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穿“学习金字塔”的谎言

江苏江阴市英桥国际学校 巢洪政

近两年来，在网上和国内多家省级以上的教育媒体中，广泛流传着一个所谓“学习金字塔”的理论，这个理论在一些教育专家的报告中也经常被提及。埃德加·戴尔提出的“学习金字塔”理论给出了不同学习方式下不同学习效果的模型。在塔尖，第一种学习方式——“听讲”，也就是老师在上面说，学生在下面听，学习效果最低，两周以后在学习者脑中学习的内容只能留下5%。第二种，通过“阅读”方式学到的内容，可以保留10%。第三种，用“声音、图片”的方式学习，可以保持20%。第四种，是“示范”，采用这种学习方式，可以记住30%。第五种，“小组讨论”，可以记住50%。第六种，“做中学”或“实际演练”，可以达到75%。效果最佳的一种是在金字塔底座的学习方式，是“教别人”或者“马上应用”，可以记住90%的学习内容”。这样的所谓“学习金字塔”理论还有多种不同的版本，总的结论就是：想利用这个理论说明听讲等学习方式是低效的，而学生动手探究、“做中学”等学习方式是高效的，从而为“以学为中心”的教学找到理论依据。事实上，这个所谓的“学习金字塔”理论只是一个移花接木，有悖科学心理学原理而并不能成立的教育假理论。

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认识这个问题：

首先，戴尔的研究被称为“经验之塔”，而非网上和教育媒体上说的“学习金字塔”或“学习方式金字塔”；它的出处在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南国农、李运林编写的《电化教育学》一书中。将“经验之塔”说成“学习金字塔”或“学习方式金字塔”，本身就是在移花接木，同一个学者在同样的时间内一般不会提出两个相近的理论。本研究是用来说明教学中应该采用多种媒体参与学习，提高学生学习效率；学生对学习内容的加工程度越高，记忆得就越牢固。这一点与学习方式没有关系。

其次，戴尔的“经验之塔”的主要内容如下：

美国视听教育家戴尔1946年出版了专著《视听教学法》，书中提出了“经验之塔”理论。他认为人的经验有的是通过直接的方式得来的，有的是由间接的方式得来的，种种不同。各种经验大致可将它分为三大类十个阶层如下：

（1）做的经验。包含：①有目的的直接的经验；②设计的经验；③参与演戏。

（2）观察的经验。包含：④观摩示范；⑤见习旅行；⑥参观展览；⑦电影与电视；⑧录音、广播、幻灯、照片。

（3）抽象的经验。包含：⑨视觉符号；⑩言语符号。

人类获得经验，换句话说，也就是获取了事物的信息，而成为自身的经验。第一类经验，是人类通过亲身对事物的接触与实践去获取事物的信息；第二类经验，是人类通过观察事物和载有事物信息的媒体去间接获取事物的信息；第三类经验，是人类通过抽象符号的媒体去获取事物的信息。

戴尔“经验之塔”的基本观点是：

1.宝塔最底层的经验最具体，越往上升则越抽象。但不是说任何经验都必须经过从底层到顶层的阶梯，也不是说下一层的经验比上一层的经验更有用。划分阶层是为了说明各个经验的具体或抽象的程度。

2.教育教学应从具体经验下手，逐步提升到抽象经验。有效的学习之路应该充满具体经验。教育教学最大的失败，在于虽然学生记住了许多普通法则和概念，但没有具体经验作为支柱。

3.教育教学不能止于具体经验，而要向抽象和普遍发展，要形成概念。概念可供推理之用，是最经济的思维工具，它把人们探求真理的智力简单化、经济化。

4.在学校中，应用各种教学媒体，可以使学习更为具体，从而生成更好的抽象。

5.位于宝塔中层的视听媒体，较语言、视觉符号更能为学生提供具体和易于理解的经验，并能冲破时空的限制，弥补其他直接经验的不足。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戴尔的“经验之塔”主要是用来指导教学媒体的选择的。这个塔从底层到高层共有10层不同的媒体，不同层次的媒体适合不同年龄段的学生——低层的如个人经验、动手做、野外考察，适合幼儿和小学生，高层的如符号化经验、演讲等，适合有阅读能力的高年级学生或成人。在这一媒体塔层中，高层和底层的都各有优缺点：低层的效果牢固，但在选用媒体时，要结合学生具体情况来定，不是说低层媒体一定比高层媒体效果好。不同媒体对记忆的效果，就是不同学习方式的记忆百分比，只有一些论述，但没有见过实证的研究证据，可能只是一些人主观意愿的表达。戴尔的“经验之塔”中也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实验数据，这些数据只是一些搞伪教育的人的杜撰而己！

第三，由前面的内容可知：戴尔的“经验之塔”中，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实验的数据，而且所谓的“学习金字塔”中提供的实验结果中的数据刻板，不像科学研究的结论。由于教育实验采用的材料不同以及选择的研究对象、实验的环境等改变，都会使研究的结论产生改变。因此，教育实验的结论中数据不会如此准确，但至少应该是大约5%、10%、30%，等等；像这样的整五整十很有规律出现的实验数据，明显给人以编造的感觉，有造假的嫌疑。对于这个70余年前的实验，现在是否具有可重复性？我们需要进行研究后再做结论。因为70余年前的实验情况与现在的情况已经大相径庭了。

第四，戴尔的研究不是经典的学习理论，是指导电化教学的理论。如果是经典的研究学习方式的学习理论，那么，一些权威的学习理论书籍中应该会进行介绍的。就本人手中的由华东师范大学施良方教授撰写的《学习论》一书等多种有关学习理论的专业书籍中查阅，根本没有戴尔的学习理论。而且如果戴尔的理论是经典的学习理论的话，就与奥苏贝尔的有意义接受学习理论矛盾了；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获取的信息，70%以上的注意是依靠视觉和听觉，因此，通过听老师讲解而获取知识是基本的、高效的、简捷的学习方式。另外，根据心理学理论中的“第一印象”或首次感知原理，学生对第一次听讲得到的知识应该记忆得最清楚、最深刻，所以两周后的学习者对学习内容的保持率肯定不止5%，而应该是更多。还有，心理学中著名的“艾宾浩斯”遗忘曲线早就揭示了人类记忆的规律是“先快后慢”，即使是对于无意义音节的记忆，初次感知后，一个月后的记忆量仍然能够达到21.1%，因此，如果是有意义的学习内容，两周后的记忆量肯定会远远大于5%的。如此看来。所谓的“学习金字塔”中的研究结论是明显违背科学心理学原理和研究结论的。

第五，在接受学习方式中，既可以有学生的多种感官参与，也可以让学生对学习内容进行多方面的加工，还可以采用多媒体辅助教学，其学习的效率也是很高的，现代学校的课堂已经基本不存在使用单一媒体的接受学习，这就与戴尔的理论相符合了；所以，断定以视听为主的接受学习方式就是低效的，这显然是荒谬的。

综上所述，将戴尔的“经验之塔”改造为“学习金字塔”来说明有些所谓新课改的观点是不能成立的，有兴趣的教师还可以通过有关教育实验发现这样的理论是荒谬的！

谎言就是谎言，即使重复一千遍也不可能成为真理！教育研究如果想要走上科学的轨道，就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决不能采用胡编滥造的所谓理论来支撑教育研究，随心所欲地得出错误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