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dSmith在翻译教学中的应用
——以《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为例

徐 丽

引言

翻译教学的一项重要任务是引导学生学会用英汉两种思维方式进行信息的准确传达，提高其双语转化能力。传统的翻译教学模式以教师的课堂讲解为中心，导致学生无法及时操练翻译，对翻译技巧和概念的理解停留在表面，使翻译教学效果大打折扣。近年来，随着网络资源的日渐丰富，作为各类电子文本资源集合的语料库开始在翻译课堂上大显身手。正如贝纳迪尼（Bernardini 2004）所言，“翻译教学应辅之以平行语料库检索，以便翻译专业的学生形成一种翻译的‘意识’‘反射’和‘应变’，这些技能使专业译员有别于不熟练的业余爱好者”。在汉译英的翻译教学过程中，利用双语平行语料库可以精准地检索到某些特定的汉语词语、句子等的翻译方法，在译本的对比过程中提高学生的翻译水平。因此，在翻译教学中，教师应充分利用平行语料库，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原文并流畅、地道地输出译文（王克非 2015）。翻译教学中语料库的广泛使用与WordSmith语料库分析软件的功能息息相关。下面主要基于《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探究如何将WordSmith应用于翻译教学。

一、WordSmith和平行语料库

语料库指经过科学取样和加工的大规模电子文本库，其中存放的是在语言的实际使用中真实出现过的语言材料。因此，语料库包含大量丰富的文本素材。按照语料的语种，语料库可以分成单语语料库（monolingual corpora）、双语语料库（bilingual corpora） 和多语语料库（multilingual corpora）（毛毳、邱天河 2015）。由原文本及其平行对应的译语文本构成的双语语料库被称为平行语料库，它能够同时呈现源语言和目标语。对平行语料库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的英语—挪威语、英语—意大利语双语语料库（Kenny 1998）。平行语料库的使用给翻译专业的学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他们可以参照译本直接进行对比分析，从而概括总结翻译方法，提高翻译水平（谢家成 2004）。目前，国内主要的平行语料库有绍兴文理学院的中国汉英平行语料库、北外通用汉英平行语料库、南京大学的国关平行语料库、外研社的《中国哲学史》语料库等。其中，《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属于中国汉英平行语料库的子库，其设计严谨，资源丰富，是研究汉英双语难得的资源。

WordSmith是一款专门用于语料库研究的软件，须在Windows操作环境下运行，由英国利物浦大学迈克—斯科特（Mike Scott）设计，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共包含Concord（语境共现检索工具）、WordList（词频列表检索工具）、KeyWords（关键词检索工具）、Splitter（文本分割工具）、Text Converter（文本替换工具）、Viewer（文本浏览工具）等六个程序，其中前三个程序是主要的文本检索工具，后三个程序属于辅助性工具（王克非 2004）。本研究主要借助WordSmith的检索和词频两大功能，查找《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中很多代表性汉语词语或句子的使用情况，并利用其能在同一页面上呈现汉英双语表达的优势，探讨WordSmith对汉译英翻译教学的作用，印证其对提高翻译学习者双语转换能力的帮助。

二、以《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为载体分析WordSmith在翻译教学中的应用

绍兴文理学院创建的《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英文选用我国杨宪益、戴乃迭（1978—1980）一百二十回全译本（简称Y译本）、英国汉学家霍克斯和闵福德（Hawkes&Minford 1973—1986）一百二十回全译本（简称H译本）。《红楼梦》前八十回Y译本以“有正本”即“戚序本”为底本，H译本以“程乙本”为底本，分别采用“一对一”处理；后四十回均以“程乙本”为底本采用“一对二”处理。《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界面友好、高度共享、网络运行，是国内第一个根据译者选用原底本所制作的“一对一”或“一对二”句级对齐的平行语料库，它的成功发布可为“红学”不同英译本的研究提供客观、科学的平台，为翻译教学提供丰富的资源，为翻译理论探讨提供基本素材。因此，本研究以《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为载体，并以汉译英翻译教学中的两个知识点讲授为例。

