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藏传佛教寺志章法研究

2016-03-16 13:11彭祥琦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6年9期
关键词:史事高僧藏传佛教

彭祥琦

(西藏民族大学 民族研究院,陕西 咸阳 712082)



清代藏传佛教寺志章法研究

彭祥琦

(西藏民族大学 民族研究院,陕西 咸阳712082)

章法,是寺志撰写所遵循的隐性规则。特别是藏传佛教寺志中很少讨论寺志撰写的要求,这种隐性规定的深度更深。文章结合汉传佛教寺志撰写所遵循的一般要求,总结出清代藏传佛教寺志的章法结构。

清代;藏传佛教寺志;章法

所谓寺志章法,[1](P166)即寺志记叙时的详略、特点、编纂原则以及文字风格等。①寺志的章法是对寺志撰写的一般性要求,是寺志撰写时所需遵守的规范。一般而言,藏传佛教寺志中缺乏对寺志章法的理论性分析和描叙。笔者依据搜集到的寺志从其内容详略、笔法、赞诗、文风、撰写原则五个方面对藏传佛教寺志的书写章法进行分析。

一、内容详略安排

藏族传统史书编写对于史书的详略问题有着自己的处理方式。早期史学家出于重构史学、定型史学的目的而专注于对古代历史的叙述,忽略当世历史的记载,从而形成注重古史的撰写方式。至多罗那他的《后藏志》,[2]虽仍坚持详古薄今的书写模式,但开始注重对当世寺院与遗址的收录,用于指引众生朝圣,断灭恶徒心中的邪念,史学的致用思想不断丰富。至五世达赖时,史学纂写关注对当世之事的记载,②这也对后来的史书撰写产生了重大影响。[3-4]清代藏传佛教寺志受史书撰写模式的影响,在古今史事的详略安排上呈现两种不同的态度:一是注重古史,二是关注今事。而有关世俗与佛教史事的安排是佛教史书撰写中的一个永恒的问题。③

首先,在对待世俗与藏传佛教内容孰轻孰重的分布上,藏传佛教史学家有着较为统一的认识,即注重记载有利于寺院、藏传佛教发展和传播的内容。作为藏传佛教文献之一,清代藏传佛教寺志以反映一地一寺的佛教问题为中心,藏传佛教中的高僧、寺院发展、供物、寺院建筑等都是寺志编撰者记叙的重点。如《拉扑楞寺志》开篇颂诗所言:“……这汇集法藏的梵宇被誉为‘吉祥遍州’,遐迩闻名只为拉扑楞寺是稀奇的乐土……仁慈绝顶的舵手指出永久的航向,缅怀历任法台与汪洋中频渡。……借助翰墨写下这摄人心魄的寺志,让诸有情众生如饮甘露得到愉悦的满足。”[5]可见,《拉扑楞寺志》的中心内容是记载拉扑楞寺的历任法台事迹和本寺的历史发展。

藏族传统史书中反复出现佛教内容,在寺志中更甚,基本都以佛教事物为主:寺院缘起、历辈高僧事迹、寺院法会、时节、供物等,《佑宁寺志》《圣地清凉山志》《卫藏道场胜迹志》《青海史》《木里政教史》《塔尔寺志》等莫不如是,[6-12]皆是以弘扬藏传佛教大法、赞颂高僧大德与藏传佛教事物为叙述重心。这是藏传佛教寺志最基本的一种撰述内容。

在藏传佛教本身历史记载的基础上,藏族史学家将记叙内容扩展到与佛教相关的史实上,而这种扩展性的内容记载与许多客观事物相结合,诸如寺院中的文物与周围的景色、圣地与地理概貌、世俗君臣与藏传佛教的关系、宗教活动和政治活动的冲突等,这些构成清代藏传佛教寺志撰述的第二层重心。清王朝历代皇帝的支持和尊崇是藏传佛教发展的一种荣誉,寺志中对高僧进京朝觐之事、皇帝赏赐之事作为高僧事迹的重要部分来加以记载。有的寺志将寺院的地理概貌专设一节,如《塔尔寺志》中设“宗喀巴大师诞生处的特征”,将现实中的地理与佛教经典中的描叙相结合,形成寺志中独特的藏传佛教地理观。将自然景物的变迁与佛教之理相结合,描叙景色有助于寺院弘扬,如:“颂句说:‘水无漏表法长流’,这是指北面‘宗曲河’缓缓而流长。又说:‘林深密表门徒广’,这是指‘宗喀’地方所生树木而言。由于有如是许多稀有功德的‘宗喀’这一主要地方,犹如第二印度‘班遮阿生’圣地。”总之,寺院的自然风光、山峰洞岩均是佛陀的化身,世俗君臣的尊佛活动都是对藏传佛教的弘扬。

