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乔木出版观中“读者”的地位及现实意义

2020-02-24 15:51
韶关学院学报 2020年10期
关键词:胡乔木书刊读者

刘 帅

(广东教育出版社 事业群,广东 广州 510075)

胡乔木不仅是著名的出版人,出版行政管理战线上的重要领导者,而且还是读者。他的著名出版人身份使他为出版从业者做好出版工作树立了标杆;他出版行政管理者的身份为规范出版业、促进出版业健康发展提供了保障;他的读者身份使他能更好地理解出版、管理出版。“复合型”的身份构建了高站位、全面、系统的胡乔木出版观。本文拟对胡乔木出版观中“读者”的地位及现实意义进行探讨。

一、胡乔木对“读者”的重视体现在出版全流程

胡乔木同志以实事求是、严谨科学的工作态度,对文化事业高度负责的工作情怀,对党、对人民、对历史极端负责的工作作风,从出版行政管理和具体业务指导实践出发,为出版从业者树立了标杆。研读胡乔木出版观不难发现,研究读者,引导读者,服务读者,联系读者,依靠读者,维护读者利益是其出版观的底色,他对“读者”的重视体现在出版计划、编校工作、图书印装、宣发工作等出版全流程中的每一个环节。

(一)出版计划,满足读者需求

出版工作需要计划,无计划的出版可能会生产出不适合人民阅读需求的出版物,降低读者的阅读品质,造成出版资源的浪费。胡乔木认为:“按照人民实际的需求制定计划,是我们的一个伟大的政治任务。”[1]人民的实际需求或许是革命的、思想文化的,也可能是理论学术的,出版单位都要尽可能地满足。延安时期,胡乔木任《中国青年》主编,始终坚持以满足革命青年的阅读需求、分享革命运动经验、指导革命青年抗战为选文原则。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建设在各方面取得了伟大成就,胡乔木要求出版单位要用各种形式记录下这些成就。伴随着我国国际地位的不断提升,他要求翻译出版工作范围要不断扩大,以满足政府、人民的工作和生活需要。“过去我国翻译多数是欧美书籍,俄国的书籍也是从英、日及欧洲各国文字转译。现在介绍书的来源扩大了,许多与我们有关系的小国家,只要有的书是有价值的,合于我们需要的,也要翻译。”[2]

出版物的商品属性决定了在制定出版计划时要考虑市场的因素,但出版物所肩负的传播知识、传递文明的功能又决定了出版计划不能盲从于市场。对于“越是离经叛道的书,越是有人看”的现象,胡乔木非常担忧地指出:“读者阅读趣味的下降,是整个社会问题,是思想政治工作问题,只就出版系统本身是解决不了的,需要党、政府、群众团体的力量来解决。”[3]出版计划要对这种现象进行引导纠正,出版的每一本书、每一份刊物都需要具有思想性、革命性、知识性和科学性,能解决读者的问题,不能搞精神污染,不能毒害人民。“我们出版一本书首先要内容好,内容正确,对人民有利,这是最重要的。”[4]389

读者对于某一领域持续的阅读需求,要求出版计划具有系统性,要有文章连载或做丛书的出版理念。胡乔木同志说:“一个刊物要在读者中稳固,光有零碎的文章不行,必须有一些系统的经过调查研究、能深入解决问题的文章,连续刊登。”[5]在人民出版社座谈时,胡乔木希望能出版一百种青年通俗理论读物,切实满足中国青年的阅读需求。

出版计划要满足读者需求,出版单位不仅要做大量的调查工作,还需要对作者的稿件进行调整,以便受到读者的欢迎。出版计划需要开选题论证会讨论制定,需要有制度保障其顺利实施。

(二)编校工作,便于读者阅读

出版工作负有传播知识、传递文明的职能,是一项神圣的工作。作为党史研究和党史工作的开拓者,胡乔木在1941年至1943年先后参与了《六大以来》《六大以前》和《两条路线》等党史著作的编辑出版工作。1950年至1960年,胡乔木领导了《毛泽东选集》第一至四卷第二版的修订工作,后来,继续领导整理了《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中的重点文章。对老一辈革命家,如周恩来、刘少奇、邓小平、陈云等著作的出版,胡乔木也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认为,编辑出版党史文献最关键的工作是对党史材料甄别鉴定,去伪存真,最根本的是要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引导读者树立正确的党史观。历史需要实事求是,在编辑历史叙事时不要有实质性的删改。对读者不熟悉的党史情景要做必要的交代。“原稿中的八路军、新四军、人民解放军这些称号都出现得比较突然,对它们的由来应当有个简单的交代,不然一般读者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原稿中‘经略中原’一语,含义不明,让读者难于揣摩。”[6]