（一）成语的翻译

汉语成语具有独特的语言表达形式，呈现特殊的词汇结构和句法功能。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概念的提出，我国开放、包容的文化自信逐步得到了彰显。在中华文化传播的过程中，汉语文化翻译成为国际交流的重要纽带，而汉语成语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其准确英译有助于目标语读者深入了解中华民族的社会生活、民俗习惯、宗教信仰及价值观念。因此，汉语成语英译成为汉译英翻译教学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但是，由于英汉表达的巨大差异，汉语成语的英译绝非易事。译者需要慎重看待汉语成语翻译过程中文化的处理问题，尽量避免文化缺失、文化相异而产生的文化空白和漏译等现象。《红楼梦》作为一部体现鲜明中华文化特色的经典名著，呈现了大量具有文化内涵的成语，可作为汉语成语英译这一知识点讲解的范例。通过WordSmith软件的检索功能，分别检索出《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中Y译本和H译本的成语译本，现以不同类别的成语英译为例进行说明。

1.哲理性成语

（1）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Y 译：the moon waxes only to wane，water brims only to overflow

H 译：the full moon smaller grows，full water overflows

（2）红颜易老。

Y译：beauty fades

H译：youth has fled

2.面容神态类成语

（1）眉开眼笑。

Y译：beam with joy

H译：her face light up with pleasure

（2）面阔口方，剑眉星眼。

Y 译：with an open face and firm lips，eyebrows like scimitars，and eyes like stars

H译：have a fine and manly physique with handsome and well-proportioned features

3.数字成语

（1）一五一十。

Y译：explain the situation

H译：tell the whole story

（2）恨五骂六。

Y译：complaints and curses

H译：curses and profanities

（3）七颠八倒。

Y译：turn everything upside-down

H译：ruin things for everyone

从以上七例成语的英译中可以发现，Y译本侧重汉语成语意思的传递，因为成语是汉语中特有的一种语言现象，有丰富的文化内涵，为了让目标语读者更好地感受中华文化，Y译本选择在目标语中尽可能传递出汉语成语的特色内涵。H译本则倾向用目标语读者更熟悉的表达进行成语英译，也就是说会更多考虑目标语读者的反应。比如，“月满则亏，水满则溢”，Y译本the moon waxes only to wane，water brims only to overflow准确地解释出了两种自然现象，将动态的过程展现在读者面前。而H译本 the full moon smaller grows，full water overflows则更侧重读者对句子的理解，选择英语中常规的句式和用词表达。“红颜易老”，Y译本选择beauty fades，是汉语中对“红颜”的精准释义，即文学作品中常用来描述貌美的女子。因此，beauty一词的运用相当准确。反观H译本youth has fled虽然表达了时间易逝，但是对“红颜”的意思传递仅停留在最基本、最宽泛的释义上。其他成语的翻译，如眉开眼笑、一五一十、恨五骂六、七颠八倒，两位译者都倾向释义处理，即意译的翻译方法，向目标语读者解释汉语成语的真实含义。例如，“一五一十”的意思是“从头到尾，原原本本，没有遗漏”，而explain the situation和tell the whole story可视为一组近义词组，都可以表达汉语成语的原意。“七颠八倒”在汉语中用于形容十分凌乱，turn everything upside-down和ruin things for everyone均可以表达出这一汉语意思。针对一些成语，两位译者采用了不同的翻译方法，如“面阔口方，剑眉星眼”这一成语词组中存在很多具体的意象，Y译本借助原文字面意义直译输出目标语，译为with an open face and firm lips，eyebrows like scimitars，and eyes like stars，生动、形象地描述了贾雨村的外貌，对目标语读者而言直观、具体。H译本have a fine and manly physique with handsome and well-proportioned features则是对原文的宽泛解释，属于释义的范畴，形象性方面会略差一些。可见，基于不同出发点，译者在翻译汉语成语时会采用不同的方法。总体而言，成语英译的方法主要有直译法、意译法、释义法等。

