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督脉阳气最盛的五穴※

张锐红许金森陈 铭

（1 福建中医药大学针灸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2 福建省中医药研究院，福建 福州 350003；3 福建卫生职业技术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1）

百会、大椎、至阳、命门、腰阳关乃督脉上阳气最盛的五个穴位［1］，能辅助督脉总督一身的阳气，均具有温阳散寒，升补阳气的作用。现阶段对此五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百会、大椎和命门，对至阳和腰阳关的研究较少。究其原因，也许是百会为诸阳之会，大椎亦能振奋六阳，命门穴系命门之火，均能有效提升全身阳气。然至阳为阳中之至阳，腰阳关为沟通人体上下阳气的关隘，其作用不可忽略。临床上通过此五穴的协同应用，加强治疗效果。

1 百会

百会穴属督脉，位居巅顶，《寿世保元》载：“百会，前顶后一寸五分，顶中央旋毛中，可容豆，直两耳尖。”乃足太阳、手足少阳、督脉、足厥阴之交会穴，系一身阳气最盛穴位之一［2］。

根据百会穴的所在部位，头部主治非百会莫属。历来素有“病变在脑，首选督脉”之说。《备急千金要方》也记载：“狂痫不识人，癫病眩乱，灸百会九壮。”由此可知百会穴与脑关系尤为密切［3］，通过针灸百会能醒脑开窍、宁神益智［4］。临床上通过针灸百会治疗中风、脑膜炎、痴呆、癫痫和抑郁症等［5］。

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针灸百会可升阳益气，固脱回厥。《杂病广要》载：“百会治久泻下陷脱滑者，灸三壮。”《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耳聋气闭听会中，百会脱肛并泻血。”即百会穴可用于治疗气虚气陷、阳虚厥逆等疾病，例如治疗胃下垂、脱肛等内脏下垂以及崩漏、眩晕等。《素问·太阴阳明论》：“伤于风者，上先受之。”所以针灸百会可以疏风散邪，通经活络。《儿科要略》云：“灸百会，治中风，偏风，口噤，言语謇涩，角弓反张，半身不遂，头风脑痛。”可知无论是外风引起的头晕头痛，颈肩不适，还是内风引起的眩晕震颤，半身不遂，针灸百会穴都具有较好的临床疗效。此外，《资生经》谓：“百会百病皆主。人身有四穴最应急，四百四病皆能治之，百会盖其一也。”说明百会对全身都具有较好的防治疾病的作用。现代研究也表明针灸百会能改善脑部血液循环和神经系统，防护脑组织，提高机体免疫力［6-8］。

2 大椎

大椎穴属督脉，《针灸甲乙经》称之为“三阳督脉之会”。《古今医统大全》：“大椎，在一椎上陷者宛宛中，手足三阳督脉之会。”

大椎内行督脉，外通三阳，具有“灸一穴而六阳起”的作用，能振奋全身阳气［9］。曹文忠等［10］认为大椎是升补全身阳气最快捷的腧穴。《素问·骨空论篇》曰：“灸寒热之法，先灸项大椎，以年为壮数。”《针灸甲乙经》也记载：“伤寒热感烦呕，大椎主之。”因此针灸大椎能够疏散风寒、清热散邪。临床上可通过大椎放血治疗感冒头痛发热以及以实热为主要证候的五官科疾病。大椎为风寒关的关口，肺为娇脏，易被风寒所袭，所以大椎对于肺脏至关重要。《针灸大成》载：“大椎主肺胀胁满。”《类经图翼》载：“大椎主治咳症久不愈。”可知大椎具有宣肺止咳平喘的功效。研究表明针灸大椎能有效改善哮喘患者的临床症状，通过降低哮喘时患者气道阻力，抑制呼吸道炎性反应，减轻呼吸道痉挛，改善通气功能。根据穴位的近治原则，大椎在对颈椎病的治疗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神应经》载：“背膊项急：大椎。”且大椎位于躯干与头部的连接处，此处不疏则经络不通，气血不畅。临床可表现为眩晕，颈肩臂不适等。闫冬等［11］研究表明针灸大椎能有效防治多种颈椎病。