除上述记载的重点内容之外,寺志中也记叙了一些地方政治、经济等史事。《青海史》《木里政教史》多是关于地方政治历史的记载,比如,前者多是叙述固始汗等人围绕藏传佛教之争的史事,后者将自格鲁派进入木里开始叙述,多围绕木里的政教之争展开,为研究青海、木里地区的历史变迁提供了史料。当然,这些内容不是寺志撰述的重点,佛教内容始终占据着较大的比重。这些世俗史事的记载即构成清代藏传佛教寺志详略的第三个层面。

在古今史事的详略安排上,上文已提到清代藏传佛教寺志在详略安排上的两种不同态度:详古略今与详今薄古。以《塔尔寺》为例,将堪布世系分成前后两个时期来叙述,前期与后期的比例相差悬殊。④而从作者出生之日算起,即从六十三代赤钦至第七十八代赤钦的史事占全书内容的18.38%,而整个人物传记约占全书内容的40.5%,作者当世的高僧史事几乎占一半比例,而于作者出生之日起而任赤钦者更多。一方面是因为前辈高僧事迹有史料记载,可以省略;另一方面,也是作者详今薄古原则的体现,注重对当世史事的记载。松巴堪布的《青海史》也是详今薄古原则的体现,文中的内容集中于藏巴汗、却图汗、林丹汗、固始汗四位世俗君主之间矛盾冲突的历史,离作者生活的时代仅有几十年的差距;但另一方面,对前代历史的记载在寺志中依旧占据着重要地位,特别是创建寺院的高僧大德以及先辈贤哲的史迹依旧不厌其烦的书写。如拉扑楞寺的第一世、二世嘉木样的史事,佑宁寺创建者嘉色活佛的事迹,塔尔寺宗喀巴大师的一生,木里的喇嘛降央桑布的事迹,等等。在藏传佛教史家的眼中,这些高僧就如在人间的佛陀一般值得信仰,所以将他们的史迹反复书写。

清代藏传佛教寺志在古今史事安排上,开始追求古代、现代史事之间的平衡,在不忘前代历史的基础上,关注现当代历史的记叙,可以说是藏族寺志编撰的成熟表现,也是藏族历史编纂学走向理性和成熟的表现。

二、曲笔直书

藏族传统史学的撰述历来就有“直笔”和“曲笔”的矛盾冲突。特别是藏族传统史学因受藏传佛教的影响,佛教典籍中的神秘传说逐渐融入传统史学的撰写中,“神秘”与“现实”之间的对立也在史学著作中得以显现。这一点也为清代藏传佛教寺志所继承,而藏传佛教寺志兼有史书和佛教文献的双重性质,这种矛盾冲突则更为突出。寺志中的“直笔”“曲书”都可以分为两种层次——客观现实和佛教影响。

清代藏传佛教寺志之中的“直书”以上文而言,存在两种具体的表现:一是求客观历史真实。如《木里政教史》记载的诸多史事:木里理塘大寺的修建,降央绒布大喇嘛的家世及其贵族世系的形成,格鲁派在木里的发展历史等。除此之外,对格鲁派与“噶玛巴”之间的教派斗争,昂让巴及其同伙对八尔斯丕家族的迫害,教众的兵变篡权以及格鲁派的对外征战等事件的描绘是作者实事求是原则的表现。这些内容本不是佛教所需记载的历史,但作者不嫌麻烦将其收录书中,一方面是颂扬和弘传格鲁派,另一方面也是记载历史以垂鉴后世。再如《塔尔寺志》叙述第六十一代赤钦扎喜夏仲耶协克珠尼玛的史事,除记载其出生、坐床、学法之事外,还记载了同治七年(1868年)三月的“汉、蒙和萨那之乱”事件,并对事件所造成的严重影响加以记载。二是佛教意义上的客观真实。藏传佛教文化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在现代人看来许多都是难以相信、虚幻的史迹,但是藏传佛教史家确是坚信这些神秘传说、灵异事件是真实客观的人生经历。如《圣地清凉山志》中专设“菩萨显应”“异众感通”两类,《塔尔寺志》设“有关宗喀巴大师此生事业的悬记”一节。有关佛教意义上的客观真实主要有大师悬记(或称授记)、预言、佛陀入梦、圆寂或说法异象四大类。