（二）归化与异化

归化与异化一直以来都是翻译界争论的焦点，但其实对翻译教学而言，是一组极易混淆的概念，因为很多学生误以为归化、异化如同直译、意译，是具体的翻译方法。实际上，归化、异化虽然涉及语言和文化，但更多地是有关语言背后的文化冲突、文化意识、话语权力等，究其本质则是一种翻译策略或者译者的翻译取向与风格。为了在翻译教学中让学生更好地理解归化与异化之间的差异，特意选取《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中的Y译本和H译本，借助WordSmith软件的词频功能，确定每个译本中的常用词汇，分析两个译本各自的翻译特色。现将WordSmith词频功能下的结果陈述如下：

Y译本文化类高频词汇分别为heaven（233次）、rice（163 次）、Buddha（159 次）、feast（153 次）等；H译本文化类高频词汇分别为party（292次）、God（133次）、Lord（120次）、flour（115次）等。经过对比发现，两位译者的高频词汇绝大多数对应同一个汉语句子。也就是说，同样的汉语原文，两位译者在目标语中选择了不同的表达方式，这充分展现了译者不同的翻译风格。

1.“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靠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

Y 译：“Man proposes，Heavendisposes.”Work out a plan，trust toBuddha，and something may come of it for all you know.

H 译：“Man proposes，Goddisposes.”It’s up to us to think of something.We must leave it to thegood Lordto decide whether He’ll help us or not.Who knows，He might give us the opportunity we are looking for.

Y译本选择heaven和Buddha这两个贴近原文的词表达，对读者而言，这是陌生、难懂的，会导致理解困难和时间成本的增加。H译本则选择了God和good Lord这两个西方文化中的词替换原语言，对读者而言，势必理解轻松且易于接受。

2.盛筵必散。

Y译：Even the grandestfeastmust have an end.

H译：Even the bestpartymust have an end.

Y译本将feast解释为a specially good or grand meal，与原文一样，指“美味佳肴”，强调“吃”和“盛宴”，与我国的饮食文化一致。H译本选用party，意为a gathering of people，usually by invitation，for food and amusement，指“为吃和娱乐的聚会”，强调“相聚”和“娱乐”，恰恰与西方文化一致。

3.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

Y 译：Even the cleverest housewife can’t cook a meal withoutrice.

H 译：Even the cleverest housewife can’t cook bread withoutflour.

西方人惯常以面粉制成的各类面食为主食，而我国人以米饭为主食的居多。因此，两个版本的译文中rice和flour的选词可充分表明译者的侧重点和翻译风格。

综上可知，杨宪益选择输出具有中华民族特色和文化内涵的表达，给译文读者呈现异国情调，使其感受民族文化的差异性。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尽可能不打扰作者，而是选择让读者靠拢作者，这就是翻译学所定义的“异化”，也是杨宪益的翻译风格。霍克斯的翻译则截然相反，他的译文采用读者习惯的表达方式，语句地道、流畅，便于读者理解，可读性极强。这种翻译策略以译文读者为导向，使原语言逐渐本土化，称为“归化”。归化和异化作为两种翻译策略，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不过是译者翻译态度和倾向的体现。

结语

借助《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利用WordSmith工具中检索和词频这两个最基础的功能，介绍如何将平行语料库运用到翻译教学过程中。翻译教学内容十分丰富，涉及词语、句子、段落和篇章等不同翻译单位的处理。其中，词语和句子的翻译是将各种翻译技巧如词性转换、增译法、抽象具体法等灵活运用于翻译实践，而段落和篇章的翻译则更多地从目标语的整体表达效果分析。本研究仅以汉译英中的成语翻译和归化、异化翻译策略为例，对汉译平行语料库的实际运用解读不全面、不到位。因此，将汉译平行语料库用于翻译教学实践的研究可以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