他要求,要想方设法地消灭出版物中的技术性差错,提高编校质量。要弄清楚稿子中的文字错误和标点符号错误,要统一异体字、繁体字,避免造成知识传播错误,要消除稿子中的歧义字词,即使是权威作者的稿子,也要对资料、引证、标点符号、文字等进行审查,不能不经校订就出版。不仅有很多错误的图书不能出版,读者很难辨别错误的图书同样也要避免出版,不好的图书不能上市。“乔木同志对稿件的意见,大至方针政策,小至标点符号,他都要求严格,评点入微,其苛刻有时候到了尖酸刻薄的地步,令人哭笑不得。”[7]

凡是阅读过程中存在困难,就需要注释。注释需要准确、精炼、干净,能帮助读者理解正文。在谈到《白求恩》书稿时,胡乔木指出,“锰剥水”“罴”等专业术语和生僻字都应该注释。在编辑鲁迅先生的书时,也应该做必要的注释,否则就容易把一本好书做坏。注释尽量简短,不要发议论、下结论。胡乔木在修改《周恩来选集》《邓小平文选》注释时,对每一句话都斟酌再三,删除了所有议论性、结论性的文字。

针对不同年龄层次读者的出版物,他提出了不同的编校要求。他认为,儿童的读物要配插图,小学低年段学生的读物要有拼音,中学生的读物要避免出现“不相宜”的情节,给青年的读物要多注意注释和解释等。他告诉我们:“编辑工作一定要为读者着想,向读者负责,给读者提供方便。”[8]28-32

(三)图书印装,符合读者期待

一本好的书刊,应该是内容和形式俱佳的出版物[9]431。在具体的工作中,胡乔木多次建议利用勒口位置介绍作者或丛书书目,封底位置安排专家评论。他经常引用鲁迅先生对书刊编校、装帧、版式、封面追求完美的例子,激励出版单位多出好的出版物。图书的装帧是值得研究和投入的,包装不好,销路就会发生问题。在《关于图书出版发行和新闻用纸的谈话》中,胡乔木指出:“他们的书,纸张、印刷、插图、装帧都很好,拿到手里好像是欣赏品。”[10]书籍的出版,如同一件大事,应该值得重视。“每一本书,从内容到形式都要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水平。在毛泽东领导的政府下面,书籍和国旗一样,是代表着我们的国家。要避免一切能够克服的错误和缺点。”[9]432

书刊一定要订得牢,装帧要好看。究竟是锁线还是胶装、是平订还是骑马订,要根据出版物的印张、类型而定。书刊不仅要保持使用方便,封面还要不易磨损。

(四)宣传发动工作,维护读者权益

“出版物不像火柴,书是要介绍、宣传、推广的。”[11]出版物一定要让读者看到出版消息,可以利用报纸、杂志宣传,也可以与各机关及合作社等合作进行宣传,还可以利用图书评论评选机制宣传。宣传不能言过其实,要实事求是,真正起到为读者选购提供参考的作用。图书评论评选要公平、公正、公开,要捧场也要批评,要有权威性,才能取信于读者。胡乔木还通过后记向读者推荐好书,“逄先知同志写的《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我读过两遍,认为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写得也很好,值得向读者推荐。”[12]

了解书刊、熟悉书刊是从事发行工作同志的基本素质。要创新书刊与读者见面的方式,他曾介绍自己在克里姆林宫医院见到专门有人推车出借图书的例子,要求发行工作人员解放思想、进行发散思维。他建议对书店工作人员年读书量进行考核,奖优惩劣。书刊发行人员要有服务意识,要贴心、耐心、有恒心,要引导读者走进书店,要向读者精准介绍图书,要为读者选书、购书提供便利。书店还可以把读者召集起来,定期举办座谈会,跟读者交朋友,了解读者的阅读需求。

胡乔木认为,发行工作是非常重要的政治性工作,是重要的群众性组织工作。书刊的价格政策关系到广大读者的利益,也关系着出版业的发展。书刊不应该大幅涨价,书店也不能以营利为目的。出版部门的利润可以基本不上交或大部分留成,赔钱的书要补贴出版社。“我们现在的书店与过去很多旧式的书店不同,我们主要不是为了赚钱,有的时候恐怕是赔钱,现在恐怕经常是赔钱,我们为什么要做这工作呢?就是为了要把真理输送到广大读者当中去。”[4]389书店要扩大业务范围,如修补旧书、经营文具等,以补贴图书销售。

