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需求为导向的福建省老年教育供给策略研究

况丽平 王烨烨

(1.南昌大学 抚州医学院，江西 抚州 344000; 2.福州工商学院 商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1)

福建省作为较早开展老年教育的省份，在老年教育实施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也存在一些不可忽视的问题，尤其是多层次、高质量、多领域的教育需求与教育供给不均等之间的矛盾突出。老年教育供给无论是在总量、结构、区域上都存在明显的不足，老年教育供需矛盾突出。基于此，通过对福建省老年教育需求进行调查分析，探讨老年教育的供需矛盾，基于需求的角度，探讨老年教育应如何进行供给机制的构建，以满足老年教育多样化、高品质的需求，以此促进老年教育的公平性，进而推动老年教育可持续发展。

一、福建省老年教育供给与需求矛盾

为了解福建省老年教育供给状况，课题组深入福建省9个市，选取各市部分老年大学进行调查，主要采用问卷调查法和访谈法了解老年教育需求。实地访问了老年大学的教师、管理人员和学员，以此来了解老年教育供给状况。通过发放问卷2500份，收回2321份，回收率92.84%。经过数据分析与访谈记录整理，了解到老年教育供需矛盾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在总量上: 旺盛的需求与有限的供给之间的矛盾

根据福建省统计局数据显示，2016年,全省60周岁以上老年人口532万人，占总人口13.73%；预计2020年全省老年人口616万人，约占总人口15.85%；60岁老年人口每年逐步增加，人口老龄化呈加速发展趋势[1]。老年群体规模逐步增大，数量逐步增加，相对应的老年教育需求也稳步上升。基于经济学理论，消费需求决定生产供给，相对应老年教育需求决定了老年教育供给，旺盛的教育需求对老年教育的资源供给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

与旺盛的需求相比，老年教育存在明显的供给不足，这种不足主要体现为老年教育办学体系不健全、师资队伍匮乏。目前，福建省已经形成了省市县(区)等三级老年大学服务体系，老年大学覆盖率达到98.94%，基本形成办学体系。目前，福建省各地区的老年大学有119所，但专职教师只有29人，大多数教师以兼职为主[2]。由于兼职教师往往受雇于多个单位，很难有归属感，缺乏一定的责任心，从事老年教育的教师薪酬待遇也相对比较低，而且也没有一套完整的人才培养体系，发展空间受限，使得人员流动性比较大，导致师资队伍不足。

(二)在结构上: 多元化需求与同质化供给之间的矛盾

老年人由于知识不同、年龄不同、地域不同使得学习需求也不尽相同，教育需求呈现多样化、多元化、层次化的特征。老年群体需求的多元化是由老年群体的多样化决定的，不同的老年群体展现的需求也存在差异，主要体现在城乡之间的老年群体、贫穷与富有之间的老年群体、沿海地区与山区之间的老年群体。由于经济、政治、文化发展的不同导致老年教育需求呈现出多元化、差异化的特点，这是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的。此外，这种多样性、差异化还受老年群体个人的兴趣爱好影响。兴趣爱好不同决定了教育需求也有所不同。

从老年教育供给来看，呈现出同质化。在问卷调查中设置“目前老年教育开设了哪些课程？您希望老年教育课程提供哪些教育内容”。结果表明，在老年教育开设的课程中，主要开设的热门课程大多为人文艺术类课程，占所有课程的69%。主要涉及的课程有音乐基础、民族舞、太极拳、交际舞、摄影等课程，除此之外，还涉及教育教学类课程、实用类课程，但大部分课程都还停留在休闲娱乐方面。有些学员表示希望能开设一些医疗保健、心理健康等课程。随着老年群体身体机能的衰退，他们更多开始关注养生保健、疾病预防等方面的知识，希望能学其所想、学能所用、学以致用。此外，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金字塔理论，人存在很多的需求，从下到上，需求的级别越来越高。在一般情况下，人在满足了低层次需求之后会转向高层次需求，即在满足了物质生活需要之后会更加注重社交需要、自我价值实现等精神层面的需要。这意味着老年群体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会更加注重情感的需要、自我价值的实现。在互联网技术普及的今天，老年群体希望能与时俱进，实现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但从目前来看，无论是老年教育的课程内容、学习方式还是学习渠道，都不能满足老年群体多元化、高质量的学习需求。