尽管清代藏族史学家撰述史书时注重直书,关注现实的政治斗争,但是对于某些佛教的丑事,多采取轻描淡写或是视而不见的书写模式。如上文提到的《木里政教史》中对佛教公敌昂让巴的记载,除集中介绍降央仓喇嘛对昂让巴之恩外,对于昂让巴恶行的记载多是随时间顺序而进行,仅占此章节很小的篇幅。再如第一世嘉木样大师略传中记载其参与拉藏汗和桑杰嘉措之间的争斗,云:“同时采用心理疗法医治妒恨成疾的双方,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为了政教事业的长生,他用一个月时间,施大威德火供,大作祭祀,昼夜诵经诵谒,祈解怨恨之结,……从而使佛教化险为夷,弟子免受沉沦,社会氛围趋向平和。”对于嘉木样大师具体的经历避而不谈,最终结果“消除无妄之灾”,而客观史实是第一世嘉木样大师返回青海,桑杰嘉措虽死,但以拉藏汗与桑杰嘉措为代表的权力集团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引发策妄阿拉布坦之乱。⑤

总之,清代藏传佛教寺志对僧众的丑恶面目虽有记录,但是记载很少,相反对其光明一面的记载依旧占据主导。

三、赞诗的安插

清代藏传佛教寺志继承前代佛教史学家编纂史书的模式,在文中安插赞诗(或称颂诗)。而这些赞诗主要引自佛教经典,或是高僧大德语言,或是作者自己书写。而这些赞诗曰诗,曰说,曰道,曰偈等,名称多种多样,但其性质均基本一致。在结构安排上,有的附在一章一类之后,有的则是插在行文之中,多是对内容的概括、人物的评价、事物的说明,以阐发作者的个人见解。

《拉扑楞寺志》中的赞诗数量甚多。在介绍历代嘉木样大师和下属扎仓时,多在文后以“诗曰”发表个人见解。在行文中多引用经典或高僧语言来代替自己的论述。其内容主要在于品评历辈高僧贤哲,说明职业要求。如在“第一世嘉木样大师略传”文后,赞颂一世嘉木样。词曰:

香气氤氲,宝刹开光,时逢良机大喜。日出东岭方光辉,唯佛子利乐人世。幼年灵异,行菩萨愿,秉教沙门福至。学富五明枝叶繁传美誉标史纪。

显密并融通,无限江河。日引千溪犹自渴。学无止境勤参禅,佛法盈典。闻思独细味,露海交合。曼达罗者助取舍。悟道精深皓月色,众贤崇佛。

七宝庄严相,大慧为圆通。发轮转,著述辩修用宏。众生敬,德高立禅功。四部洲,应时化悟空。自供奉,一任己见容思寻。承恩师,安多宝寺好兴隆!

《拉扑楞寺志》将第一世嘉木样的诞生、学法、证修以及影响以优美的文字展现,总结拉扑楞寺在一世嘉木样的带领下走向兴隆。

作者在“医学利民院之常规及其医药史”一章中赞诗的应用达到极致。文中大段引用前辈高僧关于医学的见解,如引用弥尼玛贤巴仁钦回答聂卖道吉之问时答曰:“盛开绚丽多彩的医学盛莲,为求知者启开聪慧的天眼,促使收获无疾长寿的果实,本人名叫隐修人中的太阳;指点背运而病的除恶存善……乐以教授愿求医学的弟子,精心治疗雪域所有的病人,利乐他人处处把医门扉开于是称为大千苍生之神医……”作者希望通过对弥尼玛贤巴仁钦圣洁医德的叙述来勉励后世医学工作者勤学、修德,弘扬医者仁心的精神。