二、新时代出版从业者对胡乔木“读者”观的现代化呈现

2019年1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全媒体不断发展,出现了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信息无处不在、无所不及、无人不用,导致舆论生态、媒体格局、传播方式发生深刻变化,新闻舆论工作面临新的挑战。”[13]伴随着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物联网、VR(虚拟现实)、AR(增强现实)、MR(混合现实)等科技的广泛应用,出版智能化已进入快速发展阶段,中国出版走进了新时代。

新时代,信息获取方式、出版形式、出版流程、盈利模式等与以往发生了很多的改变。新时代出版工作在各方面对胡乔木“读者”观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现代呈现。

胡乔木认为,出版计划需要对读者真正的阅读需求进行深入的调查研究。新时代,“数据”作为一种新兴的生产要素,被不断的开发与利用。新时代出版更需要从业者利用大数据对读者的阅读兴趣、阅读习惯、阅读方式进行精细的分析,把握读者阅读需求,及时调整选题策略,满足读者的阅读需要。精准地捕捉个性化的阅读需求在大数据分析技术的支撑下成为现实,在选题策划阶段制定“量身定做”“按需出版”规划,是满足读者阅读个性化需求,为读者提供精细化服务的重要表现之一。在某种意义上讲,这些都是对胡乔木出版计划中“读者”观的现代呈现。

胡乔木认为:“编校工作要便于读者阅读,要为读者着想,向读者负责,给读者提供方便。”[8]30新时代,读者更愿意通过动态图形、音视频、动画、微电影、手工、游戏等形象的内容呈现形式接收知识。新时代的出版形态已经发展为“一个内容、多种创意,多次开发,多种产品,多种形态”[14],这更需要狠抓出版物的编校质量,出版物产品更需要适应读者碎片化阅读、快速阅读、情景式阅读、体验式阅读等诸多新的阅读方式,出版从业者更应该掌握新技术,熟悉各类阅读终端设备、APP的应用,为方便读者阅读提供解决方案。胡乔木提出的“为读者着想,向读者负责,给读者提供方便”[8]30依然是新时代出版从业者的工作指针。

胡乔木认为:“一本好的书刊,应该是内容和形式俱佳的出版物。”[9]431“在全媒体语境下,信息泛滥使读者的注意力成为一种真正稀缺的媒介资源,对读者注意力(时间)的争夺也成为媒介竞争的核心和关键。”[15]精美的印装无疑是吸引读者注意力的重要手段之一。新时代,全国每年出版图书品种达40万以上,出版物的呈现方式、印装形式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如何短时间内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仍是出版从业者印装工作中要不断思考的问题。另外,印装的复杂不能降低印装质量,装束好看也不能影响“读者”触感。在不断强调文化自信的今天,每一种出版物的出版都值得重视。每一种出版物,从内容到形式都要体现新时代的水平。

胡乔木认为可以利用报纸、图书评选机制以及与各机关及合作社等合作进行宣传,向读者介绍好书,要创新书刊与读者见面的方式,书刊发行人员要有服务意识,要向读者精准地介绍图书,要为读者选书、购书提供便利。新时代,信息传播融合了文字、图形、音视频、VR、AR、MR技术,使传播更具互动性、传播形式更加多样化,传播速度更具时效性。出版物上市前,通过音视频、软文推送等方式在公众号、喜马拉雅、得到、樊登读书、抖音等新媒体平台预热宣传。上市后,通过各类图书榜单、各种纸媒、音视频媒体、实体书店在短时间内集中进行信息轰炸,长时间营销则注重收集销售区域和购买人群信息,及时调整营销策略,使出版物的销售更加聚焦。大数据分析也使信息定向推送得以实现,出版物宣传推荐更加直接,读者之间的数字信息共享使出版物宣传推荐更加亲切。新时代,营销推广已经将出版单位、作者、读者形成了一个动态网格,更需要站在整体的高度让利于读者。“慢生活、漫阅读”、有范儿、高格调的书店经营理念,不断开发完善出版物周边文创产品进行销售,增加书店收入,返利于广大读者,逐步实现读者利益最大化成为可能。

伴随着新技术的广泛应用,出版业的变革也会越来越剧烈,只要出版性质不改变,“读者”在出版中的地位就不会变。这充分证明,胡乔木出版观中的“读者”地位在今天仍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新时代,我们既要满足“读者”的显性需求,也要满足“读者”的隐性需要,既要全方位服务好“读者”,也要更紧密地依靠“读者”,维护“读者”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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