(三)在区域上: 协调发展的需求与区域供给不均衡的矛盾

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重视老年教育，广泛开展社区教育，充分利用社区资源开展老年教育，促进全民学习、实现终身学习。2016年，《老年教育发展规划》指出应实现教育公平性，不论年龄、性别、经济、收入，老年群体均可以接受教育。应充分利用各种资源，实现资源共享和可持续发展，确保教育的可及性。2017年，福建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在《福建省老年教育发展规划》中指出，推动城乡协调均衡发展，提高老年教育资源均等化，以城带乡，发挥统筹引领作用。可见，政府十分重视老年教育均衡协调发展。

福建省老年教育供给存在明显的不均衡。首先，沿海地区与山区老年教育发展不均衡。据《大数据视角下福建省社区教育与老年教育发展报告》(2020)显示，福建省老年教育投入经费排名前三的是厦门市、福州市、泉州市，可见沿海地区的经费投入较多。这三个市的经费投入占全省老年教育经费的74%以上，而山区地区，像龙岩、南平、宁德等地区经费投入相对较少。从老年教育师资队伍来看，福州市、厦门市、泉州市师资队伍人数排在前三，这三个市的师资人数占比近42%[3]。显而易见，政府更加注重沿海地区老年教育的发展，而忽视了山区的老年教育。其次，城乡之间教育发展不均衡。在资金投入方面，县级老年教育占比近95%，而乡镇老年大学占比近4%，村居老年学校经费投入更少，还不到1%[4]。可见政府更加注重县级以上的老年教育发展，而忽视了基层老年教育。最后，城市内部之间不同老年群体之间也不均衡。老年群体由于性别不同、职业不同、年龄不同、学历不同、经济条件不同，使得老年教育参与度也有所不同。在问卷调查中，根据性别、学历、年龄状况、经济状况等状况来了解老年群体的学习意愿，结果表明：学历低、经济水平差的老年群体往往对于再学习的意愿偏低。在性别上，女性的参与度往往高于男性，女性占比高达78%，而男性只有22%。在年龄上，50—60岁的学习者占比最高，达42.5%。

二、福建省老年教育供需矛盾成因分析

(一)供给主体单一，未形成多元化的教育格局

老年人实现老有所学、老有所乐，离不开老年教育机构的支持。福建省老年教育机构主要有老年大学、老年学校以及老年开放(互联网)大学。其老年教育工作主要由老干部局、老龄办负责，但老干部局、老龄办管辖能力有限，加上老年教育需求扩大，单纯依靠其力量，很难覆盖全部的老年人口。近年来，虽然福建省老年教育机构在稳步增加，但覆盖面相对狭窄，目前老年大学只承担了全省16%老年人口教育工作，大多数老年教育机构主要集中在城市，农村分布比较少，城乡老年教育机构发展不均衡[5]。应由单一的政府负责扩展为以政府为主体，以社会组织、学校、社区为补充，形成多元化的教育格局。

(二)教育经费投入不足

稳定的经费投入是老年教育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但目前存在老年教育经费投入少、经费供给主体单一以及教育经费分配不合理等问题。2020年，福建省一般公共预算教育经费为1026.05亿元，比上年增长6.23%，占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19.68%，而相对于全国教育经费总投入(53014亿元)以及福建省GDP(43903.89亿元)，其占比仅仅为1.9%和2.3%[6]。可见，福建省虽然非常重视教育事业的发展，但总体上教育经费投入不足。目前，福建省老年教育经费主要来自政府财政拨款，经费占了81.36%，而社会资助以及学员自费只占少数。由此可见，教育供给主体相对单一，没有形成对多主体成本分担机制，仅仅依靠财政支持，远远满足不了旺盛的教育需求。此外，教育经费分配不合理，经费投入排名前三的是厦门、福州、泉州，沿海地区教育经费投入较多，山区教育经费投入较少。由此可见，政府更加注重沿海地区的老年教育而忽视了山区老年教育，沿海和山区教育发展不均衡，山区教育经费少且来源不稳定，很多乡镇老年教育机构支付不起工资，经费投入不足将严重制约老年教育的发展。