《安多政教史》中亦多处引用或创作赞诗,其主要有两种作用:一是阐说事物,如描写青海湖的景象时引《菩萨本生鬘论》中的赞诗云:“此处兰似帝青色光芒,恍如日融太空碧苍苍,举目远眺四周无边际,其深难测入海乐洋洋。”展现出青海湖的浩瀚、广阔。二是评论人物,在叙述杜哇夏仲之史事时引偈语颂扬道:“超荐前世丹玛师,迎请转世者坐床,赎金牛马百余匹,乃我生平最大事。”只此四句就将其一生的主要功绩描叙出来。在嘉瑟活佛的传记之后,作者作赞诗云:“三宝不忍卡勒山下杜鹃兮入障碍网罗,慈悲使卡勒山巅大鹏兮展翅高翔,宗喀鸟类成圣吉祥兮使障碍变供养,远离戏论天空之中梵音兮到处荡漾。”描绘出嘉色活佛的慈悲使得宗喀此地鸟类吉祥、大鹏展翅、佛音阵阵的盛景。

赞诗在清代藏传佛教寺志中的应用较为普遍,除上述之外,《佑宁寺志》《塔尔寺志》等寺志多在章节的最后以赞诗收尾,既丰富了行文结构,也总结了本章内容,同时起到弘扬本寺殊胜的作用,成为寺志撰写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四、文风

文风是特定历史阶段、特定社会,文章写作中倾向性的社会风气和语言运用的综合反映,具有时代性和民族性。[13]而所谓的寺志文风便是受某种社会风气影响而在寺志的撰述中所体现出来的写作风气。[14]清代藏传佛教寺志因受到藏传佛教的影响,在撰写过程之中呈现独特的文风。藏传佛教史家在撰写志时往往注重以佛教内容为准则,大量收入佛教经典中的神话传说,如金刚持创建大威德;[5](P203-207)高僧大德的奇异体验:阿旺丹增成列洞穴证修;[7](P63)甚至是佛教化的民间故事,如《圣地清凉山志》中“异众感通”,以此来构建藏族历史,使得藏族志书在撰写过程中充满着佛教的神秘、虚幻色彩。在语言运用中,多以优美、庄重、雅致的词句进行修饰,将寺院、殿堂、佛像、风景等描写的美轮美奂,令人遐想。总体上,清代藏传佛教寺志在语言运用和修辞手法上呈现一种神秘典雅的写作风格。[15](P70-84)

在记载寺院和高僧史事时,虽经常插入神秘典雅的词句,但是多运用平实的语言来叙述历史事实。在上文提到,受佛教文化的影响,在藏传佛教史家的眼中,高僧大德的神奇经历、授记等是客观存在的,所以值得以笔记之。除其中的典雅文字之外,描写也精当、准确。在叙述寺院历辈堪布史事之时,内容简明扼要、语句规范直接,不言空话、废话,层次分明、条理清晰。在记录寺院经典、佛塔、法会、仪轨、供物等客观事物时追求真实,叙述事物的本来面貌,少叙述神异,不哗众取宠,语言朴实无华,据实直书。尤其是寺志中对各教派的政教之争、罗卜藏丹津之乱等历史史实的记载,无粉饰渲染,直录史事,真正超越“信而不美,美而不信”。在史事收录和记载上呈现出一种质直朴实[16]的叙述风格。

总之,清代藏传佛教寺志的文风与藏族传统的文化环境相适应,神秘、奇异在史家的笔下也是一种客观真实,文字描述雅致、优美。但是,佛教史家又注重对高僧史迹、寺院事物据实直书,语言平实无华。真正寻找到神秘典雅和质直朴实两种对立文风之间的平衡和结合。[17](P152-156)

五、撰写原则

藏传佛教寺志很少在寺志撰述时提及撰写原则,笔者结合汉传佛教寺志撰写的原则对藏传佛教寺志的撰写原则进行简单的说明和总结。

(一)以事系类

即以事物为基础进行类目的划分。而这以《木里政教史》的类目划分最为典型,本书以人物为类目划分的依据,共分四大部分:宗喀巴教义传播情况、降央桑布传略、佛教公敌昂让巴及其同伙亲信、降央喇嘛的政教事业。文中以降央桑布这一木里地区格鲁派的传播者为主线,叙述1570-1735年的地区历史。四大部分以降央桑布这一人物为横轴,以时间为纵轴,均从1570年开始,对当地历史的发展和格鲁派在此地的传播进行叙述。真正做到以事系类,横排竖写,突出主线,脉络清晰。

