝阳银行存款利率定价效益

净息差同比下降，净利润同比持平。截至2015年9月末，朝阳银行净息差为3.32%，同比下降0.96个百分点，较年初下降0.92个百分点，下降态势较为明显。出现上述趋势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进入降息周期后，贷款执行利率降幅大于存款执行利率降幅，导致存贷利差在收窄。二是为回避债券市场风险，同业业务投资主力由企业债转向国债和政策性金融债，投资回报率下降。

值得关注的是，净息差下降并没有导致朝阳银行净利润滑落。2015年前9个月，朝阳银行实现净利潤3.6亿元，基本与2014年同期持平。这主要是因为生息资产基数扩大，实现了“以量补价”。截至2015年9月末，朝阳银行生息资产规模达到467.45亿元，同比上升27.47%。

各项存款增长稳定，增速明显高于全市平均水平。截至2015年9月末，朝阳银行各项存款余额（不含域外分支机构）363.38亿元，比年初增加78.17亿元，增速为27.41%，高出全市平均水平19.91个百分点。相对较高的存款利率定价是朝阳银行保持存款较快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朝阳银行2015年7月～9月存款数据表明，储蓄存款增长与存款利率定价呈现正向变化，凡是存款利率定价低于法人同业水平的存款档期，当季储蓄存款余额都出现下降态势；而存款利率定价与其他法人同业持平或高于同业水平的存款档期，当季储蓄存款余额都呈现上升态势，尤其是定价高于全部同业的五年期定期存款上升态势最为明显，当季增幅达到95.91%。

贷款客户选择偏好发生变化，小微企业贷款余额占比提高。大中型企业在与银行的对话中，议价意识与议价能力不断提高，如凌源钢铁公司一般要求银行在贷款基准利率基础上进行下浮。对于资金成本相对较高的朝阳银行来说，这类企业往往无利可图。因此，它会更加偏好议价能力较弱的小微企业客户市场。截至2015年9月末，朝阳银行小微企业贷款余额132.4亿元，在各类企业贷款中占比77.53%，较年初新增3.47个百分点。

需要关注的问题

部分地方法人银行存款利率定价基础仍很薄弱，存在一定风险隐患。一是一些中小法人银行存款利率为长期被大银行“牵着走”，这种套用的存款利率很难与自身资产收益率相匹配，长此以往将直接影响他们盈利水平；二是多数中小法人银行没转变“利润即效益”的传统理念，重要存款限期还在“一浮到顶”，对利率市场化的认识还不够充分；三是由于村镇银行等一类小银行尚未完全参与金融市场，仅靠货币政策工具传导机制和行业自律机制难以对其短期定价行为形成约束，一旦面临流动性紧张，它们将产生强烈的高息揽存冲动。

地方法人银行存款利率定价过分依赖于央行基准利率，对各类市场利率报价应用不足。就朝阳银行而言，它存款利率定价行为主要依托于人民银行公布的基准利率，尚未考虑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Shibor）、短期回购利率和贷款基础利率（LPR）等各类市场利率。这种单向利率定价行为会导致负债与资产的价格失衡，加大资产业务的收益压力，倒逼操作人员选择“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业务。如在当前债券市场价格整体较低的情况下，朝阳银行金融市场部只有进行加杠杆操作才能实现在内部资金转移定价（FTP）基础上加点，放大了投资风险。另外，待市场化的利率形成、传导和调控机制建立健全后，央行将不再公布存贷款基准利率，如果在前期不作好准备，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将逐渐失去利率定价的主动性。

相关建议

建议人民银行加强对存款利率市场的行为管控，推进利率市场化的平稳过渡。一是要充分利用当前“小行看大行”的定价规则，重点指导辖区内较大的地方法人银行，让他们确实发挥好对本地利率市场的示范作用。二是进一步指导中小地方法人银行提高利率定价能力，帮助他们练好“内功”。三是要针对小银行建立有效的利率形成调控机制，在市场调控手段不能对小银行利率定价行为形成有效约束的情况下，研究通过运用差别存款准备金率、存款保险差别费率等手段对其进行管制。

建议地方法人银行进一步完善存款利率定價机制。一是建立资产业务价格与负债业务价格的良性互动。将贷款和同业业务供求关系和市场价格作为存款利率形成因素，防范因存款利率定价过高而导致资产业务风险，也为之后基准利率取消作好准备。二是提高对存款利率定价工作的重视程度。存款利率定价不仅关系银行的成本，还影响的银行投资偏好与风险状况，随着金融改革的深入推进，未来风险定价能力将直接关乎银行的生死存亡，中小地方银行要正确认识存款利率定价工作的重要意义，加大研究与投入力度。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银行银行朝阳市中心支行，其中闫允海系中国人民银行朝阳市中心支行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