(三)师资队伍匮乏

高质量的教育是需要高质量的教师作为支撑的，发展老年教育，应建设一支高品质、高质量的师资队伍。目前从事老年教育的教师，主要以兼职教师为主，专职教师占少数。教师队伍总量上呈增长趋势(如图1)，但师资队伍还是相对匮乏。一方面，与616万老年人口相比，教师队伍人数只覆盖了部分的教育人口，教师数量远远满足不了如此庞大的教育需求；另一方面，由于受财政拨款的制约，从事老年教育的教师薪酬低于高校教师的薪酬，加上没有一套完整的培训制度、考核晋升机制以及职业发展规划，使得教师归属感低、稳定性差，这在一定程度上都将影响老年教育师资队伍供给的数量与质量。

图1 老年教育师资队伍人员建设情况

(四)供给模式单一，课程内容老旧

目前，老年教育的课程种类增多，但供给模式相对单一，课程内容老旧。首先，从老年教育的课程内容来看，老年教育课程主要涉及休闲保健类、教育教学类、实用技能类、文化艺术类、公民素质类课程。从课程的占比来看，文化艺术类占68.2%，休闲保健类占21.9%。可见，老年教育开设的课程主要偏向于文化、休闲保健类，而对于思想政治、家庭理财类、法律法规、职业技能等相关课程很少涉猎，可供老年人选择的课程有限。其次，从老年教育教学形式来看，目前老年教育的开展，主要通过传统教学方法进行，主要以讲座、组班和团队学习，学习形式相对单一，无法满足多样化、多元化、个性化的老年教育需求。

三、福建省老年教育供给的发展策略

(一)构建多元协同的供给机制

2017年，《福建省老年教育发展规划》指出，“建立以政府为主导，各部门参与、分工协作、共同推进的老年教育管理体制”[7]，但目前来看老年教育供给主要由政府部门负责提供，供给渠道相对单一，单纯依靠政府部门，无论在人力、财力等方面都存在明显的不足，发展老年教育需要学校、社会组织、监管部门以及企业和个人等多方力量的参与。

政府应完善相关老年教育的立法工作，确保老年群体享有终身教育和参与社会发展的权利，以立法形式规定各老年教育的参与部门的职责要求，统筹协调各部门的教育工作。实施宏观调控，统筹规划老年教育；充分激发市场活力，积极引导社会组织、企业、个人参与老年教育工作。学校应充分利用好教师资源和课程资源，利用学校在教育领域的优势，开发优质课程，构建完备的课程体系，促进老年教育发展。社会组织及优秀企业充分参与老年教育活动，扩大老年教育的资金供给，丰富老年教育的课程内容、改进老年课程的形式。政府、社会组织、企业以及个人共同参与，实现优势互补，扩大教育资源供给，弥补需求缺口。

(二)创新教育资源，完善教育资源配置

1.创新教育资源，扩大教育资源供给。统筹城乡老年教育，实现资源对接。鼓励发达地区的老年大学输送教师队伍、配送学习资源。建立老年教育信息资源库和教师资源库，构建课程体系，实现不同老年学校信息资源的共建共治共享。高校承担着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的职责，参与老年教育、提供教育资源供给是其社会服务的使命所在。高校有着高质量、高水平的师资、教学资源以及场所，可以充分利用自身资源优势来开展老年教育，实现教育资源之间的共享，扩大教育资源供给，缓解老年教育资源发展不均衡。社区作为老年人居家养老的主要依托，通过社区教育平台开展老年教育。结合当地的历史、人文特色，依托科技馆、文化馆、博物馆等公共文化机构开展老年教育，既有利于老年教育与公共事业文化相融合，又有利于充分合理地利用公共文化资源，提高文化资源的利用效率。