(二)不越境而书,详近略远

即撰写志书时,集中描写本地和周围地区环境和历史事件,少涉或不涉其他地区的历史。清代藏传佛教寺志在编撰时集中描写本寺周围的一草一木,对其他地区历史或事件的描叙很少涉及。其较多涉及的历史是格鲁派的领袖达赖和班禅的史实,但他们的事迹在志书编写中只是起到引导作用,不是志书书写的主线。打破境遇的限制,叙述其他地区的历史往往以本寺高僧的个人事迹为主。编纂志书时,集中描绘本寺的历史变迁和高僧大德事迹有助于弘扬本寺声誉和佛法,不越境而书成为寺志编写时一条隐性规则。

(三)真实性原则

上文多次提到,在佛教史家的观念中,存在两种层次的真实:第一层次是真实意义上的客观历史,第二层次是佛教观念中的客观真实。清代藏传佛教史家从弘扬本寺声誉的目的出发,对真实历史事件采取不同先辈们的书写态度,对真实历史进行详实的记叙,不加褒贬。同时,对高僧大德的幼时奇异、修法时的神秘经历、历史传说等在常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体验不厌其烦的加以收录,在佛教史家的眼中,这是佛教意义上的真实。

总之,这三种撰写原则为佛教史家编纂寺志时所遵循,叙述本寺或圣地的奇异、殊胜,不外乎吸引信众朝觐,弘扬本寺佛法,传播藏传佛教。

六、小结

清代藏传佛教史家对于志书,并未如同时代的汉文寺志一样,形成成熟的理论体系,甚至是并未形成对寺志这一史学体裁的认识。但是在书写中,不知不觉形成自己独特的书写模式,逐渐趋向寺志,也形成了一些对这种体裁零散、片面的理论认知。本文结合汉文寺志中的相关寺志概念和理论来总结清代藏传佛教寺志,从中提炼出深层次的章法规范和撰写原则。

清代藏传佛教寺志有着自己的章法规范:一是重宗教轻世俗;二是对真实历史的记叙呈现客观与藏传佛教上的二重性;三是以赞诗这一独特的形式评论人物,发表见解;四是质直朴实与神秘虚幻相结合的文风等。这些独特的章法和撰写原则构成了藏传佛教寺志撰写时的隐性需求,为完整志书的编撰定下了一般性的约束。

注释:

①笔者根据《中国方志学概论》《方志编纂系论》《方志学通探》《方志学概论》中关于章法的解释加以总结而成。

②尤其以五世达赖的《五世达赖喇嘛传》为代表,这是五世达赖对自己所经历事情的记载,内容包括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矛盾纷争,等等。

③无论是藏传佛教还是汉传佛教对于史书中的世俗与佛教内容的详略安排始终放在史书撰写的首位,或是只注重佛教内容,或二者兼论。故此,笔者统一称呼——佛教。

④据笔者统计,前期历代赤钦史事约占6.9%,后期历代赤钦史事约占33.75%。

⑤据《第一世嘉木样大师传》查,第一世嘉木样返回青海的时间是第十二绕迥土牛年(1709年),拉藏汗于木鸡年(1705年)掌权,确如《第一世嘉木样大师传》所云:西藏政局稍显稳定。但随后,桑杰嘉措集团的残余分子又引发新一轮的权力斗争,作者将这一部分内容略去。

[1]陈恩明.方志学通探[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9.

[2]觉囊达热那特.佘万治.后藏志[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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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王云鹏.从“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看《庄子》的语言风格[J].哈尔滨学院学报,2015,(2).

[17]张云.藏文史书的叙述传统:宗教义理、文学故事、历史纪实[A].元史及民族与边疆研究集刊(第26辑)[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责任编辑:谷晓红

The Composition Art of the Tibetan Buddhism’Temple Annals in Qing Dynasty

PENG Xiang-qi

(Xizang Minzu University,Xianyang 712082,China )

Composition art refers to those implicit rules for writing temple annals. Since temple annals rarely the content of writing standards it is especially implicit. Based on the general requirements for temple annals writing,the text structure of Tibetan Buddhism temple annals is summarized.

Qing Dynasty;Tibetan Buddhism’ Temple Annals;composition art

2015-11-2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项目编号:13CMZ019;西藏民族大学研究生实践与创新项目,项目编号:2016mdyjs021;西藏民族大学民族研究院中国史重点学科项目,项目编号:15ZGS002。

彭祥琦(1992-),男,安徽安庆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历史文献学(藏族传统史学)研究。

1004—5856(2016)09—0105—05

K29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6.09.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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