除此之外，大椎还能调节人体免疫力。李晓泓等［12］认为针灸大椎不仅可以增强正常机体的免疫功能，还能调节变态反应性疾病，类风湿性关节炎以及肿瘤及其放化疗后的免疫作用。

3 至阳

至阳穴为督脉阳气最盛的穴位之一，《黄帝明堂灸经》载：至阳一穴，在第七椎节下间，微俯而取之宛宛中，灸七壮。

至阳穴为督脉要穴，近心所，心为阳中之阳，又横平膈俞，膈俞乃血会，故针灸至阳能宣发阳气、和畅血脉。《灵枢·杂病》云“心痛，当九节刺之，按已刺，按之立已；不已，上下求之，得之立已。”临床上针灸至阳穴对循环系统疾病，特别是冠心病、心绞痛具有良好的疗效。至阳为阳中之至阳，针灸该穴能振奋一身之阳气。《针灸甲乙经》：“寒热懈烂……至阳主之。”《金针秘传》：“至阳……治寒热……少气难言。”然《灵枢》中的心痛不仅仅指心胸疼痛，也包括胃痛，即至阳穴也主胃部冷痛。《针灸大成》记载：“至阳，主胃中寒气，不能食，腹中鸣。”临床上，我们可以通过针灸至阳治疗消化系统疾病，如胃痉挛、打嗝、腹泻等。现代解剖显示，支配心脏和胃的脊神经在T5和T8处重叠，而至阳穴正处于第七胸椎棘突下两者的脊神经交界处［13］，与上述理论相一致。

至阳上处肺底，下临脾肾，故笔者认为肺与脾肾之间的脏器相关的疾患也为至阳所主。《医宗金鉴》：“至阳穴，主治身面俱黄，胸胁支满，喘促不宁。针五分，灸三壮。”《针灸大成·卷二·玉龙赋》亦云：“至阳却疸，善治神疲。”系至阳为阳中之阳，可助阳化气、清热利湿、疏肝解毒［14］，对于肝胆湿热性疾病，如黄疸、乳痈，带状疱疹等有较好的的临床疗效。另至阳上处肺底，下接脾肾，对于呼吸系统和泌尿生殖系统也具有一定的建树。《医学纲目·卷之二十六》：“治咳嗽：身柱……至阳（三分，补三呼）不已，再取后穴……”可见针灸至阳能够止咳平喘，温脾暖肾，治疗咳嗽气喘，阳痿早泄等疾患。

4 命门

命门者，生命之门也，乃一身阳气之根本［15］。《针灸甲乙经》载“命门，一名属累，在十四椎节下间，督脉气所发，伏而取之，刺入五分，灸三壮。”《景岳全书》记载“命门为元气之根，为水火之宅。五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三十六难》曰：“命门者，诸神精之所舍，原气之所系也。”作为命门在体外的门户，针灸命门穴能够激发先天元气，温煦命门相火［16］。潘晓华等［17］通过红外热像技术显示，命门穴深部组织的血流灌注量高于督脉其他几个穴位。付勇等［18］通过红外热像技术检测艾灸后的慢性前列腺炎患者命门穴时，发现命门穴区会产生明显的沿腰部正中纵向或横向扩散的红外辐射增强区域，且辐射强度多呈高温特征，侧面反映了命门之火就是人体的阳气。

《医宗金鉴》：“命门穴，主治老人肾虚腰疼，及久痔脱肛，肠风下血等证。针五分，灸三壮。”随着年龄的增长，机体的免疫调节功能逐渐减弱，促进了衰老的发生和发展［19］。《勉学堂针灸集成》载命门主治“脑虚，旋仆，善忘……”中医学认为，肾虚是衰老的主要原因，肾为先天之本，藏精气，主生殖，为生命之源，肾元的充盛与否严重影响人的寿命。临床上肾阳虚则表现出全身机能减退，而针灸命门穴能益精补肾，调节机体各脏腑功能，激活机体活力，达到补肾抗衰老的目的。孙志芳等［20］发现艾灸命门穴能提高大鼠的运动能力。现代研究表明，针灸命门穴能调节与改善机体免疫功能，提高抗自由基的能力［21］，保护细胞免受损伤，从而延缓衰老。