2.充分利用现代化信息技术和网络平台，为全民学习和终身学习提供社会服务。积极探索网络教学资源，开展线上教学，实现微课学习，打破课堂学习的地域限制，实现随处可学、随时可学。加强组织管理，充分利用各种教学资源，实现资源共享和协调发展，充分利用信息共享平台推进教育机会平等。

(三)构建多元经费投入机制

老年教育作为准公共物品，由于外部性存在，单纯依靠政府提供难以获得满足，发展老年教育事业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参与。应建立由政府部门、社会组织、企业和个人等多个主体组成的成本分担机制，形成多渠道经费筹措机制。

1.保障老年教育经费投入。目前，老年教育的经费来源相对单一，主要来自财政拨款。应充分激发市场活力，拓宽经费来源。通过政府购买、PPP项目等方式，以独资、合资等方式积极吸引民间资本积极参与老年教育。此外，逐年加大老年教育经费投入，将老年教育费用支出列入财政预算。

2.鼓励社会力量参与。鼓励企业、社会组织以及个人参与老年教育事业，举办老年教育机构，设立老年教育基金。政府通过对企业或个人公益性捐赠支出实施税收减免和财政补贴，税务、工商、民政等部门为从事老年教育的社会组织和个人提供便利化服务和支持，鼓励其积极参与。

3.学员自费承担。根据“谁付费，谁收益”的原则，在以公共财政为主体、以社会资金为辅的基础上，学员也应该在能力支付范围内，承担一部分费用。对参加老年教育的老人根据家庭经济情况收取学费，对于特困家庭、失独家庭实施学费减免或全免，鼓励其积极参与老年教育。

(四)加强师资队伍建设

1.扩大教师资源配送。普通高校、职业院校鼓励优秀毕业生积极参与老年教育活动，鼓励教师通过兼职任教或从事志愿服务的形式投身于老年教育工作，引导教师积极开展实用性、休闲性、娱乐性的老年文化课程。鼓励学有所长的各级各类退休老人和身体健康的退休教师援助老年教育工作，充实老年教育的师资队伍。

2.实现专职人员在薪酬福利、晋升、业务培训等方面与同类院校有同等的权利。首先，建立一套完整的教师能力提升培训体系。由于从事老年教育的教师，以兼职为主，专职占少数，使得教师专业知识有所欠缺、归属感不强，职业认同感不高。建立教师培训制度，鼓励教师之间相互交流、取长补短。合理设计教师薪酬结构，提高教师薪酬福利水平，完善绩效考核方法，做到考核流程公开透明、考核结果公平公正。其次，建立教师奖励激励机制，对于从事老年教育的专职教师，在进行教师评选、评优方面应予以优先考虑。对于高校教师兼职老年教育工作，应纳入高校的绩效考核，提高教师的工作满意度。促进教师专业发展，搭建师资队伍发展平台，教师应不断完善自身知识结构，更新教学理念，树立终身学习的观念，参与科学研究，实现教学相长。

3.支持高校设立相关老年教育专业。将老年服务与管理、老年保健与管理、老年学、护理学、社区管理与服务、养老护理等专业纳入增设的专业目录中，合理确定专业培养目标，加强相应师资队伍配备。福建省部分高校虽然开设了老年教育相关专业，如厦门大学开设了老年学专业，但层次低、规模小，在数量上远远满足不了对老年服务人才的需要。鼓励福建省广播电视大学增设老年教育相关专业，鼓励各科研部门将一部分科研经费用于老年教育研究。

(五)优化老年教育布局，丰富形式内容

发展老年教育，教育内容尤为重要，高质量的教育内容必然吸引到高数量的人参与。发展老年教育事业，应该根据老年人的需求状况优化老年教育布局，丰富老年教育课程的内容、形式与方法，提高老年教育的供给质量。老年教育的课程内容应结合当地的经济、历史、文化以及老年需求来开展。既要开展理论知识教学，又要开展实践活动，使得老年人老有所学、学有所乐、老有所为。在原有的休闲娱乐课程上还可以增加法律法规、思想道德、心理健康、家庭理财等课程的开设。在传统教学方法基础上，结合互联网技术，推动在线学习、移动学习、团队学习、体验学习等多种形式教学，满足多样化、多元化、个性化的教育需求。