根据命门所在部位，笔者认为命门穴所主肾系疾病。《古今医统大全》载：“命门穴，治一切虚冷证，及无子，肾衰，阳事不举不固。”临床上多见为男子的泌尿系统，包括阳痿、前列腺炎等疾病；女子的月经不调、不孕等妇科病证；以及骨髓脑耳和腰痛等疾病，《古今医鉴》：“腰痛，贴命门穴”，系肾主骨生髓尔。

5 腰阳关

腰阳关在脊柱区，位于第4腰椎棘突下凹陷中，平髂脊，《素问·骨空论》载“第十六椎节下间”，乃阳气通行的关隘［22］。作为督脉之要穴，腰腿运动之枢纽，腰阳关对腰部以及下肢经气的调理起着不可代替的作用［23］。中医把人体的颈、胸、腰椎分别称为风寒关、气血关、寒冷关，腰阳关则正处于寒冷关的中间地带［24］。若此处经络不通，则会经气不畅，阳气不达，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腰腿部疼痛，下肢冰冷，如《针灸聚英》所述：“膝外不可屈伸，风痹不仁，筋挛不行。”研究表明针灸推拿腰阳关穴能调肾气、通经脉、利腰膝、疏利关节，有效缓解肌肉紧张疼痛，促进局部血液循环与炎症水肿的吸收［25］。

腰阳关总督腰部和下肢运动，能使经气上下贯通，阳气通达［26］。笔者认为命门穴和腰阳关穴所主的腰痛有所不同，命门穴所主腰痛偏向肾虚，肾精不足，腰府失养所致的疼痛；腰阳关所主则是偏于筋骨失利，气血运行不畅所致。鉴于两者位置相近，所以主治范围会存在相互覆盖的现象，比如都可用于治疗男子妇科诸疾。临床上常用于治疗腰骶部病变，下肢痿痹。范世明等［27］研究表明急性腰扭伤时，腰阳关穴处压痛较其它部位明显。胡丹等［28］通过针灸腰阳关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患者也有明显的临床治疗效果。

6 小结

大椎、至阳、命门、腰阳关为督脉上阳气最盛的五个穴位，能共同辅助督脉总督一身之阳气。但鉴于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他们的作用均具有一定的倾向性。例如百会升阳举陷，温阳醒脑，大椎通阳解表散寒，至阳祛肝胃等内寒，命门擅补肾阳命门之火，腰阳关擅祛腰腿之寒。同时大椎位于头与躯干的交接处，而腰阳关为位于下肢与上肢的交接处。大椎应有着与腰阳关相似的功能，即大椎也是阳气通行的关隘。大椎以上为风寒关，风寒所袭，上先受之。作为阳气运行的窗口，大椎监督并调节着诸阳经上传下达，犹如阳气运行的枢纽，协调脏腑经络的功能活动。大椎与腰阳关之间的躯干为气血关，五脏六腑都在这个区间。至阳横平膈俞，内应膈肌，背为阳，横膈以上则为阳中之阳，以下为阳中之阴［29］。所以至阳也为气血阴阳交关之处，针灸此处可以沟通阴阳，扶正祛邪。

临床上这五个穴位能协同合作，作用于机体。比如百会和大椎结合，可调行诸经，增强化湿浊，提神醒脑之效［30］。百会、命门相配，共达补肾填髓、醒脑开窍之功［31］。在其各自的分布领域也能与其领域的其他穴位相配合，加强其治疗作用。就好比各战区很多时候也要与其下辖的各军分区合作，共御外敌。比如大椎配风池治疗感冒发热、颈椎病，命门配肾俞治疗肾虚阳痿等。督脉为阳脉之海，邻近膀胱经，与脏腑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督脉对全身的脏腑经络气血有着重要的调节作用。五穴同处督脉，能调节全身气血阴阳。研究表明，五穴都能够调节全身免疫系统［6，13，32-34］，可能与他们阳气旺盛有关。百会穴联系全身经络穴位，调节全身脏腑经脉气血，平衡全身阴阳。大椎具有灸一穴振六阳的特性，能快速补充全身阳气［10］。至阳穴为阳中之至阳，针灸此穴能从阳引阴，振奋阳气［35］。命门穴源于命门，乃生命之本［36］，维持全身气血阴阳循环不断的运动。腰阳关为阳气通行的关隘，沟通人体上下阳气，若此处不通，则后背发凉，腰腿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